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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必拘泥於正道。”

鐘酩眉心稍微鬆了些,“好。”

他說完察覺到江荇之的視線,扭頭安撫道,“不急,燈燈。”

“……我不急。”江荇之倒覺得是他比較急。

·

此行未能得償所願,應琉仙歉意,“還是沒能幫上神燈大人。”

江荇之說,“有勞宮主、憫霜君費心了。”

他說著和鐘酩一道起身準備辭彆,對麵的憫霜君忽然叫住他,“大人麵色看著有些虛弱。”

江荇之頓了頓,不,應該是自己調低了透明度。他就把透明度調回來,整個人又實實在在地站在了憫霜君跟前,“現在呢?”

憫霜君卻依舊道,“不是這個問題。我剛好會些醫術,看大人神色疲憊,應是睡覺多夢,沒休息好。”

睡覺多夢,沒休息好。

這幾個字放在人均三月不休的修真界,不論哪個字眼都透出一股荒唐的味道。

更彆說所用對象是實力莫測的江荇之。

話落卻見江荇之眼睛一亮,“對對,你怎麼知道?”

他這段時間被夢裡夢外的人影拉扯得都快分裂了!

憫霜君從袖中掏出一餅安神香遞過去,“此香可凝神安眠,一夜無夢,特贈與大人。”

“這麼好?多謝你。”江荇之欣然接過。

與此同時,他感受到一道視線落在香上,緊隨自己的手收回儲物袋間。

他轉頭對上鐘酩眼巴巴的目光,“你也想要?”

鐘酩,“……”

他說,“我不用。”

江荇之又奇怪地盯了他一眼。不過當著外人的麵他不便多說,隻同應琉仙二人道彆,“下次見。”

兩人就此拜彆,離開了縹緲宮。

回昆侖的路上,江荇之迎著風目視前方。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身側好似頻頻傳來欲言又止的目光。

待他轉頭看去,鐘酩又一副滴水不漏的模樣。

很快,他們回到了昆侖。

落到山頂後,江荇之和鐘酩打了個招呼就走回屋中。屋門“砰”地一關,隔絕了身後跟來的視線。

憫霜君送的安神香大概有巴掌大一餅。

據前者所說,每次隻用取一小撮置於香爐“隔火”上,這麼一餅大概能用上好幾十次。

江荇之記得自己有個香爐,但他翻遍了儲物袋卻沒找到,便起身出門打算置辦一個。

推開屋門,抬眼就見鐘酩還杵在自己院子跟前,半步都沒挪。

“柏慕,你是不是有話和我說?”江荇之走過去。

那雙線條分明的薄唇動了動,“沒什麼。”鐘酩說完又問,“你這是準備去哪兒?”

“屋裡沒有香爐,我出去買一個。”

“你要點那個香?”

“我……”江荇之本來也沒想立馬點上,隻是想著萬一自己哪天打算睡個純潔清靜的覺,再點上試試。但他現在看著鐘酩微微發緊的眼神,話頭驀地一轉,“當然。”

“為什麼?”

江荇之憂慮,“我近來總是夢見他。”

鐘酩呼吸輕微地亂了幾拍,“你不想夢見他了?”

他這語氣透出幾分難以掩蓋的急切,若要理解為“期待江荇之趕緊移情彆戀”也可以,但好像並沒有多少高興的成分在裡麵。

江荇之默了默,隨即眼睫一垂,把語調放得又輕又緩,“萬一我補全不了魂魄,回不去想回的地方……總不能一直陷在這段感情裡。”

跟前的人好像屏住了呼吸。

江荇之說著抬眼看去,“阿座,你覺得呢?”

第40章 左右為難

鐘酩心頭有一瞬被巨大的慌亂所籠罩, 他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不行!不能把他忘了!”

但在對上江荇之清亮的眼神時,他又將幾欲出口的話硬生生壓了下來。

他掩去麵上那絲不易察覺的焦急:冷靜,冷靜……江荇之這麼說代表他還是喜歡自己的, 不要自亂陣腳。

鐘酩這會兒終於後知後覺, 自己這段時間哄著江荇之說了好多直白熱烈的情話,頗有種“恃寵而作”的味道。

若是早點主動脫馬還能給人驚喜,但若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扒掉馬甲……按對方的性格肯定會惱羞成怒。

尤其江荇之還在猶豫要不要忘了自己, 會不會一氣之下真就不要他了?

——不行,不能不要他!

他絕對不能在這種情況下掉馬。

萬千思緒在幾息之間飛速運轉, 鐘酩強迫自己定下神來,將小馬甲一裹。

他故作鎮定地先叫了一聲,“燈燈。”

江荇之仰臉看向他, 態度寬容又鼓勵,“你可以說心裡話, 我不生氣。”

“……”不, 你肯定生氣。

鐘酩微微吸了口氣, 醞釀措辭,“我覺得,你這麼喜歡他, 短時間也沒法輕易放棄是不是?”

江荇之沒反駁, “是啊。”

鐘酩心頭的石頭稍微落下來一點,思路逐漸流暢, “不如就順其自然,強行扭轉自己的感情隻會更辛苦。”

“那你是希望我不要移情彆戀?”

“我……”鐘酩%e8%88%94了%e8%88%94乾澀的嘴唇,“我希望你快樂。”

這話聽上去還挺深情,挺大公無私的。

江荇之抿著唇細細看了他幾眼,總覺得柏慕這表態不太符合他的性格……但涉及感情, 人多多少少也有不像自己的時候,姑且還算是合理的。

直到鐘酩被盯得快要冒汗,江荇之這才收回自己的視線,“阿座果然很為我考慮。”

鐘酩輕輕“嗯”了一聲。

這一輪試探暫時結束,江荇之回到先前的話題,“我去城中買個香爐。”

“我和你一起去。”鐘酩趕緊道。

“買個香爐而已,一盞茶的時間就回來了。”

“我正好也想逛逛。”

鐘酩巴巴地跟上去,像是生怕江荇之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跑了似的。

江荇之側目,“你什麼時候有了逛街的愛好?”

“……”鐘酩誠懇,“不知不覺就培養起來了。”

“那走吧,要鼓勵你的愛好。”

“燈燈真好。”

兩人說完,藍色的身影飛身掠出望台,鐘酩落後一步隨之飛身而出。

他按下心頭躁動的情緒,自我安慰:

沒事,短時間內問題不大。江荇之不會這麼快就不喜歡他,隻要趕緊和人一起回到一千年後,他就能重拾“墟劍”的身份,和他的燈燈正大光明地甜甜蜜蜜!

至於“柏慕”這個馬甲……丟了就丟了吧!

·

兩人片刻落到洵陽城裡。

賣香爐的小店很好找,江荇之隨口一問就打聽到一家。他沒多閒逛,直奔目的地而去。

兩人氣質衣著出挑,剛跨入店中,店主便熱情相迎,問過江荇之的要求後給人推薦了好幾十款。

江荇之低頭挨個挑著,鐘酩跟在他旁邊瞅:有沒有哪個小一點,一次燒的就少一點。說不定效果沒那麼顯著,還能讓江荇之多夢夢自己,給岌岌可危的愛情加固。

他看準江荇之搖擺不定的時機,伸手指了個最小的,“燈燈,這個如何?”

江荇之皺眉,“這也太小了,不夠大氣。”

“夠了夠了。”鐘酩低聲哄勸,“這個精致可愛,和你一樣。”

一道實質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江荇之凝視著他,“你覺得這個形容會讓我很喜悅嗎?”

鐘酩,“……”

鐘酩奮力找補,“我以前從沒誇過人,你是第一個,我誇得還不熟練。”-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言辭懇切,江荇之便收回目光,大度地原諒了他。

挑了半晌,江荇之最終選了個大小適中、做工精致的。鐘酩幫他拿著,他則去櫃台結賬等人找零。

背對著的那道身影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邊。

鐘酩低頭看向自己手心裡捧的這鼎小香爐,心念微動。他想悄咪咪做點小手腳,讓這香爐焚燒效果不那麼好,但又怕被江荇之察覺到。

他糾結得手指都收緊了,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有這麼慫的時候。

一轉眼,江荇之已經付好了錢回來。

他看麵前的男人手捧香爐站得筆直,神情肅穆得像是在陵墓前奉香,“……柏慕,你在做什麼?”

鐘酩痛失良機,卻還要不露聲色,“在認真地等你。”

“也不用認真到這種程度。”江荇之神色複雜地接過香爐揣回兜裡,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香是奉給自己的,“我們走吧。”

那香爐一晃沒入儲物袋,鐘酩眼神追過去,“喔。”

兩人出了店門回到街頭。

江荇之問,“你想逛什麼?”

鐘酩一時沒回過神,“什麼?”

江荇之耐心提示,“你最新培養起來的愛好。”

“……”那不過就是個借口,他這會兒哪有心思閒逛。隻想趕快和江荇之回到一千年後,把他的馬甲摘了。

“好像又沒那麼愛了。”鐘酩說,“還是補全魂魄的事要緊。縹緲宮解決不了,我們再找萬藥穀問問。”

江荇之:柏慕的愛果然是來去匆匆。

他沒再深究,順著對方的後半句歎了口氣,“可惜我和萬藥穀沒什麼交情。”

鐘酩說,“回去問問無芥,看他客戶裡有沒有萬藥穀的人。”

江荇之恍然誇讚,“你可真伶俐。”

兩人立馬結束了閒逛,回到昆侖直奔無芥的小院。

這會兒接近黃昏,無芥正巧從外麵算完卦回來。他打開門,看江荇之、鐘酩兩人齊齊站在門口,眼皮一抽,“門主和護法真是連喘口氣的時間都不給貧道留。”

鐘酩對無芥還算寬容,他就候在門口盯著人說,“你現在喘吧,大師。”

無芥,“……”

“哈。”他短促地喘了口氣,感覺還不如不喘,心頭憋得更厲害了,“罷了,二位有事直說。”

江荇之開門見山,“大師和萬藥穀有交情嗎?”

“萬藥穀?”無芥說,“正巧,貧道前幾日才給萬藥穀的左護法算過一卦,替人促成了姻緣,也算是有恩。門主若是需要,貧道可幫忙聯係一二。”

“需要需要,多謝大師。”江荇之欣然。

無芥效率很高,看得出來的確是有恩於人,三言兩語間對麵護法便幫忙向穀主遞了口信,約好翌日便可上門。

打過招呼,傳訊掛斷。

江荇之的注意力慢慢偏轉,“大師,你替彆人促姻緣見效這麼快,怎麼到我這裡就不太靈?”

無芥隔著眼皮子看了旁邊鐘酩一眼,“這可不是貧道的錯。”

是命中注定要來這麼一出起承轉合,當然,都是作出來的。

他闔著眼,江荇之看不見他的眼珠往哪兒瞥,鐘酩卻敏銳地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視線——飽含深意,仿佛語末還綴了聲“嗬嗬”。

鐘酩頓時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他清了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