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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多久 林光曦 4270 字 6個月前

他們拐進酒店大門了謝延才匆匆去了茶館,找到李致。

“李總,”謝延走上前,站在李致身邊說,“需不需要在剛才的酒店開間房?”

李致沒有反應,他失神地盯著對麵盤子裡的糕點,謝延也去看那個已經沒有人的座位。

桌麵上放的茶早已涼透了,幾樣點心沒有動過,隻有一塊驢打滾被單獨夾到了對麵的餐盤裡,不過沾了食物粉末的卻是李致的筷子,對麵那雙筷子擱在白瓷筷架上,筷尖部分乾乾淨淨。

從這一桌的情況,謝延也能確定李致剛才跟陸喆不歡而散。雖然身為下屬不應過分介入上司的私事裡,但是他畢竟跟了李致幾年,很多事都看在眼裡。李致這一次放下了公司和家裡的事追到北京來,已經令他暗暗吃驚,更彆說李致和陸喆的感情問題,這段時間在他看來也是一言難儘,充滿了各種意料之外的發展。

坐著的人始終沒有動靜,謝延忍不住又低聲提醒了一次:“您一晚上都沒休息過了,飯也沒吃,要不我先去開間房您洗個熱水澡吧?”

半晌之後李致才站起身,轉身時又停下,道:“把桌上的驢打滾打包帶走。”

謝延去找小二打包,李致走出茶館,口袋裡的手機開始震動。

從昨晚到現在李唯打了三個電話,都是問他有沒有找到陸喆,不久之前李唯說李宗晉又醒了,狀況比之前好很多,眼睛能動了,還能認出幾個人。

——李嶸彥又在病床邊上演孝子。這是李唯的原話,若在平時李致會交代他幾句,今天卻一點趕回去的念頭都沒有。

他望向來時的酒店方向。

地麵上的積雪仍是東一塊西一塊不成氣候,天氣預報說這場初雪要下到晚上,李致記得剛才在酒店碰麵時陸喆咳嗽得很厲害,後來他們談話陸喆也小聲地咳了幾下。

不知道陸喆的肺炎怎麼樣了,有沒有去醫院看過。

在李致分神的時候,謝延已經拎著打包的袋子出來了,兩人一前一後往酒店走去。

到了前台,謝延問過後回到李致身邊:“單獨的客房都滿了,前台彆墅區有一套早上退房的,已經打掃完畢,要不要定那套?”

“定吧。”

李致看著酒店長廊的方向,儘頭的中式照壁擋住了後麵的風景,等謝延辦完手續,客房服務員便帶著他們去了彆墅區,在右側靠後麵的一座四合院建築前停下。

進屋後,李致吩咐謝延:“找人查查陸喆身邊那個是誰。”

李致從沒見過宋言豫,他清楚陸喆身邊有幾個朋友,不過想到來時看到宋言豫扶著正咳嗽的陸喆,掌心在陸喆後背上一下下地撫摸著,心裡遲來得感覺到了焦慮。

後仰著躺在床上,李致盯著天花板,眼前又浮現出陸喆在茶館裡的神情。

從那晚他們做過以後,到第二天陸喆對他告白,當時陸喆的眼裡是有光的,就像彗星摩攃過大氣層產生的火花那麼絢麗耀眼。當時聽到陸喆竟然悄悄喜歡了他那麼久,他的心情複雜極了,除了滿腔的震驚之外,就是難言的愧疚。

而今天陸喆在說出結束時,望向他的眼神則完全不一樣了。口罩擋住了大半張臉,那雙秀氣的眼眸裡神色冰冷,即便是有光的,也隻是窗外灰白的天光所折射出的一點痕跡,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

就像他好不容易見到了陸喆,將那人擁入懷中,卻隻能觸碰到外套上冰涼的麵料,以及口罩上冰冷的雪水。

謝延到了隔壁的房間看了看,回來後發覺李致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一樣沒有動靜。

估計今天回不了香港了,謝延便到附近商場給李致買兩套換洗的衣褲和基本生活用品。他動作很快,往返也就一個多小時,回來時李致已經洗完澡,穿著浴袍坐在桌邊辦公。

筆記本電腦旁放著一隻古銅雕花煙缸,裡麵塞了八九個燃儘的煙頭。

“李總,您不睡一下嗎?”謝延放下手裡的東西問。

房間裡開著空氣過濾係統,煙味仍有些刺鼻。謝延看李致沒應自己,就打算叫客房服務幫他點午餐。

“不用了,”李致說,“你先去休息吧。”

昨天謝延跟著李致一路趕過來,也是沒怎麼睡過,這會兒的確疲乏了。

李致處理完手上兩件緊急的公務,換上謝延幫他買來的衣褲,刮掉下巴上新長出來的胡茬,對著鏡子看了片刻。

除了黑眼圈遮不住,眼神顯得憔悴之外,他整個人看著還是平時的樣子。慢慢地深吸一口氣,他離開房間到不遠處的池塘邊坐著。

這裡是彆墅區的中軸線,任何住客想要離開酒店大門都必須經過這。

李致先在池塘邊的長石凳上坐著,等了許久沒見到陸喆,倒是落了一身霜白,便到裡麵的小亭子裡繼續等。

這裡的視野不如外麵廣闊,勝在可以遮擋風雪。池塘周圍一圈地麵上有薄薄的雪堆積著,池中紮堆的錦鯉也不似平時那般愛浮上來,天空像蒙著一層細細的灰。李致揉搓著手,專注地望著三條不同方向的通道。從中午待到了傍晚,等到最後一絲天光也寂滅,整個彆墅區籠罩在了柔和的藝術光照下,顯得沉靜而古樸。

在這裡站了大半日,他身上已經凍麻了,好不容易挨到雪停,他靠在亭子轉角的牆壁上,困倦的視線遙遙望著,感覺注意力都難以集中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左邊那條通道終於拐出兩道身影。李致往前兩步,看清右邊那個戴著口罩和帽子的正是陸喆,立刻追上去。

地麵的積雪已經被清掃出一條道,他匆匆走到陸喆身後:“陸喆。”

麵前的人回過頭,看到他時,原本平靜的神色頓時顯出不悅。李致也顧不得陸喆會生氣了,把手伸過去牽著他:“我們再談談吧。”

陸喆手上戴著針織手套,李致手伸過來時他往後退了一步,沒讓李致碰到:“上午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沒什麼好再談的。”

“上午你說的那些我——”李致尾音忽然停住,隻因陸喆旁邊的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一點避嫌的自覺也沒有。

他看向宋言豫,對方身高體型都與他相近,隔著一臂距離站在一起時,頗有種互不相讓的感覺。

李致還不清楚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宋言豫到底是誰,謝延查到現在也沒給他消息。李致心裡有火,但還是克製著沒有出言請他離開,而是向陸喆走近一步低聲說:“我想和你單獨再說幾句。”

這次陸喆沒有再後退,他迎上了李致靠近的目光,沙啞的嗓音比起呼嘯過耳的風聲更有穿透力。

“李致,”他說,“彆讓我恨你。”

謝延來敲李致的房門時,已經過了晚上八點。

他睡到下午便開始聯絡香港的公司處理公事,李致現在沒有心思,不代表他這個大助理也可以甩手不乾。Laura與一眾經理們發來的待辦事務都用不同標記劃分了緊急程度,他把能處理的先解決掉,剩下一些需要李致決策的整理在一起,拿了過來。

從對門看向李致的窗戶時,謝延還想著李致房裡沒開燈會不會是還在睡覺。沒想到一個電話打過去,李致接了卻沒有說話,隻有略沉的,聽起來不順暢的呼吸音。

“李總?”謝延疑道,“您沒事吧?”

李致沒有回答,隨後電話被掛斷了。謝延覺得不對勁,過來敲門沒人應,便去前台拿了房卡,進屋後還沒開燈先看到了坐在對麵窗台上的身影。

暗紅色的窗簾向兩側完全拉開,李致靠坐在牆邊,麵前的小桌板上放著兩支空了的紅酒瓶,其中一個還歪倒了。

而他仰頭對著窗外,似乎在看對麵屋簷上的雪景。

第74章 我很想你

謝延走上前,在李致身邊一步之遙站定,問道:“李總您沒事吧?”

李致的手機被握在手裡,人好像沒聽見他說話,甚至沒有察覺到房間裡多了個人,隻是望著對麵那棟彆墅的屋簷,看灰色瓦片間覆上的白雪。

謝延把文件夾放到他麵前的小桌板上,收走了兩支空酒瓶,還有那個原本裝著驢打滾,現在已經空了的打包盒,打開床頭燈。▽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柔和的暖光驅散了屋裡的黑暗,也模糊了李致瞳孔中倒映的景色。李致抬手擋了下,神色顯得不耐煩:“關了。”

謝延沒有按他說的關燈,走到他身邊說:“已經查到宋言豫的一些信息了,夾在第一頁。”

李致一身酒氣,兩瓶紅酒下肚,他的腦子已經快轉不動了,但還是拿起文件翻開看。

能查到的信息很有限。宋言豫也是香港人,家中經商,有父母和一個妹妹。大部分的信息都沒什麼用,但是在關係圈那塊出現了高秀東的名字。

李致與高秀東認識的時間不長,彼此之間更多的是商業上的合作。謝延見他看到這了,主動說道:“這個宋言豫會不會是高先生介紹給陸總的?”

起身去洗了把臉,李致等腦子清醒了些就打給高秀東,可惜沒在高秀東那問出什麼。

看他神色倦怠地靠回沙發椅背上,謝延說:“您這麼累還是先睡一覺吧,我把文件放桌上,您醒了再看。”

李致沒拒絕,謝延便去拿回文件,放下時恰好看到茶幾上的手機屏幕有靜音來電,他遞給李致:“是李唯少爺。”

李致接起來,聽到李唯說:“哥,都一天了,你找到喆哥沒?”

“找到了。”

“他沒事吧?”不同於李致語氣裡的淡漠,李唯急切地問道,“那你們什麼時候能回來?”

不知該怎麼回答,李致隻能推搪說“過兩天”,隨後又問:“今天爸的情況怎麼樣了?”

“還不錯,剛才已經可以說幾個字了,有問起你,我說你臨時去北京出差。”

“那就好,我先掛了。”

李致不想在電話裡多說,卻被李唯攔著道:“哥,怎麼喆哥到現在還是關機?你讓他開機吧,免得有事不好找他。”

“你找他乾什麼?”李唯無視了他的提醒,一而再地提起陸喆,李致心裡壓著的火氣蹭地一下就起來了,“彆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

沒等李唯再說下去,他把手機丟回茶幾上。

謝延從頭到尾都站在一邊,看著李致一臉疲態卻不得不收斂脾氣的模樣,自覺地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屋裡恢複了安靜,李致望了一眼窗外,有室內燈光的打擾,外麵的雪景顯得模糊而不清晰。

盯著那塊屋簷的影子繼續看了一會兒,李致走到床邊,關燈躺了下去。

一覺無夢到了天亮,兩日沒睡的身體像一團吸了水的海綿,即便休息了幾個小時,醒來時仍然覺得頭重腳輕。

去浴室泡了個熱水澡,李致出來時感覺好些了,便換上外出的衣服。

昨天他根據陸喆走過來的方向判斷了陸喆住的大概是哪一棟,現在過去卻看到有一家三口正好從大門出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