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枝頭,得了權貴的寵愛,也是一時的,保不了一生,你說是不是?”
殊麗笑顏淺淺,“太後說的是。”
身份地位早已在出生時就已注定嗎?殊麗並不認同,但也沒必要去較真,日後的路是自己走的,不會因為被人陰損兩句就失去了動力。
從慈寧宮出來,沿途花木扶疏,滿目青翠,殊麗沒著急回尚衣監,而是尋找起鳳仙花和千層紅,想要做些蔻丹,給木桃染指甲。
木桃豆蔻年紀,很是豔羨那些塗抹指甲的小娘子,可作為宮人,不能在明麵上染甲,那就染在腳指甲上好了。
殊麗扯開腰間香囊,將采擷的花瓣放入其中,等采了小半個口袋時,餘光瞥見一道身影。
又是齊王。
殊麗掉頭就走,想要裝作沒瞧見,可身後還是傳來齊王的叫聲。
“美人,美人!”
殊麗頓覺頭大,轉身盈盈一拜。
清陽曜靈,和風容與,美人置身花海甚是養眼,齊王心情大好,甩開跟隨的宮人,跑到殊麗麵前,見她麵色紅潤,鼻尖沁出細汗,便掏出錦帕給她擦拭,“美人要采什麼花,告訴本王,本王差人為你摘采。”
殊麗避開他的手,婉拒道:“殿下抬舉奴婢了,奴婢怎敢勞煩您呢。”
再一次被拒絕,齊王並未因為殊麗身份低微卻總是端著架子而感到不快,在他看來,殊麗又不是浮花浪蕊的賣笑女,沒必要屈於他的威嚴,隻是,越得不到的東西就越讓人心癢,惦念久了,總想占有,“美人去了母後那裡?”
“奴婢適才去給太後送常服,這便回尚衣監了。”
“那你先回,本王回頭再去找你。”
殊麗忍住厭煩,欠欠身子,目送齊王和侍從離開。等回到尚衣監已是酉時,快下值了。
聽聞殊麗帶了能夠染甲的花瓣,幾名小繡女圍上來,唧唧喳喳說個不停,都想要染紅自己的指甲。
殊麗取出研缽和明礬石,開始倒弄,稍許,她將摻了明礬的碎花瓣放到繡女們的麵前,叮囑道:“你們隻能塗抹在腳指甲上,且不可告訴外人。”
幾人躍躍欲試,木桃更是猴急地拿起毛刷,率先塗抹在自己的指甲蓋上,“這樣就行嗎?”
殊麗搖搖頭,“還需用布條包裹腳趾,等上片刻才成。”
幾人立馬取來絲綢布匹的邊角料,互相幫忙塗抹裹纏,忙得不亦樂乎。
看著青稚的小姑娘們,殊麗滿眼溫柔,揉了揉她們的腦袋,“我去忙了,你們記得收拾乾淨。”
木桃抬眸,“姑姑不塗嗎?”
“不了。”殊麗走到屏風後更衣,心想她若是染了蔻丹去守夜,不是擺明了在引誘天子,還不得被天子丟出宮外,再被齊王撿回去肆意折磨。
想起齊王如狼的目光,她都膽戰心驚。
暮光斜射,竹影照窗,殊麗為銜蝶貓打理好毛發,抱著它坐在庭院的石椅上。
聽禦前的小公公說,天子今兒去慈寧宮陪太後用膳,會晚些回來,殊麗享受到了輕風扶枝葉的愜意。
整個燕寢,也隻有殊麗不太受規矩約束,其餘人無不謹小慎微、如履薄冰。
甚至少數宮人覺得殊麗已經跟天子嘗了歡/愉,否則,天子怎會如此寵她?要知道,即便是妃嬪,也不能時常麵聖,更不用說不得寵的秀女,在宮裡望穿秋水,一年也見不到天子一次。
當然,那是前朝先帝的後宮,而如今的後宮,空寂無人。
對於宮人們的腹誹,殊麗從不在意,隻要他們不來她麵前嚼舌根,她都得過且過。
銜蝶貓很喜歡殊麗身上的氣味,舒展身體橫躺在她腿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陳述白擺駕回寢時,就見一人一貓坐在暮色中,似乎很流連傍晚的溫情。
見狀,馮連寬抱拳咳了一聲,嗓音又細又尖。
殊麗抱起貓轉過身,並未流露慌張,“見過陛下。”
久不逗貓,陳述白破天荒地打個響指,這是召喚銜蝶貓的方式,屢試不爽,可這一次,銜蝶貓像個孩子般依偎在殊麗懷裡,根本沒打算理會主子。
馮連寬暗暗朝銜蝶貓招手,可銜蝶貓還是沒有理會,還用小爪子勾住殊麗的衣裳。
哪敢跟天子“爭寵”啊,殊麗彎腰放下貓,拍拍它肉嘟嘟的身板,“快過去。”
銜蝶貓這才翹著尾巴湊過去,用臉蹭了蹭男人的龍靴。
陳述白略瞥一眼,沒有不悅,左右不過一隻貓,不聽話,換掉就是。
人也一樣。
似乎讀懂了天子的目光,殊麗不僅替貓擔憂,也替自己擔憂,素來知道天子小氣,哪能惹他不快。
不僅如此,還得討好他呢,以免自己成了無用的棋子,被當作“人情”送於他人。
於是,她大著膽子走過去,舉起貓擋住自己的臉,捏著它的小肉爪朝天子招了招手,學著貓的叫聲,“喵”了一聲。
這一聲,又軟又糯,說是刻意勾/引都不為過,震驚到了斜後方的馮連寬,哪會想到殊麗如此大膽。
上一個對著天子釋放“%e5%aa%9a術”的人,已被送入浣衣局,吃儘苦頭。
怎知,陳述白隻是淡淡一笑,笑聲低沉,似被取悅到了。
不隻馮連寬,連殊麗也覺得詫異,自己這是賭對了,原來天子吃這一套?
陳述白向前走了幾步,坐在石椅上,搭起長腿,很快就有宮人送上點心、香茗,恭恭敬敬地擺放在石桌上。
“這裡不用你們候著,退下吧。”撚起一顆小小的核桃酥,陳述白吩咐道。
馮連寬轉身擺了擺手,示意宮人們趕快退下,等他扭回頭,笑臉相迎時,發現天子正在看他。
這是讓他也退下的意思?
“老奴為陛下試毒。”
陳述白抬下食指,“免了。”
馮連寬會意,哈哈腰躬身退開。
等眾人走遠,陳述白淺嘗了一口核桃酥,輕描淡寫道:“這麼會叫,再叫幾聲聽聽。”
殊麗一窘,有點難為情,剛剛情急,想著討好,才學了貓叫,這會兒被要求再叫幾聲,實在是張不開口,可天子的要求就是皇命,皇命難違,哪能拒絕。
“喵......”
顯然,這一聲不如剛剛的討喜。
陳述白又撚起一顆核桃酥,不鹹不淡道:“沒吃飽?要朕喂你?”
殊麗一噎,立馬叫了一聲,聲音比前兩次都要細軟,讓聽者耳享旖旎妙音。
見天子沒喊停,殊麗繼續學著貓叫,惹得懷裡的銜蝶貓揚起了腦袋。
陳述白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女子臉上的紅暈,那紅暈如晚霞映在了玉蘭上。
“過來。”
殊麗走過去,不敢俯視天子,於是蹲了下去,抬目盯著男人骨節分明的手。
“張嘴。”
陳述白遞來核桃酥,睨著殊麗紅潤的唇。
殊麗感覺自己瘋掉了,才會跟天子攪弄暗昧秋水,她咽下嗓子,張開嘴,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
從陳述白的角度,剛好能看見她微微卷起的粉舌。
“好吃嗎?”
殊麗咬住核桃酥,根本不敢觸碰他的手指,慢慢蹭動紅唇,將核桃酥吃進嘴裡,隨即掏出繡帕,為男人擦拭手指上的酥油,“好吃,陛下賞的都好吃。”
隔著帕子,陳述白能感受到女子的手是怎樣的軟若無骨,可女子的話並未取悅到他,“朕賞的都好吃?”
“是呀......”
陳述白笑笑,懶得戳穿她的謊話。
第5章
哄人是件累活兒,哄精明的天子更是累上加累,殊麗蹲得有些腿麻,稍微挪動下胯骨,舒緩腿的酸澀。
這麼蹲著,有個弊處,袒領處遮蔽不住,完完全全暴露了那顆小痣。
正當她期盼天子早點回寢時,陳述白的目光掃了過來,落在她身上,端美的麵容沒有異樣,可那目光帶著探究。#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殊麗覺得臉燙,抬手遮了一下,著實欲蓋彌彰。
“在遮什麼?”
老話說,看破不說破,天子此問,無疑是不給殊麗遮羞的機會。
“沒、沒什麼。”
陳述白懶懶垂眼,又拿起一顆核桃酥,作勢要喂她。
殊麗自然是不想吃的,可遞都遞過來了,她沒辦法拒絕,隻能張開櫻桃口,怯怯咬住那塊酥糕。
陳述白心情不錯,淡笑時郎豔獨絕,擁有極為少見的俊美皮相,加上氣質蘊藉,初見總能給人留下好感,可那雙眼幽幽邃邃,沒半點溫度,即便笑了,也笑不達眼底。
“真如你所說,朕賞的都好吃?”
“嗯嗯。”殊麗乖巧點頭的同時,頭皮發麻,總感覺天子不懷好意。
他是絳霄之上的灼陽,她是塵埃之下的粟粒,兩人雲泥之彆,交流起來,會令她感到惶恐不安,即便他什麼也沒做。
陳述白盯著她的唇,不知在想什麼。
殊麗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於是道:“奴婢為陛下斟茶?”
半晌,男人“嗯”了一聲。
殊麗立即站起身,卻因蹲得久了,眼前發白,身形微晃,險些碰到男人的膝蓋。
陳述白扶了她一把,剛好扶住她的腰。
那腰,細如柳。
殊麗渾身一顫,立馬退到石桌前,提起嵌蓋壺倒茶。
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陳述白失了興致,起身往寢殿走去。
“陛下?”
“自己喝吧。”走出幾步遠,男人回眸,似笑非笑道,“朕賞的,慢慢喝。”
殊麗默歎,是不是以後,他賞的什麼,她都要儘數吃下去?
慈寧宮。
齊王在陪天子和太後用膳後,就留在了慈寧宮,此時,他倚在如意塌上,語含算計,“母後,兒臣想求你一件事。”
太後哼道:“又惹事了?”
“哪有,兒臣現在就是夾著尾巴做好人呢。”齊王坐起來,雙手搭在太後肩頭,輕輕按揉起來,“兒臣看上了尚衣監的掌印,母後能跟陛下說說,將那女子送給兒臣嗎?”
之前莽撞了一次,齊王不敢在天子麵前重提,又因不能在宮中久留,想著通過太後說情,將殊麗要過來。
尚衣監掌印,那不就是殊麗麼,太後冷聲問道:“她勾引你了?”
這個殊麗果然不是省油的燈,竟能腳踏兩條船,本事不小。
齊王愣了下,隨即玩起心眼,若說自己是一廂情願,那母後未必肯去當說客,若說自己和殊麗兩情相悅,母後或許會看在他能收心的份兒上幫他一回。
“是......也不是,我們就是看對眼了。”
聽聽這粗鄙的用詞,太後甚為嫌棄地丟開他的手,“沒的商量,那女子就是個狐%e5%aa%9a子,離她遠點,少給我惹事!”
齊王不解,“狐%e5%aa%9a子怎麼了,兒臣身邊的狐%e5%aa%9a子還少嗎?哪個不是對兒臣百依百順?”
一聽這話,太後氣不打一處來,揪住他的耳朵,“我怎麼生出你這個酒囊飯袋?學學你皇兄待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