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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喜歡她,眼下連你和哥哥都喜歡她。”

崔夕寧一針見血,“夕珺,我們是喜歡阿渺,但這不意味著我們忽視了你,更不該成為你針對她的理由。”

崔夕珺默不作聲,先有崔慕禮鄭重警告,再有崔夕寧苦口婆心,還有母親、父親,周三公子……他們都覺得謝渺好。

崔夕寧攬著她的肩,輕聲道:“放下偏見,公平點對待阿渺,好嗎?”

崔夕珺咬著下唇,心情酸澀又黯然。她何嘗不知二姐說得有理?謝渺分明沒做錯任何事,是她心中妒忌謝渺,奪走了所有人的關注和喜愛。

崔夕寧見狀沒有再勸,與她慢慢往外走。

迎麵走來幾人,合力抬著兩個大箱子,喬木正在旁邊指揮,提醒他們避免磕碰。

崔夕珺瞬間拋開愁思,被吸引去注意力,“喬木,你們在抬什麼?”

“二小姐,三小姐。”喬木命人停下來,恭敬道:“是公子去寶樗閣訂得東西,今日送上門了。”

“寶樗閣?”崔夕珺繞著箱子打轉,“看著還挺沉,裡頭都裝得什麼?”

喬木道:“這個奴才也不清楚。”

崔夕珺隨意慣了,吩咐道:“你打開箱子,我要看上一眼。”

喬木笑容變僵,得,就知道……

他熟練地愁眉苦臉,萬分為難,“二小姐,公子叮囑過,說除了他,誰都不許開箱子。”

崔夕珺聽後更來勁,伸手要去開箱子,“我是他親妹妹,開了又如何,他還能將我打入刑部大牢嗎?”

喬木攔住她的去勢,堅持道:“二小姐,奴才不敢違背公子命令。”

崔夕珺本就煩悶,被下人拒絕後更是怒火中燒,冷笑道:“你越不讓我看,我越要看個究竟!”

多虧有崔夕寧在,皺著眉頭製止,“你何必為難一個下人?真想知道裡麵是什麼,等二哥回來親自問就行。”

崔夕珺意識到不妥,訕訕道:“行吧,看在二姐的麵子上……”

喬木側過身,偷偷用袖子抹汗。

如果三小姐知道,公子要拿這兩箱寶貝去討好二夫人,請她將表小姐許給他,恐怕會氣得竄上天吧?!

第102章

又是深更半夜, 崔慕禮才遲遲歸府。

喬木伺候他洗漱,邊將白日遇到崔夕珺的事情說了。

崔慕禮用熱毛巾按了按臉,因肩傷未愈, 俊容仍顯蒼白。

“做得很好。”他道。

喬木接過毛巾掛到架子上,又到桌旁替他奉茶。

崔慕禮喝了口茶, 淡聲吩咐:“明日起傳話下去,若府裡有誰敢議論表小姐半句不是, 直接發賣出府。”

喬木咋舌不已,公子這是要替表小姐鋪路?議論半句不是,便直接打賣出府……要知道公子平日忙於庶務,根本沒精力管內宅之事。

“是, 奴才懂了。”喬木趕忙應下。

崔慕禮輕摁眉宇,長眸疲怠, “寶樗閣的東西呢?”

喬木道:“都放在側廳裡, 奴才清點過了, 都好好的。”

崔慕禮仍舊起身,“我去看看。”

公子是不放心,要親自檢查一遍呢。喬木偷笑:果然是想成家的人, 無論看起來多穩重,心底總歸是按捺不住的忐忑。

喬木跟著崔慕禮來到偏廳, 看他打開紅木箱, 細心檢閱後, 又儘數合好。

喬木笑道:“公子放心, 二夫人看出您的誠意,定會同意您和表小姐的親事。”

是嗎?

他走到院子裡, 舉頸遙望天空。

夜色深謐, 月暈而風, 青石板上有螞蟻成群結隊,正從石頭縫裡蜿蜒爬出。

礎潤而雨。

明日會下雨嗎?

*

風聲嗚嗚,棱窗輕哐,謝渺再睡不安穩,睜眼望著帳頂發呆。

……幾時了?

拂綠已不在外間,謝渺掀開被子下床,打開棱窗,看了眼灰蒙蒙的天,隨即被冷風灌了一臉。

真冷啊。

她打了個寒顫,默默裹緊披風。拂綠正好推門進來,輕聲道:“小姐,您起來了?”

謝渺“嗯”了聲。

拂綠舉著油燈走近,“才過卯時,您不再睡會?”

謝渺道:“睡不著了,我去書房看會經書。”

拂綠笑容微滯,小姐最近看經書的時候越來越長,似乎,似乎……她垂下眼,終究沒說什麼,伺候謝渺梳洗用早,護著她去往書房。

外頭狂風乍起,天際密雲不雨,雷光時隱時現。

謝渺坐到書案後,隨手抽了本《中觀論》出來,翻開書頁,一字一句地品讀。

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不一亦不異,不來亦不去。①

不來亦不去。

她與周念南之間,從沒有來,更不會有去。

*

謝氏亦早早地起了床。

她伺候完崔士碩出門,眼看要下大雨,便吩咐瑞珠帶人收整院子裡的東西,又遣小丫鬟待會去通知謝渺,要她趁雨未落,來屋裡陪慕晟玩耍。

謝氏忙了一陣,抽空用了點稀粥,正打算去看看慕晟醒沒,便見瑞珠急急忙忙地進門。

瑞珠氣喘籲籲地道:“二夫人,有、有人來了。”

謝氏道:“是阿渺來了?請進來就是,慌什麼。”

瑞珠猛地搖搖頭,“不是表小姐,是、是、是……”

謝氏道:“歇口氣,好好說。”

瑞珠便深呼吸幾個來回,壓低聲音道:“夫人,是二公子來了!”

謝氏挑著眉,稀疏平常地道:“二公子難得休沐,來探望他五弟而已,哪裡值得大驚小怪?”

瑞珠回:“夫人,二公子並非來探望五公子,他,他命人抬了兩箱東西來呢!”

“哦?”謝氏被勾起好奇心,“抬得什麼東西?”

“不曉得,但奴婢看箱子上頭有寶樗閣的標記。”瑞珠道:“足足兩大箱的東西,想來價值不菲。”

哦?

謝氏腦中閃過無數念頭,起身往外走,“出去看看。”

*

崔慕禮站在廳中,身後不遠處擺著兩個紅木箱。銅鎖片映著朱褐色的雕花箱體,精致中透著無比鄭重。

謝氏剛跨進門檻,崔慕禮便立即恭敬作揖,“母親。”

……

謝氏頗感怪異,雖說崔慕禮待她這個繼母貫來尊敬,但怎麼說呢,總感覺今日加倍有禮些?

她用餘光掃過兩個碩大的紅木箱,順道問了幾句家常話。

待謝氏入座,崔慕禮主動奉茶,“母親請用茶。”

謝氏接過茶,心裡愈發狐疑,麵上卻裝作無事,“你是來看望慕晟嗎?我這就叫人抱他出來。”

“非也。”崔慕禮道:“我今日拜訪母親是為要事。”

謝氏的左眼皮輕跳,壓著驚道:“哦?是為哪件要事?”

“懷瑜先要謝過母親。”崔慕禮微低著首,言辭誠懇,“多年來,母親操持崔府內務,視我與夕珺如己出,又為父親誕下五弟,懷瑜深感母親辛勞,特意去寶樗閣選了幾樣禮,希望您能笑納。”

謝氏身為崔二夫人,所行皆是分內事,並不覺得有多勞苦功高。但慕禮說出此番話,必定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思*兔*網*

她便順著話往下說:“慕禮有心了,既然如此,我便不跟你客套。”

崔慕禮從袖中掏出一張單子,“這是禮單,請您過目。”

謝氏本漫不經心地瞧著,目光掠過簡短的行行字後,神色逐漸變得嚴肅。崔府富貴,她又主掌中饋,眼界自然不低,但禮單上寫的八樣寶貝,隨便拎出單件都珍貴納罕,湊到一張禮單上更是令人心旌搖曳。

謝氏忍不住問:“慕禮,你到底想說什麼?”

崔慕禮靜默片刻,忽而掀袍跪地,“慕禮懇請母親將阿渺許給我。”

謝氏頓時驚喜交錯,撐著扶手半起身,瞠著眼道:“你再說一遍,請我如何?”

崔慕禮拱手向前,咬音咂字道:“慕禮思戀阿渺,懇請母親將她許給我,我定珍之惜之,護她今生順遂。”

字字真摯,發自肺腑。

饒是已預料到有這麼一天,謝氏仍按捺不住激動,險些樂暈過去。想當初阿渺剛進崔府,待旁人都拘謹有禮,唯獨在麵對慕禮時情難自禁。

她看在眼裡,難免意上心頭。

阿渺幼年喪父喪母,除去她便無人可依靠。而慕禮生來便是天之驕子,優秀有目共睹,他心思沉密,足智多謀,與阿渺天真純良的性格互補,若能喜結連理,豈非皆大歡喜的好事?

然而想法雖好,過程卻無比艱辛。先是慕禮拒人於千裡之外,再是阿渺性情大變,就在她以為親事無望時,慕禮竟改了主意,話裡話外透露對阿渺的親近……

崔士碩叫她莫要拔苗助長,她依言照做,而此刻是苗已長成,到豐收的時候了!

好好好,真是好極,好極。

謝氏眼眶發熱,喉頭哽咽,竟是喜悅到說不出話。

崔慕禮道:“阿渺自小孤苦,多虧有您悉心照拂,從今以後,我會如您一般,推誠愛伊,護她一世安寧。”

謝氏側過首,用帕子輕摁眼角,待心情平靜些許後,斂容正色問:“慕禮,你再說一遍方才的話。”

崔慕禮耐心十足,不厭其煩地道:“慕禮思戀阿渺,懇請母親將她許給我,我定珍之惜之,護她今生順遂。”

謝氏飛快地頷首,剛說了一個字,“好——”

“不好!”

門被人猛地推開,濕冷的空氣闖入,伴隨著謝渺堅定的拒絕:“姑母,我不願意!”

變故猝不及防,謝氏還未反應,謝渺已直接跪到她麵前,“姑母,阿渺不要嫁人。”

崔慕禮望著她,試圖扭轉局麵,“阿渺,以往是我愚目不識珠,無視你的一片情意,如今我——”

謝渺皺著眉打斷,“崔慕禮,我喜歡你亦是以往。”

“但你親口說過要與我和解,與舊事和解,將前塵一筆勾銷。”

“是,所以你我該冰釋前嫌,往後各走各的陽關道。”

“舊事既已翻篇,我們為何不開啟新章?阿渺,你信我,我定會全心全意待你好。”

謝渺仍道:“因為我不願。”

“但我所思所求,皆是為此。”崔慕禮道:“我向母親表明心意,是想求個待你好的機會。”

謝渺道:“我自己很好,無需旁人礙事。”

崔慕兀自許諾:“成親後,我會任你差遣,萬事都順你心。”

“崔慕禮,你聽好了,我絕不可能跟你成親!”謝渺惱他的冥頑不靈,更惱他向謝氏胡言亂語,“你與其在此浪費口舌,不如去尋屬意你的人共築佳話。”

崔慕禮不再爭辯,看向呆若木雞的謝氏,毅然道:“母親,慕禮此生非阿渺不娶。”

好你個崔慕禮,若非她來得及時,說不定姑母已應了他的請求!

“姑母,阿渺早就說過等弟弟滿百日,有話要跟你說。”謝渺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