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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在逃 怡米 4367 字 6個月前

生氣,“你不也咬我了。”

“那會兒跟你不熟,沒下狠勁兒。”

殊麗扭腰背對他,開始收拾散落在包袱外的衣裙,覺得他越來越肆意而為了,可私心還是想要同他再相處會兒。

一會兒,就一會兒,再長那麼一會兒......

京城,尚衣局。

得知姑姑要回宮了,木桃已經興奮了好幾日,這兩個月,她日思夜想,天天盼著姑姑回來,給她講路上的經曆,可又覺得姑姑本該屬於宮外,想讓姑姑在外麵逍遙快活得久一點。

矛盾的心理折磨著她,她坐在秋千上來回地搖晃,突然聽得一聲咳嗽。

煜、煜王殿下,他怎麼來了?

木桃立馬從秋千上蹦下來,生怕惹他不快,可腳跟沒有紮穩,笨拙地向前踉蹌,不知怎地就撲向了一身道袍的小郎君。

可惜,煜王也不是憐香惜玉的人,見她撲過來,側身一躲,眼看著她摔在地上。

呆頭鳥。

木桃毫不矯情,爬起來拍了拍發疼的膝蓋,強顏歡笑地問:“殿下怎麼過來了?”

看她臉上臟兮兮的,煜王示意她先清洗一下自己。

木桃用手背擦了把臉,立正站好,一副等著被差遣的模樣,“有事您說。”

“上次的事,”煜王不自然地彆過頭,盯著天邊的月,喃喃道,“貧道還會想辦法。”

說完,他匆忙離去,帶著彆扭和窘迫。

木桃呆愣片刻,才恍然他在說些什麼,是保她提前出宮的事吧......其實,他若不提,她都快忘到後腦勺了,不過,他也算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目送煜王離開,她又坐回秋千,哼起小曲,優哉遊哉地仿若置身在山水田園,沒有一點兒在宮裡的危機感。

煜王躲在角落裡瞧了一會兒,覺得這丫頭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呆鳥,不值得他再去觸犯龍顏,可答應過殊麗的事,他不想食言。

還是沒心沒肺的人快樂,煜王搖搖頭,沒入朦朧夜色中。

如今,景仁宮那邊亂作一團,內廷各處都在小聲討論,隻有這隻呆頭鳥毫不在意,果然如殊麗所言,她不適合呆在宮裡。

景仁宮。

前半晌還能看戲聽曲,後半晌就被刑部禁足,周太妃做夢也沒想到,天子會這般待她。

“哀家做了什麼,需要刑部和兵部出人看守?”她坐在軟塌上,拿出了太妃的威嚴,絲毫不懼坐在對麵的刑部尚書和元栩。

刑部尚書賠笑:“晌午接到陛下口諭,下官也是奉旨辦事,還望太妃娘娘見諒。”

“如此說來,尚書大人也不知哀家犯了什麼事?”

刑部尚書也不隱瞞,“還要等陛下的進一步指示。”

周太妃看向一旁安靜飲茶的元栩,當初她並不看好這麼一個沒有殺傷力的溫雅之人,可如今倒教她刮目相看,元栩在仕途上的成長,還是極其顯著的。

“元侍郎與陛下同進同出,形影不離,總該知道些什麼吧。”

元栩放下茶盞,溫和道:“下官也是奉命前來,還望太妃娘娘稍安勿躁。”

說得輕巧,遇見這麼棘手的事,誰能稍安勿躁?

“哀家要見太皇太後。”

此刻,太皇太後一定得知了消息,定然在想方設法打聽緣由。

天子閉關許久,遲遲不上朝,太皇太後也一定想要查出其中貓膩。

元栩一邊飲茶一邊用餘光觀察著周太妃的反應,覺得她並不像了解實情該有的反應,心中稍稍有了揣測,隻不過,此事關乎國祚,馬虎不得,還要等天子回宮再議。

**

欽差的車隊進城時,元佑聲稱有事在身,與禮部尚書打了招呼,準備獨自離開。

殊麗僵坐了一整日,終於在他打完招呼時,失了淡定。

他要離開了,他們的軌跡從今日起,再無交集......

可縱使舍不得,又有什麼好法子,難不成真的要求他等她八年?

她耗得起,他等得起麼?

再說,他對她始終有所保留,準確的說,隻要他想,就能全然否定這段不該發生的感情糾葛。

當男人的視線投過來時,殊麗勉強笑笑,“元大人,咱們到此為止吧。”

她又要變回置身情/愛之外的尚宮殊麗,變回天子身邊的卑微侍女,沒有情緒,沒有希翼,一直在宮裡耗下去。

其實,她不是沒有聽進元家父子的勸言,可天子不放話,沒人能將她帶走,元家父子為她豁出仕途和性命,也並不值當。

既如此,那就好聚好散吧。

元佑拿起刻刀繼續忙活手裡未完成的物件,淡淡“嗯”了一聲,聽不出情緒,等他雕刻完兩個胖墩墩的玩偶時,淡淡問了句:“你很想出宮?”

殊麗對著窗外的月色輕笑,“想啊,做夢都想。”

“其實......”

“不必,你不必為我做任何事。”她靠在窗框上,眼底幽幽,“無濟於事的。”

知她會錯意,元佑也沒解釋,將兩個玩偶塞到她手中,“若你想出宮,不必跟我義父和大哥提,記得來找我。”

他一直知道元無名和元栩的心思,隻是他們不主動提,他也不願捅破。除非他授意,否則沒人能帶走殊麗。

他不是元無名的義子,而是他的主子,是大雍的帝王,是在巔頂品嘗孤獨的狼匹,直到殊麗的出現,才給他的寒冰天裡帶來絲絲暖意,他不知自己有多在意殊麗,也不願意承認,但沒她不行。

動了心嗎?他說不清。

“先走一步,保重。”

說著,他起身挑開車簾,彎腰往外走。

“阿佑!”

殊麗忽然叫住他,急切而舍不得,在他轉眸過來時,不顧女兒家的矜持,起身摟住他的脖子,將他按坐在對麵的長椅上,附身%e5%90%bb上他的唇。

青澀的%e5%90%bb帶著十二分的熱忱和無畏,帶著濃濃的不舍,帶著飛蛾撲火前的最後一絲美好,她告訴自己,結束了,結束在這個離彆%e5%90%bb中。

沒想到她會突然撲過來,元佑愣在長椅上,手裡還拿著自己的包袱。

女子的唇軟而甜,侵襲著理智,可他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回應都顯得極為吝嗇,任她毫無章法地胡亂親著。

心是跳動的,麵上卻冷然的不近人情,似乎又回到了元府“初遇”那日。

感受不到心上人的回應,殊麗的心一寸寸變冷,她輕輕咬了一下他的唇,沒敢用力,擔心留下痕跡會被人瞧出來。

之後,她黯然退開,坐回了自己那邊的長椅,冷著一雙小手笑道:“冒犯了,元大人。”

元佑眸光微變,若非有要事在身,還真想與她再溫存一會兒,可他也深深地明白,他們回到了宮闕,回到了現實,不能再恣睢胡鬨了。

煙火燃儘,足夠刺激激昂,足夠刻骨銘心,可全都是虛假的,他不是元佑,從來不是。

這世間,也沒有一個叫元佑的雙生子,假的,全是假的。

這重身份給他帶來了太多便利,他不後悔當初的計劃,而殊麗顯然在計劃之外,是灌入他喉嚨的情酒。

他不想醒來,可元佑該醒了。

矛盾麼,極為矛盾,或許就是沒有付出過真心,才敢肆意而為,享受尋常男女的愛戀,不去考慮她的處境和感受。而此刻,他還沒有意識到,這份肆意而為將會換來多大的代價。

殊麗是個心思重的人,不是沒有情感的金絲雀。

馬車上,殊麗望著男人漸遠的背影,感覺心中塌了一角,鑽心般疼痛。今後再也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了,他會念起她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元佑,阿佑......

走到拐角的男人忽然停下腳步,轉眸望了一眼寂靜的巷子,有些事可以攤開來講,但有些隻能諱莫如深,“元佑”的身份,利於他看清很多臣子的真麵目,目前還有用,不能丟棄。

拐角處停著一輛不起眼的轎子,車夫和侍從皆配有鋼刀,跪地恭迎主子的歸來。

男人坐進轎子,接過馮連寬遞來的臉帕和藥水,一點點卸去了易容。

“恭迎陛下歸京。”馮連寬躬身行禮,眼尾帶著笑紋。

陳述白打量起他,“胖了。”

“誒呦呦,”馮連寬趕忙解釋,“老奴這是久不走動,長出的肥膘。”

可不是心寬了體胖了,好似沒有天子在,他就悠閒的不得了,“老奴日日盼著陛下回京,人都憔悴了。”

懶得聽他胡扯,陳述白揚揚下巴,“進宮。”

隨著禦前侍衛一聲低低的“起轎”,轎夫抬著轎子走出深巷。馮連寬留在原地,等轎子走遠,才坐上了另一輛轎子。

兩頂轎子先後進出燕寢,宮人們低頭跪安,誰也不知道進進出出的幾人是誰。

稍許,宋老太師坐在轎中,伸了一個懶腰,打哈欠道:“終於可以回府補個覺了。”

這段時日通宵達旦替天子處理奏折,可是累壞了他這把老骨頭。不過,周太妃的事比較棘手,天子是個有恩必報、有仇必還的人,不知會如何對待昔日的恩人,畢竟,對周太妃的恩情早就還清了。

燕寢內,元栩作揖道:“刑部尚書還在景仁宮候命,不知陛下可否準許用刑?”

屏折後,陳述白換下一身襴衫,披上玄色龍袍,又恢複了那個薄涼冷肅的帝王。

“先審問吧,不招再說。”

換作對付旁人,以天子的脾氣,早就逼供了,可對周太妃,還是留了點人情在。元栩稍一躬身,“臣明白了。”

還未談完要事,元栩沒有主動詢問自己義父的情況,畢竟,麵前的男子先是君,再是友。

這時,馮姬隔著珠簾稟奏:“陛下,去往榆林鎮的欽差已回京,正在午門外等候,可要現在召見?”

陳述白走出屏折,抬了下衣袂,“召他們禦書房見駕吧。”

這晚,天子移駕禦書房,成了近兩個月來的頭等大事,不止欽差們前往了禦書房,連內閣、六部、大理寺、都督府的三品以上官員都匆匆集合在禦書房內。

得見天子,內閣首輔終於長長舒口氣,哽咽道:“老臣這些日子,輾轉反側,就怕陛下龍體抱恙,今日得見陛下無恙,老臣心裡的大石總算落了地兒!”

陳述白淡笑,“讓老愛卿牽掛了。”

“陛下無恙就好。”

其餘重臣也紛紛送上了祝福。

人群中,殊麗站在欽差的最後排,低眸盯著鞋尖,沒有去聽君臣的談話,像是裝了無限心事,又徒剩空殼。

陳述白偶然瞥來時,見她乖乖巧巧站在那裡,薄唇微勾,與禮部尚書聊起了途中的見聞。

之後,禮部尚書煞有其事地想要單獨稟奏,陳述白不走心地揮退重臣,留他一人在殿。

殊麗回到尚衣監時已是三更時分,可繡女們都沒有就寢,翹首以盼地等著她回來。

當木桃撲過來抱住她時,殊麗感受到久違的心安,她閉上眼,將對元佑的感情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