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頁(1 / 1)

宮女在逃 怡米 4346 字 6個月前

來,平凡人都有欲念,他不信木桃是個無欲無求的。

不要獎賞還要被懲罰??木桃摸不著北了,訥訥道:“奴婢想要姑姑自由。”

不提是不提,一提就觸碰天子的逆鱗,馮連寬汗噠噠,笑著圓場:“這個也會實現的,不過不是現在,你再想一個,跟你自個兒有關的。”

木桃又想了想,“我想永遠跟在姑姑身邊。”

陳述白、馮連寬:......

這丫頭腦袋是木頭做的?老五真的會喜歡這麼一根筋的小丫頭?

因是自己提的主意,馮連寬為了不讓“主意”變餿,掩口道:“陛下不如去討好宮外的晚娘,那女子還是懂得人情世故的。”

“?”

陳述白不鹹不淡地睨他一眼,卻罕見地沒有失了耐性,“你去辦,那女子喜歡什麼,直接應了就是。”

誰知,當晚馮連寬回來時,臉上溢滿尷尬和無奈,“晚娘和木桃有著一樣的心願。”

都希望殊麗恢複自由。

說來,殊麗算是沒有白交這兩個朋友。

陳述白自然知道殊麗為了她二人付出過什麼,若是以命換回的情感都要被辜負,那世間就真沒有她可留戀的人事物了。幸好,人心向善。

馮連寬又道:“晚娘還說,陛下真想討殊麗高興,就彆鎖著她,林中鳥遠比籠中雀鳴叫得動聽。”

“這也是老奴想說的話。”

馮連寬哈哈腰,露出一抹笑。他是最先效命陳述白的內廷宦官,冒死為他牽製住了陳依暮的在內庭的耳目,延長了陳述白攻城的時長,這也是他能夠得到陳述白重用的原因之一。

他一直知道陳述白是個善謀的人,謀人心,不失算,可在情與愛上,“算計謀劃”遠不如“真誠實意”打動人,情與愛中的利益權衡隻會荼毒一段本該美好純潔的感情。

天子缺乏的就是真心,沒有做到敞開心扉,無怨無悔去喜歡一個人,他總是將自己隱藏得很好,而忘了最樸實的“攻略”手段。

聽完馮連寬的話,陳述白握緊負在背後的手,望了一眼即將破曉的天際,沉寂的眼微泛柔色。

回到內殿,他坐在床邊,於黑暗中凝睇沉睡的女子,許久才道:“我的真心,你願意要嗎?”

窗前的木桃往龍床方向偷瞄一眼,剛好聽見了這句話。

天大亮時,殊麗被木桃抱坐起來。

“姑姑,你睡太久了,起來洗漱用膳,然後活動活動筋骨。”

一提起活動筋骨,殊麗就生起煩悶,想要狠狠地扯一下鏈條,卻抓了個空。

雪白的腳踝上空空如也,連那對戴了一年之久的金鐲環也不見了。

“是他......”她咬下舌尖,心知除了陳述白,沒人敢擅作主張卸去那副枷鎖。

木桃也是剛剛發現,碰了碰她細嫩的腳踝,“姑姑,你快起來走幾步路呀。”

殊麗失笑又惆悵,望了一眼明亮的外殿,慢慢站起身,朝著殿門走去,可即便沒被鎖住,她也離不開皇宮,有一堵堵宮牆圍繞,有沒有枷鎖,都是一樣的。

走進庭院中,覆雪的草木等待春日來到,她發現庭牆一角蒙了一層半透的明瓦,裡麵好像種了不少月季,隻是還未盛開。

木桃跑過來為她披上厚厚的裘衣,陪她在罩著明瓦的小型花房前佇立,“今早大總管派人來問,明兒休沐日,姑姑想吃什麼?”

處在年關,宮宴極多,天子時常在外廷與臣子們用膳,所以馮連寬才會單獨問她喜歡吃什麼,也好提前準備,單設一桌。

“沒胃口,讓禦膳房按著規矩置辦吧。”

木桃“哦”一聲,拉著她往回走,“今早姑姑沒醒時,我看見了明晚來這邊的賓客名單。”

還會有客人來?不就是一個簡單的休沐日,為何如此隆重?

木桃絮絮叨叨說著賓客的名字,笑道:“不僅有儀寧公主、煜王、元侍郎,還有晚姑姑呢,我猜呀,晚姑姑肯定在店裡好生打扮自己呢。”

晚姐姐也會來......這是陳述白單獨為她設立的小型宮宴嗎?

是為了哄她開心?

第74章

早朝後, 官員們有說有笑結伴去往各大衙門,聊起的話題皆跟除夕的團圓飯有關。

陳述白回到燕寢,見殊麗正在研究新的繡活,目光始終沒有向他投來。

身後一眾宮人麵麵相覷, 感覺殊麗有些恃寵而驕了, 畢竟聖寵難以維持, 她還如此不知道珍惜。

馮連寬朝他們擺下手,示意他們全都退出去, 隨後小聲道:“陛下,倔脾氣的女子還是需要耐心哄的。”

以前, 他也沒覺得殊麗脾氣如此倔, 直到她近三個月的表現, 連連讓他吃驚。人心不可透過表象來判斷,有些人隱藏得過深, 怕是連自己都騙過了, 可遇見事兒, 還是會顯露原有的倔強。

陳述白打簾走進去, 屏退木桃,坐在殊麗對麵,自己提壺斟茶, “聽宮人說你沒有胃口,酸的、辣的總該有個取舍。”

殊麗繼續穿針引線, 漠不在意他說的話,“酸兒辣女, 陛下想要皇子還是皇女?”

不知他是如何想的, 但太後定然不希望她頭胎生子, 大皇子該由正經八本的士族嫡女所生, 再不濟也要是四妃之一所出,哪輪得到她。

不過,她並不在乎太後的心思,也不怎麼在乎陳述白的想法,小家夥是額外的贈禮,不是她一開始圖謀得來的,不生下來倒也無所謂,一旦生下來,她都要拚儘全力去保護。

陳述白摩挲盞口,啜了一口熱茶,“母子、母女平安就好。”

殊麗愣了下,如此說來,他並不在孩子的性彆,也是,左右不會是儲君,是男是女對他而言又有何妨。

“麗麗,”陳述白放下盞,起身走到她麵前,拿開繡棚,彎腰捧起她的臉,寡淡的俊臉看不出深情,可他已儘力藏匿了芒刺和凜然,“他是我們的孩子,無關性彆,朕會好好待他,也會好好待你,彆再跟朕置氣了,好嗎?”

望著男人煦媮的眸子,殊麗彎下唇,眼梢流露疲憊,“我沒有跟陛下置氣,我隻是想要離開宮中,去過平凡人的日子。”

為何她能用最柔和的語氣說出最冷殘的話語?句句刺他的心。

他想要的是她,而她最不想要是......他。

頹敗感卷來,陳述白慢慢蹲下,抱住了她的腰肢,側頭貼在她的裙裳上,“你想帶著孩子離開,還是打掉他?”

殊麗撫上他的側臉,描摹他的一側眉眼,語氣輕柔,“他都三個月了,我怎舍得打掉?陛下若能放我離開,我會竭力護他長大。”

“朕想陪著你們。”

“可陛下的後宮會慢慢壯大,會有許多皇子皇女,陛下不該去多陪陪他們嗎?”

說到底,她是不願與後宮的女子分享一個男人吧,若是的話,也不是難事。

陳述白摟緊她,迫使她亂了呼吸,“朕不會充盈後宮,後宮裡,隻會有你一個皇後。”

為她放棄一座後宮……殊麗手指一頓,垂下了手,後宮的一大妙用,是皇帝用來平衡門閥勢力的所在,怎會說不設就不設?

殊麗不是很相信,“陛下說笑了,民女德薄才疏,擔不了母儀天下的重任。”

“朕說能就能。”

“民女不願。”

陳述白鬆開她,站起了身,斜睨女子頭頂的小小發旋兒,“說到底,你對朕壓根沒有過真心,無論朕如何改變,對你而言都是不值一文。”

殊麗收攏十指,攥緊了裙擺,“是啊,我從未喜歡過陛下,何談真心?陛下彆屈尊降貴來討好我了,不值得的。”

多刺耳的話啊,她為何能如此平靜講出來?是真的不在乎他吧。

陳述白後退半步,感覺肩頭被壓了一座山,虛沉虛沉的。

“你好好休息。”^o^思^o^兔^o^文^o^檔^o^共^o^享^o^與^o^線^o^上^o^閱^o^讀^o^

留下一句叮囑的話,他大步離開,帶走的還有剛剛萌發的溫情。

背後傳來琉璃珠子碰撞的聲音,殊麗躬身,感受心口傳來了悶痛感,顫唞起雙肩,捂嘴乾嘔起來。

捫心自問,並非對他無情吧。

這夜歡歌笑語,權臣們在外廷向天子敬酒,嘴裡說著喜慶的話。

陳述白倚在龍椅上,麵上三分笑,麻木至極。

內廷那邊,元栩等人被傳入宮中,與殊麗坐在一起閒聊。

陳述白沒在身邊,眾人輕鬆不少,尤其是煜王,多了少年氣息,還頂著一張正經的臉講起了笑話。

講完之後發現沒人捧場,擰緊眉頭問道:“不好笑?”

陳呦鳴和晚娘擔憂殊麗的處境,元栩則獨自飲酒,壓根沒聽少年講了什麼,隻有木桃尷尬又不是禮貌地撫撫掌,算作了捧場。

煜王嫌他們悶,抱起酒壇靠在窗前,自顧自道:“我以前很怕陛下,怕他登基後砍我的頭,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在他的寢殿裡放肆喝酒,你們說陛下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冷肅、冷殘,又冷的很有餘地,叫人琢磨不透。

這時,馮姬從宮外趕回來,雙手拎著兩袋子吃食,一股腦堆在了幾人麵前,“駱大小姐送過來的,小奴已驗過無毒,娘娘放心吃。”

殊麗道了聲謝,“你和駱小姐很熟嗎?”

馮姬捂住被風吹紅的臉,結巴道:“舊......舊相識,不算太熟。”

煜王抱著酒壇揶揄,“駱嵐雯不是看上你了吧。”

“這種事關乎到女兒家的清譽,殿下慎言,小奴是個閹人。”

煜王一噎,不再逗他,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心事和愁苦,卻還是要強顏歡笑,馮姬雖是閹人,卻是個有自尊的人,在他說出這句話時,內心早已千瘡百孔了吧。

忽然,煜王覺得頭暈乎乎的,加之夜色深沉,他歪靠在窗邊睡了過去。

晚娘等人也同樣昏沉沉的,連新進來的馮姬都頭重腳輕,隻有元栩靜靜端坐在那裡,喝著酒水。

待宮人全都倒地時,他扶住搖搖欲墜的殊麗,掐了掐她的人中,在她撐開眼皮時,解釋道:“今晚守夜的侍衛長是我的人,我帶你出宮。”

語氣還是那般溫和,卻給人一種近乎強勢之感。

殊麗推了推他,“表哥不可。”

他是朝中新貴,前途無量,怎可因為她一敗塗地。

元栩是個倔性子,一旦決定的事,撞了南牆也不回頭,“木桃他們隻是昏迷,無性命之憂,等他們醒來,也不會受到責罰,大可放心。咱們現在就走,出了城去揚州。”

殊麗抓緊桌角,怎麼也不肯依他,“現在將他們叫醒還來得及,你不要為我做傻事,不值得的!”

何為值得?元栩淡淡一笑,隻知道,眼看著她被枷鎖束縛,他於心不忍。

不由分說的,他塞給殊麗一瓶藥水和一套宮女的衣裙,“喝下就能解了迷[yào],快去更衣。”

殊麗顫著手喝下藥水,還是不肯跟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