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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載難逢的虯……他們之間到底存在著什麼樣的聯係?

究竟,此程是不是注定好的因果?

許遊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好似所有的劇情早就被鋪墊好,無論是他、盧修斯,還是埃隆,都不過是誤入的倉鼠,是隨機挑揀的試驗品,被捉進看不見的牢籠內,瘋狂地在沒有儘頭的轉輪上狂奔,直到死也不能得到答案和自由。

——誰在背後掌控一切?

*

所有的猜測都建立在季家家徽的確與巨型蒲公英有關的基礎上,在得到證實前,儘管狐疑滿腹,也必須按兵不動。

許遊走進去才發現,這棵巨型蒲公英裡麵是空的,風一吹外麵交錯的棉絮飄飄忽忽地動,好似弱不禁風,實際上牢固得很,像個雪堆出來的堡壘。

這座堡壘裡站滿了等待的……種種生物。

盧修斯是第一次來,但其中有不少許遊都已經打過照麵了:臉上有花朵胎記的玫瑰小花妖和他的家人,十二條腿的大蜘蛛與子子孫孫,豌豆藤的其他樹精們,貓咪一樣大的黑豹,嗡鳴聲比發動機還大的蜜蜂……

盧修斯怔了怔:“這是……”

“大家,都希望見你們一麵。”

阿爾瑟隨手一揮,地麵鑽出的藤蔓將她與兩個異鄉人送上半空,受著萬眾仰望。盧修斯龍翼殘缺,飛行體驗比同族少很多,這時候懸在高空,感受的不是想象中睥睨眾生的爽快,而是……被寄托了太多期待的沉甸甸。

許遊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是的,不需要誰先開口,兩人都已經能猜測出這場突兀的會麵用意何在。

除了水生的,秘境森林大多數的居民代表都站在下麵,他們有不同的生活習性,他們可能是食物鏈的上下環,爭搶地盤、彼此獵食過,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但如今,他們放下所有芥蒂聚在一起,為了迎戰共同的敵人:那頭從外世界闖入、大肆掠奪和屠戮的殘暴巨龍,埃隆·赫定。

從阿爾瑟開始,然後是樹精們,很快蔓延到所有來客,他們都做出同一個動作:舉起右手放至左%e8%83%b8口。那是森林裡對貴客的最高禮節。

這個動作許遊曾經見過,在他帶著季辭離開時,阿爾瑟的臨彆之言。眼下,成百上千的無辜生靈,也正對他行交托的禮。

有些動物的爪子很難碰到%e8%83%b8口,但它們還是努力地做出個大概。若非此時此刻,單獨看也許很滑稽,然而聯係到接下來有可能爆發的對戰,這一幕莊嚴宏偉,不禁又增添幾絲悲涼。

誰都沒開口,但許遊一字不落聽見了。

“萬物之母在上,趕走侵/.略者是森林所有子民的唯一心願。隻要你們需要,我們會傾儘一切給予幫助。”

大大小小的聲音混雜在一塊,此起彼伏地回蕩在蒲公英的中空內部,有些甚至是從未聽過的語言。然而對和平的祈願早已衝破了言語的隔閡與束縛,傳遞到所有人心底。

許遊環視一周,沉聲道:“我向各位保證,我一定會了結森林的噩夢,不計任何代價。”

第一百零六章 水星逆行3

是愛讓他們節外生枝

赫定莊園。

伊迪絲坐在梳妝台前慢慢描摹著嘴唇的顏色, 從幾乎沒什麼血色到逐漸鮮紅。鏡子裡看得見旁邊的女仆關切地望著她,躊躇著開口:“小姐,今天要去……”

她盯著鏡子裡的自己, 沒什麼表情:“嗯,準備好。”

“是。”

女仆服侍著伊迪絲換上衣服, 另一個則拿來她需要的東西。伊迪絲接過小籃子:“你們不用跟著我了。”

女仆們對視一眼, 儘管有顧慮,還是點點頭。

門口的馬匹已經候著了,悠閒地打了個響鼻,雪白的毛發在陽光下顯得熠熠生輝。伊迪絲先把小籃子掛在鞍上, 無須任何人幫助,自己利落地翻身上馬,拽住韁繩, 雙腿夾住馬肚子,輕喝一聲,馬兒駝著她輕快地跑起來。

赫定家的莊園占地上萬平,不同區域之間隔得很遠, 為了最大限度地保持莊園的原貌風景,這兒的人大多數不會選擇開車, 要麼回到龍身飛過去, 要麼像伊迪絲一樣騎馬。

十幾分鐘後, 植被逐漸茂密, 人工小徑蜿蜒細長, 馬兒的速度逐漸慢下來, 伊迪絲跳下來, 將它拴在門口, 自己提著籃子走了進去。

這兒是赫定家的果園, 同時,也是墓園。

說起來有些恐怖,但對於巨龍而言,他們度量生死的方式與人類不同,死後長眠於寧靜美麗的莊園中,陪伴著枝繁葉茂花開花謝,反而是種圓滿。

女仆方凝就葬在這片果園裡,長勢最好的一棵陀羅樹下。

兩個月前,方凝陪她到這兒散心,看著工人飛舞著修剪枝杈,還在聊著等明年結了果會是什麼味道,想著要不要將部分墳塚遷出果園、方便引進更多樹種。

現在,女孩子躺在下麵,再也沒有聲息。

伊迪絲找到那棵陀羅樹,它的樹枝長得很特彆,不像其他樹種那樣四平八穩地伸出去,而是圓潤地彎彎曲曲,結的果子同樣古怪,一個個鏤空掛在枝頭,乍一看是個什麼人造藝術品,而非自然生長出來的植物。

樹下有一方小小的石碑,上麵刻著方凝的名字與停止的時間,沒有誕生日,他們還沒來得及了解。

伊迪絲把籃子放下,從裡麵拿出一束花,一塊鹹口的乾酪,一截手工編織的蝴蝶結飾品,和一支葡萄柚香味的蠟燭,依次擺在墓前。

這些都是方凝生前喜歡的東西。她隔段時間會來看看她,收走舊的,換上新的,好像這樣做,它們就能一直陪伴著她。

*

伊迪絲撫摸著冰冷的、不會給予任何回應的石碑,不顧草屑會弄臟衣服,在旁邊坐了下來。

她的確對方凝有愧疚,若不是當初後者被她用來輾轉接觸虯,又在被季家掃地出門後帶著補償性質接到自己身邊,無足輕重的B級也不至於落得被埃隆殺了以警示的淒涼下場。

隻是,此刻如此沉重的心情,並非為了一個相處不到一年的小女仆,她還沒有情深義重到這種地步。

百年前埃隆在那個與世隔絕的山村找到自己,承諾恢複赫定家昔日的榮耀,給自己無上的地位,而她需要的隻是以純血兼赫定家繼承人的身份支持他上台。

可現在,她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在重演幾個世紀前斯科特·赫定還在的日子,就算金絲軟玉供養,也不過是可悲的階下囚。

作為血緣關係上的親父子,斯科特·赫定一天都沒有養育過埃隆·哈瑞斯,二者甚至沒見過麵,可埃隆骨子裡的冷漠與狠戾卻與他如出一轍。

年幼時伊迪絲養過一隻非常漂亮的極鳥,那是種比巨龍的存在時間年輕一些的禽類,嬌小,歌喉動聽,很適合當做寵物和觀賞品來飼養,就像人類喜愛的金絲雀。

赫定家從來沒有飼養寵物的習慣,對他們來說,生命的存在隻有可利用和無價值兩種,寵物,恰好屬於後一種。

家裡的老仆人不知從哪兒撿到隻奄奄一息的小極鳥,伊迪絲看見了,央求他能不能送給自己飼養。老仆人是看著小小姐長大的,沒法拒絕她的要求,隻叮囑,千萬彆讓殿下發現。

於是,極鳥成了伊迪絲第一個親密無間的夥伴,每日親昵地在她身邊繞來繞去去,用喙親昵地啄她的指尖,連睡覺都要用毛茸茸的羽貼著她才行。

起初沒有人發現,伊迪絲偷偷用自己攢下來的積蓄為它買了不少好東西,想給它最好的生活,但有兩個條件,它不能離開她的房間,也不能唱歌。

飛翔與鳴叫,恰恰是一隻美麗的鳥兒最需要的自由。她能給它一切,唯獨這兩樣做不到。

*

後來伊迪絲回想起這段時光,那隻極鳥,就跟未來的她差不多。

再往後她不願意仔細想,某天急匆匆地回到房間,極鳥並未像往常一樣歡快地出來迎接她,等待著的,是小生靈冰涼的屍體,與斯科特高深莫測的表情。%25思%25兔%25網%25

無須兄長開口教育,她已明了教訓:赫定家的人不能有任何軟弱和牽絆,也永遠不要妄想可以逃出囚籠。

不僅極鳥死於非命,送她鳥兒的老奴也受了重刑。斯科特在行刑時完全沒避著她,或者說就是要讓她記住———他們的死傷皆因她而起。

伊迪絲從此再也沒有養過任何寵物,甚至不敢對任何人過於親近。

哪怕都是純血,理論上兄妹倆應當平起平坐,事實上是斯科特擁有赫定家絕對的權力,伊迪絲完全無法與他抗衡,處處受製。

那是她的親哥哥,即便恨他,也必須依附於他才能安然活下去。

她必須承認,在接到兄長死訊的那一刻,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傷痛或是為他報仇,而是鬆了口氣。

本以為噩夢般的日子就此結束,哪怕後來流落到不知名的人類村落,粗茶淡飯,再無呼風喚雨的龍族能力,她也覺得安穩。誰能想到,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親侄子再一次把她拖回了深不見底的夢魘。

伊迪絲·赫定不懂S級的身份究竟有什麼好,讓那麼多同族趨之若鶩,讓本有大好前程的埃隆沉迷、沉湎再沉淪。如果能夠選擇,她寧願不要天生純血,寧願做一個普通的B級、C級,哪怕是渺小但逍遙的人類。

可惜,命運總叫人身不由己。

*

伊迪絲在果園裡呆了一整天,直到日頭漸西,才起身返回。

小徑分岔路的左邊是果園與跑馬場,右邊通往她休憩的宮殿,服侍她的女仆早就在那裡等待,神情閃爍:“小姐,有客人。”

伊迪絲安撫地拍了拍馬兒的鬃毛,交給馬場的仆從帶走:“什麼人?”

“您還是回去看一看吧。”女仆難以啟齒,“有兩位呢。”

伊迪絲蹙了蹙眉,她大概能猜到是誰,不過,兩個人?

她回到宮殿,看見淡定地坐在沙發上、閒適如回到自家客廳的人,立即明白了為什麼仆從們都如此局促。

許遊、盧修斯聯手圍獵埃隆的事,早就傳遍整個龍屆,雖然民間對於失蹤已久的嫡子、與帶領家族重振旗鼓的私生子誰才是赫定家真正繼承人的爭論尚未落下句點,然而所有龍心知肚明,許遊早就被季家「招安」,那兩個同父異母的親兄弟,無論如何都是赫定家的人。

季家和赫定家的分歧,再一次被擺到台麵上來。

結果現在,季家實際上大權在握的幕後家主,帶著他們家最受寵的小少爺,大搖大擺找上門來———這不是挑釁是什麼?

他們隻能倒茶,彆的不敢輕舉妄動,趕緊讓人通知小姐回來。

赫定家的崗位職責是流動製,今天打掃門庭的,可能上周在侍弄花草,所以仆從們並不清楚季家人已經輪番來過好幾趟了,各個半信半疑,虎視眈眈,生怕一個不注意這倆人會趁著埃隆家主不在興風作浪。

伊迪絲歎了口氣:“淳哥哥,你來怎麼不先通知我?”

季淳完全沒受到那些審視目光的影響,愜意自得,放下茶杯:“你好像一點兒也不驚訝。”

伊迪絲掃了眼下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