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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什麼。他記起七年前在咖啡館的初見,彼時的她還叫做凱拉,在埃隆的默許下和許遊接觸。

沒有背負赫定之名,也不需要自主的情緒,隻是一具光鮮的木偶。

然而七年後,她卻要成為裁決的那把刀。

加西亞的車停在莊園大門外,季家的二人走過赫定家仆從們帶著各色情緒的打量,直到上了車,加西亞為他們關上車門,回到司機位啟動。

季辭坐在季淳身旁,下意識碰了碰肋骨處,印記顯現時會有微弱的灼熱感,淡去則會伴隨著輕微的癢。他試圖忽略掉異樣的感覺:“小舅,計劃……會成功嗎?”

“留下的是伊迪絲或者盧修斯,都在掌控範圍內。所以隻要鏟除埃隆就好。”季淳說,“你該多相信小許一些。”

“你要多相信他一些。”

這句話季淳以前也說過,不過和眼下場合截然不同。從他三歲開始,漫長的計劃就已經載入推進了,為了他,也為了龍族與人類間的和平。事實證明季淳的安排和許遊的執行都天衣無縫,他是該多點兒信心。

人類猶豫了一下,還是問:“會不會有什麼變故?”

季淳支著下巴望向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會發生什麼?”

季辭想了想,誠實地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總覺得……不安。”

加西亞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季辭沒有發現。

季淳沒有再說話,降下車窗,外麵的景色愈發蕭瑟。許遊被埃隆設計跟蹤,導致計劃提前施行,三人進入森林,外世界的人們唯有苦等,從夏等到秋天。風從縫隙鑽了進來,吹散車廂內的沉默。

他沒有說出來的是,變數,的確有,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人類,卑微的、軟弱的、無能為力的人類,不可控的、異想天開的、又總能從淤泥中掙紮出希望的人類———季辭的存在本身,就是整盤精妙棊局中最大的不定數。

*

他們從來沒有正式交過手,唯一一次可以算作交鋒的經曆還是四年前埃隆襲擊季家古堡那次,許遊在季家的藏寶庫內被埃隆的龍焰衝擊。

當時的許遊既沒有防備,還要護著季辭,又受地形限製,毫無還手之力。後來他仔細思考過,要是放開了打,兩個A級不見得能立刻分出高下。

眼下,埃隆有了虯和護心之鱗的提升,而許遊也有樹靈與蒲公英的雙重防護,四年在巨龍漫長的歲月長河中不過短短一瞬,也會有截然不同的更改。

許遊沒再猶豫,身周卷起小型的旋風,在氣流的包裹中迅速回到原身,向河對岸飛去。他的龍翼完全舒展開來,現在是森林的清晨,與外世界不同,反倒是霧氣最淡薄的時候,本應能看得見陽光,卻完全被雙翼遮擋住了,攏下巨大的、叫人不寒而栗的影子。

他直直地衝向埃隆所在的方向,後者卻紋絲不動,非但沒有回到龍形,嘴角還掛著一絲玩味的笑容。對方從容過了頭的應對讓許遊心覺不妙,他來不及多想,張開血盆大口,從喉嚨深處推出高壓縮的龍焰。

龍之焰的平均溫度在三到五千度,血統越高,殺傷力越大,純血甚至能高達五位數;儘管天空與河流的距離都有所阻隔,且許遊這一擊隻為試探,範圍也並不廣,但猛地掀起的熱浪還是撞向岸邊的原住民們。

好在樹精們早有準備,聯手建立起屏障:“都向後退!”

通天豌豆是秘境森林的命脈,它汲取著森林,也供養,它的根係遍布整片大陸,樹精可以在任何地點召喚藤蔓。此刻枝枝蔓蔓紛紛從地表破土而出,互相交錯編織成密密的網,淡綠的光芒奮力流動,拚命中和著滾燙的空氣。

他們從枝葉的縫隙中看見了,金色的巨龍飛在高空宛若天神,那道流焰如同最精準的導./彈襲向埃隆,不偏不倚落在嬌小的人類身體上,驟然炸開橙黃色的花火,爆炸濺起的塵煙掩埋了一切。

*

居民們愣愣地看著這一幕,這才意識到,埃隆之前對他們的施壓都是留了情的,頂多用那條重得不可思議的龍尾將人纏到斷氣,或者是鱗尖上的毒,效率高,範圍小,有效就行;要是動真格的釋放龍焰,森林早就被夷為平地,灰都不剩了。

巨龍原來……是這麼恐怖的生物。

他們在提心吊膽的同時又鬆了口氣:幸好森林的自我保護機製拒絕了這群殘暴的野獸。

隻要埃隆一死,樹精們斷掉給這兩位的樹靈,龍類就再也進不來,他們就能恢複正常的生活。

也有人疑惑,難道埃隆就這麼死了嗎?

或許厲害的巨龍能承下這一擊,但人類絕不可能;人類在五六百度的火焰中都被會燒成焦炭,更彆提十倍的高溫。哪怕這具人類身體下麵藏著龍的血脈,終究由脆弱的骨骼、柔軟的皮膚、不堪一擊的器官組成,怎麼可能扛得住。

不僅是惴惴不安的居民,空中的許遊也充滿疑慮。他沒用其他步驟,直接使用最致命的龍焰,原本是想最快試探出埃隆躲讓的速度或是防禦、反擊方式,沒想到埃隆大大方方杵那兒,跟靶子似的,竟然不閃不避,任他瞄準?

埃隆費儘心思走到這一步,絕不會突然良心發現慷慨赴死謝罪。

一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他做出防禦的姿態,快速思索著。

煙散開了。

龍焰把地麵炸出了幾米深的坑洞,埃隆·赫定就在裡麵,拍了拍西裝上不存在的灰塵,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慌亂,要不是身後的硝煙尚存,著裝和神情仿佛在參加一次尋常的社交晚宴,連唇角彎起的弧度都是麵對媒體鏡頭時最迷人的那種。

他笑微微地理了理發型,輕佻地吹了聲口哨,聽上去頗為愉悅。

毫、發、無、傷!

第一百零八章 水星逆行5

每次烈焰都是場浩劫

許遊驚呆了。他的龍焰少說也是能摧毀方圓幾裡樹木的威力, 居然就這麼被輕輕鬆鬆化解了?

“怎麼了,許老板很驚訝是不是?”埃隆的背後張開雙翼,帶著他離開坑洞, 飛到和許遊差不多的海拔,平視著仿佛被施了定身術的金色同類, “謝謝你, 正好,也讓我試試看護心之鱗能有多大作用。”

森林的原住民一個個目瞪口呆,大氣都不敢出,盧修斯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噗……”埃隆忽然笑了起來, 好像人人噤若寒蟬的場麵有趣極了,“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聲逐漸癲狂,笑得彎下了腰, 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本來還想多等一段時間,可是啊……你們還是這麼等不及。”

和許遊類似,埃隆的雙翼護住人形的軀體, 周圍刮起了狂風,許遊下意識後退, 戒備地盯著他。

爾後風停息, 一頭……隻能用詭異來形容的巨龍, 出現在眾人眼前。

巨龍的血統除了精確的界定, 通常直接反映在龍瞳和龍鱗的顏色上。最尊貴的S級純血是鉑金色, A級金色, B級銀色, C級銅, 低於50%25的卑賤混血則是青銅色。像耶利米那樣特殊的、玉色的虯, 某種程度而言和龍並不是同一個物種。

一天前,在季念雲安葬的山穀裡,他們見到埃隆的鱗片還是絳紫色,現在卻朝著更極端發展,成了血紅。

——那是惡魔的顏色。

不僅如此,他的身上除了鱗片,還凸起著大大小小的肉瘤,不僅可怖,還叫人直犯惡心。龍瞳外突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仿佛隨時都會爆裂,裡麵渾濁一片,甚至沒法用一個顏色去界定,多看一眼都會做噩夢。

玫瑰小花妖的母親低語:“他已經沒有龍的樣子了。”

小孩兒直打顫:“我們還能打得過他嗎?”

右邊的阿爾瑟既要為那兩頭龍輸送樹靈,又要維持防禦牆,臉色很不好,還是分出精力安慰地按了按他的頭頂:“不要怕。”

她召喚出更多的藤蔓,眺望遠處,跟他說,也是跟自己說:“要相信他們。”▓思▓兔▓網▓

也隻有把希望寄托於他們。彆無他法。

*

盧修斯雖然不能長時間飛,也沒有龍焰,但他畢竟是純血巨龍,光是原形態的力量和敏捷就已經勝過了絕大多數的猛獸。

更何況,他作為赫定家唯一的兒子教養長大,外界傳言不學無術多因殘疾,其實並不完全是個草包,基本的謀略和指揮力還是有的。

金色和血紅色的巨龍已經扭打在一起,雙方還算克製,沒有大規模地釋放龍之焰,否則下麵的原住民們跑都沒法跑。

另一方麵而言,龍焰就是龍的本源,施放得越多,生命力流失得就越快,一時半會是補不回來的,沒人想在戰勝對方之前自己先力竭而死。

每一次烈焰對衝都是一場浩劫,天昏地暗,萬物失色。

既然現在許遊是對付埃隆的主力,盧修斯就要成為最好的輔助。把這麼多居民召集過來可不是為了讓他們圍觀湊熱鬨的,森林裡的物種各個身懷絕技,怎麼能最好地派上用場,就是他現在的職責。

儘管才進入森林一天,盧修斯已經發現了,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女阿爾瑟某種程度上相當於領袖,可能跟她是豌豆藤的樹精有關,非常有號召力,其他居民都聽從她的安排。

他撥開團團圍住的花妖擠到她身邊,快速說道:“既然你信任我們,那現在聽我的。把你的藤蔓撤掉,讓那些好多腿的大家夥吐絲頂上。你們這些小姑娘的藤還有彆的用處。有什麼能隱身,或者致幻的人才麼?反正就能隱蔽的。”

阿爾瑟驚訝地看著他,似乎沒料到除了許遊,這人也有點兒頭腦;但她很快反應過來盧修斯這麼布置是正確的,用森林獨有的語言交代給旁邊的小花妖,讓他通知巨蜘蛛接替製造屏障,再召集來一種介於刺蝟和豪豬之間、長滿刺,但體型相當大,像個移動的小土坡的物種。

盧修斯決定暫時稱呼它為刺蝟豬。刺蝟豬的身體顏色和地麵非常接近,盔甲的刺則可以覆上各種各樣的植物,高處乍一看,絕對分辨不出這是個動物。

更幸運的是,它的腹部很柔軟,而且可以容納下三四個人類體型的生物。簡直是個絕妙的天然可移動可防禦多功能便攜戰壕。

*

三頭刺蝟豬在旁邊哼哧哼哧地等待,散發著淳樸的泥土氣味,相互小眼瞪小眼,為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忐忑不安。

盧修斯沒管它們,指了指地上的藤蔓:“你們這玩意兒,不管在哪裡都能叫出來?”

阿爾瑟點點頭:“森林範圍內,隻要有土壤。”

“高度呢?能長多長?”

“不超過本體。”

“夠堅韌麼?”

“它們是豌豆藤的一部分,是樹靈的集合體。”

“行。”盧修斯舒了口氣,問阿爾瑟,“我需要你的八個同胞助戰。你是想坐鎮大後方,還是跟我上前線?”

女孩兒聽不太明白如此前衛的用語,但她分辨出了兩種選項,很堅定:“跟你去。”

盧修斯滿意地點點頭,要不是情況太危急,這麼漂亮的姑娘願意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