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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三人,“你們完成考核了嗎?”

斐音麵露慚愧,“沒有……我們不敢下湖。”

乾護法,“為何不敢?”

斐音按照江荇之的叮囑道,“我們到時正遇見這兩位道友要下湖,他們修為比我們幾人高,卻險些在湖邊喪命。”

乾護法終於注意到旁邊的人,“不知二位下湖是……?”

江荇之柔聲,“是想去湖底尋一朵花。”

“花?”乾護法麵色一瞬陰晴不定,不知在考量什麼。

江荇之一動不動任他打探,穩如一匹老狗。

片刻,乾護法換上了一副平和的表情重新開口,“多虧二位讓我門中弟子化險為夷,請隨我等回玉花宗,定有厚禮相謝!”

他都想好了各種威逼利誘的借口,總之絕不能放這兩個身份可疑的人離開。正想著,就聽江荇之矜持點頭,“說好了,有厚禮相謝。”

乾護法,“……”

他一口氣堵在心口,側身道,“這是自然,二位,請吧。”

藍白長衫衣擺一甩,衣衫獵獵。同來的四人分站兩側,乾護法取出一枚法器,注入靈力後飛速放大變為一隻可容納十餘人的桃木舟。

憑瀾三人走在前麵,江荇之和鐘酩緊跟其後,在乾護法警戒的目光下坐上桃木舟。

風起舟行,瞬息便駛出幾裡開外。

玉花宗位於九州以南,放眼望去儘是低嶺茂林。

江荇之記得一千年後的九州南疆盛行巫蠱咒術,玉花宗掌門教下也是術派,不知道是不是出自同源。

隱隱便能看到前方的山門,玉花宗規模龐大,但山門老舊,的確如林闊所說顯出幾分式微。

江荇之同憑瀾三人傳音,“待會兒你們不用多說,我自會表演。”

憑瀾在乾護法看不見的地方,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手背被身側的男人碰了一下,江荇之轉頭看見鐘酩宛如雕刻的側顏。一道傳音在他識海中響起,“在和那小子說什麼?”

江荇之驚了,“你怎麼知道我在和他傳音!”

這人莫不是會讀心?

鐘酩,“男人的直覺。”

江荇之,“……”

鐘酩,“你不信?”

江荇之,“怎麼會,必須得信。”

幾句話間已至山門前,桃木舟降了下來。

一名身著藍底黑袍的中年男人站在山門外,身後是一群玉花宗弟子。

掌門尚未出關,能有如此派頭的,想必就是憑瀾幾人口中的“師叔”,玉花宗大長老。

萬邢負手站在眾人跟前,一雙鷹隼般的眼微微眯起,看向轉瞬落到眼前的幾人。乾護法的傳訊他已經收到了,那三個小兔崽子也是命硬,竟然沒死……

也罷,以後有的是機會。萬邢心頭落下一絲陰戾的冷笑,現在更重要的是半路殺出的這兩個陌生人,若敢礙了他的事,剛好一起除掉。

“大長老,人已帶回來了。”乾護法下了桃木舟,抱拳複命。

萬邢掃了眼憑瀾三人,“嗯”了聲看向江荇之和鐘酩,“便是這兩位道友救了我門中弟子?”

江荇之看他眼底的陰冷都還沒散乾淨,麵上就笑臉相迎,頓覺此人演技不行。

還得由他來給人上一課。

他適時地掩唇輕咳,“談不上救人,頂多是不歸路上的先行者。”

萬邢,“……”

萬邢掩去不自然的神色,目光在江荇之和鐘酩兩人間轉了一圈,“聽說道友是去湖底尋一朵花,不知是要用來做什麼?”

江荇之正要開口,一隻胳膊忽然自身側環住了他。

緊接著便聽耳畔落下一道低沉眷戀的聲音,“為我這體弱多病的道侶治病。”

“………”

江荇之差點沒控製住表情!

道……什麼東西???

第16章 曖昧流露

藍衣青年依偎在玄衣男人懷裡,蒼白的麵色配上纖瘦的身材,平添脆弱。一藍一紅的玉佩相當顯眼,仿佛在無言地證實著二者的關係。

萬邢眯著眼打量著他兩人,修為顯示一個在金丹中期、一個在金丹後期。

哼,根本不足為懼。

他抬手做了個“請”,“既是體弱,也不好叫道友一直站著。請二位隨我入門中落座,慢慢道來。”

動作間,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在陽光底下直晃眼,看著比江荇之脖子上的月銜珠還暴發戶,江荇之被晃得眼睛一閉。

鐘酩又將人摟緊了點,一副相當憐惜的模樣,“如此甚好。”

江荇之,“……”

玉花宗的人在前方領路,一行人穿過山門拾級而上。

道兩旁都是鬱鬱蔥蔥的林木,腳下的石階蜿蜒著通往內門。

江荇之被鐘酩挾在胳肢窩裡,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他暗自傳音,“柏慕,‘道侶’是什麼鬼?”

鐘酩麵色未動,“當然是演戲。”

江荇之,“就不能演彆的……”

鐘酩挑眉,“你還能想出更合適的說辭?”

江荇之,“……”

為道侶治病而冒險尋花,的確是最簡單通順的理由。

他暫且接受了這個設定,“但也不用把我箍這麼緊。”

鐘酩結實的胳膊圈著他,兩人有半個頭的身高差。他們一路跟著玉花宗眾人往內門走,他幾乎雙腳離地,虛浮地懸在台階上。

鐘酩說,“為了凸顯你的孱弱,削減對方的戒備心。”

江荇之想了想,有道理。

隨即從善如流地放鬆下來,並且很快融入了這個戲碼,“你一會兒再噓寒問暖一下。”

“……”

很快到了一座殿院前,紅漆的大殿正上方懸著一塊牌匾,刻著“尊武殿”三個大字。

憑瀾三人停在殿門口,萬邢睨了他們一眼,“你們先回去。”

憑瀾朝江荇之那頭瞟了眼,見後者正抬手輕咳,露出一截微微顫唞的手腕……

連細節處都演繹得如此生動,看上去相當入戲,根本不需要他擔憂。

“是,師叔。”

待憑瀾他們離開,江荇之和鐘酩隨萬邢進入殿中落座。

殿中相較殿外更加陰冷,江荇之剛一坐下,身上便被裹上一件帶著細絨的披風。

鐘酩邊裹邊噓寒問暖,“當心彆涼著你這副殘破的身子。”

江荇之,“……”

萬邢打量著二人,“這位道友對道侶真是疼愛有加。”

鐘酩給人裹緊還係上了帶子,“畢竟是心愛之人,見不得他受一點苦。”

絲絲縷縷的情話低沉入耳,聽上去直白又真切。江荇之裹在披風裡,心說若非他兩人是在演戲、若非他早已心有所屬,恐怕這會兒都要聽得心猿意馬。

他傳音讚歎,“你演得好賣力。”明明之前演燈座的時候都沒見這股積極勁兒,難道是不喜歡“不做人”的角色?

鐘酩回他,“所以你也要好好配合。”

江荇之,“嗯!我儘力。”

兩人正在這邊暗度陳倉,萬邢的聲音便從主座上響起,“二位是從哪兒聽說湖底有花的消息?”

江荇之迅速進入狀態,“聽江湖遊醫所說,閣下呢?”

萬邢乾笑了兩聲,“古籍記載罷了。”

江荇之恍然,“原來貴宗布置考核是根據古籍的內容來的。”

萬邢哽了一下,“……”他思緒變換了幾番,隨即半真半假地歎息,“其實我查閱古籍也是為了替掌門師兄治病,剛好以此作為考核,叫他門下弟子去尋治病良方。”◣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原來如此。”江荇之笑了笑。

萬邢又問,“道友得的是什麼病?”

“寒毒。”江荇之說著摸了摸心口的月銜珠,赤紅的聚靈珠在披風下若隱若現,“一口氣全靠靈珠吊著,所以要儘快根治。”

“喔……這樣。”萬邢的目光在那枚月銜珠上流連了幾番。

都說財不外露,這兩個年輕人也是蠢,就這麼把寶物大剌剌露出來顯擺。到時候把靈珠一拿,都不用自己動手就能除掉一個。

下方座席上,江荇之感受到上方傳來的那道貪婪的目光,配合地擺弄著珠玉,左三圈……右三圈……全方位無死角地向人展示。

他邊弄邊同鐘酩傳音,“還是你有遠見。”

就是要露財,日久見人心。

鐘酩已然放棄了這個話題,“嗯。”

一番試探在你來我往間結束,萬邢見暫時問不出結果,便出聲留人,“時間不早了,不如兩位先在我門中歇下。若之後尋到了湖底那花,定同道友分享,就當做是謝禮。”

江荇之一瞬淚光湧動,“閣下真是個大善人。”

鐘酩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淚花,輕聲道,“你終於有救了。”

“……”江荇之,“嗯!”

萬邢不欲觀賞這副“情意纏綿”的戲碼,轉頭吩咐候在一旁的乾護法,“帶二位客人去嵐靄閣住下。”

乾護法,“是,大長老。”

江荇之又在鐘酩的攙扶下緩緩起身出了殿門。他同人傳音,“我不像個大乘,我像個廢人。”

鐘酩看了眼他愜意的姿態,沒去戳穿他浮於表麵的唏噓。

·

從尊武殿出去,門中道路四通八達。玉花宗成立得早,也曾一時輝煌,留存下來的院舍閣樓眾多。

江荇之沿途記下位置排布,順便和乾護法搭話,“護法大人。”

前方帶路的乾護法側了個頭過來,“何事?”

江荇之還沒開口,扶在他胳膊上的手掌一下收緊,識海傳來男人帶點不悅的聲音,“你在管誰叫‘護法大人’。”

這語氣酸溜溜的。江荇之沉浸在“道侶”的戲碼裡,下意識安撫,“都是用來麻痹他的。”

鐘酩“嗯”了一聲手上力道微鬆。

江荇之安撫完這頭,繼續回應那頭,“這段時間有勞貴宗接待,偶爾想出來散個步。也不知門中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去不得?”

乾護法隨手同他指了指,“前山除了封壑樓、藏書閣以外都可以走動,後山有我門中禁地,擅闖者死路一條。”

江荇之點頭,“謝謝,知曉了。”封壑樓和藏書閣要去,後山禁地也要去。

鐘酩似彎了一下唇角。

沒多久便到了西邊的嵐靄閣。這裡環境幽僻,林木叢生,雙層的閣樓修建精致,在草木的掩映下倒真像是個養病良處。

江荇之合掌感激,“大長老有心了。”

乾護法點點頭轉身回去複命,留下幾名護院守在閣外。

待人離開,江荇之抬步走入閣中。

門扇在背後關上,隔絕了外界的目光。渾身的戲份暫時卸下,江荇之忽而遲疑:等等……剛才柏慕是在吃什麼味,自己乾嘛還要安撫?

入戲太深,簡直令人神智昏聵!

見對方依舊攬著自己,他提醒,“該出戲了。”

鐘酩低頭看了他幾息,雙手鬆開,兩人重新回到先前的距離。江荇之走到屋中的圓木桌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