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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棉花 無聊到底 4437 字 5個月前

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決定進屋把那本《妖精守則》找出來看一看。

可就在她轉身走向臥室之時,身後之人卻忽然轉頭叫住了她。

“小棉花。”

“啊?”

“聯姻的事,其實可以隻走一個形式,反正也就隻需要在你族人麵前裝裝樣子,我的族人……太散了,不用管。”

“哦……”

“你陪我們演戲,我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以後你在我這兒安心住下就好。”

“哦……”

“我平時要上班,中午會給你點外賣,門鈴響了就自己拿一下,家裡的書和電視你隨便看,廚房電器不要亂碰。”

“哦……”

一連三個“哦”,瞬間讓鐘楚雲失去了本就不多的聊天欲。

“沒事了,你休息吧。”

“嗯!”

鬱鈴應著,忽然想起件事來。

“那個……昨晚窗戶沒關,風有點大。”

“那今晚關上。”

鬱鈴抿了抿唇,背起雙手,小聲道:“還有,瓶子裡的‘鄰居’太多了,稍微有那麼一點點擠……”

“……扔了吧。”

“謝謝!”

鬱鈴對著鐘楚雲深鞠了一躬,轉身腳步輕快地蹦進臥室,在書櫃的角落翻找出了那本《妖精守則》。

這小本子算不上厚,她隨手翻開一頁,入眼滿是密密麻麻的條條框框。

真是個麻煩的世界啊……

算了算了,早點背完,早點開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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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狐狸:以後你在我這兒安心住下。

棉花:背書,領證,準備溜。

第6章

母親還在的時候,鬱鈴也曾識過字。

不過白天看電視的時候,她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城裡人的字與她曾經所學或多或少有些不同。

好在兩者之間差異不大,有不少字都還是相同的,不同的那些感覺應該是由繁化簡了,單獨拎出來不一定看得懂,但是放在句子裡順著看下來,猜也能猜對意思。

來到人類城市的第二個晚上,小小的棉花開著台燈趴在桌邊,逐字逐句地認真讀著那些令妖頭大的條條框框。

妖精不能在人前暴露身份,不能使用法術造物,不能使用法術傷人,不能與人類結合,不得入學就讀,不可任職教師,不準以任何形式成為公眾人物……

不能、不可、不得、不準……

有那麼一瞬間,鬱鈴都覺得自己快要不認識這個“不”字了。

難怪淅泉山上了歲數的長輩們無論如何都想守住那層能夠擋住人類的結界。

山下的規矩太多了,妖精在這兒活著,久而久之就全都變成了“人”,再也不像曾經那樣自由自在。

不過這些規矩對鬱鈴而言,除去難背了一點,便再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畢竟隻要遵守了這些規矩,妖精就能在人類的世界受到保護,不像她在山裡,不管再怎麼唯唯諾諾,也隨時都有可能挨打挨罵。

想到此處,鬱鈴忍不住咬了咬牙,在心底嘀咕了一句:“鬱唐那家夥就該到這種地方好好改造改造。”

客廳的燈和電視都已關好,鐘楚雲推開了臥室的房門,進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個坐在台燈下對著《妖精守則》咬牙切齒的小棉花。

短暫沉默後,她走到床邊坐下,隨口問了一句:“有那麼憤慨嗎?”

“當然!”鬱鈴下意識應著,話音剛落,便發現了哪裡不太對勁。

她循著聲音回頭望向了鐘楚雲,呆愣片刻後無辜地眨了下眼,認真解釋道:“我對這些規矩沒意見,我就是想到了一個人……”

鐘楚雲反問:“又一個朋友?”

鬱鈴搖了搖頭,咬牙道:“不,是一個壞蛋!”

“哦。”鐘楚雲淡淡應著,脫下鞋子上了床。

鬱鈴本想好好傾訴一番,可見鐘楚雲沒再往下問了,一時也不好意思再開口了。

她在台燈邊有些失落地呆坐了一會兒,意識到自己這邊亮著的光線可能會影響到那隻狐狸的睡眠,便合上手裡的冊子,關掉了桌上的台燈,動作很輕地把那個窄口的花瓶抱到了跟前,將昨夜那些塑料夥伴儘數取了出來。

她告訴自己,隻要離開了淅泉山,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

比如說,今晚的“床”就比昨兒要寬敞一些,這不就是好起來了嗎?

鬱鈴這般想著,變回原形朝瓶口跳了進去,左搖右擺地尋了個相對舒服的姿勢,正準備睡呢,便見一道靈光輕輕合上了半開著的窗戶。

“……謝謝。”小棉花低聲說著,心情不錯地用葉子抱住了自己。

妖精在修成人形後,習性會慢慢向著人類靠攏。

對於一朵習慣了躺著睡的棉花來說,不得不插在花瓶裡睡覺,其實是一種並不怎麼好的體驗。

好在窗戶關上了,至少夜裡沒了風。

來到人類城市的第二個夜晚,鬱鈴睡得依舊不怎麼安穩。

睡睡醒醒間,她做了一個奇奇怪怪,又無比零碎的夢。

她夢到自己縮起了枝葉,任由白白的花絮隨著風兒在大山裡四處打滾,自由自在,毫無束縛。

遇到馬兒,馬兒帶她行過半座山。

遇到鳥兒,鳥兒帶她飛過一片湖。

遇到一隻狐狸,狐狸帶她尋了一片好大的棉林。

棉花林裡的棉花,又高又大,就像樹木一樣。

她問狐狸:“我也能生長得那麼高大嗎?”

狐狸搖了搖尾巴,沒有說話,隻是轉身沒入了那片高高的棉林。

那隻狐狸同她一樣,孑然一身,一無所有。

她跟上了那隻狐狸,一心隨它東奔西走。

而那隻狐狸,也儘可能地給予著她溫暖與食物。

她們一起吃苦,她們一起活著……

可是忽然之間,天邊雷聲震耳。

瓢潑大雨之中,她聽到了熟悉而又刺耳叫罵。

如噩夢般,摧殘著她的一生。

她找不到她的狐狸了,隻能蜷縮著身子,止不住地哽咽起來。

“彆哭,你彆哭了……”

有人焦急地柔聲安慰著,微涼的手指,輕輕撫過了她的眼角。

她睜開雙眼,看不清那人的麵容。

隻見那滿頭青絲,儘化白發。

“你去哪兒了?”

那人輕聲問著,話語之中,似是強忍著哀怨,偏又不舍苛責。

不知為何,那人分明近在咫尺,聲音卻是愈漸遙遠。

“我……”

她張了張嘴,解釋的話卻說不出口。

她伸出雙手,眼前之人竟也如水中之月,一觸即碎。

“我沒有要走的!”

小小的棉花,一個激動,向側方帶倒了窄口的花瓶。

她不由瞪大了藏在棉絲中那小得幾乎看不見的雙眼,全然身不由己地隨著花瓶滾了不知多少圈。

棉花是輕飄的,平日裡就算隨風起起落落,也並不容易產生失重感,

可偏有那麼一瞬,光滑的瓶壁將她猛然向下一“拽”,忽如其來的失重感,便半點道理都不講地湧入了她的大腦。

下一秒,隻聽得“啪”的一聲!

心跳驟停——

她自由了。

自由的小棉花,攤開枝葉,神情恍惚地躺在那碎了一地花瓶的中間。

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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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花瓶真不是自己故意砸壞的這件事,鬱鈴感覺應該會很難和鐘楚雲解釋清楚。

變回人形後,鬱鈴一臉哀愁地在這個“小床”殘破的屍體邊蹲了很久,蹲著蹲著,腿麻了,這才扶著膝蓋站了起來。

在清掃乾淨那片小小的狼藉之地後,她雙手托腮,低眉望著垃圾桶裡窄口花瓶的殘骸發呆了好久。

最後,她站起身來,把昨晚橫放在書桌上的塑料花束也一並輕輕放了進去。

她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做那麼奇怪的夢。

那個夢裡,林雙變成了鐘楚雲,還十分幽怨地問她到底去哪兒了。

這可太離譜了!

要不是這個夢那麼離譜,她也不至於摔壞了這位才與自己相識了兩天的花瓶兄,並成功害得它的塑料姐妹們再也無法回到它的懷抱。

“我不是故意的。”

“要怪就怪有隻狐狸在夢裡嚇唬我……”

“我把你的小姐妹還給你了,她們會一直陪著你的!”

她自言自語著,眼底寫滿了深深的愧疚。

然而這樣的愧疚,僅僅也就持續到了外賣小哥送餐上門的那一刻。

因為收到外賣的那一刻,她實在是太開心了。

上輩子,從來都是她餓著肚子伺候彆人,稍微有一點做得不好,就會挨打挨罵。

生平第一次,她看見有人專門把飯菜送到了她的麵前,笑著喊她美女,還祝她用餐愉快!

人類好像都很和善的樣子。

飯菜是熱騰的,分開裝在兩個塑料盒子裡,聞上去特彆香。

鬱鈴揭開飯盒、拆開筷子,一點也沒有浪費,把自己吃得飽飽的。

什麼?花瓶?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好不容易逃離了苦海的棉花,怎麼可以沉浸在過往的悲傷之中呢?

鬱鈴如此想著,準備看會兒電視,奈何拿起遙控按了半天,愣是沒搞懂那大家夥要怎麼開,最後隻得回到臥室,抱起那本《妖精守則》繼續背了起來。

背著背著,她趴在書桌上打起了盹兒。

午後的陽光灑進窗台,攜著深秋還未散去的絲絲暖意,輕撫著少女略微淩亂的頭發。

溫柔好似夢中人。

……

鐘楚雲回到家時,是下午六點過。

回來的路上,在快要關門的菜市場挑了些菜和肉,以及一小袋的雞蛋。

一個人住的時候,冰箱裡可以什麼都沒有,但如今家裡多了個小姑娘,總不好再像從前那樣。

太陽剛落山不久,窗外天色卻已經暗沉了下來。

家裡沒有亮燈,每個屋子都是偏暗的,十分安靜,仿佛仍舊隻有她一人。

鐘楚雲將菜放進廚房,第一時間煮上了飯,而後轉身走到臥室門口,有些好奇地朝裡望了一眼。

窗邊的書桌前,穿著粉色毛衣的小姑娘枕著自己細瘦的胳膊,手邊倒扣著那本《妖精守則》,有些發白小嘴微微張著。呼吸均勻,睡得正香。

書桌上的花瓶不見了。

鐘楚雲放輕腳步走上前去,略一低眉,便看見了書桌邊垃圾桶裡的花瓶碎片,以及平放在碎片上的那束假花。

她下意識望向了鬱鈴的小手,見沒有劃傷,便放下心來,上前關上了窗戶。

聽到關窗的動靜,鬱鈴迷迷糊糊睜開雙眼,見鐘楚雲回來了,連忙一個蹬腿,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我沒有不願意睡瓶子,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一不小心它就……”她雙手低低垂放於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