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匱乏,修道者壽命不過幾百歲。你們重生前之所以從未相逢,是因為這些人的生命早已終止在了幾百年前。”

江荇之心口一窒,他看向屏障中的畫麵:一張張熟悉的麵容逐漸衰老,或長眠於青山,或化為一塊牌位。

天道的聲音還在繼續,“吾將爾等送回一千年前,立昆侖,引靈蕖,澆沃九州,自此靈力充裕,修道者的壽命自然得以延長。”

畫麵中,青山與牌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故友們當下的身形與麵容。鮮活的,切實存在於他們的生命之中。

“所以庭雪,不要有怨。”

天道緩緩開口,“你所珍視的這些故友,本該早早羽化於幾百年之前,卻因為你們的出現,生命得到了延續。”

是因為他們……

江荇之眼眶驀地一熱,心頭被酸脹的情緒填滿。他和鐘酩交握的手緊了緊,鼻尖微微發酸,淚意漫了上來。

被丟去一千年前的委屈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他從沒像現在這樣慶幸過,幸好去到了一千年前。

湧動的淚光中,他聽見鐘酩的聲音在身側落下,“為什麼這話隻對庭雪說?”

江荇之頓了頓,眼睫眨掉了一顆淚珠。

大殿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片刻過後,屏障後傳來了一道爆裂式的笑聲,“哈!”接著,宿尤那張挑釁的臉被放大了懟在屏障前。天道重複,“你所珍視的故友。”

鐘酩,“……”

江荇之,“……”

鐘酩淡淡,“那確實沒我什麼事。”

江荇之好不容易生出的動容都被那聲“哈!”儘數驅散,眼下氛圍感全無,他望著天道幽幽歎了口氣,“真不愧是無芥大師的本體。”

笑聲都是如出一轍的石破天驚。

“無芥?”天道重複了一聲,語調似有些怪異。

江荇之疑惑,“怎麼?”

一股推力卻自身前傳來,將他兩人往殿門外推去,“無事,爾等可離開了。”

江荇之和鐘酩被溫柔地趕出大殿,殿門在身後砰地關上。他們轉頭朝著離開的方向走,江荇之揣摩著天道那聲奇異的語調,“無芥有哪兒不對嗎?”

鐘酩細細搓著他的指骨,視線定在遠方的雲池之間。

走出幾步,鐘酩忽然開口,“大師的本名可能不是‘無芥’。”

“那是什麼?”

寬大的手掌將他的手翻過來,鐘酩在他掌心勾畫,緩緩寫出一個:天。

天芥。

天道於三界內微小的化身。

江荇之盯著掌心,沒忍住發出小草的聲音:原來是這個意思!“那到底是誰最開始把大師的名字傳錯的?”

鐘酩將他的手重新扣回來,牽著他往前走,“誰知道,不重要。”

“也對。”兩道身影離開了金光熠熠的大殿,江荇之歡欣的聲音漸漸遠去,“那我們是在這兒待一會兒,還是先回人界看看?”

“都行,看你想去哪兒。”

“那還是先回人界吧,和大家報個平安。”

“喔…和你珍愛的朋友們。”鐘酩意有所指。

江荇之“啪”地拍住他的臉,“這些都是珍貴的友誼~你看大家能跨越千年再次相聚,有多不容易!當然了,我最愛的還是你這個配套的燈座。”

鐘酩笑了一聲,“我知道,開玩笑的。”

江荇之就捧著他的臉“咯吱咯吱”。鐘酩被他笑得無奈,將他的手拉下來握在手心,“走吧,去找他們。”

腳下的雲絮自動分開,打開了通向人界的通道。江荇之和鐘酩飛身而下,寬大的袖擺迎著風在身後翩然翻動。

柔和的細風絲絲縷縷地吹動著,卷起江荇之的聲音,飄散在雷雲散去後明淨的天穹下,“這樣真好。”

鐘酩側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追問,隻轉過頭“嗯”了一聲,心意在此刻相同——

是啊,這樣真好。

那些他們曾經以為的苦楚與磨難,都是為了將更珍貴的東西帶到他們麵前來:姻緣,友情,以及他們未來的長相廝守。

這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第80章 完結

再次回到天山玄台前, 三界眾人還未散去。

兩人自天上飄然而至,渾身氣質圓融如玉,華光自斂, 境界遠超大乘。在原地等候已久的眾人隻一眼便自心底生出了崇敬與膜拜之意。

幾乎是下意識的,一圈人齊齊見禮,“恭賀墟劍神君, 庭雪神君步入飛升境!”

鐘酩一如既往高冷地點了點頭。江荇之喜氣洋洋地擺手, “不必多禮。”

肅然的氣氛這才一鬆。

藺何從人群裡率先擠出來,試探地問江荇之, “飛升之後有什麼感覺?”

江荇之細細體味, “感覺自己特彆飄。”

藺何困惑,“你不一直都這樣的?”

江荇之,“……”

死亡的凝視落到藺何身上, 他匆匆閉嘴, 抱著那尊塑像擱在玄台上, 轉移話題,“你的像, 給你完璧歸趙了。”

隨著他的動作,一眾目光落到了江荇之的塑像上。現在江荇之順利飛升, 這座塑像也有了彆的寓意。

幾乎在藺何剛剛把塑像放好的同時, 一圈人便“呼啦”圍了上去,雙手合十朝拜道,“請神君保佑我等順利飛升!”

被晾在一旁的江荇之本尊, “……”

鐘酩睥睨著那群人,同江荇之傳音, “我看他們多少有點不聰明。”

江荇之扭頭看了眼全場最不聰明的人, “嗯。”

藺何被那烏泱泱的一群人擠了出來, 他揣著手蹭到江荇之身旁,讚歎不已,“你可真熱門。”字裡行間,已然將他定義為一個景點。

江荇之不欲同人計較,他看著被人群包圍起來的那尊塑像,輕聲吩咐藺何道,“你們再給墟劍也塑一個,擺在我那旁邊。”

藺何一臉被膩歪到的表情。鐘酩感動地在袖擺下握緊了江荇之的手:他的燈燈,果然無時不刻都在想著他,就連塑像也要塑成一對兒!

正想著,然後就聽旁邊傳來一聲暗恨,“讓他們拿我避邪,再塑一個,多刮點民脂民膏下來。”

鐘酩:……

藺何:………

為避免成為民脂民膏中的一員,藺何飛速上繳了收來的雙倍觀摩費,默默退到一邊。江荇之賺得盆滿缽滿,喜滋滋地拉上鐘酩,“我們走吧,墟劍。”

鐘酩問,“走哪兒?”

江荇之拿看笨蛋的眼神看他,“該做的事都做完了,接下來當然是屬於我們的時間了~”

鐘酩眸光一亮,“好。”

兩道身影瞬間消失在了玄台前。

等眾人拜完塑像轉過頭,便看原地空空蕩蕩,他們不由在心底嘀咕:這人又是去哪兒了?

被念叨的兩人此刻回了昆侖。

鐘酩說想回來取點必需品帶去天界,往後他們好在那世外仙境中過自己的二人世界。江荇之想起對方送自己的同心結還落在屋裡,便應了下來。

回到山巔寢殿中。

江荇之很快找到那枚掛在衣架上的同心結,這是墟劍送給他的定情信物,說什麼也得隨身攜帶。

現在已過大喜之日,他順便將喜服換下,穿上兩人先前買的暖黃色情侶裝。江荇之把那同心結掛在腰間,甜滋滋地轉頭去叫鐘酩,“墟劍,我收拾好了,你……”

話到一半,便看鐘酩從一團亂的榻上翻出了自己那件羞恥的裡衣,還仔仔細細地疊了起來,揣進了儲物袋裡。

江荇之小臉一黃,“你帶這個做什麼!”

鐘酩一本正經,“必需品。”

他說著又將散落在地上的幾本藏書一一撿起來,收回書匣中,還認真地清點了數量,生怕漏掉一本。

江荇之,“……”原來這就是他說的必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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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收拾了一番回到天界。

再回來,先前屹立於雲山之巔的那座大殿已經消失不見。

天道走了,現在整個天界隻有他兩人。鐘酩滿意地點評,“還算懂事。”

江荇之一邊隨心所欲地建起奢華的寢宮,一邊在心裡想著:幸好天道走了,不然聽到墟劍這話,又得多鬨心。

他二人似乎就是這天界的意誌中心。

隻要心念一動,無論是豪華的宮殿,玲瓏的池潭,壯觀的飛瀑,還是精巧的畫坊……都能在一瞬成形,出現在他們跟前。

“這裡真好!”江荇之歡喜得不行,“難怪這麼多人都想飛升。”

鐘酩看著麵前隨意念而動的事物情景,眸色逐漸變深,“的確很好。”

江荇之轉頭,“嗯?”

接下來的時間,他便親身地感受到了鐘酩所說的“的確很好”是好在哪裡——

最開始鐘酩還不算過分,隻翻著書冊同江荇之假意打著商量,說看這秋千多好,小船多浪……等把江荇之說得蠢蠢欲動,便趁機化出秋千、小船,拉人上去馳騁。

秋千忽高忽低地晃動,小船隨波拍擊出層層疊疊的波浪。

江荇之開頭還能沉浸式享受,到後麵隻能揪著鐘酩的衣襟,喊著平日裡都叫不出口的稱呼求饒。

等到漫長的折騰結束之後,兩人立場瞬間互換。

江荇之在榻上裹著被子,犀利地盯著企圖上榻的某座,“我都說停了,你還不聽!不準你上來!”

鐘酩好聲哄他,“我也想停,是小船和秋千停不下來。”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

“真的。那我們下次不弄這種了,行不行?”

江荇之半信半疑,稍稍讓出半張床榻來,“那我姑且信了你吧。”

……

等到下一次,他才發現自己的天真。

鐘酩果然不再化出秋千、小船這種東西,但江荇之覺得還不如秋千、小船。

柔軟的雲絮之上,鐘酩從身後擁著他。

兩人麵前是一片水鏡,光潔的鏡麵將他兩人映得一清二楚。江荇之看得一片眼花耳熱,乾脆閉上了眼彆過頭。

鐘酩低啞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你若不想看這個,那我們看點彆的。”

隨著他話落,水鏡中畫麵一轉。

江荇之終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慢慢睜開了眼:隻見水鏡中不再是兩人的身影,而是出現了人界的畫麵。

眼前是來往的人群,畫麵掃過一張張臉。甚至有某幾個時刻,他都能和畫麵中的人對上眼神。雖然知道這是單向的畫麵,但江荇之依舊生出一股巨大的羞恥感,他漲紅了臉催促鐘酩,“換掉……”

鐘酩嘴唇碰著他透紅的耳尖,“那就是水鏡了?”

江荇之被迫點了點頭,“那就,那就水鏡。”

“好。”鐘酩還在厚顏無恥地說,“就知道你更喜歡這個。”

“……”

·

在天界度過一段沒羞沒臊的日子後,江荇之受不住了,借著要去人界遊玩的理由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