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1 / 1)

沒事,不用送了。”他的就是墟劍的,搞那麼多虛禮做什麼?

席間氣氛一震。

江荇之的識海裡顫巍巍響起藺何幾人的傳音:

“你真的是荇之?”

“是不是被奪舍了?還是被墟劍下降頭了?”

江荇之,“廢話,我……”

“不用?”低啞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傳音。江荇之重新轉向鐘酩,隻見對方還定定地看著自己,“我沒送賀禮,你也不介意?”

江荇之體諒道,“嗯,不介意。”

彆人不知道,他還不懂嗎?墟劍說“來得匆忙”,肯定是馬不停蹄趕來的。他們能一起回家,就是給對方最好的禮物了。

他語調輕鬆,麵上的確沒有絲毫勉強。

鐘酩見狀,一口氣驀地哽在了%e8%83%b8口。也不管四周的目光如何在他兩人之間來回,抿著薄唇捏緊了酒杯。

當真是不喜歡他了,自己送不送禮也無關緊要。因為不在意,所以不生氣。

明明喜歡了他幾百年,怎麼能忘得這麼乾淨!

·

江荇之體貼地說完,卻看鐘酩低眉不語,終於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他先前滿腦子都是:一起回家!結契!這樣那樣!甚至在看到墟劍追來時,還暗搓搓地期待和本尊的殼子來個貼貼。

但這會兒回想起墟劍剛剛看他的那個眼神……

情思濃烈之餘,好像還夾雜著克製、糾結、惱怒、嫉妒……這麼豐富多彩的情緒,上一次看到還是在“柏慕”上位的時候。

咯噔。江荇之心頭一跳,不敢置信:墟劍該不會,還把自己套在馬甲裡搞自我對立!?

他們不是都快要結契了嗎!

難不成墟劍打算把“柏慕”的馬甲撇個乾淨,再用本尊和自己從零開始???

江荇之瞪大了眼,被這突然歸零的進度條衝擊得神魂俱震!

在他兀自震撼的時候,藺何幾人端著酒盞找了過來。他們仨受到的衝擊一點也不比江荇之小,桓璣君甚至又謹慎地卜了一卦,推算坐在主座上的江荇之到底是不是本人。

“荇之,你怎麼回事?你們……”藺何偷偷瞟了眼近處的鐘酩,背過身貼近了江荇之低聲問,“你是因為重活一次,大徹大悟,放下仇恨了?”

江荇之還沒從“墟劍打算從零開始”的震蕩中緩過勁來,轉頭又聽見此等屁話,頓覺頭疼。

他伸手扒開藺何的臉,“少點腦補。”

藺何不罷休,他直覺江荇之肯定有問題!他朝霜苓和桓璣君使了個眼神,後兩者會意,立馬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江荇之。

“快,坦白從寬!”

江荇之被三人困在中間,兩隻胳膊都被抱得綁緊。他心累不已,“你們……”

砰。一聲悶響從旁邊座位傳來。

幾人循聲看去,隻見鐘酩一手撂下酒杯,目光幽幽地看過來。

藺何咕咚咽了咽口水:怎麼,怎麼覺得好像哪裡惹到了墟劍聖君?

江荇之了然地看了鐘酩一眼,心底輕哼:不是不打算和自己相認嗎?現在又在那兒醋個什麼勁兒。

對視一息,江荇之假裝隨意地彆開頭,把自己的胳膊抽回來,“你們彆鬨。”

“你才是,彆想轉移視聽。”藺何繼續攔住他,忽然又想起來,“誒對了,你不是說要把喪葬費給——唔唔!”

一隻手飛快地捂住了藺何的嘴。

江荇之死死捏住他的嘴皮子,想到墟劍還在旁邊,肯定聽得一清二楚,心頭就生出一股羞惱。

桓璣君和霜苓趕緊問,“什麼?什麼喪葬費,要給誰?”

江荇之,“不給誰!”

一道如有實質的視線就刷地落在了他身上。

鐘酩透過藺何幾人身形的空隙,目光牢牢鎖住江荇之的身影:說好是給自己的表白呢?江荇之果真把對自己的喜歡收回去了。

就連一點殘留的感情都沒有了嗎?

他居然輸給了自己的馬甲,還輸得這麼徹底!

江荇之一邊敷衍著幾個嚴刑逼供的好友,一邊還能感受到身旁投來的視線。

震驚、惱怒、但又敢怒不敢言。最後全化作鋪天蓋地的委屈滾滾而來……他都能想象,若這會兒墟劍是在“柏慕”的馬甲裡,肯定早就撲上來又親又啃,纏著問他到底還喜不喜歡自己。

他投去一瞥:哼,倒是撲上來啊,從零開始的座某人。

被藺何三人圍著逼問了好半天,江荇之無可奈何,順起手邊的酒壺往嘴裡一灌,“啪”地撂在桌案上。

他起身醉遁,“本尊不勝酒力,各位隨意,儘興而歸。”

隨著他起身,鐘酩的視線也跟了過來。

此時歌舞已散,隻餘幾名樂師在場麵奏樂撫琴。席間賓客大多已經放開,伴著樂音聊得正歡,聞言皆拱手一禮:

“恭送聖君。”

“聖君不必顧及我等,回去休息便是!”

江荇之點點頭,故意沒去回應身旁那道緊粘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他撇開藺何等人下了主座,穿過場中就要離席。

剛走出一半,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動響。

桌案吱嘎一聲被推開,伴著周圍人的低呼:“要乾什麼”“荇之當心!”江荇之若有所感,心跳驟然急促起來,停下了腳步。

正要轉頭,一個緊實的懷抱就從背後擁了過來,將他緊緊摟入懷中——

噗通。

整座山頭陷入死寂,連抽氣聲都戛然而止。

劇烈的心跳聲透過%e8%83%b8膛撞擊在他的後背。鐘酩像是再也忍不住,從背後摟緊了江荇之,貼著人的耳朵咬牙恨聲,“江荇之,走了這麼久,你就一點都不想我的?”

第65章 嚴於綠己

四周靜得落針可聞, 連奏樂聲都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被這一出驚呆了,寂靜又空曠的場地中,鐘酩咬牙切齒的聲音清晰可聞。

江荇之被那熟悉的懷抱擁住, 熱氣一下蒸騰上來。他垂眼握住鐘酩的手腕,“什麼……你做什麼呢墟劍?”

做什麼?鐘酩緊緊摟著他,很想問:你不是喜歡過我嗎?剛重生時不還天天想著要回來見我嗎?

但這些話都不能問出口。

鐘酩心裡又氣又急,也不管周圍人投來了怎樣的目光,隻想懷裡的人回頭看自己一眼。他把下巴也搭了上去,側臉緊貼著江荇之的耳朵。

貼近的距離間, 他聞到了淡淡的酒味,大概是被酒氣熏染,江荇之貼在他頰側的耳朵軟軟的, 還有點發熱。

鐘酩忍不住追問, “想沒想過我?”

江荇之被他貼得心滿意足,還有點害羞,這麼多人看著呢。他餘光四下裡掃了一眼:哦吼, 不得了,還有人把刻影石都拿出來了!

他就去掰鐘酩的手,小聲嘀咕, “你先放開……”

鐘酩不放,摟他的手反而收得更緊。

江荇之品著他的措辭,看這意思是還沒打算脫下馬甲坦白從寬。他就說, “我乾嘛要想你?”

鐘酩被這話刺激得太陽%e7%a9%b4一脹,先前壓抑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情感全都湧了出來, “你走之後, 我每天都在想你, 你呢?”

……臥槽!靜靜旁聽的眾人內心直接裂開:他們是聽到了什麼!?

幾十道八卦而震驚的目光在兩人間迅速來回。

墟劍對庭雪……到底是什麼情況???

眾人矚目之下, 江荇之內心也是臥槽:墟劍這人,大庭廣眾的在說什麼呢!這些私房話就不能等下來再說嗎?他都不好意思回應。

他抿了抿唇,趕緊將鐘酩的指節掰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緊扣的手指被一節節掰開,懷中一空,鐘酩的心頓時沉了下去。下一刻,一隻手又拉住了他的袖擺,他空落落的心再次滿了起來。

江荇之終於轉過來看向了他。

鐘酩緊盯著他移不開視線,又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江荇之。”

“你跟我過來。”江荇之瞪了他一眼,拉上人飛速離開了席間。

兩人的身影轉瞬消失在場外的小道拐角。

帶他兩人走後,席間靜了會兒:…………

半晌,轟然一炸:!!!!!

藺何三人瞬間淹沒在沸騰的人聲中。

霜苓神神顛顛地給兩人掐著脈,桓璣君盯著天穹又開始了推算,藺何還沒回過神,口中念念有詞,“瘋了瘋了……”

他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

江荇之拉著鐘酩沿山間小路往回走。

走出一截,遠離了喧鬨的宴席場,鐘酩又叫了一聲,“荇之。”

江荇之腳步一停,紅著臉轉過來,看向跟前垂眼而來的男人,“你剛剛是在乾嘛?”

鐘酩盯著他泛紅的臉頰,心頭微動:江荇之還會臉紅……說明不是全然對自己無感。

然而欣喜剛冒了個頭,他忽然又想起:不對啊,那江荇之和他“柏慕”在一起的時候,豈不是對他墟劍還餘情未了!

本就擁堵的腦子裡又開始了天人交戰。

直到拽在袖子上的力道一扯,才將鐘酩飛散的思緒拉回來。江荇之盯著他,“問你呢。”

當下的情況不允許他糾結過多,鐘酩決定暫時讓“墟劍”險勝一籌,不再考慮“柏慕”的事。他反手握住江荇之的腕子,“讓你不開心了?”

“也沒有。”江荇之目光一彆,“就是…覺得你好反常。”他就再給人一道台階,看墟劍這次要不要順著下來。

但剛剛交戰歸來的鐘酩顯然沒能品出這絲生機,他厚著臉皮道,“自然是因為想你。”

“……”江荇之看了他一眼。

鐘酩又問,“你呢,想不想我?”

嗬嗬,明知故問。江荇之心說:若非自己早就識破了墟劍的馬甲,這會兒聽著恐怕還要感動一番。自己想不想他,墟劍不清楚嗎?

明明當初哄著自己說了那麼多情話……

他一想到這裡又有些羞惱,便抽回自己的手,“我死後就是一縷魂,要怎麼想你?”

胡說,什麼一縷魂!鐘酩抿緊了嘴唇:明明就是這麼大盞燈,有血有肉有意識的!他有口難言,薄唇艱難地動了動,轉而道,“我不信。你都能凝魂重生,肯定是有意識的。”

他還在試圖喚醒江荇之殘存的愛意,“就算沒有,現在見了我難道就沒有一點反應?你就當我是陌生人了?”

江荇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喔……原來剛入座那會兒悶聲不吭的,是在氣這個。

他說,“不是讓你坐在下首第一的位子上了,陌生人能有這待遇嗎?”

鐘酩心頭一哽:什麼待遇?那是他自己死皮賴臉蹭過去的。這麼近的位子,都不知江荇之是要留給誰——按他們之前的關係,總歸不是給自己的。

鐘酩想著卻沒問,怕問出來的答案叫他更生氣。

他憋了口氣,緊盯著江荇之,“不是陌生人,那我們是什麼關係?”

江荇之反問,“你希望我們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