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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在逃 怡米 4340 字 6個月前

是因為愛慕她的人多,其中不乏俊才豪傑?”

來到庭院中,她撣開石凳上的積雪,請陳述白落座。

陳述白示意她坐在對麵,猶豫了下問道:“你跟朕說實話,若是讓你從朕和元栩之間選擇,你會選誰?”

“那可有些難選啊,”駱嵐雯笑問:“能兩個都要嗎?臣女喜歡陛下的臉、元侍郎的脾氣。”

若非知道她生長在軍中,肆意佻達,還真會以為她是在調?戲人,陳述白細品她的話,元栩的脾氣麼......女子都喜歡元栩那樣溫潤如玉的郎君吧。

可殊麗明明喜歡的是元佑,她性子倔,認定哪個人,應該不會輕易回頭的。

忽然不確定起來,陳述白支頤道:“朕今日找你來,是有事相商。”

駱嵐雯笑了,“難怪陛下今日好說話。”

有國公父親做靠山,說話自然有底氣,不僅如此,駱嵐雯的母親也是出自頂尖的貴胄世家,強強聯合。

打從出生起,駱嵐雯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

“朕已宣布了選秀,就不能食言,但選秀的方式可以改變,還需你的幫忙。”

“我?”

“幫朕鬨一鬨初選現場。”

駱嵐雯愣住,天子這完全是多此一舉啊,想是被心上人“拋棄”,用當眾宣布選秀的方式來挽回一些顏麵,卻又不想做到覆水難收的地步,與那女子徹底斷了來往吧。

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可不是她認識的陳述白,印象裡的陳述白,韜光養晦、多智近妖、布局周密、殺伐果斷,從不會做多此一舉的事。

嘖,情愛迷人眼,又迷人心智。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看著對麵的天子變了臉色,她趕忙點點頭,“陛下儘管吩咐,臣女一定竭力配合。”

陳述白單手搭在石桌上,輕敲起桌麵,“朕讓你爭取後位,鬨黃選秀,作為交換,可允你一個夙願。”

天子金口玉言,機會難得,駱嵐雯卻謹慎起來,“這可不好辦,鬨黃選秀,陛下又不娶臣女,臣女還如何嫁人?”

陳述白淡眸看了一眼月門外的俊俏小宦,直白道:“彆得了便宜還賣乖,朕說的是相商,是互益,而非單純找你幫忙。”

駱嵐雯一噎,臉上的笑變得僵硬。

出身在士族大家,婚事由不得自己,何況是暗暗喜歡一名......宦官,怎能得到家族的理解和允許?若不答應天子的條件,她和馮姬絕無可能。

可她所做的一切,馮姬能接受嗎?

陷入自我的較量中,半晌也未給出承諾。

陳述白讓人端上薑湯,慢悠悠飲啜,並沒有催促她。

他需要的是一個真心實意的合作者,願者上鉤。

許久之後。駱嵐雯下定了決心,展顏一笑,“臣女可以跟陛下合作,但事成後,請陛下務必兌現承諾。”

“自然。”陳述白親自為她斟了杯薑湯,當嫋嫋熱氣飄散在雪中,彆有意境,“事成之後,朕會親自跟駱國公談談心。”

駱嵐雯點點頭,“成交!不過,臣女有個額外的條件。”

“講。”

“臣女在這兒實在無聊,陛下能不能借我個熟悉皇城的宮人,陪我遊覽幾日?”

“隨你。”

“他,行嗎?”駱嵐雯指向不遠處的馮姬,小心翼翼地問道。

被指中的馮姬被傳到兩人麵前,瞠目結舌,就差給陳述白跪了,忙不失迭地擺手,“小奴、小奴不常出宮,也不熟悉皇城啊。”

陳述白眸光流轉在兩人之間,摩挲下拇指的玉扳指,“馮姬。”

“小奴在!”

“既然駱大小姐開了口,你就陪她遊覽三日。”

馮姬心裡叫苦,“小奴領命。”

**

小年一大早,晚娘就包了餃子,製了芝麻糖瓜和米餅,籌備好了一整日的膳食。

早點鋪子已經開張,大師傅和夥計也已雇傭好,都在前堂忙活,晚娘總算有點老板娘的模樣了。

掀開蒸屜,熱氣撲麵而來,晚娘抹下額頭,讓木桃將臘八粥先盛進碗裡,“我還掰了玉米粒,留著炒糖吃。”

殊麗坐在桌前剪窗花,臉上溢著“脫殼”的新生感,人也鮮活了不少,雖然元栩還在牢中,可出宮前,陳述白讓煜王給她帶話,說不會傷害元栩一根汗毛。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顧慮了,人總要向前看,路是她選的,無畏貧寒疾苦。

雖有一箱子金銀珠寶,可她還是穿上了粗製絁絹,戴上了廉價的桃木簪,與早點鋪前後街巷的小婦人無異,除了那掩不住的罕見美貌。

木桃端著瓷碗走過去,舀起一口熱粥遞到殊麗嘴邊,“姑姑嘗嘗甜淡,要不要再加糖?”

殊麗嘗了一口,被家常飯的味道折服,笑道:“無需再加了。”

木桃放下碗,讓她先墊一口,彆餓到肚子裡的小家夥。

殊麗沉迷於剪窗花,騰不出手,等忙活完,粥也涼了,剛好能吃。

晚娘將碗筷擺桌,用圍裙擦了把手,“尋常飯菜,可彆嫌棄,等我從麵點師傅那裡學成手藝,再給你們做奶黃包、荷葉餅。”

殊麗溫笑,“晚姐姐能收留我們已經很好了。”

“跟我見外?”晚娘佯裝不悅,瞪了一眼,拿起筷子給殊麗夾了一個餃子,“你們給我記住,有我一口飯吃,就餓不到你們仨。”

“仨?”

木桃反應過來,拍拍腦門,摸向殊麗的肚子,“還有他,咱們的小珍寶。”

昨晚煜王被陳述白從地上拽起來,灌了口水清醒後,就將殊麗和木桃送到了晚娘店裡,三個姑娘抱著互相鼓勵了會兒,就張羅著給孩子取名,最後用了木桃取的“小珍寶”,否定了殊麗取的“拖油瓶”。

吃完早飯,殊麗帶著木桃在附近逛起綢緞鋪和繡坊,為自己的繡坊做準備,她拒絕了陳述白送的那家布莊,卻記得他說的話,先從夥計做起,慢慢累積客源,左右也要養胎,她打算一邊幫晚娘經營早點鋪,一邊從各大繡坊接些零碎小活打發時間,混個名氣,等誕下孩子,再全心投入生意中。

早點鋪旁的醫館來了新的坐診大夫,正在巷子裡打拳,見殊麗和木桃走來,上前拱手,“兩位娘子早,以後就是鄰裡,互相關照啊。”

對方是位五旬老者,殊麗含笑點頭,“前輩如何稱呼?”

“免貴姓葉,是個郎中,與小女來皇城某個生計,昨兒剛安頓好。”

木桃暗自拍手,姑姑以後可以來這家醫館看診了,有醫女在,也方便,“葉大夫,以後多多指教呀。”

老者頷首,笑得淡然。

晌午時分,陳述白從禦書房出來,服了一副穩定心悸的湯藥,看向背著藥箱的太醫,“她們可曾懷疑?”

葉太醫搖頭,“薑娘子沒有懷疑,還向微臣詢問了養胎的事。”

冷峻的麵容稍霽,陳述白放下湯碗,“以後,你就在醫館接診病患,不必去太醫院點卯了。”

“微臣接旨。”

葉太醫不僅醫術高超,功夫更是一絕,而他的幺女,主妊娠診斷,能夠暗中為殊麗保駕,這對父女可謂及時雨,澆滅了陳述白對殊麗身體的擔憂。

雖嘴上說著恩斷義絕,男婚女嫁各不相乾,但陳述白不停說服自己,還要對殊麗肚子的小家夥負責,不能看著孩兒他娘受苦。

“她......看著可好?”

葉太醫笑嗬嗬回道:“薑娘子氣色不錯,眸光靈動,想來心情不錯。”

陳述白摳了一下玉扳指的邊沿,直到指甲生疼才停手,悶悶的“嗯”了一聲。

**

接連去了幾家繡坊,殊麗在沒有透露身份的情況下,接受了幾家店主的考驗後,拿下了幾個私活,還受到了誇讚,其中一家更是直接向她拋出橄欖枝,希望她來店裡做繡娘。

“饒我從事刺繡十幾載,也鮮少見到娘子這般繡工手藝,妙哉妙哉。”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殊麗婉拒了邀約,帶著木桃離開門店。

沿途有不少路人在瞧見殊麗半遮的麵容後,紛紛回頭觀望,被路邊突然出現的凶悍男子們拍拍肩,嚇得魂不附體。

這女子是何人,出個門竟有數十打手跟隨?

毫不知情的殊麗和木桃回到早餐店,按著幾家店主的要求,開始刺繡,兩人動作麻利,繡花、繡鳶、繡景毫不費力,很快,桌子上堆滿各式各樣的繡品,且沒有殘次。

元栩拎著補品登門時,她們都渾然未覺。

“叩叩叩——”

敲門聲過後,殊麗抬起頭,驚訝地看向門口出現的白衣男子,手裡的針刺破了食指。

“表哥!”殊麗放下繡活,快步走過去,上下打量起他,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元栩任她打量,還拎著兩個大袋子原地轉了一圈,揶揄道:“牢飯真難吃,可能瘦了。”

殊麗欣慰,至少陳述白沒有下狠手,還算念及舊情。

“外麵冷,快進來烤烤火。”

元栩將手裡的袋子遞給木桃,目不斜視地走過去,並未過多打量殊麗,隻在瞧見她的一身粗劣衣裙時,莞爾一笑,人的鮮活氣兒,在精神氣質,不在衣品。

空有軀殼、徒有其表,不如簡單知足來得實在。

午夜時分,陳述白陷入夢境。

花前月下,喜燭成雙,殊麗穿著一襲大紅嫁衣端坐在喜房內,與一名陌生男子對飲交杯酒。

他伸手去抓殊麗的酒杯,撲了個空,旋而轉醒。

空寂的大殿內,香氣四溢,是雛菊、茉莉、蘭花和木質香交織的氣息,是最接近殊麗身上的香味,卻香的沒有溫度。

他擼起衣袖,看著纏在左腕上的長發,麵色複雜,都說了男婚女嫁各不相乾,作何還要夢見她出嫁的場景?

那紅燭簡直燃燒在他的心裡。

次日早朝後,陳述白無心批閱奏折,正趕巧宗人府的官員將選秀的事宜呈了上來。

上次一句“滾”,選秀的事宜耽擱了許久,這次,宗人府的官員賣力為天子講解計劃,也不勞天子親自過目。

陳述白煩躁的不行,擺了擺手,“交由馮連寬處理。”

說完,帶著侍衛喬裝出宮,去了一趟宋府。

宋老太師已做好了天子新身份的麵具,笑著遞上前,“揚州綺國公府二爺謝仲禮,是老夫的門生,陛下可借用他的身份辦事。”

謝仲禮......

陳述白記不起這號人物,倒記得綺國公府世子謝紹辰,是揚州一帶出了名的才子、神醫,年少時曾拜葉太醫為師,後來醫術遠遠趕超了師父,如今常年懸壺濟世,始終不願入仕途。

易容後,看著鏡中的自己,陳述白默了默,讓車夫帶他去了一趟晚娘的早點鋪。

正值前半晌,早點鋪子生意還算紅火,陳述白下了馬車,獨自走進所在的巷子,看了一眼匾額:欒記早點。

晚娘名叫欒晚,店鋪的名字倒是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