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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在逃 怡米 4316 字 6個月前

願,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麗麗,忘了我吧,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

沒等殊麗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眼前突然出現疊影,身子一歪暈了過去......

殊麗是在另一間屋子醒來時,睜開眼時發現天子躺在一側,正挑著她的長發環繞在指尖。

她不知怎會躺在這裡,也不知天子有沒有發現元佑,心裡慌的不行,“奴婢怎麼躺這兒?”

陳述白沒回答,長指若有似無地拉扯著她的發絲,“朕也不知,你怎麼迷迷糊糊打開門走進來了,是不是做了夢,尋著誰過來的?”

“奴婢沒有。”殊麗受不了他的試探,抬手拽住了自己的頭發,剛與元佑分道揚鑣,心痛萬分,她沒心思迎合其他人。

“那是為何?”陳述白移開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感受著掌下的冰涼。

窗牖未攏簾,月光傾灑在大床上,殊麗感覺手背上的大手愈來愈施壓,壓得她呼吸困難,“陛下入寢吧,奴婢為您守夜。”

“不就是在守夜麼。”陳述白笑得淡薄,看著她失了光的眼睛,追根問底道,“不是一直不抗拒、不迎合,今兒怎麼忽然不情願了?”

還是讓他察覺了,殊麗穩住心思,破罐子破摔,心道天子想要就要吧,也能滅了她對元佑的念想,左右不過都是壞男人,她陷入哪個不是陷,罷了罷了。

陳述白卻沒有緩和臉色,“不想為元佑守身如玉了?”

殊麗心裡咯噔一下,“奴婢聽糊塗了。”

“的確糊塗了。”陳述白坐起身,周身迸發冷冽,忽然掐住她的脖子迫使她跪坐起來,“知道背叛朕的下場嗎?一個男人就能讓你心思雜亂,殊麗,你當朕是什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糊塗蛋嗎?”

從未見天子發過這麼大的脾氣,殊麗渾身冰寒,窒息感自脖頸漫開,“陛下......饒命。”

“嗬,”陳述白加重了手勁,“朕不僅不會饒過你,還要殺了你身邊那個繡女,讓你知道背叛朕的下場。”

“陛下...陛下...饒命...”

殊麗捂住自己的脖子,不停翻滾,驀地瞪大眼睛,無規律地呼吸著。

屋裡黑漆漆的,沒有天子的氣息,她顫巍巍轉過頭,見木桃安靜地躺在身邊,才方覺是場夢。

沒有驚動木桃,她坐起身擦了擦額頭的汗,心有餘悸。悄悄走到銅鏡前,扒開衣襟,見雪白的脖頸上沒有掐痕,才確定了那就是一場夢,一場不想再經曆的夢。

雖然想念元佑,可骨子裡,她還是懼怕天子,不敢背叛。

一大早,眾人隨聖駕於碼頭觀潮,當巨浪拍打而來時,海鷗盤桓半空,似海中侍衛,來回梭巡。

殊麗不是第一次觀潮,很小的時候,她就隨爹娘觀賞過,比眼前的場景還要壯觀,她當時很害怕,被爹爹和娘親護在懷裡,如今物是人非,站在身邊的是一群隨時能與她翻臉的陌路人。

細細盯著海浪,會產生被海浪卷走的眩暈感,木桃雙腳發軟,挽住殊麗手臂,像個膽小的鵪鶉。

殊麗握住她的手,語氣苒嫋,“彆看腳下就不會暈,目光放遠一些。”

依她之言,木桃眺望起海平麵,連心境都明朗了起來。

有人笑侃殊麗這句“目光放遠一些”,殊麗淡淡回笑,沒有去接他的話。

在臣子眼中,殊麗並不是溫柔小意的女子,而是冷豔拒人千裡的冰美人,能得她一笑,不免心猿意馬。

陳述白站在最高處,看著殊麗身側的年輕郎君,問道:“誰家的公子?”

馮連寬辨認了會兒,躬身回道:“是宋老太師的幼子,曾做過陛下的伴讀。”

陳述白仔細回想,那好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與殊麗搭訕的小郎君也就十六七歲,倒是年紀相仿,“把殊麗叫過來。”

若是換作旁人,陳述白就直接攆人了,可對方是宋老太師的兒子,怎麼也不能當場拂了宋家臉麵。

殊麗走過來,“陛下可是被海風吹著了?”

陳述白沒回答,於高處拽住她的衣袖,尾指勾了勾她的手心,“不準看彆人。”

“?”

殊麗不明所以,覺得他莫名其妙,卻也沒有反駁,一味否認,隻會被他反過來欺負。

附近有臣子的家眷在放紙鳶,盤桓天際,閒適舒心。

殊麗瞭望了會兒,麵前就多了一個喜鵲樣式的紙鳶,“陛下做的?”

陳述白哪有那個閒工夫,是看她心生向往,便叫人從禮部尚書家小兒子手裡要了過來,那個小孩子現在還趴在父親懷裡鬱悶,嘟囔著皇帝是土匪,被禮部尚書抱遠了。

“奴婢很多年沒放過紙鳶了。”

殊麗接過紙鳶,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靨,三分歡喜,七分漫不經心。

陳述白揮退臣子和侍衛,拉著她的手腕走到一片空地,親自為她舉起紙鳶,“你來放繩。”

海風很大,吹亂衣衫和長發,殊麗覺得腳裡進了細沙,索性蹬掉鞋襪,光著一雙白嫩的腳踩在沙灘上,朝陳述白相反的方向小跑起來。

隨著線繩被拉長,陳述白鬆開紙鳶,眼看著大喜鵲迎風而舞,緩緩飛向天際。

幾丈開外,女子一襲煙霧色霜縠襯裡縐裙,腰係鸞絛,濃密青絲仍是以青玉簪綰發,美得渾然天成,與海天融為一體。

陳述白負手而立,玄袍獵獵而擺,身姿巋然不動,可看著女子漸行漸遠,有種即將要消失在這片沙灘時,心裡慌了一下。

他大步上前,朝著那抹倩影追逐而去。

殊麗剛感受到久違的自在,身側忽然逼近一個人影,氣場強大到令她想要躲開。

可陳述白不給她自由的空間,一手攬住她的腰肢,一手替她放起紙鳶,“聽話,彆離朕太遠。”

殊麗僵在他懷裡,像是被他從天上摘下來的雲朵,沒了飄浮在天際的愜意。

另一邊。

西廠內的耳房裡,禾韻穿好衣裳,含羞帶怯地看向樣貌平平的中年男子。

西廠沒有被撤銷,而是由宦官重整,塌上的男子不是彆人,正是接替孫總管,執掌慈寧宮和西廠大小事務的內廷大太監——張執。

“大人,韻兒是不是要從後門離開?”

張執鬆開她,站起身整理衣衫,“我讓人送你回去。”

“那下次......韻兒何時過來?”

“等我消息。”張執是個做事穩妥的人,沒有孫總管那麼跋扈,若非禾韻自薦枕席,他不會主動招惹。

美人自薦枕席,又有幾人能坐懷不亂,何況是張執這種喜歡將人玩弄股掌的大太監。

回到景仁宮,禾韻急不可待地泡進浴桶,太監不能成事,折磨對食的方式極其殘忍,她忍著惡心沐浴更衣,倒在桶外的地上,咬住手背嗚嗚哭起來。

若不是因為殊麗的言語刺激,她怎會下這麼大的決心去招惹一個閹人。

不過,她第一次嘗到了美貌的便利,除了這個閹人,定然還有不少權貴喜歡她的皮囊,隻要穩住這個閹人,她會有很多機會去接觸外廷的臣子,日後說不定有機會被“贖”出宮,不過在此之前,她要先對殊麗還以顏色,哪怕玉石俱焚。

走出月門,瞧見正在打掃落葉的新婆子,禾韻冷笑一聲,在投入張執懷裡的第二晚,她就吹了耳邊風,張執是個悶聲做事的人,次日就將那兩個刁婆子調去了宮外的浣衣局。

誰人不知,浣衣局是內廷二十四衙門裡最苦的地方,兩個刁婆子等著受苦吧。

新婆子是那兩個婆子的熟人,深知其中貓膩,對禾韻氣極,卻不敢上前評理。

禾韻扶鬢坐在路邊的老樹下,掩帕笑了一聲,既得意又自嘲,原來,有了真正的靠山是這種感覺。

比起周太妃,張執至少不跟她來虛的,但凡在塌上懂事些,就能得到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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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時,侍衛從附近漁船上買了些新鮮的海貨,拿回臨時落腳的小樓烹飪。*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新鮮海貨無需佐料加持,味道都是極其鮮美的,臣子中有不少美食行家,知道天子吃膩了清淡的禦膳,爭先擼起袖子,想要在眾人麵前大顯身手。

有這麼多美食行家在,殊麗自然插不上手,即便天子很想吃她做的家常菜。

“宋老太師都開始刮魚鱗了,陛下不如嘗一嘗,若是不喜歡,奴婢再給您做彆的。”

殊麗站在小樓最高層的矮腳塌前,一邊為陳述白揉肩,一邊哄著這個男人。

陳述白做皇子時,品嘗過大師傅的手藝,的確堪稱一絕,時隔多年,也就忽然懷念起那些年步履維艱下的師生情,以及一碗碗飽含關懷的湯飯。

“你做的,能比得過太師?班門弄斧都不夠格。”

殊麗背對他磨磨牙,心想她還懶得上手呢,誰稀罕給你做飯,挑三揀四的!

“你在罵朕?”

不知他是有顆七竅玲瓏心,還是透視眼,怎麼就窺見彆人的心境!殊麗繞到塌前,為他倒了一杯果飲,“陛下潤潤喉。”

“朕問你是不是在罵朕?”

“奴婢怎敢。”殊麗曲膝坐在塌邊,溫軟的像隻兔子,“給奴婢十個膽子,奴婢也不敢。”

陳述白執起墨玉夜光杯,慢條斯理道:“你那晚醉酒,可不是這套說辭。你不光罵朕,還……”

話說一半......

殊麗哪記得醉酒時說過什麼,做過什麼,這會兒被提醒,突然心虛起來,扒著塌沿可憐兮兮地辯解道:“那一定不是奴婢的心裡話。”

心裡話可能更傷人,陳述白仰麵倒在塌上,哼笑一聲,抬手搭在她蓬鬆的發頂,收攏手指一下下輕撫,“入秋了,地上寒氣重,彆坐著。”

他還知道關心人?殊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奴婢不涼。”

陳述白沒有再勸,能去關心一個人已經超出他對自己的認知了。

沒一會兒,殊麗從地上爬起來,繞到塌後,再次為他捏肩。

從她的角度,剛好能瞧清男人的眼尾。她一直覺得天子和元佑的眼型很像,連瞳仁的顏色都沒有分彆,是那種極為特彆的淺棕色,如同金秋的晨曦,又如同退潮時金烏留在天地間的最後光亮,時而淺淡如霧,時而濃鬱如墨,為容貌加分。

但比起皮相,還是天子更勝一籌。

平心而論,天子是她見過最為俊逸的郎君,可惜性子陰晴不定,疑心病過重。

那元佑呢,不也是個乖戾狠辣的人,說翻臉就翻臉,自己為何能一再包容他?

“在想什麼?”

塌上的男人忽然轉眸,定定地看向她,眼底帶笑,笑卻不及眼底。

殊麗加重手上的力道,“奴婢......”

“殊麗,”陳述白打斷她,麵色不算好看,“跟朕在一起,不準去想其他人。”

灶房內,宋老太師在出鍋的清蒸魚上撒了一把佐料,拍拍手道:“勞煩大總管給陛下端去。”

馮連寬正在一旁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