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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棉花 無聊到底 4364 字 5個月前

鬱鈴坐了一會兒,輕聲說道:“李姐還記得我呢。”

“這才過去多久。”鐘楚雲說,“她還問我,你最近成績怎麼樣。”

“那你怎麼說的啊?”鬱鈴好奇追問道。

“就那樣吧。”鐘楚雲應道。

那語氣可平淡了,鬱鈴不禁想,她要是李姐,聽到鐘楚雲這麼說,一定會以為那個當初離家出走來自己店裡打工的小姑娘最近沒有好好學習。

這隻狐狸也真是的,在外人麵前也不知道說她點好。

就在鬱鈴在心裡小聲嘀咕之時,鐘楚雲把話繼續說了下去。

“她聽了,讓我勸勸你爸媽,叫他們往後對你耐心一點,彆給你太大壓力。她說你是個聰明又不怕吃苦的姑娘,以後一定能靠自己過得很好。”

“李姐真這麼說啊?”

“嗯。”

鬱鈴的嘴角一下又揚了起來。

鐘楚雲見了,不由輕笑:“誇你兩句,這麼開心?”

鬱鈴扭頭望向了旁處,心道鐘楚雲這笑聲,一定又是在笑話她了!

但她是一朵講道理的棉花。

在妖族尚未式微之時,在選擇融入現代人類的社會以前,像鐘楚雲這般血脈與身份都很尊貴的妖精,肯定沒少被人稱讚,必然無法理解一朵小棉花在受到誇獎時的欣喜。

不過既然如今大家都是平等的,她就不去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了。

那個晚上,她平日裡看的電視劇沒有播,取而代之的是一場盛大的跨年晚會。

好多她見過或是沒見過的麵孔輪流登台表演,有人唱歌,有人跳舞,現場燈光變幻如霓,場下人聲鼎沸,無數的螢光棒揮舞成了星河,在不斷切換的鏡頭中如水波般緩緩流動。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熱鬨的晚會也開始了跨年的倒計時。

鬱鈴感受著這份熱鬨,鐘楚雲從廚房裡端出了一盤煎餃、一盤水餃,以及一小碟她懷念了好一陣子的辣椒醬。

跨年鐘聲敲響之時,窗外燃放起了絢麗的煙花。

她與鐘楚雲一同蹲在沙發前的茶幾邊,吃著那又香又熱乎的跨年餃子。

稍稍抬眼,便能望見被煙花點綴得五彩繽紛的夜晚。

這也許是生來第一次,鬱鈴發現了一段時間的逝去,也可以算作一次嶄新的開始。

人類會記住每一個重要的日子。

歡送、迎接,或是懷念。

這些日子對她這樣一隻妖精而言,本應是陌生且無關的,可在這座城市裡,有另一隻不怎麼會說話的妖精陪著她。

從此,這些日子也就變成了與她有關的日子。

她的世界好起來了。

她心底湧出一股衝動,似有什麼想法已至喉頭,呼之欲出。

可當窗外的煙花如煙散去,她不由陷入了一陣恍惚。

恍惚過後,心底泛起了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她忘記自己想要說什麼了。

就像是在某個角落,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人悄無聲息地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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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無聊到底根本不會寫純日常的小甜文。

開玩笑哈哈哈哈,這篇文應該不會太長,V後我會努力日六,但也隻是努力,畢竟有陣子沒碼字了,腦子有點頓,首先還是要保證質量。細心的小天使也許發現文案上寫著雙向治愈,且前麵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伏筆了。現目前看著是日常文,但其實也是有點大劇情的,寫起來不會太快,隻能說每天儘力多寫了。

第20章

一月下旬,大寒剛過。

又是一個周末,這座南方的城市,飄起了連夜的小雪。

鬱鈴一覺醒來,趴到窗前看了一眼,隻見外頭已鋪上了大片銀白。

可人們行過的地麵是臟的。

雪被踩化了,混著城市路麵的塵灰,像稀泥般印下人們深深淺淺、大小不一的腳印。

每一處不會被踩到的積雪都無比是輕薄的,食指指腹輕輕一按,便能觸到最底處的冷硬。不像山裡,漫山遍野都被冰雪覆蓋,一腳下去,就是一個又大又白的腳印。

陳姐說,這裡下場雪不容易。

忘了是前年還是大前年,她清早起來帶著孩子出去玩雪,雪太薄了,花壇邊、樹葉上,最下麵一層全是臟的,她和孩子四處扒拉,終於湊夠了堆一個雪人的乾淨雪。

雪人堆出來隻有拳頭那麼大,可她家孩子就是很開心,生怕雪人化了,還給放進了冰箱的冷凍層。不過不管用的,沒幾天就不成形狀了。

“我以前住的地方,每天冬天的雪都可大了。”

“真好,我這輩子都沒去過北方。”

鬱鈴彎起眉眼,沒再多說什麼。

她想,她的從前可是一點也不好的。

不過她不討厭淅泉山。

那兒的山,那兒的水,沒有一處是錯的。

自她有記憶的那一日起,這片天地的靈氣便愈漸稀薄,如今來到人類的城市,才發現此處想要修煉比在淅泉山更加困難。

世間如果還有什麼地方是適合孕育新的妖靈,也許真就隻剩下被神樹守護著的淅泉山了吧。

不過就算是淅泉山中的靈氣,也遠不如那似夢境般消失不見的異世百年裡,她與林雙一同行過的隨便一處山川河流。

鬱鈴還記得,自己曾在無數個嚴寒的冬日,與林雙一同化作妖身,再藏入林雙那軟和的白毛之中,隨她一同跋山涉水,去到另一片陌生的山林。

她若想要玩雪,便從林雙的身上下來,林雙也會幻出人形,一邊用靈力護住她的雙手,一邊陪她堆上一個大大的雪人。

林雙很喜歡笑,笑起來也特彆好看。

隻要和林雙在一起,不管日子過得多苦,對她而言都是甜的。

其實,在鐘楚雲身旁也是如此,區彆或許在於,她的日子終於不苦了,可身旁的狐狸不怎麼愛笑了。

有時候鬱鈴忍不住去想,自己記憶裡的那個世界真正存在過嗎?

為什麼除了一段記憶外,一個與林雙長得一模一樣的狐狸,她便再也找不到一點關於那個世界存在過的證明呢?

天冷無客,鬱鈴帶著這樣的想法,坐在收銀台前發了一整晚的呆。

那個晚上,陳姐小聲嘀咕了很多事,多次提到讓她儘早想想彆的出路,最後給鬱鈴留了一個自己的手機號。

幾天後,店裡發了這個月的工資,陳姐拿到錢就走了,之後再也沒有來過。

與之一同離開的,還有另外一個天天與她換班交接的姑娘。

店裡除去老板,隻剩下了兩個員工,一早一晚,輪換著乾了半個多月。

除夕前夜,老板提前發了工資,還有一百塊錢過年的紅包。

這個月的生意更差了,底薪提成加上半個月的全勤和新年紅包,到手都沒七百。

不過這也有還沒乾滿一個月的原因。

鬱鈴把錢拿在手上,還沒來得及道謝,便聽見老板說了一句:“年後不用來了。”

茫然的少女眨了眨眼,小聲問道:“是我做得不好嗎?”

老板搖了搖頭:“這店開不下去了。”

就這樣,鬱鈴失去了一份工作。←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離開前,她看老板心情不太好,思來想去,最後用員工價買下了一件七十多塊錢的毛衣,穿在身上,與老板告了個彆。

這是她最後一次在那裡上班,因為白班,下班時還有公交,倒也省了老板再為她報銷一次打車費的錢。

忽然失去工作,鬱鈴的心情並沒有變得很差。

寒冬的夜晚,總是降臨得更早,五點四十左右,路邊就已亮起了夜燈。

鬱鈴站在回家的公交上,小小的個子讓她得以輕鬆擠到後門靠窗處,有地方扶手,也最好下車的那個位置。

她望著車外匆匆趕路的行人,望著街邊那一塊塊各式各樣的門店招牌,於心底輕聲告訴自己,能去的地方還有很多。

往好處想,這個冬天賺下來的錢,除去一個保溫菜罩和一件毛衣,其餘七七八八加起來,已經足夠還清她欠鐘楚雲的錢了。

從今天開始,以後的每一分都是為自己賺的了!

鬱鈴回到家中,像往常一樣,開上電爐桌,煮上米飯,炒起了當晚的小菜。

鐘楚雲回來的時候,發現牆上的排班表不見了,不禁問了一句:“那張表呢?”

“用不到啦!”

鬱鈴說著,將剛炒好的菜端上了桌,無所謂地嘻嘻一笑,跑到臥室門口,望著剛披上睡衣的鐘楚雲,聳肩攤了攤手:“店長叫我年後不用去了,店開不下去了。”

“這樣啊。”鐘楚雲轉身看了鬱鈴一眼,微微揚起唇角,道,“你倒一點也不難過。”

“我買了件新衣服。”鬱鈴說著,三兩下解開棉衣扣子將其脫下,露出了穿在裡頭的新毛衣,“你看,好看嗎?”

那是一件高領的粉色毛衣,常見的麻花紋理加上設計敷衍的燈籠袖,每一處都露著普通而又尋常的廉價感。

鐘楚雲一眼看出這衣服的價格不會破百,但偏偏穿在少女瘦小的身子上,就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不錯。”鐘楚雲應著,上前將鬱鈴手上的棉衣接了過來,反手披上了那消瘦的肩膀,“衣服穿好,不要著涼。”

“哦!”鬱鈴低頭重新扣起了棉衣扣子,一路追著鐘楚雲的腳後跟走進了廚房,小聲嘀咕道,“剩下的錢我都放茶幾上了,我不欠你什麼了哦。”

“嗯。”鐘楚雲淡淡應著,一回頭,鬱鈴已經端著兩碗飯走到了她的身旁。

“年後我再去找新的工作。”鬱鈴說著,坐下`身來,擺好碗筷,將手貼在暖和的爐麵上,暢享起了以後的事,“到時候我再賺到錢,就能買想買的東西了。”

鐘楚雲聽了,不由好奇:“你想買什麼?”

鬱鈴抓起筷子,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說:“手機,我想先買一個手機!”

感覺在這個城市裡,手機是無比重要的東西,無論是上網娛樂,還是與人交流,都十分好使。基本上是人手一個的。

大家都有的東西,她也想有。

最重要的是,隻要有了手機,她就可以隨時隨地把自己遇到的事告訴鐘楚雲了。

雖然鐘楚雲大概也不太感興趣就是了。

***

淅泉山裡沒有過年一說,但是人類的城市有。

在這樣一個新舊交替的特彆日子裡,人們會掛上春聯辭舊迎新,一家人聚在一塊,熱熱鬨鬨吃頓年飯,再看一夜春晚。接下來的幾天,再趁著假期走親訪友,與許久未見的人隨口嘮嘮家常。

當然,這些全都是鬱鈴在電視裡看到的。

事實上,她在這裡沒有親人,更沒有什麼朋友。

除鐘楚雲外,鬱鈴還能說上話的,好像就隻有餃子店的李姐和服裝店的陳姐了。仔細想想,這也不算朋友,彆說過年不會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