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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荇之開口,“蠱咒。”

他抬手要替人擋下,才發現鐘酩的手還按在自己腕上。對方動作太過自然,這樣的接觸不是一兩次,他的肢體竟然已經習慣了。

在他停頓的這一瞬,身側之人揮出了一道靈力。

砰!看不見的屏障擋在鎏川跟前,將那蠱咒直直彈了回去,飛速刺入了長褂男人的眉心。

“唔啊!”

長褂男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眾人心頭皆驚。

江狼嚎最先反應過來,迅速轉頭朝人群中一望,果然看見了鐘酩和江荇之。它的毛一下炸開,歡欣鼓舞,“老——”

江荇之一個眼神止住它當眾認親的舉動。

江狼嚎話頭一刹,緩緩從鎏川身後浮起來,睨向對麵行動凝滯、驚疑不定的長褂男人,細聲細氣,“老子恁死你。”

“………”

這邊的騷動很快引起門中巡邏弟子的注意,一行人飛快趕過來,將場麵安定下來。

又帶著被自己蠱咒反噬到無法動彈的長褂男人離開。

後者被帶離前深深看了眼浮在空中的江狼嚎:竟然能打回他的定魂咒,果然是個厲害的器物。

得想個法子搞到手。

場麵散了,圍觀的看眾也三三兩兩離開。

江荇之瞄了眼鐘酩——他看後者平日裡似乎不怎麼待見江狼嚎和鎏川,沒想到還會主動出手救人。

他的視線過於強烈,鐘酩低頭給他看回來,“你的眼神太好懂。”

“你懂什麼了?”

“像在看一個作奸犯科者立地成佛。”

“……”

江荇之收回目光,正義凜然,“你會錯意了。”

·

眾人儘散,鎏川帶著江狼嚎過來道謝。江狼嚎一蹦蹦上江荇之的肩頭,親昵蹭蹭,“祖宗~”

鐘酩伸手把它提溜下來,塞進江荇之的袖口,

“我早說了在外麵亂晃會被覬覦。”

江狼嚎自知理虧,窩著不動了。

江荇之搓了搓它的毛,又轉向鎏川,“是本尊該謝你。”

鎏川笑笑,“畢竟是柏長老帶來的筆靈。更何況就算真的無主,也不該強占。”

江荇之眼睫眨了眨,緊接著餘光落在身旁的鐘酩身上。他餘光凜凜地瞥了半晌,抬步同幾人一道去向宴席的場地。

走在路上,他傳音,“你不是說沒碰見鎏川?”

鐘酩認下,“是碰見了,隻是不想叫你知道。”

“為什麼?”

“看你這麼關注他,我吃味。”

“……”江荇之哽了一下,“說什麼呢。”他又強調,“我不會關注任何人,我很專一的。”

鐘酩在心底暗想:倒也不必如此專一。

又沒和那人在一起,移情彆戀一下也可以。

皓生門的宴席設在寬敞的湖邊空地。

江荇之和鐘酩的座位都在長老席。大概是考慮到“燈配燈座,天造地設”,楚昀將他們的席位安排得相當貼近。

江荇之感歎於後者多餘的“貼心”,掀開衣擺坐下。

剛落座,旁邊匆匆跑來一名皓生門弟子,到了兩人跟前低聲傳話,

“二位長老,剛才的事門主已經知曉。目前那人還被定住,等人能動了,門主說再將他丟…送出去。”

江荇之點頭,從對方不經意的說辭中窺見了楚昀的態度。待弟子離開,他對鐘酩道,“果然是上六宗,得維持一下大宗門表麵的風度。”

鐘酩愉悅,“還好我們宗門夠小。”

江荇之,“……”

鐘酩,“遇到這種情況,可以直接把人丟出去。”

江荇之,“………”

他幽幽看了鐘酩一眼,你開心就好。

邀請來的各方賓客正陸陸續續入場。江荇之很快在座席間捕捉到那相當醒目的身影——無芥坐在不遠處,若有所感地轉頭而來。

明明對方雙目緊闔,江荇之卻莫名能察覺出他的視線。

無芥掃過他二人貼近的座位,微微一笑。

江荇之心頭發毛:夠了,這種意味深長的微笑!

手被碰了一下,“他在對你笑什麼?”

兩人桌子緊靠在一起,擱在桌上的手挨得很近,鐘酩一動就碰到了他。江荇之手指一縮,“職業微笑,維係客戶。”

鐘酩,“?”

他幽幽,“是嗎,我看他掃了我一眼,還以為你們背著我說了什麼。”

江荇之鎮定,“叫我將你發展成下一個客戶。”

“……”

午時已至,楚昀入場。

他在主座落了座,又向江荇之點頭致意。隨後致辭一番,揮手宣布宴席正式開始。

席間熱鬨起來,觥籌交錯,賓客儘歡。

今日請來的都是九州之內才能出眾、體質特殊之人,不少人主動上場展示,相互欣賞者結為好友。

江荇之磕著瓜子花生,噗嚕噗嚕地吐著殼,看向各方能人:其中有天生親近靈獸的,還有可催生靈植的……他點評,“果然精彩。”

鐘酩看他吃完一碟花生米,又把自己這份換過去,“都不及你。”

每次登台都是大場麵。

江荇之吃花生米的動作一頓,被誇得羞赧,“我哪有這麼厲害。”

·

宴席過半,江荇之手邊的花生皮瓜子殼堆成小山,還灑了些在地上。

他把在自己袖口看熱鬨的江狼嚎摸出來,“來,邊看邊掃。”

江狼嚎絲毫沒覺得一隻筆靈掃地有哪兒不對,順從地掃起了花生皮。

鐘酩在一旁看得嘴角微抽,“它好忙。”

江荇之澆灌雞湯,“人可以通過創造價值實現自我價值。狼嚎雖然是隻筆靈,但它的人生也能有多種選擇。你彆看它是在掃地,它本質已經升華了。”

江狼嚎驚喜抬頭,“原來如此!”

氛圍一下變得和諧而融洽。鐘酩看著江荇之慈愛溫和的側臉,心道江狼嚎還是沒看破人心的險惡。

勤勞善良的江狼嚎掃完地,江荇之也吃完了兩碟瓜子花生。

他拂了拂衣袖,起身道,“我去走走,消消食。”

鐘酩作勢要起,“我同你一道。”

江荇之止住他,“我想自己走走,思考人生。”

視線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鐘酩笑了一下,“你去吧,早些回來。”

離開了熱鬨的宴席,四周漸漸變得幽靜。

江荇之不認識彆的路,就沿著來時的路往藏書閣、淨樺園的方向走。江狼嚎從他袖口探了個頭,“徒孫居然沒有跟來耶~”

江荇之“嗯”了一聲,他也以為柏慕會跟著來。

畢竟從初見開始,自己不管去哪兒對方都一直跟著。他當時就不解其意,隻是甩不掉人,乾脆默許了。

現在想想,難道是一見鐘情?

也不對,柏慕早有心上人了。況且對著自己這張肖似仇人的臉,怎麼可能一見傾心。

日久生情倒是說得過去,畢竟自己一向以內在服人。

良久,他呼出一口氣來:柏慕這人,秘密實在太多。

道旁的花樹枝葉婆娑,午後的日光從空隙間落下來,在江荇之眼瞼上晃出細碎的光影。

江狼嚎看他歎氣,體貼地從袖口鑽出來,用毛毛拂過江荇之的臉,“祖宗~”

細細軟軟的狼毫擦過頰側,江荇之心中一動。

他將前者捉下來,“狼嚎。”

“嗯~”

“你的毛最近不都用來掃地?”

“……嚶嘰。”

兩人重新上路,這會兒四下無人,江荇之便放它出來在空中飄著晃悠。=思=兔=網=

拐過一條小道,又走回了之前的藏書閣。

正走著,江荇之神識一動。嗤——他側身避開一道破空而來的咒法,轉頭對上拐角處抬手撚咒的長褂男人。

他眉峰微挑:……還恢複得挺快。

禽尤是從廂房裡溜出來的。

他沒想到自己剛恢複行動,門口的弟子便出言請他離開。

他隻能裝瘋賣傻地糊弄過去,趁人不備一路跑了出來——隻要能搶占一隻器靈,這點麵子算什麼?

好在他原路返回,竟真的瞧見了那隻器靈。四下無人,隻有一名手無寸鐵的青年。

有了前車之鑒,禽尤這次上來就是偷襲。至於器靈旁邊那個青年,管他是誰,出現在器靈旁邊算他倒黴!

江荇之在躲過那道偷襲後,和禽尤對上視線。對方有些詫異,似乎不理解一個“沒有修為”的人是如何察覺到他的攻擊。

又一道蠱咒在掌心結起,“你是何人?”

江荇之,“應邀參宴的。”

禽尤謹慎,“能人異士?”

“嗯,順風耳。”

原來是順風耳,難怪聽見了他的動靜。禽尤放下幾分戒心,出聲恐嚇道,“不想被老夫的咒法打殘就讓開,我隻要旁邊那隻器靈!”

江狼嚎輕蔑:嗬嗬,祖宗才不會交出我。

江荇之退開一步,“請。”

江狼嚎:???

它刷地轉向江荇之,卻撞入一雙飽含深意的眼睛。識海中響起對方的傳音,“現在有個機會,本尊要將獨門絕技傳授給你。”

·

宴席間。

掛名長老的席位上已經空無一人。下方座席,無芥看著坐到自己跟前的男人,似是了然對方的到來,“柏長老找貧道有何事?”

鐘酩一手擱在桌案上,指尖“噠噠”輕敲,“他找你算了什麼?”

無芥,“貧道遵從職業道德,是不會說的。”

鐘酩抬眼,盯了他幾息,“果真算的是財緣?”

無芥高深莫測,“你認為是什麼,那就是什麼。”

話頭繞了一圈回到原點,對方像是有所透露,但又沒完全透露。鐘酩思索片刻開口,“替本座算一卦如何?”

“自然是……”

話音未落,宴席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眾人紛紛轉頭,楚昀起身,“發生什麼了?”

進來傳話的弟子一言難儘,“門主,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好了。”

無芥饒有興趣地起身,紗袍飄飄,“貧道也去瞅瞅。”

被猝然中斷的鐘酩捏緊了眉心,他倒要看看這次又怎麼了!

一眾賓客隨著楚昀浩浩蕩蕩地離了座席,在弟子的帶領下往山門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到,遠遠便聽見一陣雞飛狗跳的嘈雜聲。

隨行的鐘酩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這陣仗……

幾步之間到了現場,眾人停住腳步,終於明白那弟子為何是一副一言難儘的神態——

隻見五六名皓生門弟子攔在山門前,而一名身著長褂的男人正試圖穿過眾弟子的阻攔。一道蠱咒打了過去,又被其中一名弟子用太極擋了回來。

被推回來的咒法繞過禽尤身側,“轟隆”一聲恰好擊中了背後的參天古木!粗壯巨大的樹乾眼看就朝著後者頭頂直直壓下來。

禽尤聽見動靜轉過頭,心頭陡然一驚。剛恢複行動的四肢像是借來的一樣不聽使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