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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在逃 怡米 4376 字 6個月前

了。”

拾起地上的酒壺和杯子裝進食盒,她走出天牢,才發現簷下的紅燈籠上罩了一層薄雪。

紛飛雪花撲在臉上,癢癢的涼涼的,有種恍如隔世之感。她不知天子會如何處置自己的哥哥,也不知天子會如何安置她,一場雪能掩蓋地上的龜裂,卻掩蓋不了人對人的傷害,那些留在骨血裡的仇恨,隻有歲月長河能夠撫平了吧。

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她點燃宮燈,連夜進了皇宮。

見到陳述白時,她已做好了被發配或隱藏的準備,可得到的卻是恢複公主身份的聖旨。

怔愣間,她還以為自己聽差了。

陳述白坐在書案前,在聖旨上蓋了玉璽,略一抬眸,“怎麼,是高興還是不想接受?”

陳呦鳴顫巍巍地跪地叩首,眼看著馮連寬接過聖旨,送去了宗人府。

宗人府掌管皇室名冊,撰寫嫡庶、爵位等事宜,一入宗人府,就等同於皇女身份得到了認可,她再也不是誰的傀儡或影子。

“陛下要如何處置陳斯年?”

“不該問的就彆問,以後不必躲來躲去,有時間就入宮陪陪殊麗。你們投緣,她喜歡跟你相處。”

陳呦鳴訥了訥,有些發懵,“殊麗在哪兒?”

陳述白起身走向龍床,擰了一下床柱,一堵牆麵轉動,露出裡麵的密室。

竟將心上人囚於此,陳呦鳴腹誹一句,快步走了進去,見殊麗和陳溪還在熟睡,沒忍打擾,試探著握了握殊麗的手。

能感受到,她缺乏安全感。

不算特彆熟悉的氣息忽然逼近,殊麗擰下眉頭,沒有清醒,如今最能讓她安心的氣息是來自陳述白的龍涎香,其他人所佩戴的香囊發散的味道,都會讓她有所警惕,可眼皮太沉,根本醒不過來。

聽見輕微哼唧聲,陳述白走過去,附身拍了拍她的背,“沒事,睡吧。”

殊麗沉睡過去,臉色總算養得紅潤了些。

陳溪爬起來,對著殊麗的肚子拍了拍,學著陳述白哄殊麗的口%e5%90%bb,小大人似的哄道:“妹妹彆怕,是皇姑姑。”

陳呦鳴抽抽嘴角,掐了一把陳溪的臉,“小鬼。”

他們隻在太皇太後那裡見過一麵,小家夥就記住她了。

等陳呦鳴告退,陳述白讓鄭尚宮帶著陳溪去用膳,今日休沐,他想陪著殊麗醒來。

昨晚下了一場雪,今日冬陽明%e5%aa%9a,醒來時不該視野裡一片昏暗,想到此,他打開鎖鏈,抱起殊麗來到內殿,將她輕輕放在龍床上,就那麼靜靜看著她,怎麼也看不夠。

想到她會成為自己的皇後,內心還多了從未有過的輕鬆,管那些個老臣怎麼想,他痛快了就行。

等殊麗睜開薄薄的眼皮時,他還特意推開窗子,大撩起帷幔,讓日光充分投射進來。

殊麗迷迷糊糊坐起身,遮了一下被光晃到的眼,不確定地看向男人,“陛下怎沒去早朝?”

問完才想起今兒是休沐日,難怪又來纏著她。

陳述白不知她心中所想,竭力維持著和悅,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今日陪朕的皇後。”

殊麗沒有反應過來,卻還是聽清了“皇後”兩個字,扯了扯嘴角:“陛下要迎皇後娘娘入宮了?”

那要置她於何地?

陳述白忍住不悅,當她剛睡醒頭腦還木訥,淡笑著輕%e5%90%bb她手背,“陪你,朕的皇後。”

殊麗更愣了,一大早,他燒糊塗了不成?

“陛下去陪該陪的人吧,不必顧及不重要的人。”

陳述白心裡頓生一股火,怎麼會有如此不開竅的女子?

“朕說,你是朕的皇後。”

他還是保持著蘊藉溫笑,嘴角都快撐不住了,原本就不是愛笑的人,每每笑來,雖好看惹眼,卻總是笑不達眼底,若不是有意討好她,怎會如此逼自己賣笑。

殊麗聽懂了,又當他在戲弄人,語氣淡了三分,“陛下錯愛,民女才疏學淺,琴棋書畫樣樣不通,擔不得皇後大任,陛下還是另擇良人吧。”

一大早的,作何戲弄她呢,他不知君無戲言嗎?再者,誰說她想做皇後?

沉甸甸的擔子,她才不要。

陳述白單手撐額,閉了閉眼,心道她剛受驚不久,不跟她計較。

第72章

陳呦鳴恢複公主身份, 封號儀寧,賜公主府,風光又令人匪夷所思,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周太妃當年為了爭寵, 將皇女謊報為皇子, 一時成為笑談。

自此, 世間再無宣王。

儀寧公主喬遷之日,士大夫同去慶賀, 陳呦鳴和煜王商議好,想將殊麗接過來小住兩日, 無疑遭到了陳述白的拒絕。

煜王還在為木桃的事耿耿於懷, 語氣稍衝, “陛下總不能一直關著殊麗,花不見光都會枯萎, 何況是人。”

陳呦鳴拉了拉煜王的袖子, 唱起白臉, “殊麗現今沒有顯懷, 走起路來也算方便,等過些日子肚子大了,即便陛下想讓她出去走動都困難。”

說的在理兒, 連馮連寬都跟著勸了起來。

可不管他們如何保證,說是府內外安插好侍衛, 絕不會給殊麗有機可逃,陳述白還是鐵了心的不放人。

一牆之隔, 殊麗自然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按部就班地做著手裡的繡活兒。

等幾人離開, 陳述白走進來, 看她在繡一隻被籠子困住的鳥,眸光複雜,“殊麗,朕能相信你嗎?”

“信任是相互的。”殊麗眉眼淡淡,看似並不關心自己的事,“陛下何時放了木桃?”

“她是朕用來困住你的籌碼。”

多可笑啊,堂堂天子,需要用一個%e4%b9%b3臭未乾的小丫頭困住一個女子,可他還是說出了心中所想,即便會被對方嘲笑。

殊麗默不作聲,加重了手中的針。

最終,陳述白還是沒有讓殊麗出宮去住,陳呦鳴和煜王並肩走進公主府時,齊齊歎口氣,惹得賓客們不知所措。

禦賜府邸,不是隆寵麼,怎麼還歎上氣了?

元栩是最後一個前來慶賀的賓客,沒打算在府中用膳,隻放下賀禮,便要回府,被煜王攔下。

“來都來了,裡麵請。”

在仕途中,煜王從元栩身上受益良多,將他視為半個師父、半個知己,也因此沒有在意場合,勾著他的肩往裡走,雖然自己才是矮的那個,卻有種強勢之感。

元栩拍開他的手,與之坐在棋盤前。

是一盤未走完的象棋。

兩人對弈起來,煜王開始傾訴苦水,“陛下對殊麗有種偏執過頭的占有,再這麼下去,我怕殊麗承受不住會瘋掉。”

在那麼一個不見光的屋子裡待久了,再活潑的人都會變得陰鬱,何況殊麗並不活潑,就更容易被環境影響。

煜王的擔憂並不是多餘的,否則也不會頂著觸犯龍顏的危險,一次次去勸說天子,可無論他怎麼循循勸之,都不見成效。將元栩“扣”在公主府,無非是想托他再去勸勸。

近臣都知,元栩和天子是摯友,在天子心裡占比很重,比得過十個手足兄弟,可不知怎地,元栩從抓獲陳斯年那日起,就一直置身事外,對殊麗的情況不聞不問,他以前不是希望殊麗提前出宮麼,最近怎麼變冷淡了?

對此,陳呦鳴也極為詫異,可她是筵席的東家,一直在忙於應酬。

吃了煜王一顆棋子,元栩終於開了口:“殿下可知,陛下要立殊麗為後?”

“真的假的?”

“真的。”

“一時的,還是一世的?”

一時和一世可區彆大了,一時的新鮮和寵愛不能長久,尋個機會就能換掉皇後,一世卻是帝王的承諾,一旦對外宣稱就不能輕易變卦。

元栩淡笑,“一世那麼久,如何能預知?”

“太後白忙活了。”煜王笑著聳聳肩,完全不在乎太後的喜怒,“就因為此,你才不去插手殊麗的事?”

“陛下對殊麗動了真心。”∫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真心又如何?一味的占有和禁錮是負擔,不是愛。”

十七歲的少年反過來告訴一個二十好幾的男子什麼是愛,是否滑稽了些?可元栩像是聽進了他的話,遲遲沒有移動棋子,等到再次移動時,輕道了聲:“聯手卒。”

煜王一瞧自己要輸棋,扯扯嘴角:“不下了。”

元栩習慣他的悔棋和中途喊停,沒再執意下完,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去跟公主說一聲,先回府了。”

煜王點點頭,沒再做說客,反正不是自己的表妹,自己忙活個什麼勁兒!

白雪穿樹,深巷的枝椏上掛滿冰晶,日光一照晶瑩剔透。

元栩攏了攏肩上的氅衣,忽然想起那日帶殊麗出宮遊玩的場景。

那晚,她的笑很美。

腦海裡不停徘徊著那句“一味的占有和禁錮是負擔,不是愛”,他想,換作是他,應該會給予她自由,哪怕思念穿腸,也不會囚她於金屋,消損她眼裡的光……

飛雪簌簌不停歇,壓歪廊下冬青叢,年關將至,快除夕了。

陳述白負手窗前,望著斜飛白雪,讓人準備了腳爐和手爐,親自送進密室。

女子畏寒,加之懷有身孕,即便在暖閣中還是會手腳冰涼,可他的無微不至沒有換來殊麗的半點感激。

“今兒朕不忙,陪你出去走走。”

殊麗還在刺繡,看樣子是在給肚子的小家夥縫製小襖,陳述白握住她的手腕,“屋裡暗,彆累壞眼睛。”

殊麗撥開他的手,繼續忙活。

陳述白沒有再勸,坐在一旁靜靜看著她,直到元栩登門。

該來的還是來了。

陳述白打簾走出內殿,看向站在外殿的白衣男子。

他今日沒有穿官袍,一身白衣溫潤如玉,如冬日的暖陽。

“也是來勸朕的?”陳述白邀他入座,沒帶情緒。

元栩同樣沒有情緒,“作為表兄,臣想見她一麵。”

默了一會兒,陳述白笑道:“阿栩,朕以前不覺得自己小氣,可如今,在她的事情上,朕不僅小氣,還錙銖必較,你可以見她,但若是懷了彆的心思,朕不會容你。”

這算是一種溫和的警告吧,元栩報以一笑,“陛下過憂了,臣隻是想跟她說幾句話。”

見陳述白沒阻止,元栩起身走向內寢。

尋常人哪敢進出天子寢殿,元栩不但做到了,還是常客。宮人們對他極為尊重,包括引路的馮姬。

其實,無需馮姬引路的,可天子不在內寢,他一個外廷大臣獨自進去容易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有燕寢的宮人在,總歸好一些。

打開密室的門時,馮姬小聲道:“元侍郎放寬心,有什麼話儘管同殊麗講,我不會亂講的。”

“有勞。”

元栩走進室內,看向坐在床上刺繡的女子,被馮姬提醒道:“殊麗每日除了刺繡,再無其他事可以做,整日渾渾噩噩的,元侍郎多勸勸她。”

生平第一次,元栩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