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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壓枝低 蓮卿 4396 字 6個月前

%e8%88%94到哪裡,哪裡就要被焚燒殆儘。

身體重重壓下,許言禮反客為主,%e8%83%b8口滿溢的酸澀脹得他心頭劇烈地疼痛,他忘乎所以地%e5%90%bb著,將這具身體牢牢禁錮於自己身下。

分明該是熟悉的滋味,卻為何陌生如斯。

驀然間一陣顛簸,兩人隨著車身的起伏而歪斜,卻無人在意,緊緊相擁。直至交纏的頸間一陣微涼,才恍惚察覺,似乎是淚水。

是誰的淚?

好像已經分不出了。

白靜秋緊攥著許言禮衣料的手緩緩鬆開,放下,垂至地麵,細細摸索。

又一陣顛簸,車座下暗格被打開的輕響被汽車的吱嘎聲所掩蓋,一隻骨節過於分明的手自暗格裡拿出,手中握著的,是一支與這夜一般漆黑的槍。

所有的一切,都隨著槍聲的乍響而遠去。

呼吸聲,刹車聲,阿城驚恐至極的叫喊聲。

還有那雙總是含著情的桃花眼,明明不會說話,此刻卻好似發出了刺耳鼓噪的叫囂聲。

這雙眼睛在聲嘶力竭地質問他為什麼,為什麼!

身上驟然一輕,是阿城哭喊著扶起了許言禮的身體。

失去了這份重量與溫度的瞬間,白靜秋竟悵然若失,手甚至本能地抬起,卻在觸到許言禮翻飛的衣角時,收了手指。

他怔了怔,鬆下了緊繃的後背,完全地躺在後座上。從車窗朝外麵看去,就剛好瞧見了今晚的月亮。

今天是十五嗎?竟還是個滿月。

%e8%83%b8口溢出的血一絲一絲地被衣料的纖維吸收,吸不動了,再繼續溢下去。

那顆穿透了許言禮左%e8%83%b8的子彈,此刻正留在自己的身體裡,應該是疼的,但白靜秋卻感覺不到。

“下輩子……彆再遇見了……”

手不帶一絲猶豫地抬起,滾燙的槍口灼燒在太陽%e7%a9%b4,槍響之後,一切霍然遠去。

“三少爺,你喜歡我什麼?”

“喜歡就喜歡,哪裡說得出什麼子醜寅卯來。”

“我也是。”抬眸,微笑,貼上與自己同樣溫熱的唇,“我也喜歡三少爺,是說不出的那樣喜歡。”

繼而無聲,如今日一般,隻剩死寂。

第103章 你等我,或許是我等你。

一共五輛汽車,前後行走在寂靜漆黑的道路上,唯有車燈堪堪照出去幾米,隨著顛簸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道光影,又被更為深邃的夜完全吞噬。

道路兩側已沒有一個逃難的人,他們能走得這麼快,是因為頭車以及最後的兩輛車上插著倫薩國旗,沿途維持秩序的警察莫不是諂%e5%aa%9a慌張,為他們開疆拓路。

道路上驟然出現的大坑讓頭車猛烈地起伏了一下,宋燾見狀忙踩刹車,段雲瑞的身體無法控製地撞向了前座。

“少爺,沒事吧!”宋燾咬著牙儘力將車穩住,可車底盤砰的一聲,重重蹭到,“出城後的路實在不好,天又黑。”

段雲瑞沒有回答他,或者說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懷中仍在昏迷之中的人,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什麼。

蓋在身上的毛毯被掀開,想繼續解開衣服檢查傷口的手還頓在半空中,眼睛就已被外衣上洇出的一團烏黑的印跡刺痛。

段雲瑞微微曲起食指,遲疑了下,靠近了林知許的口鼻,直到那微弱的鼻息輕輕撲打的觸?感被真實地捕捉到,心頭劇烈的跳動才逐漸平息。

可他怎麼昏迷了這麼久,肖望笙的診斷到底準不準確,自己那一槍究竟有沒有避開所有要害,重傷之下長途跋涉,他能不能撐過去。

恍惚間一下子就想了這麼多,待回神不禁微黯,這一切也許自己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如果你活下來了,就好好按你自己活著,不是林知許,也不是阿棠。”輕聲的低語漾在耳邊,消逝在無邊無際的黑夜之中,“如果沒有……可以等等我,但也不一定,也許是我等你。”

就這麼說好了,不管誰先到都等著。

思忖中,車卻停了,宋燾輕輕咦了一聲,轉頭道,“少爺,前車突然停下來了。”

段雲瑞微怔,用低垂的眼瞼遮擋了閃爍的眼神,他將林知許慢慢放下,自口袋裡掏出什麼塞進了林知許衣兜裡,手拿出來了似乎還是不放心,又伸進去往裡麵塞了塞。

“我去看看。”

彎下的腰欲正直起,衣襟前細微到幾不可查的拉扯讓段雲瑞僵在原地,低下頭,林知許的手勾住他的衣角,好像隻是湊巧。

“你醒了?”

無人回答他,雙眼仍是緊閉,可那隻手卻輕柔勾著,輕撫過去,依然是綿軟無力。

是湊巧。

心頭湧上來的說不清是悵然若失,還是慶幸,段雲瑞張開手,將這隻手握住,俯身輕%e5%90%bb上無知無覺的唇。

隨即又抽離。

“怎麼回事?”後車也停下,肖望笙從駕駛位出來,“為什麼停下來了。”

“沒什麼。”段雲瑞看向站在後車邊上,滿目擔憂的段茂真,“你過來坐這輛車,照顧下知許。”

“你去哪兒?”肖望笙心頭浮起不安,他一把抓住了段雲瑞的手臂,“你讓茂真坐過來,你坐哪兒?”

“我去尾車。”段雲瑞狀似不在意地看了眼最後那輛同樣插著倫薩國旗的汽車,“他們的隊長在那輛車上,我與他商議一些後續的事情。”

段雲瑞語氣輕鬆,這個理由聽起來也並無不妥,肖望笙遲疑下,鬆開了手。

尾車的幾名倫薩人也在逐步靠近,段雲瑞以眼神警告他們不許靠近,而是對肖望笙道,“路上太顛簸,他的傷口滲血了,你看下有沒有事。”

“嗯好。”肖望笙抬頭衝著段茂真道,“茂真,你把醫藥箱和手電筒拿來。”

段茂真不知所措地點點頭,抱著東西過來,欲言又止,可緊接著被段雲瑞銳利如刃的眼神驚得垂了眼,噤了聲。

“情形不是很好,已經有些低燒。”肖望笙簡單將傷口重新處理,自車裡直起了身,“但現在隻能先用口服的藥,到安全點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些葡萄糖才能打針。”

“嗯。”段雲瑞淡淡地應了一聲,轉身看抬眸睨向段茂真,“你坐進去。”

“二哥……”喉頭哽得酸痛不已,段茂真恨不得立刻上前緊緊抱住已經準備向後走去的段雲瑞,可剛剛邁出半步,那幾個在不遠處密切監視的倫薩人卻也同時近了半步,手中端著的槍械映進了眼底。

“茂真。”

段茂真在段雲瑞的眼中看到一絲難以壓抑的緊張,他知道二哥是怕自己按捺不住將一切說出來,那就會立刻讓他們所有人陷入極危險的境地。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段茂真緊咬住牙關,彎腰鑽進了車內,他忍不住回頭看去,卻見段雲瑞原本遲遲滯的步伐在他進車之後微頓了下,繼而大步向後,沒再回頭。

“四少爺,好了嗎?”宋燾回過頭,但見段茂真正小心翼翼地托起林知許的身體,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此刻耳邊輪胎碾壓碎石的聲音傳來,肖望笙的車先行啟動,跟在了頭車之後。

段茂真再次轉頭,又看了眼最後的那輛車,才鬆開了連自己都不知道何時繃緊的雙?唇,

“……好了。”

從榕城到南橋,若是日夜兼程需要兩天,開始車裡還能勉強收到一些斷斷續續的電台信號,可到了天擦亮,就隻剩下了嘶嘶的噪音。

車燈早已關閉,段茂真猛然驚醒,下意識地看向懷中麵色潮紅,眉心緊鎖的林知許,用手碰了碰他的額頭,仍在發燙。

他又趕緊朝車後看去,猶記自己不知不覺睡著前最後一次向後看,還看到了尾車的車燈,可如今再仔細看過去,似乎已不見了蹤影。

尾車已不知何時掉頭回去了!

“宋燾……”

二哥曾反複警告,讓自己就當做不知道這回事,不然鬨起來不僅僅是他們危險,就連他的計劃也將會被破壞殆儘,陷入險境。

可若不說,段茂真宛若五內俱焚。←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怎麼了四少爺?”宋燾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不怎麼平整的道路上,“馬上快到安江城,那邊還算平靜,我們停下來修整,也看看能不能給林少爺找些藥物。”

“其實,尾車已經……”

“壞了,前麵有路障!”宋燾的聲音頓時緊張起來,段茂真忙搖下窗戶朝前方望去,果真見大路中間立起了高大的木樁路障,站在前麵的人端槍以對,分明是謝天武的兵!

“謝天武竟把南邊的大郡也占領了。”宋燾低聲道,“林少爺當初的推測果真沒錯。”

頭車裡的倫薩人與肖望笙出來交涉,宋燾欲下車,但車門剛響,槍械聲頓起,

“其他人都彆下車。”肖望笙沉聲吩咐道,可待他抬頭向後望去卻是一怔,後麵本應跟著的兩輛伯格的車,卻隻剩了一輛。

肖望笙下意識的想向後查看,卻被領頭的一人用槍指著額頭攔下了去路,

“彆以為你們與洋人在一起就能輕舉妄動,所有人都回車裡去!”

“我們要想辦法通過,儘量不要起衝突。”頭車裡的人用倫薩語警告肖望笙,“坐回去讓他們盤查。”

這些叛軍已是無法無天之徒,如今天下大亂,就算是洋人他們現在打死埋了,也同樣無所顧忌。

眼看著那個領頭的一輛一輛盤查過肖望笙的車朝他們走來,段茂真頭皮一陣陣發麻。

二哥已將林知許的過往與他明說,雖然他覺得一個駐紮在此處的叛軍不至於會認識林知許,但依然頭皮發麻,緊張萬分。

段茂真抬起手,將林知許的臉緊靠進自己的肩窩,隻露了後腦,與此同時,那人已到跟前。

這人個頭很高,走到車前時首先看到的是他手上端著的槍,不是普通士兵的步槍,看起來十分沉重。

尤其是這握著槍的雙手,骨節微凸,筋絡凸起,尤其是虎口那道猙獰的疤痕,看得段茂真心驚肉跳。

篤篤篤。

這人曲起食指敲了敲車窗玻璃。

車窗搖了下來,段茂真用手臂攬住林知許的頭,又輕輕向下壓了壓,這才抬頭微笑道,

“長官好。”

外麵的人彎下腰來向車內張望,目光最後落在了段茂真懷中,“這什麼人,怎麼了?”

“我弟弟。”段茂真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輕鬆自然些,“正病著。”

窗外之人眉尾微挑,並未起身,如鷹爪般蒼勁有力的手驟然伸進來,顯然是要將林知許拉開看看。

“長官!”段茂真驚得低呼,一直護著林知許後腦的手緊張地微曲,恰巧就撩開了林知許耳後的那一叢發。

外麵的軍官怔了怔,目光微凝,鼻子發出輕嗤後直起身,離開了車窗向後走去。

就在段茂真鬆了口氣,忙把車窗向上搖起的時候,一聲略帶戲謔的聲音隱隱約約飄散在空中,

“嗬……你弟弟?”

第104章 他不恨你

安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