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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壓枝低 蓮卿 4408 字 6個月前

搭在手臂上,淡淡地說了一句,

“回家。”

第67章 說出來,我就救你

從榮盛回到棠園,每個人多多少少都顯得有些狼狽,家裡的傭人看到幾人也是驚了一跳,慌忙就趕來替他們脫去外衣,跑著上樓去準備熱水。

“我去喝水。”林知許%e8%88%94%e8%88%94乾燥起皮的嘴唇,轉身就向餐廳走去,小杏想跟去卻被段雲瑞製止,目視他一個人走進去,掩上了大門。

林知許徑自走進廚房,在董媽驚疑不定的眼神中替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又倒一杯。

“陳泗呢。”董媽實在忍不住,站在外頭左右看下沒人,湊到了林知許身邊。

“死了。”

“嗬。”董媽並不意外,反倒是淡嗤道,“他犯了大錯被是該被立即處決的,是老爺仁慈,讓他多活了幾日。”

“仁慈。”林知許微微偏過頭,淡笑著重複,額發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朦朦朧朧的陰影,能看清的就隻有單薄卻在上揚的唇角,“那你覺得自己能得到幾分仁慈。”

董媽背後竄起一陣寒意,當她意識到自己退了半步後硬生生收起,反而更近一步,原本高亢的聲線故意壓得低沉,

“今日是警告,老爺說若你不收收心,他就派人直接殺了段雲瑞,反正段家沒了他,就好對付的多。”

呼吸在這一刻亂了半分,林知許舉起水杯,將不安淹沒進了滾動的喉結。

他忽然開始慶幸,慶幸自己一開始接到的並不是殺人的任務,可轉瞬間又在懊惱。

若是殺他的任務就好了,那自己早早地手起刀落,又豈會到今日亂了心神的地步。

雪下得更緊了,簌簌地打在窗上,在下一秒就被滾燙的室溫化成了水珠掛在玻璃上。

一滴,又一滴。

越來越多,越來越沉。

水珠顫巍巍地抖動,終於到達了無法承受的頂點,倏地墜下,在窗上劃出無法逃離的軌跡。

如同深陷在褥中的身體,高高揚起,再重重落下,卻始終逃不出被完全掌控的方寸之間。

被汗水沁涼的後背被熾熱的%e8%83%b8膛完全覆蓋,林知許被燙得一顫,喉間不由自主地溢出一聲輕.%e5%90%9f。

在他看不見的身後,段雲瑞用粗糙的手指拭過林知許的耳後,這裡被掉落的玻璃劃下數個細小的血口,與那顆緋紅的朱砂痣相映而豔,就如同四月間的海棠舒展綻放。

他似乎又聞到了那淡淡的,自肌骨間彌散的香氣,可一晃而過,再尋,卻又沒了。

耳後的癢疼把逐漸抽離情[yù]的林知許再次投進旋渦,清潤的嗓音帶上了淡淡的嘶啞,

“少爺……這次他真的不要我了。”他將臉埋在枕間,開了口,“你曾說過既往不咎,如今可還作數?”

深藏的話終於問出口,林知許暗暗吐出%e8%83%b8口淤積已久的一口鬱氣,不敢回頭。

曲起的雙臂帶起了高高的蝴蝶骨,單薄的皮膚順著曲線被撐起,漸漸回落在那個讓段雲瑞深陷其中的腰窩,他撫摸著,回想起那個被餘暉籠罩的下午,深埋的欲.望竟又緊了幾分。

“少爺?”

每一寸的變化都無法逃過林知許的敏[gǎn],他驚訝地半撐起身體回頭,可下一秒,一個溫熱的%e5%90%bb落在微顫的眼瞼上,

“我帶你回來,難道還不明白?”

因恐懼而空掉的心隨著這句話重新開始跳動,是柔軟的跳動,似輕風推動著房簷下的銅鈴,鈴聲縹緲,卻重擊在心口,頭皮陣陣發麻。

林知許隻覺自己%e8%83%b8口像是有什麼要噴薄而出,脹痛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被歡愉與窒息同時摧殘著神誌。

不自然地喘熄止住了狂風般的肆虐,他猛地被翻起向上,被手掌重壓的%e8%83%b8口終於被鬆開,林知許急於想說些什麼,卻被劇烈的咳嗽撕扯得支離破碎。

“吃下。”

溫水將白色的藥片送入喉中,林知許甚至未等它完全滑落就緊緊抱住段雲瑞,就連指尖都深陷進皮膚。

原來愧疚是這般滋味,比直接刀劃過皮膚來得更痛。

林知許將咳嗽悶在段雲瑞的頸間,雙眼壓抑地通紅,就連瞳孔都隨著身體的起伏而激顫。

我隻要拿到圖,拿到圖一切都會結束了,一張圖而已,不是要他的命,應該沒關係的。

但父親已經失去了耐心,他都會大開殺戒,隨時都會。

隨著這道思緒閃過,一滴淚從瞪大的眼角滑落,林知許呆了呆,他不明白自己連死都不懼,何以怯懦至此。

“南橋是我……”

林知許從未這般恨過自己,為何在這種時刻還能清醒地思考,將利弊權衡,將真話說出來加固更大的謊言。

他渴求般擁住段雲瑞,皮肉被汗黏在了一起,彼此的溫度都有些熾熱,卻沒人主動分開,聽著他%e8%83%b8腔震動的共鳴。

“如果你想說,就說出來。”

不是南橋,是你的全部。

他其實還有半句未講。

說出來,我就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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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的雪,落地即融,夜裡下得再大,到了白天就隻剩濕漉漉一片,直冷到人骨頭縫兒裡,躲都沒處躲。

白靜秋捧起還有些燙口的粥咽下去,細細感受著一下又一下的暖意經過身體的瞬間。

但這細微的暖卻抵不過冬日的寒,不過一會兒便悄無蹤跡,就是回味都有些茫然,竟記不起那一刹的滋味。

白靜秋知道自己是冷透了,從內至外。

“今年也太冷了。”許言禮看起來仍有些睡眼惺忪,蹙起眉抱怨著,“江北的宅子已經整得差不多了,那邊有鍋爐和水暖氣,最多下周咱就搬進去。”

白靜秋讓下人出去,自己去盛了一碗粥放在許言禮麵前,淡淡問道,

“你最近與利維,到底是在做什麼生意?”

利維這個名字是他們之間拔不出的刺,從那次晚宴回來,有意無意的,無人提及。

許言禮舀了一勺粥放進嘴裡,有些燙,他皺著眉頭咽了下去,好似沒聽見似的。

“你們是不是私底下在做八仙膏的生意!”白靜秋不容他逃避,單刀直入。

許言禮吹著粥的動作一頓,,“和利維相關的生意你不必操心,離他遠點。”

“你真的……”白靜秋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身體都氣得微微發抖,“那是害人的東西,是損陰德的!”

見許言禮不當回事,白靜秋更是急迫,“最近保險公司忙得不可開交,臨近過年,紡織廠的訂單也絡繹不絕。對了,還有馬家的老爺昨天托人遞帖子,想與少爺結交,他原在坪城是首富,禮必然不會少……”

“那都是小錢。”一聲輕響,許言禮將調羹丟回碗裡,終於抬眼看向白靜秋,“而且我也不參加運輸販賣,僅僅是替他避稅,鑽鑽盤查的空子而已。”

他舉起手,五指收攏,“利維隻要從這指頭縫兒裡露出來這麼丁點兒,就比你剛才說的那些加一起的利潤都高嗎,何樂而不為?”

“可那東西……”白靜秋急得耳尖都泛了紅,“少爺還是三思得好!”

上次宴會過後,許言禮還忐忑了一陣,以為白靜秋必然會鬨上一陣子,可沒想到他竟絕口不提,許言禮言語中也少了幾分謹慎,

“哦對,上次利維還說,讓我提醒你答應的事情彆忘了。”他適時地轉移了話題,“你答應了什麼?”

此言一出輪到白靜秋一怔,他當時那是不得已的脫身之舉,可奉上林知許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也沒想到利維竟還念念不忘。

一時間他自己心亂如麻,倒也不知從何答起。

“少爺,外頭來了個人說要見您。”下人敲了敲門,站在門口沒敢進來,“他說叫段茂群,有要事相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段雲瑞的三弟?

許言禮與白靜秋對視一眼,停止了先前的爭論。

“讓他進來。”

第68章 他當然跟著我

段茂群提著一兜點心,急迫卻又局促地探探頭,諂笑道,

“許少爺好,白少爺好。”

許言禮淡淡看他一眼,“怎麼想著過來?”

“許少爺,您看我發現了什麼。”段茂群忙將點心放到桌上,從懷裡掏出一張疊了又疊的告示,“是我家老二廠裡的招工啟事。”

招工本不是什麼稀罕事,但往往都在年後,白靜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接過來一瞧,蹙了眉。

“少爺。”他將告示鋪在桌上指著,“年前高價招工,甚至連過年也不休息,莫非他們是有什麼大單不成?”

“我估摸著白少爺猜得沒錯。”段茂群也裝模作樣地將雙手一背,皺眉道,“單憑一張招工啟事我也不敢來叨擾,所以我專門去了趟老二工廠附近打聽,那兒的人都說今年廠裡過年不僅不休,就連工錢都翻了三倍,就這還在招人,日夜趕工。”

許言禮直到此刻終於正眼瞧了段茂群,甚至擺手讓他坐下,喚下人倒茶,“那你可知原因?”

“我能問到的都是做工的,他們隻知道趕工,彆的也問不出來。”段茂群有些訕訕。

“這就是你們段家不對了。”許言禮讓了根煙給段茂群,“說起來這家原本就是段家的布廠,自然也有你的份,他段雲瑞憑什麼給獨占了。”

“許少爺您可是說了公道話啊!”段茂群頓時來了勁兒,“他自打從外國回來,就把家裡的產業全占了,就給了幾家鋪子的租金,就連全家用度都不夠,我娘的嫁妝都給當了。”

許言禮擺擺手,懶得聽他的家長裡短,單刀直入道,“你是段家少爺,讓你在我手下做個小職員的確是委屈了。”

說著,他抬眸盯著段茂群的眼睛,帶著淡淡蠱惑,“你想拿回紡織廠嗎?”

段茂群一怔,心砰砰地狂跳起來,激動地聲音都有些發顫,“想啊, 怎麼不想!原先他沒回來的時候,我爹就是讓我管著的!”

當年賭錢輸得差點把廠子抵押出去的事,他是一概不提。

“我倒是能幫你,可我為什麼幫你?”

此言一出,正在侃侃而談的段茂群登時支支吾吾,他思來想去,的確找不到幫他的理由。

但紡織廠如今與洋人做生意,錢財那是源源不斷地滾進來,自己若能得著,可再不用為賭債發愁了!

“罷了,你先去探探紡織廠為何要招工。”許言禮站起來拍了拍段茂群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好歹也是段家三少爺,這種事情應當不難。”

此次一見,許言禮也並未將段茂群當回事,可沒想到他竟在第三天再次登門,神神秘秘地說自己得了兩樣好東西,也算是投誠。

說著,奉上一枚被鉸爛的布匹商標,一瞧就是從垃圾堆裡撿來的,許言禮嫌棄地瞥了眼,手都不抬。

白靜秋卻覺著有些蹊蹺,他撚起後翻來覆去看了下,神情略顯驚訝。

布標都是特製的,專供不同訂單的布匹使用,決不能輕易流失到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