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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在逃 怡米 4292 字 6個月前

沒有跟著晚娘一起抱怨,但為了木桃,她必須親自去一趟西廠......

宮裡最美的女子前來,引得西廠不少頭目過來瞭望,嘴裡說起不著邊際的下流話。

在宮裡久了,殊麗深知這些人的嘴臉,懶得搭理,隨小嘍囉走進大堂後,對著還在處理事務的張執盈盈一拜,麵色刻意維持著溫和,“見過張總管。”

張執眼未抬,聽殊麗述說完請求,挑眉道:“咱家與姑姑有過幾麵之緣,可惜都是匆匆一彆,算不得熟人。”

頓了一頓,他抬起頭,盯著書案之外的殊麗,“既都算不上熟人,又怎好為姑姑壞了規矩?”

多道貌岸然的說辭啊,殊麗扯扯嘴角,回道:“若張總管這次能解我燃眉之急,我定會尋機會報答您的,畢竟來日方長。”

張執放下手中筆,抬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咱家是個眼光短淺的,看重眼前利益,最不信來日方長的鬼話,姑姑若沒彆的事,請回吧。”

幾句話的交談,殊麗就察覺出他在暗示什麼,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張總管不鬆口,那我也不能強人所難,不過,動手之人是你西廠的太監,還是希望張總管能給出一個妥善的解決辦法,否則,我也不會輕易咽下這口氣。”

在如同煉獄的西廠中,還敢這麼講話的人,可見有些膽識,不虧是二十四衙門的掌印之一,也不虧是跟了天子一段時日的宮人。

不過,失寵和得寵,是件極為現實的事,過去再風光,一旦失勢,在內廷中就如同行屍走肉,該低調才是。

“姑姑還是考慮一下自己如今的處境,西廠聽命天子,不受其他衙門約束,你能如何?去天子那裡告狀?”

張執盯著她那窈窕身段,語氣一轉,“通融一次也不是不行,但姑姑總要放低些姿態才好。”

他繞過書案走到殊麗麵前,擋住了殊麗麵前的光,“容咱家為姑姑看看手相如何?”

說著,他竟伸手去碰殊麗疊在身前的手。

殊麗避開,冷了眼眸,“不必了。”

逞口舌之快無用,此地不宜久留,殊麗轉身就走。畢竟有掌印職銜在身,張執不可能隨意扣留她。

眼看著殊麗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張執提醒道:“禦前失寵是大患,姑姑日後要加倍小心,真到山窮水儘那日,可來西廠找咱家,咱家敬候。”

殊麗沒接話茬,快步走出去,覺得多留一會兒,都是在跟汙糟打交道。

木桃的傷不能再拖,煜王又在宮外,遠水救不了近火,如今隻能去求太皇太後幫忙。

殊麗是個萬事不求人的性子,為了木桃,不得不放下自己的驕傲。

可當她趕到慈寧宮時,卻被告知天子正在陪太皇太後聽戲,不見任何人。

一時間百感交集,再顧不上自己的安危,殊麗小跑在冥冥夜色中,讓繡女們找來木車,拉著木桃去往宮外。

宮裡沒有醫治的地方,宮外卻有,她有禦賜的腰牌,出入宮門不會有侍衛攔截,就算明日追究下來,木桃也已脫離了危險,值得了!

至於天子要如何懲罰她......顧不了那麼多了。

幾人合力推著木桃出宮,殊麗沿街尋找著醫館,沉沉深夜,梆子聲響在幽黑街尾,帶著幾分沉重感。

好不容易尋到一家開燈的醫館,殊麗帶著木桃進去就醫,過了一會兒,她獨自走出來,坐在醫館的石階上陷入沉默,無助感蔓延開來,方才意識到,無論在宮裡混跡多久,也隻是個需要依附他人的弱者。

她不願,也不甘。

“殊麗?”

一道聲音傳入耳畔,殊麗抬頭,見不遠處的馬車上步下一名男子,身姿如鶴,雅致疏朗,帶著讓人安心的溫潤和親和。

元栩拿過車簷上的風燈走過來,腳步略顯急促,“你怎麼在這裡?”

倍感難過時,忽然遇見一個寬厚仁和的相識之人,或許真能解人憂愁,殊麗心中正脆弱,沒忍住哽咽一聲:“元侍郎。”

元栩彎腰放好風燈,將身上的薄氅解下,披在她肩頭,蹲下來問道:“出了什麼事?”

他剛從六部衙門乘車回府,偶然撩簾看見稀薄燈火前坐著一個孤零零的身影,不禁多瞧了幾眼,才發現是殊麗。

殊麗將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略過了張執的刁難和覬覦,不願給他添麻煩。

元栩拍了拍她的後背,有那麼一瞬間的衝/動,很想將她攬入懷中溫言細語地安撫,可他手臂發僵,生生忍下了,“咱們先等等,看大夫怎麼說。”

“這裡沒事了,你不必......”

元栩淡笑,連眸光都是溫柔的,“無妨,回府也是一個人,孤家寡人的,還不如在這透透氣。”

元佑又出任務了?殊麗沒有過多在意,如今她自身難保,哪裡還有精力為情愁苦。

木桃確實傷得很重,內傷加外傷,下巴也脫了臼,沒個幾十日是痊愈不了的。

付了醫藥錢,元栩打算親自送殊麗等人回宮,再去禦前說明下情況,事急從權,天子應該不會太過追究。

殊麗搖搖頭,將醫藥錢塞還給他,“此事與你無關,我自己能......”

“私自出宮輕則挨板子,重則人頭落地,你自己解決不了。”元栩不依她,與車夫一起將木桃抬上馬車,拉著殊麗的衣袖道,“你為何總是不肯聽我的?”

那語氣多少帶了點氣悶,殊麗往回抽衣袖,卻怎麼也抽不回來,溫潤的人一旦較真,不比倔脾氣的人好講話。

此時宮裡,晚娘獨自去往景仁宮,找到了耳房內的禾韻,質問她為何要動手打人。

禾韻假裝聽不懂,打哈欠道:“晚姑姑都把我說糊塗了,夜深了,人會犯迷糊,我就不奉陪了,晚姑姑頭腦清醒些再來吧。”

看著她的氣色,身為司寢尚宮的晚娘,意識到什麼,沒有當場戳穿,冷笑一聲,拂袖離去。

可晚娘能隱忍住,不代表尚衣監的繡女們能忍住,她們沒有晚娘為人處世的經驗,也不知禾韻有了靠山,憑著對木桃的維護,幾人奔去了景仁宮,當場拽住禾韻的頭發摑了她幾巴掌。

禾韻大叫,驚動了已經歇下的周太妃。

景仁宮的侍衛早已怠職,並不想插手宮人之間的鬥毆,反倒津津有味地湊起熱鬨,小娘子們發簪歪了、頭發散了、領口斜了,看著賊帶勁,直到周太妃動怒。

事情鬨開,禾韻憑著幾分理智,沒有道出自己背後的人,也給自己留了一副底牌。

這種事情自然不會由天子來管,太後接手後,也覺得事情小如綠豆,不值一提,便叫來慈寧宮的管事太監張執,“哀家看著糟心,交給你吧。”

張執離開慈寧宮後,就下了命令拿人。

此時,殊麗還未回宮,晚娘聽說後,跪在慈寧宮外,求太後開恩,“西廠太監傷人在先,求太後明察!”

可她那點聲音,在侍衛重重的慈寧宮外,如何傳得進太後的耳朵裡。

夜色朦朧,張執走出月門,看著跪地的晚娘,陰冷笑道:“來啊,將這刁女一同帶回西廠。”

落在西廠手裡,等同於羊入虎口,晚娘如何肯依,掙紮間,明顯感覺張執動了殺心,也忽然察覺出異常——

宮人鬥毆在後宮並不是稀罕事,主子和管事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懶得插手,也能讓耳根清淨些,為何張執如此熱心,莫非與禾韻有關?

一場鬨劇在西廠的屠刀下收了尾,幾名繡女連同晚娘、禾韻一同被帶到了西廠的地牢裡。

殊麗回宮時,聽其餘繡女說起此事,頓覺頭大,西廠直接聽命於天子,沒有天子放話,連內閣首輔都無法插手,何況是她一個小小的尚宮。

元栩安慰她幾句,當晚去燕寢麵見了天子,將事情經過闡述後,道:“太後主管後宮大小事務,將此事轉交給張執去辦,無可厚非,但張執實不該以西廠提督的身份將繡女們打入地牢,就算要管,也是該以慈寧宮管事的身份,還望陛下明鑒。”

張執的做法的確不妥,西廠是處理大案子的內廷衙門,宮女鬥毆算得了什麼,還要興師動眾傳來緹騎抓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陳述白放下禦筆,讓守夜的宮人送來茶果,邀元栩對弈。

那邊都火燒眉毛了,天子這邊還不緊不慢,縱使元栩耐性再好,也失了淡定,“陛下不打算管管張執嗎?”

“阿栩,張執不該動用西廠勢力,而你也不該插手內廷的事。”

陳述白沒有讓元栩猜手裡黑子的奇偶,直接在星位落下一子,示意他已經開局。

元栩拿起白子,落於棋盤,“實不相瞞,臣是為殊麗來的。她是臣名義上的表妹,臣不能置之不理。”

明眼人一看便知,何況是天子,他沒必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打發元栩,“擅自出宮,該砍頭的。”

雖不十分清楚天子和殊麗的關係,但元栩在感情上並不木訥,多少猜到了天子雖冷遇殊麗,但沒有真的不管她。

就拿殊麗擅自出宮這件事,天子沒有立即派人抓她,必然是在觀望,或是下不了狠心。

“陛下覺得她該死,為何不直接殺了她?不過是個失寵的宮人,陛下有何舍不得?”

學狡猾了呢,陳述白沒有被他激怒,加快了落子的速度,“該你了。”

元栩落下一顆白子,情緒愈發壓製不住,“臣一直不想說的,陛下對殊麗著實過分了些。”

天子以“元佑”的身份試探臣子的心,他沒有非議,可怎能以“元佑”的假身份去試探一個女子的真心!

“朕如何對她,都與你無關,阿栩,注意自己的身份。”

元栩捏著棋子,眼中掀起了不知名的情緒,“陛下若是不珍視她,能否將她還給元家。”

“你有什麼資格同朕講這樣的話?不過是元無名的義子,連養子都不是。”

“那又如何?義父待我如同親子,我待義父如同生父,就足夠了。”

陳述白重重落下一顆黑子,險些砸碎棋盤,“殊麗是元家賣進宮的,元家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資格將她要回去,不過,你若不以殊麗表兄的身份來要人,朕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那是何種身份,才有資格將人接出宮去?元栩意識到天子話裡有話,忽然笑道:“若是那樣也好,臣願意照顧她的餘生,娶她為妻。”

陳述白已經聽得明明白白,淺棕的眼眸泛起疏冷,回以一笑:“喜歡上她了?”

元栩並不覺得自己喜歡殊麗,隻是從對她的憐惜變成了心疼。看著她孤零零坐在醫館石階上時,就不想再袖手旁觀了。

“臣若喜歡她,陛下會成人之美嗎?”

陳述白凝著元栩那張如玉的麵龐,想從他臉上找到一絲半點的破綻,報複似的說道:“可她喜歡上了元佑,你的孿生弟弟。”

第51章

從燕寢離開, 元栩忽然對這座金碧輝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