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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夜半三更老咳的嗎?

要不是知道他夜半三更走在三裡外頭能都聽見咳咳咳的聲音,她也不至於如此大膽的穿了身家居服躺在會客廳的大沙發上翹著腳一邊亂七八糟的想事情,一邊吃雪糕。

說到這個問題,鬱涵表示:“好像那些藥有點效。”

明明是穩定精神類的藥物,卻有著治愈咳嗽的奇效。

這是發現了藥理上的什麼新華點?

宋蕊咬著冰棍趴在沙發上揮揮手驅趕他:“那快去睡啊。”

還不趕緊珍惜這難能可貴的寧靜祥和夜晚。

濃密纖長的睫毛在光的暗影中撲簌,猶如精靈扇動華美的翅膀。

即使光線不清,隻看得見她嬌美的輪廓,但在不斷思念勾勒的描繪中,她的一顰一笑早就被深深嵌入了他的每一寸記憶。

指尖似乎仍殘存著他們先前相扣的溫暖,便在這一秒,情緒又開始在心頭翻浪。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感覺到自己似乎得到了某種遏製那情緒駭浪的力量。

心智的爭奪戰中,他終於有了種不會被即刻吞噬的危機感。

他也終於能不依靠疼痛,單單隻靠努力的自製,便將那企圖埋葬自己的巨浪驅退壓製。

鬱涵握緊手心,仿佛握住了殘留在手心的馨香和柔軟。他兩手扶在沙發的椅背,與扶趴在大沙發上的宋蕊相對而視。

鬱涵沉頭,喚了一句:“宋蕊。”

待她晶亮亮的眼眸重新注目向他時,他便俯身,將一個微涼的%e5%90%bb輕輕的映在了她的額頭。

“晚安。”將道彆說的繾綣又溫柔,露重更深的寒夜,在沒有開燈的闊大會客廳裡,那些柔情令周遭的空氣寸寸升溫,最終將宋蕊的兩頰灼得暖融融。

“鬱涵。”宋蕊喊住鬱涵,撐著雙手,仰頭。

柔軟的唇在他的唇上輕輕的啄了啄,宋蕊低聲道:“晚安。”

看到鬱涵震驚到手足無措,宋蕊咬著笑,又啄了啄他微涼的唇道:“晚安呀,鬱涵。”

就在這時,宋蕊再次看見了那雙金目豎瞳,浮在鬱涵身後一尺外的半空中。

眼瞳附近,氤氳著說不清是霧氣還是團雲的物質。那雙眼怔怔地望著宋蕊,一如記憶中那樣的平靜、安詳。

被甜蜜蠱惑的鬱涵複又垂頭,卻意外地被一根雪糕棍擋住了去路。

“幫我扔一下。”方才說起話來還寸寸柔情的宋蕊,仿佛一瞬間褪去了那層蜜意的外衣。

此刻,她又恢複了那種半正經半不正經的氣氛終結者語氣:“垃圾桶在五點鐘方向。”

鬱涵:……

他隻好認命,接過了宋蕊手上的那根雪糕棒。

濃情消亡,那雙金色的豎瞳也便同時消散。

像從來不曾出現過。

但宋蕊知道,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她不可能看錯。

第63章

罡風烈烈。

睡夢中,那雙金目豎瞳平靜又安詳的注視著宋蕊。

然後,一如記憶中的那樣,彷如高聳巨峰的凶獸原地輕踏了兩下,突然就變成了一隻小小的足夠被捧在手心的小獸。

禦劍而來的宋蕊都呆了,千言萬語彙成一句:“哇哦!”

好一招扮豬吃老虎。

巨獸變萌寵,它還好意思在宋蕊的掌心裡賣萌般蹭了蹭。

於是那些圍攻巨獸者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宋蕊的身上。

明白了來龍去脈,宋蕊覺得,她的毛團子雖然有罪,但罪不至死。

或許是因為小小柔弱的時候吃了太多的苦頭,又或許是因為彆的什麼原因,這毛團子通過吸食靈氣,在短短幾十年終於長成了龐然巨獸。

不勞而獲,企圖通過偷盜的方式突破天地法則而迅速成長,這當然有錯,但遠不需要付出被誅殺的代價。

畢竟是自己養了好些年的生靈,不說宋蕊與它究竟有多少情分,但打狗還要看主人。

於是,就有人說,這是能超然五行之外的上古凶獸。一旦它最終長成凶獸,靈力充沛到能化成人形口吐人言,這三江四海將最終被這超然五行的巨獸主宰。

她當時說了句什麼來著?

她當時說的,好像和第一次回複時空局緊急事物處理部的招募時說的一樣:“你們不能因為一個人有足夠的能力威脅規則,就判它死刑。”

哪怕是蹲個大獄,禁個千年的足,宋蕊都覺得可以商量。

生命,是唯一的底線。誰給這些人那麼大的底氣,覺得自己才是維護天地秩序正道和平唯一的光?

然後,她就聽見了她那位老領導的聲音,他說:“我跟你說過的,你拯救過的任何一條原本應該死去的生命,都有可能對主線產生重大的影響。”

這麼多年,回想起他當年的語氣,還是覺得如此冷血,如此平淡。

他的態度,其實代表著時空局裡絕大多數人的態度。

因為超然三千世界,身處高維空間,他們俯視眾生,或許偶有憐憫,卻始終帶著種對於生命的漠然。

世間生命,不論經曆何種幸運或不幸,最終隻有兩種歸處:或入劇情輪回,或成為他們快穿局需要努力爭取的逃逸能量。

三千皆苦,無論怎樣的經曆,說來說去也不過是維持著大宇宙運行的一個個小小能量。

站在高維世界,這麼理解生命確實沒有什麼問題。但問題是,宋蕊不願意將這些鮮活又迥異的生命,看成一個個無甚差彆能量體。

宋蕊說不給,就是真的不給。

任務世界裡,除了道貌盎然的追殺理由,更有許多人覬覦小獸傳說中生死人肉白骨顛倒五行之力的骨血力量。

主線劇情因此徹底崩潰。

任務世界外,Ryan冷血冰涼的聲音,宣判了她的首次任務失敗。

但他也說,這屬於實習期,最終考核可以不算。

宋蕊突然就樂了。

像是開心,又像是不開心。

任務世界裡,她幾乎奄奄一息,重重摔落在地。

她保護的那隻巨獸也在重重攻擊後脫力摔了下來。

宋蕊本來以為自己將會以被壓死的命運下線,結果那巨獸一個空懸,變成了一個巴掌大的小毛團。

宋蕊想,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致死賣萌?

小毛團聳了聳,努力爬到了宋蕊的臉側。傷痕累累的小家夥又往前爬了爬,然後朝宋蕊的唇上tue一口。

宋蕊:……

她按住了那小東西,正準備教育教育它什麼叫文明禮貌知恩圖報,卻又被猝不及防地tue了一口。

然後,她就發現了,那小東西是很認真很認真的在tue她。

宋蕊:更無語了。

直到又被tue了好幾口後,宋蕊才發現,這小東西的每一口tue裡,都夾雜著濃濃的血氣。

她把小東西的嘴掰開一看,果然,看見了被它自己咬傷的正汩汩流血的小舌頭。

宋蕊這才明白過來,這隻已經靈智初開的小東西明白了自己的用途,正企圖用它那據說可以“超然五行,逆轉生死”的血來救她呢!

意識海裡,再次響起Ryan的規勸。

他用冷漠平靜的聲音敘述著宋蕊必敗的結果,然後規勸道:“劇情已經救不了了,回來吧。”

任務世界裡,圍攻她的人們不斷聚攏上前,最終近在咫尺。

的確是難以挽回的必敗之局,連綁定的攻略係統都在勸她說,被打死的痛可比主動放棄要痛一千倍一萬倍。

而且,被磋磨下線還很麻煩。快穿員沒有通過正常途徑回歸,被劇情線碾滅之後,她也會成為一股與逃逸能量相仿的能量,還得麻煩她的領導在經過一段非常痛苦的鑒彆程序後才能收回。

這就難怪她的頂頭上司Ryan一直在催她。

宋蕊其實,在那一刻都還在猶豫是不是一走了之算了,但那隻小獸突然暴起,迎風長至山高,一跺腳,看著威風凜凜特彆煞氣,卻隻將那重重圍上的人震退半步。

可見長得這麼巨大又嚇人,它的攻擊力實在有點弱雞。

然後,它果然就成為了眾人刀口下的肥羊。

法器的碰撞,劍氣的狙殺,它的傷痕累累很快肉眼可見。已經準備死遁的宋蕊被突如其來的血雨,淋了個兜頭兜臉。

宋蕊抬頭,望向那隻靈智初開的巨獸。巨獸恰好在這時垂眸,一貫平靜祥和的金目豎瞳帶上了一絲淺淺的哀傷與怨憤。→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超脫五行,逆轉生死,血肉皆可,精血為佳。

在耳邊兩重聲音不斷的催促她回歸時,這個被她救過卻又將死去的巨獸,在用它的方式努力的企圖拯救她的性命。

可她不論生死,都能很好的存活下來。

宋蕊狼狽又努力地支撐著,重新爬了起來。

托那血雨的福,她的靈力又回來了一些。

宋蕊對Ryan說:“走了走了,但就是走,我也要走得瀟瀟灑灑漂漂亮亮。”

搶在Ryan教訓前,她還信心滿滿的說:“我有分寸,肯定不給你添麻煩。”

但宋蕊說了謊,她不止給Ryan添了一點麻煩,那是天大的麻煩。

散儘的靈力剛好引發了係統的同頻振動,在短暫的振動後,恢複的係統回報快穿局——宋蕊已成為逃逸能量。

她被揍死了。

等到很久很久之後,時空局向下轄的快穿局發來了清查函時,宋蕊的那位頂頭上司才發現自己被騙了。

任務世界裡,宋蕊的那隻靈獸並未消亡,能量沒有回歸劇情線,很可能已經成為了逃逸能量。

所以,當日衝出那個世界的逃逸能量並不止宋蕊一個,但局裡的係統偏偏一點預警也沒有。

答案隻有一個:引起係統短暫癱瘓的同頻振動是假,宋蕊主動回歸意外身亡是假。她用自己的能量體裹挾著靈獸的能量體逃逸,蒙蔽了層層檢測,最後把那能量甩去了她都記不清楚的地方。

總之,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個靈獸的最後一點氣息被保留了下來。

誰也不知道宋蕊帶著個已經成為能量體的,不能稱之為生命的東西出逃究竟有什麼意義。

連宋蕊自己也說不清,她這麼做究竟是出於保護,還是出於對於生命最後一刻依然希望她好好活著的小東西的歉意。

至那日之後,宋蕊很少再向任務世界中的生靈伸出援手。

她總會對自己說:萬物自有法則。

眼不見為淨。

但眼見呢?

生命仍然是她的底線。

……

晨曦初露時,宋蕊的鬨鐘響了。

她一大早有場戲。

洗漱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當年那個“超然五行”的小獸。

……金目豎瞳……超然五行……

她好像隱隱有了些猜測。

宋蕊火速弄完,一開門,就見到了布置完早餐的服務員正準備推著早餐車出去。

一桌子特彆豐盛的早餐。

宋蕊背著手走到鬱涵的麵前。

鬱涵道:“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把知道的都點了一遍。

可他還沒說完,就猝不及防的被一個甜馨的柔軟啄了啄。

宋蕊嘴角噙笑,在鬱涵無措的怔愣中,踮起腳尖,又在他的唇上啄了啄。

這次,她再不能輕易蠱惑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