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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嫁到 百柏樺 4277 字 5個月前

王鈺看著甘啟文隱隱急躁的神色,慢條斯理的道,“你著急什麼,許是路上耽擱了。”

甘啟文能做到戶部尚書,也不是王鈺說什麼就能糊弄的人,要不是被王鈺知曉他倒賣糧食,他跟王鈺不可能一路人。

現在也不是一路人,不過是他有把柄在手,被王鈺要挾,替他將賑災糧食替換了而已。

因此在王鈺話落之後,甘啟文便冷笑一聲,“王大人這是在糊弄三歲小兒?從賑災隊伍從京城出發,至今已過一月,就算是徐文彬,都能從永安府一來一回了,更不用說是奏本。”

王鈺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滿是風霜的臉上凝成一抹冷意,“既然朝廷收不到徐文彬的奏本,那依你之見,是何故?”

甘啟文一時噎了噎,無言以對。

見他不說話,王鈺同樣沉默下來,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既然朝廷沒有收到徐文彬的奏本,很有可能根本就沒有出事。

兩人抬頭對視一眼,王鈺先開口,“甘大人,你肯定真的將好的糧食換成了黴米?”

甘啟文哼了一聲,“我親自督辦著做成這事的,怎麼會有錯?”

再說,籌集上來的糧食,如今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廣通倉裡頭呢。

王鈺眉頭一皺,語氣中頗有些難以置信,“永安府那邊一直平安無事,難道說有人識破了黴米的真相,並且將其調換成好的糧食了?”

甘啟文也微微瞪大了眼,倒抽了一口氣,“這可是九萬石糧食!”

不是九石,不是九十石,而是九萬石!

這種數量的糧食,非大糧商不可有,細數賑災隊伍裡頭,有哪個人有本事拿出這麼多的糧食?

再說,如果能替換了黴米,徐文彬還不一紙狀告到聖上跟前?

徐文彬跟他們可不是一夥的。

饒是兩人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這裡頭的古怪。

倒是甘啟文想通了一件事,急躁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鎮定從容,他站起身,嘴角擒著一抹笑容,“王大人,夜色已深,快要宵禁了,本官就先家去了,告辭。”

不僅如此,甘啟文的態度裡,還夾雜著疏離和冷然。

王鈺見他前後態度不一,轉念一想就明白他為何會變臉了。蓋因廣通倉的虧空已經補好,就算他告發甘啟文將廣通倉的糧食拿出來倒賣,隻需要打開廣通倉的庫房大門,他就成了誣陷。

既然把柄沒有了,甘啟文自然不用再受製於人,王鈺就知道日後再沒有事可以要挾到甘啟文了。

想罷,王鈺如沐春風的微微點頭,“那老夫就不多留甘大人了。”

見甘啟文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王鈺的神色才逐漸陰沉下來,召來大兒子,吩咐他派人去永安三府打探一下賑災的事。

他心中萬分不想此計失策,他還想著坐收漁利。

王鈺和甘啟文都沒想到,甘啟文的一舉一動,都在夜鷹的監視之下,甚至就連甘啟文和王鈺兩人之間說的話,都被夜鷹如實的記錄下來,傳訊給紀伏壽。

而此前的永安府,賑災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江夏和沔陽兩府的知府,第二天就來拜見徐文彬,都在向徐文彬訴苦,無一例外,都是想要多多的糧食和銀子。

自己治下發生洪災,還影響到了今年的二季秋收,如果想要今年的考核還為優,就得好好將洪災渡過。

如果來的人不是素有鐵麵無私之稱的徐文彬,而是其他人,三府知府早就對治下洪災情況誇大其詞了,為的就是想多要銀子和糧食。

可他們如今不敢,生怕會被徐文彬參奏,老老實實的將實情道出,但言行之中多有哭求。

看得徐文彬頗有些想洗眼,一個大男人抹著眼角乾嚎,算什麼事。

因永安府受災最嚴重,徐文彬帶著好幾個賬房先生算了一筆賬,最後決定分給永安府賑災銀子十三萬兩銀子,江夏府九萬兩銀子,沔陽府八萬兩銀子。

而九萬石的糧食,永安府分得四萬石,江夏府分得三萬石,沔陽府分得二萬石。

儘管江夏府和沔陽府兩知府心有不甘,也不能改變徐文彬的決定,又因賑災刻不容緩,拿到了銀子和糧食之後,在兵士的護送之下,趕路回去。

連綿下了二十來天的雨,終於停下了,整個永安府的百姓都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雨水一直下,衣裳又乾不了,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餿味。

自從知曉徐文彬要民望之後,紀思博就甚少在徐文彬去粥棚之時跟著去。就連紀思博都不得不佩服,徐文彬縱是個表麵君子,那也是功夫做到十足的,便連下雨天,也會每天準時到,如今在永安府,認識徐文彬的人比古城周還多。

甚至徐文彬還不辭辛苦,讓兵士護送他去江夏府和沔陽府,在災民們麵前又訴說了一番聖上皇恩浩蕩的言語。

停了雨,來往永安府的人就多了起來,紀伏壽帶著人,不引人注意的來到了永安府。

這一天,徐文彬照例去粥棚施粥,他如同往常一樣,親自給災民們勺粥,每一個得了粥的災民,都會朝他千恩萬謝的感激,珍重的捧著粥離去。

給三十幾個人勺了之後,徐文彬的手已經開始累了,在背後打了一個手勢,旁邊的一個小吏就上前叫了一聲,“大人,小的有事向您稟告。”

於是徐文彬順勢就將木勺遞給一旁的兵士,卸下這份活計,帶著小吏去到一旁,說話之間讓人無法聽清,但他神情很嚴肅,莫名就讓災民們覺得他是在處理公事,不敢說話打擾。

就在領粥的隊伍行進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喧鬨。

徐文彬抬頭看去,就發現災民發生了爭執,微不可擦的皺了皺眉,他大步上前,威嚴的道:“發生了何事,如此喧鬨!”

他目光落在幾個帶頭鬨事的災民身上,神色肅然,讓這幾人瑟縮了一下,但一看到身旁的人,又憤怒上心頭,指著一個瘦削的男人道:“大人,他不是災民,他在冒充!”

第181章 教導

冒充災民?

這話一出,還沒有走的災民都沸騰了。

他們原本就隻能從粥棚一天領兩次粥,隻能勉強果腹,還吃不飽,已經好久沒有吃過一碗米飯了,居然還有人冒充災民來跟他們搶吃的,群情洶湧。

眼看秩序開始亂了起來,徐文彬趕緊讓兵士去維持秩序,可他這些天看災民安分守己,粥棚就隻有五六個兵士,一下子要讓兵士攔住兩千多災民,根本就攔不住。

眼看快要失控,小吏撒腿就跑,去找紀思博。

徐文彬極力拔高自己的聲音,“安靜!安靜!”

可徐文彬這些天很溫和,導致災民不怎麼害怕他,因此不僅喧鬨聲越來越大,甚至還推搡起來。

紀思博匆匆趕到的時候,快要打起來了,他氣沉丹田叫了一聲,“肅靜!”

猶如耳邊響起一道炸雷,災民們瞬間閉上嘴,呆愣的看向紀思博。

紀思博年紀雖輕,可他帶著佩劍,又渾身散發出煞氣,神色又冷凝,他身後還帶著上百個兵士,個個都手持大刀,凶神惡煞的樣子,災民們一下子就不敢喧鬨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何人在此鬨事?”紀思博利眼一掃,周圍的災民齊齊後退,就露出了裡麵的六人。

因紀思博帶人過來的動靜太大,引得百姓們也尾隨而來,紀伏壽隱在人群中,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紀思博看向這六人,沉聲道:“就是你們在擾亂粥棚的秩序?”

“噗通”好幾聲,這六人嚇得直接就跪地,瑟瑟發抖著。

看到紀思博一來,三言兩語就比他扯著嗓子喊還有用,徐文彬眸光一暗,搶過紀思博的話頭,問道:“你們因何事鬨騰?”

這個時候,古城周也被衙役找了過來,皺著眉在一旁觀看。

其中一個災民抬起頭,在三位大人的注視下,心一橫,指著身旁一個男人道:“大人,這人根本就不是災民,他房子沒塌,洪水又沒有淹過他家,可他卻來跟我們這些災民一起領粥吃,他這是……這是在騙人!”

三人的目光隨即落到那個男人身上,這個男人身形瘦削,被人指控,麵色悲戚,“大人,冤枉啊!我家徒四壁,家裡一粒米都沒有了,揭不開鍋,不是災民是什麼?”

指控他的災民臉色漲紅,“你撒謊。你根本就不是災民,你家裡沒有米,隻是因為你將家裡的銀錢都拿去賭了,沒錢買米,當然是揭不開鍋。我親眼看到過你去賭坊的。”

男人眼含熱淚的抬頭看著徐文彬等人,聲音哽咽,“大人,這人是在誣蔑小民啊。我也可以張口就說他不是災民,我也可以說他是冒充的,怎麼能因為與我有點小矛盾,就要斷了我家的救命糧?這人真是黑心腸啊。”

其他人不知內情,但看著這男人哭得這麼慘,又見他麵黃肌瘦的樣子,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其他人開始心軟了。

徐文彬先看向古城周,壓低了聲音問道,“古大人可認識這個災民?”

古城周細看了一眼,微微搖頭。他一個知府,哪能對所有災民的事都了如指掌?

徐文彬看也不看紀思博,垂眸想了片刻,直接就道:“好了,都不可鬨事。如果有鬨事的,就不能再來粥棚領粥了。”

他直接就一錘定音,也不去查這兩人裡頭到底是誰撒謊,隻定下一個規矩,誰鬨事,就不能來粥棚領粥。

看災民們又開始安安分分的排隊領粥,徐文彬做主留下兵士看守秩序,便離開了。

紀思博轉身離去的時候,打眼一掃,看到了姑姑,心頭一動,借著人流的遮掩,回到了紀伏壽所在的客棧。

“姑姑,你說剛才那兩個人,到底誰說謊?”紀思博不解的問道。

紀伏壽淺笑一聲,“誰撒謊重要嗎?不重要,重要的是,賑災求的是一個穩字。每天來領兩碗粥,又能吃得了多少糧食呢?這麼多的糧食,就算混進了一些不是災民的人,那又如何。在徐文彬離開永安府之前,那四萬石糧食根本不可能吃得完。”

紀思博心頭一動,“姑姑你的意思是說,徐文彬隻求他在永安府期間安穩,至於之後的事,他不管?”

“之後的事?之後又關他什麼事呢?他帶來了銀子和糧食,他又不是知府,他隻是奉命來賑災,賑災完了就要回京城,之後的民生,那是知府該管的,出了岔子,就是知府的罪過。”紀伏壽神色淡淡的說道。

紀思博眉心緊了緊,“那豈不是說賑災就是個表麵功夫?”

紀伏壽微挑了下眉,“不不不,這已經是最好的賑災了。如果這次賑災不是三皇子牽頭,如果不是徐文彬主持,你可知道賑災銀子和糧食經過這麼多人的手之後,層層盤削之下,真正到永安府的有多少?”

原本她不準備趟這趟渾水,可自從看了楚靈均的態度之後,她想既然有辦法,何不為三府百姓出點力呢,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