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人魔是不能相戀的。”
蘇瓷兒:……這話為什麼這麼耳熟?
小苗的視線落到蘇瓷兒的左耳上,她一邊偷看著她的表情,一邊試探性道:“你可千萬不能陷進去啊。”
蘇瓷兒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左耳上的珍珠耳鏈,都不忍心告訴小苗她已經陷進去了的這個真相。
她跟花襲憐經曆了很多,她不知道花襲憐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她隻知道自己對花襲憐的感情較為複雜。
她是心疼他的,也是憐愛他的,當一個女人開始可憐一個男人的時候,或許就是她動心的開始。
她與花襲憐經曆十幾年的時光,終於在此刻重逢並互通心意。
蘇瓷兒是很珍惜這段緣分的。
見蘇瓷兒一副執迷不悟的樣子,小苗終於沒忍住,說出了真相,“那個人,他是魔!”
小苗還怕嚇到蘇瓷兒,沒有說花襲憐就是魔主,隻說他是魔。
蘇瓷兒淡定道:“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之前還勸我……”
“你聽了嗎?”蘇瓷兒直接截斷小苗的話。
小苗沉默了,她沒有。
麵對小苗的沉默,蘇瓷兒也跟著沉默了。
她們兩個人就像是互相看著對方在垃圾桶裡撿男朋友一樣焦心。
“小蘇……白景很好,他是個好魔。”
“嗯,我相信你。”頓了頓,蘇瓷兒繼續道:“可是你們,不會有好結果的。”
小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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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突然就落起了雨,輕雷轟鳴,雨聲滴碎。
一道纖瘦身影踩著地上積起來的水窪步出妄念軒,她一襲黑衣裹身,臉上覆著蒙麵黑布,隻露出一雙眼。
魔宮寢殿之內,正燃起一盞燈。
寢殿很大,燈色迷蒙,門扉之上照出一個淺薄的黑色身影。
小苗深吸一口氣,窩在寢殿廊下等著。
不知道等了多久,寢殿之中的燈火終於熄滅,那道黑色的暗影也隨之消失。
小苗握緊手中佩劍,呼吸越發急促。
她又等了近半個時辰,身上被蚊子咬了十幾個包,也不敢亂動,隻能忍著。
終於,她起身了。
聚在她身上的蚊子被她一揮而散,小苗攥緊佩劍,小心翼翼地伸手推開門,然後緩步走了進去。
寢殿很大,小苗來過一次,就著黑暗中的輪廓,她摸索到床前。
床鋪之上有一團隆起的東西,小苗緊張的在心裡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然後朝著那團東西劈下去!
長劍剛剛觸碰到那團東西,就被彈開。
小苗的身體也跟著飛出去,重重砸在門扉上。
寢殿內燈色大亮,男人著一襲白色中衣薄衫,從床上緩慢起身,慢條斯理地看向被自己震飛出去的人。
花襲憐早就知道有人入了寢殿,像這樣修為的人,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按照常理,偷襲者還未入殿,隻在意圖推開寢殿大門的時候,就會被花襲憐削飛腦袋。
可小苗卻還活著,原因是,小苗是蘇瓷兒的朋友。
是了,朋友。
雖然男人嫉妒於小苗與蘇瓷兒這樣親密的友好關係,但他知道,他不能殺她。
若是他殺了她,他的大師姐會怪他的。
不過雖然他不能殺,但旁人卻可以殺。
小苗躺在地上,隻感覺自己的肋骨斷了好幾根。身上劇痛,根本就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她失敗了。
她會被殺死。
小苗躺在地上,瑟瑟發抖。
“白景。”花襲憐的聲音不大,可卻穿透了半個魔宮。
白景霍然睜眼,躍出宮殿,轉瞬到達花襲憐的寢殿之中,然後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小苗,雙眸驟縮。
“處理一下,乾淨點。”赤足站在床邊的男人聲音冷淡,仿佛隻是在說今晚天色不錯。
白景躬身站在那裡,白發垂落,遮住半張臉,“是。”
花襲憐推開門,消失於碧空之中。
蜷縮著躺在地上的小苗神色絕望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白景,她囁嚅著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白景舉起手裡的幻月劍。
小苗仰頭,臉上露出絕望。
幻月出鞘,朝小苗襲擊而去。小苗閉上眼,感覺有風貼著她的麵頰而過,“噗嗤”一聲,幻月劍惡狠狠地紮進門扉上。
寢殿安靜下來,隻餘白景的聲音。
“你救我一命,我還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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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苗一夜未歸,蘇瓷兒有些擔憂她。
她走進小苗的屋子,發現了她留在屋內的信件,上麵寫著說她要回家去了。
蘇瓷兒捏著信,找到花襲憐,問他,“白景在哪裡?”
聽到彆的男人的名字從自己女朋友嘴裡吐出來,男人麵色一緊,掩在身後的手也跟著攥緊。
“他或許明天就死了。”
蘇瓷兒:……
“我正經問你呢。”
花襲憐偏過頭,雖然心中醋意橫生,但依舊努力道:“在魔宮。”
“你能不讓他出魔宮嗎?”
如果白景不出魔宮,而小苗又回家了的話,那麼兩個人就不會有交集了。
這段孽緣也能結束。
“能。”
花襲憐話罷,隨手摘下一片綠葉往天空中一擲。
綠葉穿過雲霄而去,轉眼不見蹤跡。
蘇瓷兒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或許她不該過多乾涉小苗和白景的事情……蘇瓷兒突然想到一件事。
“花襲憐,你的築夢網能看到未來,是嗎?”
“嗯。”
“我想看看小苗和白景。”
花襲憐記得那個女人叫小苗。
花襲憐不是一個好主人,他對白景並不了解。他囚禁林岱,接管魔域,身邊自然而然就聚集了這麼一些人。
“等一下……”蘇瓷兒阻止了花襲憐的動作,“你不應該給我看,應該給……白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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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收到了花襲憐送來的綠葉信。
魔主讓他留在魔宮之內,暫時哪裡都不要去。
白景轉頭,看到了那個膩在自己屋內的少女。
少女身上綁了幾根木條,因為肋骨斷裂,所以她不能輕易移動。此刻,小苗躺在白景床上,一邊嗅著被褥上他的味道,一邊軟綿綿道:“白景,我身上癢。”
昨天晚上咬的十幾個蚊子包都還在身上呢。
白景:……
原本白景是想直接把人送走的,小苗也留了信,可等白景回到自己的屋內,才發現這女子根本就沒有走,反而占了他的床鋪。
白景是頂著被花襲憐發現的危險放小苗離開的,雖然白景也知道,花襲憐將人交給他,就是為了給小苗留條生路。
可這生路隻有一條,若是她再被花襲憐發現,就沒有第二條命了。
可小苗偏偏不肯走,要待在他這裡,還說她刺殺了魔主,那個魔主一定不會放過她,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現在待在魔宮內就是最安全的。
白景捏著手裡的綠葉,表情凝重。
“那是什麼?”小苗眼尖的發現白景手裡的東西。
“不會是有什麼小妖給你寫的情書吧?”小苗立刻酸了一張臉。
白景:……
白景手掌一捏,綠葉變成了碎沫。
小苗看向他的眼神立刻就不對勁了。
一定是哪個小妖精在勾引他!
白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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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鋪被小苗占了,白景隻能坐在一旁的榻上盤腿修煉。
小苗是個話癆,她看著神色嚴峻的白景,在腦中一遍又一遍的描繪著他的容貌。
真好看。
白景並不知道小苗正在對著他的臉上頭,他坐在榻上,額角有冷汗冒出。
初秋的天,漫山遍野都是血紅色的楓葉。
秋風簌簌,紅楓相撞,一道人影努力的穿梭在紅楓之中。他的身上、臉上,都是被割出來的血淋淋的傷口,沾染在白發之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陽光高照,風撥開楓葉,能看到裡麵露出的亮晶晶的縛魔網。
這些縛魔網上沾著血跡,它們猶如有生命一般,使勁延伸。
幻月劍不知所蹤,無論白景如何召喚也不出現。
如果隻有一兩張縛魔網,白景是能躲過去的,可縛魔網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白景躍起,欲從縫隙之中脫出,不防頭頂出現一位中年男子,手中執網,將他兜頭罩住。
“抓住了!”
縛魔網迅速絞緊,白景欲徒手撕開縛魔網,可不管他撕得雙手如何鮮血淋漓,縛魔網依舊在霸道的收緊。
結實的縛魔網貼到白景的身體上,它並未收勢,反而更加用力。縛魔網割開男人身上的衣物,並觸及到皮肉。
白景隻覺自己的身體正在慢慢被絞碎。
終於,縛魔網切入他的肌膚皮肉,觸摸到他的骨頭,最後猛地一下收緊。
“啊!”
白景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雖然他知道這是一個夢,但這個夢實在是太過真實,讓他幾乎無法喘熄。
場麵一轉,白景看到一間屋子。
屋門緊閉,可很奇怪,他卻能透過門扉看到裡麵的場景。
一名女子穿著白色的長裙站在屋子正中間,正焦急的來回踱步。
院子門口走進來一群人,他們手裡拖著一個東西,那是縛魔網。
縛魔網裡塞著一團東西,那是變成爛肉的白景。
屋門被走在前麵的中年男人強製打開,他站在那裡,看著急欲衝出來的小苗,一把將人攔住,然後抬手指向那堆爛肉道:“你不必出去了,我已經將他帶來了。”
小苗看著那堆爛肉,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麼,不相信是他嗎?”
“不,不可能……”
“容不得你不信!我早知你們要在那處私奔,早早布下百張縛魔網,就是為了抓他!”
小苗被中年男人抓著,他看到白景那張被割裂開的臉,終於崩潰。
她大張著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得,眼淚一個勁兒的淌,整個人卻沒有辦法發出半點聲音。
小苗的身體不受控製地癱軟在地,她努力伸手企圖去觸碰白景那張臉。
縛魔網內,男人的臉四分五裂,隻那一頭白發,糊了血,沾在血肉裡。
“其實如果不是你,我還抓不住這魔物呢。”中年男人話罷,伸手拍了拍小苗的肩膀。
“你做的很好。”
這句話,成為摧毀小苗的最後一根稻草。
終於,小苗被堵住的喉嚨發出了最後一道聲音。
“啊……”
“不好,小姐要自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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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色模糊了白景的眼睛,他猛地睜開眼,渾身冷汗,大口喘氣,然後一抬首,入目便是小苗那雙正盯著他的黑漆漆的眸子。
這雙眸子裡此刻滿是純稚和愛慕,與剛才夢中那雙絕望到極致的眼睛融合在一起,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