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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在逃 怡米 4335 字 6個月前

早點鋪也會售賣幾樣粥餅,生意比不得晨早紅火,不過有殊麗在,特意繞道過來“點卯”的男食客不多。

陳述白照舊坐在臨窗的位置上,點了一盤爆汁金絲牛肉餅,還有一碗芙蓉湯、一盤鹹黃瓜。

因著免費供應了銀骨炭,晚娘親自為他端上了飯菜,熱情招呼後,拉過殊麗坐在賬台前,一邊算今日的賬,一邊小聲私語。

“我怎麼覺得,那位謝官人看上你了。”

殊麗正認真敲打著算盤,聞言蹙起眉尖,覷了一眼臨窗的男子,總感覺他過於麵熟,有種破殼而出的熟悉感,“姐姐休要胡說。”

這時,一夥光鮮打扮的公子哥走了進來,為首的人點了幾個招牌菜,隨手丟出一錠銀子,“哐當”砸在帳台上。

“快點上菜,好吃還有賞。”

男人挑了個位置坐下,跟身側的友人絮叨起來:“你們說,先帝在時,每隔一段時日就要進行一場選秀,輪到新帝,怎麼這麼費勁?聽說各府有野心的小姐天天盼著初選,盼的望眼欲穿了。”

“天子以社稷為重,不近女色,自然對選秀不上心。”

“哪裡不近女色?明明是獨寵一人!可惜那女子不知福,非要出宮。”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無不是圍繞著天子癡情而論。

陳述白慢條斯理地吃著金絲餅,沒有朝他們看去,倒是看向了賬台前的殊麗,想看看她是否對他們的話有一丁點兒觸動。

可入眼的,是女子淡然無波的神情。

心裡不是滋味,他拿起辣油芝麻瓶,倒在金絲餅上,淺嘗了一口,辣感竄上鼻尖。

咳了兩聲,他抿口茶水,緩釋了辣勁兒。

就此工夫,店裡的夥計給公子哥們端上了飯菜,哪想打賞銀子的公子哥剛咬一口包子,就“嗷”的叫了一聲。

“特麼包子裡有蟲!”

其餘幾人狠拍桌麵,“老板娘,怎麼回事啊?!”

晚娘趕忙走過去,見包子餡裡有隻螞蟻,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啊,我給各位換屜新的,這桌我請客,給各位賠不是了。”

“你請客?爺差你一頓飯錢?爺覺得惡心!”

“那各位覺著,該怎麼辦?”

大冬天的,餡料裡怎會有螞蟻呢?晚娘心裡狐疑,每次麵點師傅拌餡,她都在一旁監督,不該出現這麼大的疏漏啊!

又看了一眼餡料裡的活螞蟻,她有點無語,螞蟻又不傻,怎會往冒熱氣的餡料裡鑽,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贓!

將那錠銀子放在桌上,她指著螞蟻道:“讓各位看笑話了,是小店的疏忽,放小人進店了,這頓飯我們按飯錢十倍賠償,可有異議?”

被戳破了真相,公子哥非但沒理虧,還趾高氣揚地瞪眼道:“你指桑罵槐呢?講清楚,誰是小人?”

晚娘怕身後的殊麗動了胎氣,讓木桃將她帶回裡屋,繼續忍著委屈給幾人道歉,可越道歉,幾人的氣焰越囂張,到最後直接連著桌椅板凳都給砸了。

店裡的麵點師傅和夥計紛紛走出來,兩撥人開始互毆,桌椅板凳被撞的歪歪斜斜。

潛藏在周圍的暗衛互視幾眼,最後選擇靜觀其變,他們接收到的指令是暗中保護殊麗,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現身暴露蹤跡,再者,天子就在屋裡,也沒發出任何阻攔的命令。

陳述白倚在窗前,懶懶看著那群故意找茬的公子哥,發現他們雖穿著綾羅綢緞,可麵容和手都不像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倒像是大少爺身邊的跟班,一時起了疑心,卻沒有上前評理。

店與店之間存在不良競爭,說不定是來砸場子的同行。

陳述白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剛要讓人進來收拾殘局,順便將那幾個公子哥抓起來訓話,卻見又一撥陌生麵孔走了進來,顯然是那幾撥人的幫手。

人一多,那幾人更為囂張,揚言自己是恭順伯府的公子,非跟這家店杠上了,除非這家店有過硬的靠山,否則店開到哪兒,他們砸到哪兒。

恭順伯府世代忠良,怎會養出這樣的紈絝子?

陳述白壓根不信他們之言,估摸著,他們是給恭順伯府亂潑臟水。

後堂內,木桃抱住殊麗,緊張地想,她們的靠山也隻有深宮中那位忙著選秀的大貴人了,可姑姑怎會抹開麵子去求他呢。

然而,眼下得罪了有權有勢的公子哥,要如何收場?可不能讓他們砸到後堂傷了姑姑!

“姑姑,咱們先從後門離開。”

眼看著失態愈發嚴重,店裡能砸的都被砸了,唯獨剩下角落裡的謝官人還在慢悠悠吃茶。

肚子裡的小家夥受不得驚嚇,殊麗點點頭,拉著木桃離開,打算去衙門報官,可甫一走進後巷,就被幾個小廝打扮的人攔下了。

幾人像是早有預謀,拿著手指長的小刀在她們麵前比劃,威脅她們不許報官,否則就把她們賣進青樓。

木桃擋在殊麗麵前,色厲內荏道:“你們再不讓開,我們喊人了!”

幾人嗤笑,拿出麻袋就把木桃給套了進去,隨後丟上馬車,揚長而去。

殊麗被推在牆上,後背硌得生疼。

馬車裡傳來木桃的大叫聲,急得殊麗額頭全是汗。

懷著身孕,身子本就弱,可她顧不上不適感,緊趕慢趕去追馬車,就在快要跑出巷子口時,忽然被一直手臂攔腰抱住,按進了一抹茶香的懷裡。

“啊……”

天色漸晚,殊麗驚呼一聲,抬手砸向那人的臉,卻被扣住手腕反剪到身後。

“彆慌,是我。”

殊麗於昏暗天色中抬眸,見抱住自己的人是謝官人,立即扭動起來,“先放開我。”

陳述白鬆開她,退後半步保持君子之禮,“那夥人來曆不明,不像是尋常鬨事的地痞。”

殊麗想要報官,又記得他們的威脅,若真把木桃賣去青樓,木桃這輩子就毀了,可不報官,還哪裡有其他解決辦法?除非暗自去求那個男人。

想到此,殊麗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從那幾個公子故意找茬起,就有一種說不清的怪異感。

一切都像是在推動她去借一筆“合情合理”的人情債......

店裡的打鬥聲平息,偶有求饒聲傳出,殊麗返回店裡,就聽那幾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公子哥抱著腦袋嚷嚷自己是恭順伯府的人。

如此大張旗鼓地自報家門,必是有詐。

突然出現的幾個武夫打扮的男人沒做停留,頭也不回地離開,令殊麗更為狐疑,做了好事卻腳底抹油,走為上策?

一切的一切都太過離奇,公子哥來鬨事,仗義之士出手相助,穩住局勢後又快去離去……當真是離奇中透著濃濃的巧合。

因為木桃的安危,殊麗心裡亂糟糟的,但還是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陳述白寬慰道:“我已派人去追那輛馬車,你的朋友不會有事。”

殊麗看向他,偶然與他的鳳眸相碰,心口一滯,這雙眼睛……!

有碎金翠玉流光的淺棕鳳眸,並不常見,不可能如此湊巧!

可笑,被欺騙一次已經夠了......

殊麗收起剛剛的感激,甚至懷疑起這出鬨劇是他一手策劃的,哪裡那麼多巧合都讓他趕上?!

“謝官人大恩,小女子無以為報,能否隨小女子去一趟後巷,等你的人帶木桃回來?”

女子溫溫柔柔地詢問,看不出異樣,陳述白卻有種莫名被恩賜的感激,點了點頭,“娘子請。”

殊麗握了下晚娘的手,“姐姐先收拾店裡,木桃不會有事的。”

說罷,越過眾人,朝後門走去,

陳述白壓平嘴角,跟在後麵,目光一直落在她窈窕的身影上。

鸞絛束腰美人釵,鳳尾羅裙月下來,她總是美得讓他移不開眼。

來到無人的後巷,殊麗忽然回眸,眼尾蕩開陣陣冷意,“陛下假扮彆人上癮了。”

陳述白愣了下,難怪一刹那,在她麵上捕捉到了兩種情緒,疏冷和厭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就那麼厭惡他?低眸溫笑一聲,笑聲透著少年的失意感,“怎麼認出的?”

“陛下也被騙一次,就心有體會了。”

殊麗雙手疊於身前,直挺背脊,扭回頭不再看他,留給他一個孤寂又倔強的背影,“民女離宮前,已經說的很清楚,至此男婚女嫁各不相乾,陛下設局砸場子、抓人質,不覺得是出爾反爾、小人所為嗎?”

陳述白冷下臉,想來她是誤會了,“沒做過的事,朕不認。”

“民女不在意陛下認不認,但求陛下把木桃還回來。”

被莫名冤枉,陳述白剛要開口再行解釋,忽然瞧見斜上方俯衝而來一道黑影,速度極快,直奔殊麗。

是獵隼!

來不及多想,他大跨前一步,雙臂攬住殊麗的肩,用力翻轉,將殊麗護在矮牆和自己的%e8%83%b8膛之間。

俯衝而來的獵隼撲個空,差點撞在牆頭,撲騰著翅膀懸空而起,哇哇哇的飛走了。

城中獵隼不常攻擊人,除非過分饑餓。

陳述白單手撐在矮牆上,另一隻手摟著殊麗的腰,偏頭看了一眼飛遠的暗影,輕聲問道:“沒事吧?”

被桎梏在溫厚的懷裡,殊麗不適地掙脫起來,“放開我。”

語氣依然疏冷。

本就被冤枉,加上好心被當成驢肝肺,陳述白氣不打一處來,勒住她的腰不放,“手無縛雞之力,到哪裡都是累贅。”

輕飄飄的一句話,是事實,也帶著犀利的諷刺,殊麗掙紮起來,“你放開我,我是不是累贅,不關你的事。”

久違的香氣入鼻,陳述白一忍再忍,按捺住將她揉進骨子裡的衝動,激將道:“那你想辦法脫身,倒能讓朕刮目相......”

話未講完,明顯感覺側腰上被抵了一個尖利的東西。

低頭看去,竟是他作為元佑時送她的袖珍匕首,刀尖很細,富有殺傷力。

這不就是自己反複教她的防身招式麼,想不到有一日會用在他身上。

既慪火又欣慰,他附在她耳邊低啞開腔:“捅彆的男人可以,捅壞你男人,可要命。”

風流悶騷的下作話,聽得人麵紅耳赤,殊麗竭力露出冷漠,回嗆道:“陛下一再食言,不嫌臊得慌?”

陳述白也知自己在她這裡沒了信用可言,無奈笑歎:“臊什麼?朕的臉皮都是從你身上練厚的。”

殊麗再受不住他的挑弄,一咬牙當真捅了下去。

陳述白對她沒有設防,哪裡會想到她竟敢也舍得真的捅他。

劇烈的疼痛從腰間襲來,他悶哼一聲,撐在矮牆手青筋暴起,指尖摳進了磚縫裡。

她來真的!

殊麗扭頭看去,見男人捂住側腰上的手滲出鮮血,有些啞然,以他的敏捷身手,為何不躲?

陳述白疼的“嘶”了一聲,抓住她逞凶的小手,奪過匕首扔在地上,“謀殺天子,信不信朕砍你的腦袋?”

殊麗理虧,伴著不易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