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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席間。

兩人的身影轉瞬消失在場外的小道拐角。

帶他兩人走後,席間靜了會兒:…………

半晌,轟然一炸:!!!!!

藺何三人瞬間淹沒在沸騰的人聲中。

霜苓神神顛顛地給兩人掐著脈,桓璣君盯著天穹又開始了推算,藺何還沒回過神,口中念念有詞,“瘋了瘋了……”

他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

江荇之拉著鐘酩沿山間小路往回走。

走出一截,遠離了喧鬨的宴席場,鐘酩又叫了一聲,“荇之。”

江荇之腳步一停,紅著臉轉過來,看向跟前垂眼而來的男人,“你剛剛是在乾嘛?”

鐘酩盯著他泛紅的臉頰,心頭微動:江荇之還會臉紅……說明不是全然對自己無感。

然而欣喜剛冒了個頭,他忽然又想起:不對啊,那江荇之和他“柏慕”在一起的時候,豈不是對他墟劍還餘情未了!

本就擁堵的腦子裡又開始了天人交戰。

直到拽在袖子上的力道一扯,才將鐘酩飛散的思緒拉回來。江荇之盯著他,“問你呢。”

當下的情況不允許他糾結過多,鐘酩決定暫時讓“墟劍”險勝一籌,不再考慮“柏慕”的事。他反手握住江荇之的腕子,“讓你不開心了?”

“也沒有。”江荇之目光一彆,“就是…覺得你好反常。”他就再給人一道台階,看墟劍這次要不要順著下來。

但剛剛交戰歸來的鐘酩顯然沒能品出這絲生機,他厚著臉皮道,“自然是因為想你。”

“……”江荇之看了他一眼。

鐘酩又問,“你呢,想不想我?”

嗬嗬,明知故問。江荇之心說:若非自己早就識破了墟劍的馬甲,這會兒聽著恐怕還要感動一番。自己想不想他,墟劍不清楚嗎?

明明當初哄著自己說了那麼多情話……

他一想到這裡又有些羞惱,便抽回自己的手,“我死後就是一縷魂,要怎麼想你?”

胡說,什麼一縷魂!鐘酩抿緊了嘴唇:明明就是這麼大盞燈,有血有肉有意識的!他有口難言,薄唇艱難地動了動,轉而道,“我不信。你都能凝魂重生,肯定是有意識的。”

他還在試圖喚醒江荇之殘存的愛意,“就算沒有,現在見了我難道就沒有一點反應?你就當我是陌生人了?”

江荇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喔……原來剛入座那會兒悶聲不吭的,是在氣這個。

他說,“不是讓你坐在下首第一的位子上了,陌生人能有這待遇嗎?”

鐘酩心頭一哽:什麼待遇?那是他自己死皮賴臉蹭過去的。這麼近的位子,都不知江荇之是要留給誰——按他們之前的關係,總歸不是給自己的。

鐘酩想著卻沒問,怕問出來的答案叫他更生氣。

他憋了口氣,緊盯著江荇之,“不是陌生人,那我們是什麼關係?”

江荇之反問,“你希望我們是什麼關係?”

鐘酩一下被問住了。

他當然是希望能結為道侶。但若江荇之真的這麼快就答應和他結為道侶,豈不是顯得他“柏慕”很可笑?

看麵前的男人又開始望著遠方出神,原本清明銳利的眼底似乎在上演一出大戲。江荇之心情複雜地開口,“沒想好就算了。”

他轉身揮袖,“等你想好了再來找我。”

說完化作一道流光閃身飛回了殿院,隻留鐘酩在小道間繼續恨恨。

初春時節的暖風吹過山間,清馨的草葉花香中,鐘酩焦灼地攥緊了拳頭:生存還是毀滅,果真是個問題!

江荇之剛回了屋,就收到藺何的傳訊。

傳訊接通,對麵的背景音吵吵鬨鬨,顯然還在前山的宴席場中。藺何的聲音像是硬生生擠進來的,“荇之,我們剛看到墟劍聖君走了,你們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你說呢!”藺何問,“你不還單獨把他叫走了,你們說什麼了?”

背景音似乎安靜了下來。

“……”江荇之不用猜都知道這一通傳訊背後貼了多少隻耳朵,他怎麼可能實話實說,“沒說什麼。”

“怎麼可能?墟劍聖君離去的背影看上去魂不守舍的,是不是他和你表白,你拒絕他了?”

江荇之一口否認,“才沒有這回事。”拒絕什麼拒絕,他們可是要結為道侶每天貼貼的!

藺何卻理解成了另一個意思,“沒有表白?那是……”

“彆瞎猜了。本尊乏了,不說了!”

啪,傳訊被飛快地掛斷,江荇之乾脆直接屏蔽了所有的傳訊。他翻身倒在榻上,回味著剛才那道情思洶湧的貼貼。

片刻,他摸了摸自己發熱的臉頰。

誒,好強勢……他好喜歡。墟劍快站起來啊!再多來一點!

·

江荇之躲過了初一,沒躲過十五。

宴會結束後的第二天,他又被藺何幾人拖了出去。

玄天劍宗,池塘邊的小桌台。

這裡是他們以前常常聚會的地方,自從江荇之渡劫失敗身死道殞後,藺何他們怕觸景生情,就再沒來這裡聚過。

現在江荇之回來了,小桌台又被打理了出來。

這會兒,江荇之正被桓璣君和霜苓一左一右押在座位上。藺何環臂坐在他跟前,一張大臉湊得很近,“現在隻有我們朋友幾人了,快快快,如實交代!”

江荇之拿靈力將他推開,“交代什麼?”

“你說交代什麼?一夜之間,整個三界都快翻天了!”藺何把石桌拍得啪啪響,跟鯉魚打挺似的。

“你是不知道,昨天你拉著墟劍聖君離席後,整個宴席場上都要炸了!奏樂的不奏了,聊天的不聊了,醉酒的都醒酒了……全在猜測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江荇之心虛地咳了一聲,“不就是抱了一下,久彆重逢……你們真夠誇張的。”

“那是抱一下嗎?”桓璣君眯了眯眼,“我們又不是瞎,墟劍看你那眼神,都快趕上禁書級彆了。”

臥槽,什麼禁書級彆!江荇之耳朵一紅,聳著肩抖開押在他肩頭的兩隻手,指責地看了眼桓璣君,“黃者見黃,是你內心不夠乾淨。”

桓璣君睜大眼,“是我不夠乾淨?來來來,霜苓!把刻影石拿出來,讓我們純潔無瑕的荇之自己看看,看是誰不乾淨。”

噗通,刻影石放在了桌上。昨天那一幕清晰地回放在眼前。

江荇之還是頭一次以旁觀的視角看他和墟劍兩人:隻見空曠的場地中央,墟劍從背後摟著他,低頭而來時,嘴唇幾乎要親上他的耳朵。深色的眼底情意濃烈而纏綿,真像是想要對他……

靠靠靠!江荇之反手就將刻影石“啪嗒”按滅。

桓璣君還在旁邊吹風,“怎麼樣?誰不乾淨?”

江荇之轉移話題,“誰讓你們錄這種東西的。”

霜苓舉起雙手自證清白,“我們可沒錄,我們當時都被震驚得原地凝固了!這是彆人錄的,三界之內都傳遍了好不好。”

臥槽,這群八卦的修道者!

江荇之感覺整個人都像是被煮熟了一樣,在咕咚咕咚冒泡,他端起茶杯掩住半張發熱的臉,“他們都說什麼了?”

“無非是各種愛恨情仇的年度大戲。有深情戲碼,有狗血戲碼,還有虐戀情深的戲碼。什麼愛而不得,癡心錯付,暗度陳倉……”

噗!江荇之一口茶噴出來,什麼鬼?

“喔,還有比較現實向的,猜你們到底是誰被奪舍了。”

呸,憑什麼“奪舍”就是現實向了!江荇之瞥了眼前三人一眼,“彆猜了,全錯。”

他們明明是甜甜的“三角戀”~

三個腦袋就一起湊上來:

“全錯是什麼意思,你們沒有私情?”

“那墟劍為什麼這樣看你?”

“快說,真相到底是什麼!”

江荇之往椅子上一靠,哢嚓哢嚓地嗑起瓜子來,守口如瓶——‖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解釋起來太複雜了,還涉及到重生、天道、一千年前的種種,以及墟劍的馬甲……若真要如實相告,以這三人四處漏風的嘴,恐怕不出半個時辰整個三界都會知道。

他悠悠地說,“等時機到了,你們自然會知道。”

三人異口同聲,“什麼時機?”

江荇之卻合上了嘴,眯起眼曬著太陽,像隻氣人的懶貓。

哼哼~當然是等他和墟劍結契的時候。他們轟轟烈烈的“三角愛情故事”,必要讓世間所有人都知曉!

打發掉三個好奇心旺盛的好友,江荇之終於在落日時分回了自己的棲停山頭。

剛落在山頭,他就察覺到一道熟悉的氣息。

是墟劍!江荇之眼睛一亮,立馬大步朝著氣息所在的小庭院走去。

繞過一道假山,就看鐘酩側身站在庭院中。察覺到自己的到來,後者轉過身——先前混亂交戰的眼底這次看上去堅定了許多,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江荇之。”鐘酩叫他。

江荇之幾步走到他跟前,仰頭看著他“嗯”了一聲。

鐘酩的視線落在他麵上,定了幾息,喉頭一動拉過他的手,“你昨天問我的,我想好了。”

江荇之心跳不由急促了幾拍,卻還要作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你想什麼了?”

帶著薄繭的指節在他手腕上細細摩挲,鐘酩垂眼看著他,“重活一次,我們不做死敵了好不好?”

“那要做什麼?”

“我若說了,你就願意?”

江荇之耳尖一熱,“那要看你說的是什麼,我再考慮一下。”

鐘酩盯著他的耳朵默了一息,隨即把心一橫。他手下一個用力將人拉進了懷裡,另一隻手就握在了江荇之的腰後。他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斷舍離”般閉了閉眼。

沒事的,墟劍。

不就是再挖一次自己的牆腳,又不是第一次……他已經一回生二回熟了。

做好心理建設,鐘酩重新睜開眼,看著江荇之說,“做道侶,好不好?”

江荇之眼睛微微睜大。

明明先前已經做過這麼多親密的事,但這會兒聽著對方宛如初戀般的告白,他還是悸動緊張到心跳加速。

彼此的心跳從相貼的身前傳遞給對方。

鐘酩握著他的手一緊,情難自禁地將他的手拉向自己唇邊。

江荇之吸了口氣。正在這時,他忽然感受到棲停山頭的禁製一動,“等…等一下,有人來了!”

鐘酩動作頓了頓,眸光驟然暗了下來。

這人來得可真是隨隨便便……明明自己山中的禁製都隻對江荇之一個人開放,江荇之這山頭卻不知道能進多少人。

真不愧是“大家的”燈燈,好得很。

察覺到來者片刻就朝著他們這邊走來,鐘酩視線一落,呼……低下頭去。

·

藺何是來找江荇之嘮嗑的。

白天沒問出江荇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