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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在逃 怡米 4435 字 6個月前

,她在墓前跪了幾日,又在墳前的一棵槐樹上刻了記號,次日就背起包袱踏上了旅途,前往京城尋舅舅,哪會想到,等待她的是漫漫無期的宮闕路。

十多年的歲月,早已找不到當年的墳墓,殊麗心裡著急,自墳地回來,就沒展顏過。

陳述白理解她的心情,默默陪著尋人,不到最後,他不會放棄尋找。

大批暗衛也湧入各個街巷,忙著尋人,隻有大寶兒不懂其中意思,睜著圓圓的眼睛盯著石階縫隙裡長出的苔蘚。

“呀?”

陳述白扭頭看向她,溫和道:“那是苔蘚。”

大寶兒盯著瞧了一會兒,很快失去興趣,又看向爹爹敲開的大門裡泄露的景色,天井裡一條大黃狗趴在院子的石缸前,優哉遊哉地搖著尾巴。

“狗狗——”

快到一歲的大寶兒時不時能蹦出幾個簡單的詞兒,比如貓、狗、鳥,可就是不會叫爹爹和娘親。

殊麗和陳述白也不刻意教她,反正早晚能學會。

尋了小半日,一撥暗衛尋到些消息,原來,那戶鄰居早就搬去了北方,沒了音訊。

殊麗泛起濃濃的失望,低頭盯著自己的裙麵,鼻頭發酸。

天晴了,陳述白收起油紙傘,掛在箱籠旁,上前半步擁住女子,輕聲安撫道:“相信我,會找到的。”

當年又不是隻有一戶鄰居,薑家發生那麼大的事,周圍的鄰裡肯定有不少人為之悲歎,記憶深處多多少少會留有些模糊的記憶。

果不其然,等到快入夜時,在殊麗敲開的第七十幾戶宅門後,終於打聽到了線索。

當年那戶鄰居在搬去北方前,委托了一位老友每年為薑家夫妻掃墓,而那位老友正是這第七十幾戶人家的家主。

“當年一場洪水肆虐,衝倒了那棵老樹,好在墳墓還在。”

老人佝僂著身子,一邊解釋一邊帶著眾人去往墳地,輕車熟路地尋到了薑家夫妻合葬的墳墓。

墳墓沒有如殊麗想象中長滿野草,墓前還有石碑,刻著薑家夫妻的名字。

當年殊麗為爹娘立的碑是木頭的,想必是老人或那戶鄰居為之更換。

“多謝。”

酸澀著嗓子,殊麗鞠躬致謝。

老人扶起她,“令尊是個好人,教出了不少有本事的學生,我家小兒子也是其中一員,如今在臨城做縣令,我這個做父親的,也算是替兒子報答了令尊的恩情。”

殊麗感慨命運捉弄,若是爹娘沒有因病去世,她也會是個被寵大的姑娘,隻因她的爹娘都是溫柔良善又努力的人。

目送老人離開,殊麗跪在墳前磕頭,又哭又笑,眼底蓄滿淚,“爹,娘,孩兒回來看你們了。”

陳述白抱著大寶兒站在不遠處,想要留給她和雙親單獨相處的時間,隨後,他撩袍屈膝,在殊麗和暗衛錯愕的目光下,跪在了墳前,為嶽父嶽母磕頭。

大寶兒也被按在地上,懵懵懂懂地磕了頭。

見狀,暗衛們全都跪了下去,黑壓壓的一片,莊嚴沉重。

旭日冉冉升起時,殊麗收起悲傷,在墳前擺上鮮花,說了會兒悄悄話,還告訴雙親,她每年都會回來祭拜他們。

起身之際,黯淡的眼底重新燃起了光亮,她步下山坡,看向一大一小,莞爾道:“咱們走吧。”

陳述白問她可考慮遷墳,殊麗搖搖頭,“爹娘喜歡揚州的靜逸,就讓他們長眠於此吧。”

眾人離去,此刻雨絲溫柔,風也溫柔,曾經千瘡百孔的心被治愈了。

**

要說揚州的特色美食,金剛臍名列其中,還有鮮美可口的蟹黃湯包,以及清甜不膩的翡翠燒麥。

自從可以吃輔食,大寶兒對美食愛不釋手,看著剛開屜的燒麥,伸手就去抓,被陳述白用筷子拍了一下手背。

“燙。”

大寶兒吹吹自己的手背,可憐兮兮地看向娘親。

殊麗夾起一個放在她的盤子裡,“大寶兒乖,等燒麥涼了再吃。”

大寶兒最聽娘親的話,悶悶地點點頭,跟受了多大委屈卻還要強顏歡笑似的。

不就是晚吃一會兒的事麼。

殊麗失笑,掐掐女兒的臉蛋,“小饞蟲。”

小時候,可沒聽娘親提過她這麼饞。

陳述白就更不可能將“饞”表現在臉上,自打有記憶起,他就是最懂事謙讓的那個,還是後來經曆了種種,讓他意識到,身處龍潭虎%e7%a9%b4的皇室,會爭才有飯吃。

燒麥涼了,大寶兒咬了一口,瞬間瞠圓鹿眼,一副驚奇的表情。

殊麗喂她喝了一口牛肉湯,笑道:“好吃是不是?”

大寶兒抓起吃剩的半個燒賣遞過來,“呀。”

還知道分享食物,殊麗欣慰,“娘幼時經常吃。”

“呀。”

沒再拒絕女兒的好意,殊麗吃下那半個燒麥,嘗到了少時的味道。

陳述白舀一口牛肉湯,垂下了眼,心想回宮前,得聘請幾個揚州的大廚了。

用膳後,一家人乘坐小船,順流而下,欣賞著沿途的盎然春景。

殊麗靠在陳述白肩頭,每路過一個巷子口,就給他講起少時的經曆,每份經曆都是她的親身過往。

聽得出來,她很懷念小時候,能坐在爹爹的肩頭,手握小風車,無憂無慮地玩耍。

“麗麗,以後每年,我都陪你回來幾次。”

“無需幾次,一次就好。”

陳述白%e5%90%bb了%e5%90%bb她的額頭,沒有討論下去,心中下了決定,但凡有空閒,就陪她回來一趟。

忙了一日,大寶兒有點犯困,窩在爹爹懷裡打起盹,小腦袋一沉一沉,全然忽略了美景。

陳述白拿過鶴氅,將她裹住,繼續陪殊麗遊覽。

回到驛館,等大寶兒徹底睡下,殊麗看向站在窗邊的陳述白,走過去自後麵抱住他,左臉貼在他挺直的背脊上,“什麼時候閒暇,我想跟你去一趟你離宮那幾年生活的地方。”

看看他是如何從低穀逆襲的。

陳述白覆住她的手背,身體稍稍後仰,與她形成支撐,“在邊境軍營中,條件艱苦,確定要去?”

“嗯。”

陳述白低頭,沒有主動提起那時的艱辛。

那會兒他初來乍到,在彆人眼中就是個養尊處優的皇子,因擔心被將士們瞧不起,還故意扮作小卒混進其他營帳曆練,換來的是校尉一次次的鞭撻,也正是有不被重視的經曆,才飛速成長,練就了鐵血手腕和堅韌不摧的心。

其實那會兒,他已經淡薄了對先帝和陳依暮的恨,想得全是如何提升自己,從功夫到排兵布陣,再到作戰心理,如今他甚至想要感謝先帝,沒有讓他陷入溺愛,變成陳依暮那樣的廢物。

“麗麗。”

“嗯?”

“咱們不要溺愛大寶兒,該訓則訓,該誇則誇。無度的寵溺,對孩子沒有好處。”

依稀能猜到他為何有此感慨,殊麗歪頭看向他的側臉,認真道:“咱們不一直都是訓則訓,誇則誇麼。”

兩人不約而同地管教和疼愛著大寶兒。

陳述白拍了拍她的手背,認同了她的說法。

深夜,蟲息鳥倦,一家人躺在驛館的方塌上入睡,大寶兒躺在中間,於睡夢中展示起無影腿,踹得陳述白連連後退,險些掉下榻。

坐起身,看著還在折騰的女兒,陳述白靠在一旁失笑,扯過被子蓋在她的小肚子上。

大寶兒是個不老實的,能翻轉出不同的睡姿,這不,外側沒了阻擋,她頭一偏,手一抬,小短腿繃直向外蹬,呈現出了小貓跳躍的姿態。

為了不讓她打擾到殊麗,陳述白扒拉起她,讓她往邊上靠靠,哪知,大寶兒忽然翻個身趴在床上,奶乎乎的嘟囔一句“壞爹爹”,之後就徹底睡沉。

陳述白愣了半晌,忽略了那個“壞”字,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爹爹”這個稱呼上。

小丫頭先會叫爹爹了。-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嘖,沒白疼,但不能告訴殊麗,以免她傷心。

翌日一早,殊麗被大寶兒拱醒,抱起她喂了奶,被長牙的大寶兒磨疼了%e8%83%b8口。

陳述白看她擰眉,將大寶兒輕輕推到一邊,褰起殊麗的衣襟檢查。

殊麗臉一臊,壓住襟口,“彆。”

陳述白沒理,繼續看著。

殊麗俏臉越來越紅,與他在塌上鬨了起來。

倏然,餘光掃到大寶兒扶著牆麵站了起來,還未反應過來小丫頭的意思,小丫頭就一晃一晃地走到他們之間,抬手就往陳述白臉上招呼。

“壞爹爹。”

護短的大寶兒,在發現爹爹“打”了娘親後,小手掌毫不留情地拍了下去。

第96章 大結局

大寶兒會叫爹爹了, 雖說前麵還加個“壞”字,卻夠殊麗鬱悶了。

而陳述白每次聽見大寶兒那句“爹爹”,都會裝得從容淡然,像是不在乎一樣, 其實是擔心殊麗吃味兒。

回宮後, 殊麗將大寶兒放在龍床上, 拿起布偶逗她。

待她對布偶產生濃厚興趣時,殊麗拿喬道:“叫一聲娘, 就給你。”

大寶兒盯著布偶,抬起蓮藕臂, 樂嗬嗬地顛悠起來, 還撅著屁墩站起身, 歪歪扭扭地去抓,“給寶兒。”

小家夥知道自己的%e4%b9%b3名, 連“寶”這個字都發得清晰, 奈何還不會喊“娘”。

殊麗循循善誘, 見她站起來, 也跟著站在床邊,假意怪嗔地斜睨她,“叫娘。”

大寶兒急著拿布偶, 拽住殊麗一隻袖子往下拉,一雙小嫩腳來回地踱, “給寶兒。”

若說一句“娘,給寶兒”該多好, 殊麗心裡不是滋味, 不懂自己十月懷胎的骨肉怎麼就是不喊娘。

母親呢?

殊麗將布偶背過身去, 盯著孩子的眼睛認真教起來:“跟娘讀, 母親。”

她拉了長音,想要加強大寶兒的記憶。

大寶兒看她認真的樣子,忽然咯咯笑起來,笑彎了一雙眼睛,隨著月份變大,曾經黑漆漆的眼瞳愈發淺淡,與陳述白的瞳仁一模一樣,可眼型和五官還是像殊麗。

殊麗很滿意大寶兒的長相,相信自己的女兒日後會是個極其貌美的小娘子,可眼下,胖墩墩的小娘子咧嘴嬉笑,跟個淘氣的熊孩子沒兩樣,關鍵還不遂她的願。

“就不給你,什麼時候會叫娘,再給你。”殊麗抱著精致的布偶,在大寶兒眼前晃了晃,賭氣地說。

大寶兒撲上前去抓,撲了個空,倒在了床上,小家夥皮實的很,爬起來後不哭不鬨,還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膝蓋。

床上乾淨整潔,沒有一點兒落灰,小家夥還是拍起了膝蓋,說明什麼?

潔癖這點,跟她爹爹如出一轍。

殊麗掐掐她的鼻尖,將布偶放進檀木箱櫃,準備每日強化女兒對“娘”字的發音。

見娘親把布偶收起來,大寶兒啪嘰坐在床上,開始來回打滾。

對於這個舉動,殊麗之前不是很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