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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殺人放火,作奸犯科,其餘甭管是什麼要求,輸的人都得答應!”

“要是完不成?”

“完不成也簡單,給咱們在座每個人五百兩白銀,賭銀見者有份!”

在座共有八名少年,那便是一輪賭注三千五百兩白銀。

長臉少年登時磨拳擦腳,腦中轉過千八百個損招,“我覺得行!”

要麼讓輸家丟臉,要麼讓輸家賠錢,有意思,夠挑戰!

他雙手撐在案上,麵朝周念南,眼中閃著躍躍欲試,“念南,敢不敢玩?”

真少年永不畏懼,周念南當然敢!

將案上的東西一掃而空,博具擺好,以攻擂賽為製,少年們挽袖盤腿,投箸行棋,一時氣氛火熱,誰還有空理那美嬌娥。

周念南最擅長此道,故為擂主,第一輪便將挑戰者圓臉少年打得落花流水。

他要求圓臉少年穿上行首裝扮,為眾人行歌獻舞,來一首《春江花月夜》。

在眾人的哄笑中,圓臉少年麵著粗糙紅妝,穿上低%e8%83%b8襦裙,戴著假發頭套,肥肉四溢,四肢僵硬,梗著脖子,用正在變聲的破鑼嗓子獻唱:“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眾人笑得眼淚直流,拍爛大腿,大聲叫好。

第二回 合,長臉少年請戰,周念南勝其五子,要求對方脫光衣服跳下水,繞畫舫遊三圈,並大喊“我乃沒臉沒皮,舉世無恥之徒!”

長臉少年雖麵有羞赧,但願賭服輸,赤條條跳入湖中,一邊%e8%a3%b8泳一邊高喊:“我乃沒臉沒皮,舉世無恥之徒!”

這下不止少年們,連坊內伎人都悶頭憋笑。

幾輪過去,周念南將少年們作弄個遍,最終也陰溝裡翻船,成了被人作弄的那一個。

贏他的是長臉少年,他一臉友善地道:“我不欲為難你,隻需你到城門口隨意攔輛馬車,問車內女子索要一樣東西即可。”

“什麼東西?”

“……肚兜。”

*

夕陽紅於燒,晚霞似輕紗披帛,柔漫天際。

一輛破舊的馬車正匆匆行駛,再過半個時辰,京城東門便要關閉。

不遠處的涼亭中聚著一群華服少年,他們望著那輛寒酸馬車,又齊刷刷看向亭外騎馬的俊美少年。

“念南,這是第三輛路過的馬車了,你去還是不去?不去的話,我便當你認輸……”

認輸?怎麼可能!

周念南揚鞭策馬,鐵蹄揚起陣陣輕塵。

他騎馬的姿勢極俊,不消片刻便與馬車齊平,右耳細微一動,聽得車內有丫鬟低語:“小姐,馬上便進京城了,我們是住客棧,還是直接去找姑小姐?”

約莫是誰家窮親戚上京投靠,正和他意。

周念南俊容浮現痞笑,向前疾馳幾丈後一扯韁繩,冷不丁地橫在了路中央。

車夫見狀趕忙停車,邊安撫受驚的馬,邊對來人道:“這位公子,麻煩讓讓,我們趕著進城。”

周念南微仰下顎,姿態傲岸,“車裡是你家小姐?”

車夫是個憨厚的中年男子,點頭道:“正是。”

周念南道:“叫她出來,我要和她說兩句話。”

車夫便老實巴交地回頭,隔著車簾道:“小姐,有人找你。”

車內靜默片刻,一名梳著雙髻,丫鬟模樣的少女探出頭,見少年容貌氣度非凡,猜測他來者不善,便警覺地問:“你是誰?找我家小姐有何事?”

周念南道:“我是定遠侯府家的三公子。”

京城人士聽到他的名號當如雷貫耳,但車內幾人從平江遠道而來,對此一無所知。

丫鬟皺著眉道:“我家小姐不認識什麼定遠侯府三公子,麻煩你讓開。”

與這不懂眼色的丫鬟說不通。

周念南瀟灑地翻身下馬,行至車窗處,直截了當地掀起簾子,“哪個是小姐?”

“啊!”

車內人未料到他會如此無理,驚呼過後便對他怒目相視。周念南隨便一掃,將目光定在正中間那名少女身上。

她比另外兩名少女稚嫩一些,看著十一二歲,生得朱唇粉麵,明眸皓齒。穿著半舊的羅錦方領襦裙,頸間掛著銀圈長命鎖,細柔的手裡攥卷書,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擰眉瞪目,眸露敵意,不顯可怕,倒有種故作凶相的可愛。

就你了。

周念南無視她們的抵觸,得寸進尺的將頭探入,用一貫玩世不恭又理所當然的語氣道:“喂,將你的肚兜給我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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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兩名丫鬟驚得目瞪口呆,而少女意識到他話裡的意思後,潔白的臉頰騰升起紅暈,%e8%83%b8口燃起一把無名野火。

他說什麼?!!!!!!

“我可是定遠侯府的三公子,要你肚兜是賞你麵子。”少年未覺不妥,從懷裡拿出一張銀票扔向她,盛氣淩人地道:“放心,有報酬,喏,這是一百兩銀子,夠你吃喝兩年了。”

少女的臉色由脹紅轉為鐵青,她一腳踩上銀票使勁碾了碾,再猛地竄上前,一把扯住少年衣領,揮手給了他重重一巴掌——

畫麵定格在這一刻:十五歲的周念南與十二歲的謝渺初識,不僅挨了一巴掌,還輸了整整三千五百兩白銀。

*

再見麵時,他是崔二好友,她是崔家二公子遠道而來、毫無血緣關係,嬌柔纖弱,天真爛漫的便宜小表妹。

“表哥,我走了許久路,腳疼……”

“表哥,風有些大,我冷……”

“表哥,地上全是水,我的鞋濕了……”

周念南險些被氣笑,究竟是他產生幻覺,還是她撞了邪?

於是三番兩次地捉弄,逼她在無人處顯現原型。然而回到崔二麵前,她又小心翼翼維持嬌弱小姐的做派。

嘖嘖嘖,這丫頭在兩副麵孔間切換自如。

周念南用腳後跟猜都能猜到她意圖何在,崔二作為京中炙手可熱的青年才俊,從小便有數不儘的狂蜂浪蝶圍繞,什麼太師孫女、宗人令嫡女、各種縣主郡主……

這些都還好,起碼從門戶地位來講,勉強配得上崔二。但這平江來的臭丫頭算什麼?隻憑謝氏是崔二繼母這一層關係,便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哼,她想得美。

這三年來,他不知明裡暗裡給她使了多少絆子,她想要勾搭崔二,他就偏偏不讓她如意。當然了,最重要的是崔二潔身自好,慧眼識珠,能透過謝渺虛假的外表看到她淺薄的本質,真不愧是他周念南的至交好友,看人也與他一般精準!

說起來,他們互不對頭已有千餘日,嘲諷對方的話抄錄下來能繞定遠侯府十圈,之前卻從未見她反應如此激烈。

臉頰上的熱意褪散,謝渺盈動淚光的眼眸卻在腦中逐漸發燙。

她定是被他說中心事,惱羞成怒了!行吧,下回就委婉點諷刺!

——腦袋如榆木疙瘩,一把年紀仍不識情滋味的周三公子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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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渺手捧經書,足足念了一個時辰,才堪堪找回理智。

她和周念南相識於一場鬨劇,雖有誤會,實際並非深仇大恨。後來因著崔慕禮的關係,兩人私底下有幾年口舌之爭,但平心而論她並不在意。

他出身勳貴世家,從小順風順水,是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天之驕子總歸目中無人些,她理解。

他嘴巴壞,說得也不全是廢話。她確實在崔慕禮麵前裝模作樣,隻為求得他的憐惜疼愛。家世沒落,被旁人說閒話又如何?她既然想嫁給崔慕禮,便得承受旁人的異樣眼光。然而她一沒搶、二沒偷,不曾破壞崔慕禮的姻緣,也不曾陷害其他姑娘,這般光明磊落地追求,到底犯了大齊哪條例律?

她鍥而不舍地努力,如願嫁給崔慕禮,成為右相之妻,成為謝府裡第二個主持中饋的謝氏。從平江出來一個落魄世家的小姐,當上姿態言行,無可挑剔的右相夫人,卻在最後幡然醒悟,這一切竟沒有任何意義。

她想要的東西那麼多,臨死前,依舊孑然一身,空無一物。

既然努力也得不到回應,她想,再來一世,她不要重蹈覆轍。

*

一碼歸一碼,謝渺厭煩周念南,與想幫定遠侯府避禍是兩回事。

周念南生性桀驁,卻不是無能之輩,相反,他身上流著定遠侯府的血,刻著定遠侯府的魂,是個當之無愧的英雄。

前世定遠侯府被滿門抄斬後,唯有周念南逃過一劫——她後來才知道,是崔慕禮暗地救了他。往日的矜驕公子幾乎被巨變擊垮,但他很快便孤蓬自振,獨身潛入北狄,僅耗時兩年,便與崔慕禮裡應外合,將北狄聯盟挑唆得分崩析離,潰不成軍。並一舉割下北狄首領的頭顱,帶著定遠侯府滅門血案的證據回到大齊,替定遠侯府洗刷去冤屈。

他沒有承襲定遠侯的爵位,而是被聖上另封為宣平侯,至此,定遠侯府剩下的,隻有那一座永久保留的荒廢宅邸,還有謝渺為二百八十三口冤魂立下的冰冷牌位。

她不像崔慕禮,能將人偷龍轉鳳運出死牢。她也不如周念南,敢隻身打入敵軍,韜光養晦報血海深仇。她能做的僅僅是在崔家被千萬雙眼睛盯住時,以謝渺的身份,在偏遠寺廟為這群枉死之人立上牌位,焚香超度。

如今,她既有機會拯救二百八十三條活生生的人命,又豈會坐視不理

無論成功與否,她都不想愧對佛祖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第11章

定遠侯夫人未在清心庵多待,五天後便打道回府。期間無論定遠侯夫人或周念南,都沒再找過謝渺。

謝渺對此並不意外,以她的身份,上次能得到定遠侯夫人召見已是例外。

時光如水,慢悠悠地劃過。

屋簷下掛得串串小燈籠在秋和日麗的光照中風乾,每隔四天,巧姑便領著幾人捏柿子,三次以後柿餅成型,待到半個月左右,柿子表麵捂出一層白霜,柿餅便做好了。

謝渺嘗了一個,果肉糯甜而有嚼勁,味道竟出乎預料的好。

幾人將巧姑好好誇讚一番,又替巧姑結算工錢。一共是八十九枚柿餅,謝渺給她三百文銅錢,巧姑推脫不過,便開心地收下。

一眨眼便到分離的時刻。

巧姑年紀雖小,卻因身世緣故,見慣了人情冷暖。與謝渺主仆三人的相遇便如梅雨季劈開雲烏的光,將她瘦弱單薄的身軀照得暖洋洋。隻可惜這束陽光,此刻要照回崔府了。

巧姑私底下向庵裡的師太打探過,知曉崔府裡的好幾位老爺都是朝廷命官。渺姐姐與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分開後怕是再難見麵。

想到此,她便悶悶不樂。

崔府派來接人的馬車已在不遠處,巧姑再三思慮,捉住謝渺的袖口,仰著一對葡萄般的黑眸,可憐兮兮地問:“渺姐姐,以後我能去崔府找你嗎?”

謝渺露出微笑,摸摸她的頭,“自然可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