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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嫁到 百柏樺 4278 字 5個月前

,“主上,早上小安提起他娘親的時候……是不是那些守軍砍下他爹的腦袋之後,還羞辱了他娘親?”

紀伏壽默言片刻,冷著臉,低低的應了一聲,“應當是。”

星緊緊的握著拳頭,憤怒溢於言表,“那群狗日的,真是畜生!”

紀伏壽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她在等宿那邊查到的消息。

第二天早上用完了早飯,紀伏壽帶著宿出了門。

“主上,那位老伯說的是真的,守軍以百姓人頭充作西涼人首級這件事,不算秘密。這個村子裡,有一些也跟老伯家裡情況一樣,都有親友命喪守軍刀下。”

宿頓了頓,頗有些不解,“這些守軍怎麼會膽子這麼大?做這種事,既然沒有殺人滅口,就應當知道事情總有暴露的一天,他們就不擔心?”

紀伏壽勾了勾唇角,帶起一抹譏諷的弧度,“擔心什麼呢,就算這件事真的暴露出來,又如何?你有證據證明,守軍以百姓人頭充作西涼人首級混軍功嗎?”

宿怔住,末了無奈歎息,“沒有證據。”

北風呼嘯著,吹得她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她一路走,一路看著這個在此刻顯得異常祥和的小村莊,眸底暗流湧動,

“你我都知,軍功要以首級算,隻要軍記官複核了首級,無誤之後,首級便可以銷毀。若是火化,那就是灰土一把。若是埋葬,即便現在挖開那地兒,那些人頭都早已腐爛了。”

沒有了人頭作為證據,就算這件事暴露了,守軍也能反咬一口說是誣蔑。

而且地方官與守軍狼狽為奸,軍記官又幫著守軍,隻要這三方口徑一致,誰都奈何不了他們。

“這些邊境的老百姓不僅白死了,還成為了那些人青雲仕途上的重要墊腳石。”宿為此頗為惋惜憐憫。

紀伏壽袖著手,寒風中她的話也顯得異常冷酷,“在那些權貴人物眼裡,老百姓的一條命,還抵不過他們家一條忠實的狗來得重要。人命如草芥,自來如此。”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不,彆天真了,不存在的。

隻要不是犯了謀逆大事,且看齊成帝會不會真的讓幾個皇子與庶民同罪?

“邊疆守軍將領名馮浩,曾是宣平侯最得力的下屬,後來多次被提拔,四年前馮浩被任命為邊疆守將,帶領騰驤軍鎮守邊疆。至此,就算西涼來襲,邊疆也變得安穩如山。”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紀伏壽帶著濃濃的諷意。

“眾所周知,宣平侯是三皇子的外祖父。馮浩這一步棋,是宣平侯一早就埋下的,目的就是為了給三皇子增加軍中的勢力。”

“我猜,宣平侯一開始將馮浩放到邊疆,確實是存著讓馮浩好好以西涼首級為踏腳石,將其培養成與英國公、魯國公一樣的統帥。”

“不過他應當是忽略了西涼騎兵的厲害。宣平侯自己未曾麵對過西涼騎兵,覺得英國公能將西涼人打怕,便以為西涼不可懼。”

“可西涼早已休養生息將近二十年,不可同日而語,隻要想起我們曾經在草原之上見過的那股五十人的西涼騎兵,便知他們的可怕。”

“西涼騎兵來去自如,騰驤軍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過,為了不讓齊成帝覺得他無能,將其調回京城,馮浩隻好殺百姓充作敵軍首級,冒領軍功。”

“如此一來,齊成帝見騰驤軍將邊疆防守得如此好,更放心馮浩這位守將,起碼馮浩能鎮守邊疆,就不會讓英國公有可趁之機重新起複。”

“可笑齊成帝不知騰驤軍背地裡的搞的鬼,以為邊疆有騰驤軍就萬無一失,然後西涼大軍一到,無能的騰驤軍變丟棄了定襄城,退守到馬邑城。”

事情至此,她終於明白西涼人如此快就把定襄城打下的緣故。

如果她是此次西涼統帥,見邊疆守軍如此無用,必定占城為營,以定襄城為防守屏障,既可以防守大齊軍隊,也能在這種寒冷天氣裡讓自己的士兵有更好的安頓,以逸待勞。

“定襄城曾經駐紮騰驤軍,必定有很多軍糧,如果馮浩帶人退守之時,沒把軍糧帶走……”

紀伏壽沉沉的歎息一聲,“這場仗,有得打了。”

大齊必定是要把定襄城搶回來的,不然時刻受到西涼人的威脅,齊成帝怕是睡都睡不安穩。

但這一場仗異常艱難。

西涼人以大齊的城池為據點,以大齊的糧食為軍餉,無需消耗自身。

馮浩丟棄定襄城的行為,無異於是養肥了西涼大軍,毫不客氣的說,他就是個賣國賊。

“幸好二十萬大軍出動,軍餉消耗不是小數,西涼人又不會種地,一旦把定襄城的糧食消耗完,他們就麵臨很大的困境了。”

但同樣的,大齊三十萬大軍出動,消耗的軍餉隻會比西涼人更多,且還不知道有多少軍士適應不了這種寒冷的天氣。

大齊的國庫和糧倉,能支撐得起這場戰役嗎?

誰先在軍餉這一點陷入被動,誰就先輸了一步。

紀伏壽搖搖頭,“索性,西涼人駐守進定襄城,也就相當於把他們最厲害的武器丟掉了。”

宿不解的問道,“西涼最厲害的武器?”

“西涼騎兵。”

第211章 酒囊飯桶不乾好事

紀伏壽在村子裡住了幾天,對邊疆的一些情況了解之後,就帶著人離去了,離去之前摸著小安的頭溫和的對他說,“小安,好好長大,孝順你娘你爺爺他們,至於害死你爹爹的人……你得努力更努力,才能有資格報仇。”

她送了一把匕首給小安,小安抓著匕首鄭重的點頭,“公子你放心,小安一定會努力的!”

在馬邑城城門前,紀伏壽一行人非常小心又低調的兩兩分開,分散著進了城,沒有引起注意。

馬邑城有一處小宅子,宿在去年就買了,紀伏壽等人住進了宅子後,打掃了半天才安頓下來。

“宿,去外頭打探一下馬邑城現在的消息。”

到了傍晚,宿一身寒意的回來。

“馬邑城現在戒嚴,馬邑城往定襄城方向的北城門一直緊閉,從不打開,怕的是西涼人襲城。至於南城門,隻許進,不許出。”

紀伏壽輕輕“咦”了一聲,“許進不許出,誰下的命令?”

宿道:“是騰驤軍守將馮浩,據說是一開始騰驤軍退守馬邑城的時候,引起了城內恐慌,許多人都收拾了行禮準備拖家帶口離開馬邑城,怕馬邑城同樣也會被西涼軍攻進來。

但馮浩派了騰驤軍守在南城門,不許百姓離開,因騰驤軍手持大刀,凶神惡煞,百姓不敢擅闖,便又回到了城中。

之後,馮浩就開始征調青壯,隻要是十二歲以上的男丁,都要接受騰驤軍的征調。騰驤軍征調,不管是否符合條件,隻要家中有男丁都要被征去,百姓敢怒不敢言,此城百姓對騰驤軍多有不滿。”

紀伏壽斂眉沉思,“他應當是怕西涼大軍攻伐馬邑城,如果馬邑城再丟,他三族都要被誅,誰都救不了他。所以他想著將功贖罪,想要守好馬邑城,又怕援兵久而不至,就用強硬的手段征調青壯。

不過大齊律法,軍中在緊急戰時征調男丁,也應當先征調十八以上,家有兩個成年男丁以上的家庭。除非到了山窮水儘之時,才可以征調十四以上男丁,至於十二歲的孩子,能抵什麼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紀伏壽隱約覺得馮浩有些狗急跳牆的感覺,恐怕此時他心中恐慌甚多。

“那城中的大戶和富戶呢?馮浩也不讓他們離開?”紀伏壽心中一動,問道。

宿搖頭,“沒有讓他們離開,越是富戶和大戶,越沒法離開馬邑城。除非家中有人當官,且是禦史、三品大官這種高門大戶,才能被騰驤軍護送著離開馬邑城,但馬邑城沒有一戶人家能達到這個條件。”

果然是快瘋魔了,也對,丟失定襄城,原本就是大罪,馮浩除非將功贖罪將定襄城搶回來,不然如果定襄城拿不回來,或者損耗極大才拿回來,他不僅仕途到頭,還得丟了項上人頭。

一個快要死的人,怎麼還會顧及富戶。

宿說到這裡,神色間就帶上了一抹為難之色,“主上,馬邑城……糧食鋪子都不開門了。”

紀伏壽一怔,蹙了蹙眉,“怎麼回事?”

“騰驤軍征用了馬邑城所有糧食鋪子的餘糧。”宿外出打探消息,也準備去買些糧食回來,沒想到糧食鋪子都關了門,等他敲了好幾家糧食鋪子,才從旁邊一家店鋪掌櫃口中得知這件事。

“那掌櫃還說,騰驤軍猝不及防之下丟了定襄城,退守出來的時候沒有帶上軍糧,五萬騰驤軍沒有口糧,直接就征用了馬邑城所有糧食鋪子的餘糧。不要說我們這種外來人,就是馬邑城的百姓,也買不到糧食了。”

宿頭都大了,萬萬沒想到來到馬邑城遇到的第一個難題是糧食。索性他們還帶了一些大米,但他們這裡足足二十八個人,飯量都不小,剩下的糧食隻夠吃用五天,五天之後,到哪裡去找糧食?

紀伏壽早已經微微變了神色,“馮浩他瘋了!把馬邑城糧食鋪子的餘糧征用,又不許百姓出城,那城中的百姓怎麼過下去?”

怪不得老伯要他們自己準備口糧,原來是馬邑城這邊根本就沒有糧食買了。

城外有西涼大軍,城中又沒有糧食可以買,還不許百姓出城,恐慌和饑餓之下,馮浩是想城中百姓暴動?

饒是紀伏壽心性沉穩,此時也有些頭皮發麻。

十二月初二,朝廷收到騰驤軍的八百裡加急,到今日十七,足足過去了半個月,也就是說,城中的百姓靠著家中的餘糧渡過了半個月,那麼百姓家中的餘糧還能支撐多少天?

沒有糧食吃,就是要逼人死啊!如果馬邑城發生暴動,在定襄城駐守的西涼大軍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在援軍沒到來之前,馬邑城怎麼守?

要知道馮浩征調了城中的青壯,如果讓這些青壯知道自己親人在馮浩的逼迫下被餓死,這些青壯一定會反過來反抗騰驤軍,更甚如果讓這些青壯打開了南城門,西涼大軍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占據馬邑城。

“那酒囊飯桶!”

紀伏壽氣得臉色鐵青,氣很了,一掌拍在旁邊的茶幾上,直接把茶幾拍成兩半。

“他居然還指望城中的百姓幫他一起抵禦外敵,百姓沒一人一口咬死他都算好了。”

紀伏壽來回的踱步,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片刻之後,她有了決斷,她看著宿,鄭重的吩咐道,

“宿,你身手最好,你偷偷出城,往回走去找援軍,夜裡私底下找到思博,將馬邑城的情況告訴他,讓他想辦法將這個情況讓魯國公知道。”

馮浩是個酒囊飯桶,她相信魯國公一定能看出其中的危險,必定會想出法子將眼前的威脅解除。

宿知道事情嚴重,不敢多耽擱,朝紀伏壽行禮後,閃身就出了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