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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棉花 無聊到底 4401 字 5個月前

鬱鈴站在窗邊發呆了好久,一道閃電劃過暗沉的天際,轟隆一聲雷響緊隨其後,瞬間嚇得她一個激靈,轉身跑回了沙發邊上。

她抱著雙膝坐在沙發上,第一次有些希望鐘楚雲那隻壞狐狸能在自己身旁。

鬱鈴瑟縮了好一會兒,回過神時,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便又連忙跑進廚房準備起了晚飯。

那個下午,鐘楚雲回家的時間相較平日晚了半個小時。

做好飯菜後,鬱鈴一直蹲在門邊,剛一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便連忙起身拉開了房門,向外探著腦袋,衝還未走到門前的鐘楚雲眨了眨眼。

鬱鈴:“今天怎麼那麼晚?”

鐘楚雲微微愣了下神,解釋道:“雨有點大,路上堵了車。”

鬱鈴點了點頭,連忙為鐘楚雲讓開了門。

她說:“這雨好嚇人,外麵一直在打雷……”

鐘楚雲俯身脫下高跟鞋,抬眼問道:“你怕這個?”

鬱鈴咬了咬下唇,道:“我們住那麼高,會被劈到嗎?”

“五樓不高,而且城裡的建築都有避雷針。”鐘楚雲說著,微微勾起唇角,自鬱鈴身側走過,淡淡說道,“彆說隻是一場尋常的雷雨了,就是哪隻妖精想要渡劫,都得提前去往山裡。”

“雷劫這種東西,不接不行嗎?”

“你說呢?”

“應該是不行的……”

“嗯。”

鬱鈴癟了癟嘴,進廚房添好兩碗飯,拿著筷子坐在了桌前。

很快,鐘楚雲換好睡衣,用一根頭繩紮起長發,坐到鬱鈴身旁,接過了她手中的筷子。

鬱鈴剛要開吃,便聽得鐘楚雲在身側向她幽幽問了一句話。

“你的包袱呢?”

“嗯……扔了。”

“怎麼忽然扔了?”鐘楚雲淡淡問道。

“這雨來得太突然,把家裡打濕了,我想著反正都臟了,乾脆把家裡都打掃一遍得了。”鬱鈴說著,埋頭扒了一口飯,嚼了幾口,繼續道,“打掃的時候,我看那包裡東西破破爛爛的,就順手扔了。”

“哦。”鐘楚雲應著,不再多問什麼。

鬱鈴埋頭吃了好一會兒,忽然忍不住抬頭望了一眼鐘楚雲。

鐘楚雲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抬眉問道:“怎麼了?”

鬱鈴抿了抿唇,小聲問道:“今天的菜還可以嗎?”

鐘楚雲“嗯”了一聲。

沒有多餘的反應,僅僅隻是“嗯”了一聲。

鬱鈴不禁想,如果今晚,窗外的雨能停下,她就要走了。

說點老實話,她多少有那麼一點點的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這些日子的安逸生活,而是舍不得這隻和林雙長得一模一樣,但永遠擺著一副冰塊臉的壞狐狸。

鬱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舍不得。

分明這隻壞狐狸除了一張臉,就沒有任何地方像林雙了。

分明這隻壞狐狸冷冰冰的,不愛聽人說話,也不愛與人說話。

分明這隻壞狐狸一定什麼好東西都吃過,根本不會在意她每天用心做的飯菜。

可她就是挺舍不得的。

也許……

也許是因為,這個世上照顧過她的人不多,這隻壞狐狸算是一個吧。

可不管怎麼樣,她都是要走的,不走就會成為彆人的媳婦。

她這輩子,就算要嫁人,也必須是自己喜歡的。

所以她要和這壞狐狸永彆了。

鬱鈴這般想著,沉默地吃完晚餐。

她像平日裡一樣,主動且自覺地洗好了鍋與碗筷,又一聲不吭拎起鐘楚雲今天穿的高跟鞋,走進衛生間清洗了起來。

“那個不用你……”

“不麻煩的!”鬱鈴說著,彎眉衝鐘楚雲笑了笑。

鐘楚雲見了,進廚房端了個盤子,回到茶幾邊,拿起水果刀削起了水果。

鬱鈴擦乾雙手走到沙發前,隻見茶幾上擺著一盤被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蘋果,蘋果上插著幾根牙簽。

鐘楚雲靠坐在沙發上,並沒有要吃的意思。

鬱鈴坐到沙發邊看了會兒電視,看著看著便見鐘楚雲起身回了臥室。

她歪了歪頭,目光不自覺望向了茶幾上那盤已然有些泛黃的蘋果,短暫沉思後,心頭不由一暖,俯身將盤子端入手中,一丫一丫吃了起來。

那一夜,鬱鈴躺在地鋪上裝睡了很久。

窗外電閃雷鳴,她裝得不安穩,鐘楚雲好像也睡得並不安穩。

大雨約莫停在了淩晨三點過。

鬱鈴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床上的鐘楚雲呼吸漸漸變勻,想來應是睡熟了。

她小心翼翼從地鋪上爬了起來,光溜溜的腳掌化作了柔軟的棉絲,踩在地上發不出半點兒聲音。

準備出逃的小棉花,悄悄走到了臥室角落鐘楚雲用來掛包的衣架邊,飛速摸出提包裡的錢包,又在錢包裡翻到了自己的身份證。

就在她準備把錢包物歸原處時,一晃眼竟是望見了鐘楚雲的身份證。

身份證上的鐘楚雲一頭墨發披在身後,嘴角微微向上揚起,好似故人模樣……

片刻恍惚後,鬱鈴默默將那身份證放回了包中。

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沉思了好一會兒,最終晃了晃腦袋,將睡衣包包裡的那張字條取了出來,用水杯輕輕壓在了茶幾上。

鬱鈴站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化作一團棉花,自那剛剛推開的窗縫中鑽出,朝著樓下隨風飄落。

永彆了,被她認錯的狐狸。

自由了,勇敢的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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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眾所周知,證件照不準染發,某狐狸卻隻有染發才能拍出合格的證件照。

第11章

一夜的大雨,讓整座城市的路麵都積起了水。

夜晚的風,冷颼颼的。

鬱鈴抱著自己的小破包袱,漫無目的地走在種滿懸鈴木的人行道上,瘦小的身影邁著尋不到方向的步子,一路踩著被昏黃路燈縮短又拉長的影子,似要將這長夜走儘。

一輛車子打燈經過,就像那小船劃水一般,在被積水覆住的馬路上掠出一道水波,駛向遠方後,又隻留下一片寧靜。

她穿著來時的那雙破布鞋子,積水滲了滿腳,又濕又冷,還有些許泥沙的粘感,這讓她感到很不舒服。

山裡的水就不容易積那麼深。

鬱鈴不禁想,萬幸她是一朵開了靈智的棉花,如果她是一朵普通的棉花,一定會被這場雨給泡爛掉的。

可現在該去哪裡呢?

路邊都是積水,好像不太找得到能歇腳的地方。

少女茫然地回頭望了一眼身後那來時的路。

她走了很久很久,天邊都微微泛起了魚肚白,此時此刻她站的地方,已經完全看不到鐘楚雲的家了。

非但看不到,還記不得回去的路了。

當“回去”這個念頭在心底一閃而過時,鬱鈴不由得用力晃了晃腦袋。

她怎麼能想回去呢?

回去麵對那隻冷冰冰的狐狸,麵對兩族間莫名其妙的聯姻嗎?

鬱鈴站在燈下望著大馬路發了會兒呆,忽然輕輕咬了咬唇,眼神堅毅地捏了捏小拳頭,繼續向前走去。

走著走著,覺得累了,便拐進了一處小巷,尋了棟安靜的老舊樓房,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老舊的樓房沒有電梯,隻有一條並不寬敞的樓道。

樓道裡的感應燈壞了,護欄生了鐵鏽,無人在意的角落裡也飄著殘破的蛛網。

好消息是,鬱鈴一進樓就看到了可以過夜的地方。

一樓右側的角落,擺放著一個舊沙發,沙發積了層厚厚的灰,上頭還堆著好些帶釘子的破木板,顯然是哪家不要了,一時半會兒又懶得處理的東西。◆思◆兔◆網◆

鬱鈴左右打量了一番,見四周沒有任何人經過,便將自己的小包袱裝進塑料袋中,藏在了一堆破木板下。

在將包袱藏起之前,她從裡麵拿出了那個洗淨的薯片桶,此刻打開塑料蓋子,再往不起眼的角落一放,便成了她今夜的小床。

在確認自己的小床擺放得十分隱蔽後,鬱鈴分外安心地化作棉花鑽了進去。

小小的棉花在薯片桶中打著轉轉調整了半天姿勢,等到終於舒服了,這才向外伸出一片小小的葉子,將那薯片桶的蓋子輕輕豎了起來,隻留下一條小縫,用以呼吸。

這一覺,鬱鈴睡得並不安穩。

半夢半醒間,她聽見了屬於這個城市的嘈雜。

不斷有腳步聲自她身側掠過,或平緩、或輕快、或急促。

有雞蛋和饅頭的香氣,不知從何處飄來。

小巷中依稀傳來了人類幼崽的叫聲,什麼快點,什麼要遲到了……

當這棟樓房漸漸安靜下來時,馬路上汽車的鳴笛也就漸漸吵鬨了起來。

這座城市醒了。

才睡了沒多久的鬱鈴睜開了雙眼。

她的眼前漆黑一片,那個為她擋風遮塵的薯片桶好是好,就是像個小棺材。

她縮在裡頭耐心聽了好一會兒,在確定了外麵沒有什麼動靜後,連忙抓緊時間從薯片桶中鑽了出來,搖身幻出人形。

鬱鈴張開雙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末了,她取出了昨晚壓在木板下的包袱和薯片桶,用濕紙巾擦了擦不小心沾上的灰,轉身走出了這棟樓房。

她想,她挑的位置還挺安全,小破包袱入眠時在何處,醒來便還在何處。

城市的清晨十分熱鬨。

大街上行人匆匆,馬路上車來車往。

夜裡還空無一人的人行道上,一下就多了好多推著車做早餐的小攤老板。

有賣油餅灌餅小煎包的,也有做甜粥鹹粥或是豆漿油條的。

鬱鈴走了一路,看了一路,肚子空空的,什麼都想吃,奈何卻什麼都買不起。

該去哪裡賺錢呢?

她看著身邊往來的人群,又一次迷失了方向。

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女,順著人群走在這雨水未乾的街道上。

路上行人那麼多,卻是誰和誰都說不上話。

鬱鈴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走了好遠。

忽然間,她路過了一家開在初中校園附近的餃子店。

餃子店的門口貼著一張紙,上麵寫著:“招餃子工、服務員,1500一月,包三餐。”

短短兩行字,瞬間便讓鬱鈴眼前一亮。

飯點過了,學生都開始早自習了,暫時沒生意的老板坐在自家店麵門口,抱著手機刷起了短視頻。

鬱鈴小心翼翼走上前去,有些局促地站在了老板的麵前。

老板抬頭看了鬱鈴一眼,站起身來問了一句:“要吃啥餡兒,水餃還是蒸餃?”

鬱鈴抿了抿唇,搖頭道:“我沒帶錢。”

老板聽了,手指敲了敲桌上立著的二維碼:“可以掃碼。”

“我沒有手機。”

“……”

短暫沉默後,老板重新坐了回去,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