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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柿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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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獨有偶,崔慕禮也遇上了一個人。

話要從周念南特意在崔慕禮麵前抖絹子的事情說起。

前麵就說過了,崔慕禮素來淡定沉密,極有耐心韌勁。他雖遭到謝渺數次拒絕,但情根既已深種,擺脫不得,便隻能畫策設謀而取之。況且,謝渺已主動與他和解,兩人關係如新,他既能讓她動心一次,便能動心第二次。再加上謝氏一直都想撮合他們,若能定下婚約,後續便都順理成章。

阿渺會是他的妻子。

隻想想,崔慕禮便覺得心口充斥難言悸動,聯想到其他,眸色卻陡然晦暗。

崔慕禮了解周念南的性格,若他與阿渺真有私情,反而不會刻意展現。帕子定是他偶然所得,想借此誤導自己,但那隻叫白飯的雪狐……

不可小覷。

眼下是有皇後阻攔,哪日生出變化,念南定會立刻跑到禦前,懇請聖上賜婚。

崔慕禮絕不允許此事發生,於是他加緊節奏,預備向謝氏正式表明想娶謝渺的意願。

他特意告了半日假,前往寶樗閣,想為謝氏挑選厚禮。

門口依舊是兩名少年,小六仍在,另一名換了張生臉孔。小六向崔慕禮殷勤地打過招呼,領著他去往三樓。

崔慕禮側眸,隨口問:“你朋友呢?”

小六一呆,意識到他指得是誰,情緒瞬間低落,“回大人,小七被送回老家養病去了。”

崔慕禮未多言,到雅間稍坐,不一會,於管事開眉笑眼地進門。

“崔大人,您怎麼親自來了?”於管事道:“您公務繁忙,有吩咐找人傳話就行,我這邊都能給您送上門挑選。”

崔慕禮端著茶盞,淡道:“今日事,無人能夠替勞。”

於管事好奇,“什麼樣的東西,非要您親自來選?”

崔慕禮道:“給長輩備禮,想請她應許婚事。”

於管事大感意外,這這這,沒聽說崔二公子要定親的消息啊,定的是哪家貴女?是右相家的?宗人令家的?還是……

他腦中閃過一道身影,機靈地問:“是上回拿著您令牌的那位謝小姐?”

崔慕禮慢條斯理地飲茶,就在於管事以為他不會答複時,他克製地頷首,長眸泛動微光。

“是她。”他道。

於管事看得清楚,這分明是喜歡極了的模樣,雖知道能拿著崔二公子令牌上寶樗閣的人,絕對跟他關係匪淺,但也沒想到,那竟是將來的崔二少夫人……

幸好當時她堅持要青衣婦人救小七時,他沒有不識相地拒絕。

於管事是個人精,忙笑著誇:“當日多虧謝小姐機敏,小七方能安然脫恙。這樣聰穎善良的姑娘,與您真是天作良緣,般配至極。”

這話聽著順耳至極。

於管事妙語如珠,吉祥話不斷,口乾舌燥之際才進入正題,“既是送給長輩的禮,那便不能是俗物,可巧,昨日東洲送來……”

千篇一律的開場白後,於管事重點介紹起兩件寶貝,待差人去拿時,忽聽崔慕禮道:“八樣。”

於管事一時沒拐過彎,“什麼八樣?”

“兩件太少,我要八樣珍寶。”

“……”

饒是於管事見多識廣,此時也難免目瞪口呆,寶樗閣的珍寶均價過千金,僅僅是請長輩許親就送出近萬兩黃金,那到正式求親甚至成親……那該是多大的一筆生意啊!

崔二公子果然闊綽!

於管事笑逐顏開,麻溜地翻出珍品冊,半個時辰後,終於敲定八樣寶貝,定好五日後送往崔府。

很好。

辦妥正事,崔慕禮起身往樓梯口走,剛下一層,正好與二樓出來的人打了照麵。

那是名方臉濃顏,身形板正,年約二十五六的年輕男子,見到崔慕禮時滿臉驚訝,跟著便喜出望外。

他疾步上前,親熱地喊:“慕禮!”

崔慕禮亦有短暫訝異,拱手笑道:“明軒兄,好久不見。”

丁明軒——蘇盼雁的表哥,笑露八顆白牙,爽朗道:“本想著改日上崔府拜訪你,沒想到在此遇上了,來來來,相請不如偶遇,我們久彆重逢,必須痛飲徹夜,促膝長談!”

崔慕禮道:“那便卻之不恭。”

第98章

華燈初上, 夜色闌珊。

知味樓矗立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無論早晚, 門前均是光車駿馬,貴客如雲。

雅間棱窗大開,微風徐徐。往遠處眺望,夜湖波光漣漪,倒映萬千燈輝,美不勝收。

二人有年少情誼,又許久未見,自是相談甚歡。

“慕禮,從揚州分彆至今, 晃眼已是三年,當真是時光如梭, 光陰似箭。”丁明軒感慨舉杯,道:“來,為兄敬你一杯!”

崔慕禮托起玉杯, 笑言:“當年我去揚州遊學, 多虧有丁兄照拂, 此番你來京城,也當提前告知我,好讓我儘一儘地主之誼。”

丁明軒清了清嗓, 尷尬道:“說來話長, 我這回來京城……完全事出偶然。”

崔慕禮替他斟酒, 不動聲色道:“哦?”

“你我是好兄弟, 我便不瞞你了。”丁明軒道:“年前我定了門親事, 是揚州府丞的女兒, 婚期本該是今年八月, 然而……”

崔慕禮適時接道:“出了意外?”

丁明軒圈緊酒杯,唉聲歎氣,“你知曉我平日裡沒什麼愛好,獨喜歡去花樓聽人彈琴唱曲,但我對天發誓,我從未行過出格事,隻是單純的愛好風雅。”

崔慕禮說得委婉,“那府丞的女兒不喜此事?”

“何止是不喜,聽說她與府丞大鬨了一場,揚言要解除婚約。”丁明軒苦笑,“已經定下的親事,怎容她說不嫁就不嫁?於是她便想出個損招,趁著家裡人不注意,收拾東西離家出走了。”

崔慕禮合理推斷:“這位小姐來了京城?”

丁明軒點頭:“有消息稱她來了京城,但我找了月餘,仍沒有發現她的蹤影,唉,興許是消息有誤,她根本未來此地。”

消息有誤?

崔慕禮低斂長眸,緩緩摩挲著杯沿,一語未發。

丁明軒連灌幾杯酒,忽然定眸,欲言又止地道:“慕禮,盼雁解除婚約的事……你可聽說了?”

這話是明知故問。

丁明軒是蘇盼雁的表哥,來京城亦是寄住在蘇府,怎會沒聽過蘇盼雁解除婚約後對崔二公子的大獻殷勤?他此時挑明說出來,不過是想試探崔慕禮的態度罷了。

他隱含期待,目光探究地望著崔慕禮,卻見崔慕禮麵無所動,淡聲道:“蘇小姐的婚約成或不成,與我有何乾係?”││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丁明軒一愣,道:“慕禮,要是因為我三年前的那番話,導致你對盼雁心生芥蒂……我,我在此向你道歉,當時我以為盼雁是孩子心性,這才向你多嘴了幾句。如今時間已驗證她的真情,你何不嘗試給她個機會,二人重拾舊歡?”

當初在揚州,他看出崔慕禮與盼雁一對少男少女互生好感,可惜盼雁早已定親,與溫家公子更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怕慕禮落不著好,便私底下提醒他克製守己。而慕禮出生名門,性格本就傲岸,經此談話後馬上收回對盼雁的殊目。

但誰能想到呢,盼雁對慕禮念念難忘,又與溫家公子解除婚約……咳咳,丁明軒心虛地縮了縮肩,訕訕想道:若非溫如彬聽到盼雁與他吐露真心話,原本這親事,也該稀裡糊塗地成掉的。

崔慕禮沉默了會,唇邊浮現一抹自嘲,問道:“為何人人都覺得我對蘇盼雁舊情難忘,她是,你們也是。”

丁明軒好奇:他?還是她?那人是誰?

他下意識地想替表妹說話,“慕禮,盼雁她雖與溫如彬定過親,但那是指腹為婚,並非盼雁本意——”

崔慕禮不耐地道:“莫非我拒絕的還不夠明顯?不過年少時的短暫好感而已,我何至於對她難以忘懷?”

丁明軒被他話裡透露出的直白所驚,更為他難得展現的不悅而愕然,還未回神,又聽他道:“難道丁兄情竇初開時,未對他人生過好感嗎?”

丁明軒眼神閃避,“自,自然是有。”

“那丁兄可還記得那人長什麼模樣,身處何方,是否念念不忘,非要娶她為妻?”

“……”丁明軒臉色變幻繽紛,老實說,他有過好感的女子太多,真要娶,估計還得新建座後宅來安置,再者了,那些都是什麼身份的人,憑什麼嫁進丁府?

但他依舊不肯放棄,自以為聰明地道:“慕禮,你這麼多年來未尋到合意之人,反正都要娶親,何不娶個門當戶對,看著又順眼的女子?盼雁與你家世相當,性格溫婉知趣,與你再合適不過,假以時日,定能成為京中人人豔羨的夫妻楷模。”

“明軒兄。”崔慕禮卻一字一頓道:“我妻隻會是一人,她姓謝名渺。”

丁明軒瞬間遭雷劈般震驚,謝渺?這是哪裡冒出來的人?沒聽過啊!是他編出來誑自己的不成?但觀崔慕禮神情鄭重,哪有丁點說笑的意思。

丁明軒終歸有私心,故意問道:“她是哪家的貴女?可夠得上崔府門第?慕禮啊,聽為兄一句勸,婚姻大事講究門當戶對,兩人誌同道合,方能舉案齊眉。”

崔慕禮重複,“門第?”

丁明軒誤以為他聽進了話,更加賣力地道:“對,門第!你將來是崔家家主,需要扛得起門麵的妻子協理內務,這位名不經傳的謝小姐……想必生得十分貌美,又有手段能籠絡住你。你興許對她此刻有情,但等到她年老色衰,情濃轉淡,兩相生厭時,便知曉相貌最是無用。”

崔慕禮低笑出聲,“所以明軒兄以為崔某愛慕阿渺,是因她年輕貌美,善於惑人。”

丁明軒以己度人,眼裡寫滿三個大字:不然嘞???????????

崔慕禮正坐在他對麵,容顏俊雋,氣度清貴,無論從哪方麵看,都是人中龍鳳,高不可攀。

此時此刻,他嗓音清冷,卻聲聲篤道:“我思戀她,是因她機敏聰慧,勇敢無畏,純良卻非濫善,即便經曆磨難,仍能堅韌不拔。”

丁明軒茫然,“慕禮,你這,你這形容的當真是女子?”

“她姓謝名渺,是我繼母的侄女,四年前到崔府寄住,年方十六,非出身名門……”他輕輕一頓,堅定地道:“卻為我心所向,此生此世,至死不渝。”

雅間陷入深深的沉默。

良久後,丁明軒被激蕩的心才歸位,他便是再蠢再遲鈍,也意識到了崔慕禮對那女子的情深義重。

“慕禮,先前是我多有冒犯,我向你賠罪道歉。”他斟好酒,舉杯向前,鄭重其事地道:“是為兄想得淺薄。”

崔慕禮靜飲一杯。

丁明軒歎慨:“一直以來,我將盼雁當做自己的親妹子,希望她能嫁個如意郎君。原以為你和她能再續前緣,但聽君所言,我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