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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荇之看他三言兩語就把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心說:看出來了,是挺如實的。

江荇之和鐘酩對視一眼,看懂了對方眼中的意味。既然那人已經打聽到了樊朽這裡,想必也知道了他兩人會再回來。

似是為了印證他們的猜想,下一刻,門口便出現一道身影。

老沉的男聲響起,“拿了千樽鈴還想跑哪兒去?交出來,放你們一條生路。”

江荇之轉頭看去,隻見一名身材壯碩的男人站在門口,麵相看著五十出頭,眼角有了細紋,下顎留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宇文恭兩句話間已經走了進來,屬於分神期的威壓一漾而開,像是一中威懾的信號。

煉丹爐下火焰晃動了一下。

樊朽皺眉,“要打出去打,彆影響我這爐好丹藥。”

宇文恭麵上浮出幾分輕鄙與不屑,“區區小魔,當本尊稀罕來你這破屋?”

一道屏障揮出去擋住了煉丹爐。

江荇之收回手,皺眉看向對方,“工匠精神,你懂什麼?”

他來之前也有自己的打算:單憑宿尤的一麵之詞還不好判斷是非對錯,等見了竊取“千樽鈴”的人再決定要不要把人抓住。

現在看來,對方一言一行都讓他生出反感。

樊朽盯著恢複平靜的火焰吹出一口煙,抬起眼皮看了江荇之一眼。

自己釋放的威壓被輕易擋住,宇文恭臉色變了變,“你們究竟是何人?”

江荇之,“詢問他人之前,不如先自報家門。”

宇文恭傲然,“哼,沒聽過我‘梵儘尊者’的名號?”

江荇之在記憶裡細細思索……這是誰?一千年後沒留下過這人的傳說,一千年前拜會各門各派時也沒聽人提起過。

看樣子是不歸屬於任何門派的獨立修士。

修為達到一定的境界之後,部分修士是會選擇獨立出來,不再歸屬任何門派——比如他和墟劍,都是獨自美麗、逍遙快活。

江荇之打量著麵前的這位“梵儘尊者”:但這人可不像是逍遙快活的樣子,這人看上去野心大著呢。

他正打量著,旁邊的鐘酩就轉頭問他,“這誰,你聽過?”

江荇之搖搖頭,“沒有。”

兩人的對話落入宇文恭耳中,赫然是一中挑釁。他勃然大怒,抽出腰間盤繞的軟鞭就朝兩人揮來,“找死!”

啪!為了一擊斃命,他還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道。

然而淩空一鞭劈開了空氣,卻在下一刻被一隻大掌徒手抓在了手中。

宇文恭駭然看向鐘酩,“怎麼會…!”

江荇之定定看向對方,給他最後一次機會,“你拿千樽鈴是為了什麼?”

宇文恭聞言,鼻翼兩側的臉皮動了動。他似乎也不憚於被人知曉目的,神色中顯出幾分野心勃勃,“魔族這中肮臟的血統就該徹底消失……”

他說著看向江荇之兩人,“你們不是人修嗎?隻要跟著本尊做事,日後血洗了魔族,這片無主之域可分爾等一城,如何?”

他這話說得信心十足,仿佛掌握了無法抗拒的籌碼一般。

江荇之,“……”

原來是做著這中無聊的春秋大夢,那沒事了。

他開口,“阿座。”

話音落下,鐘酩便鬆開了軟鞭。

沒人看見那玄色的身影是如何出現在宇文恭身後的——砰!乾脆利落的一掌劈在對方後頸,竟將分神境大能硬生生給劈暈過去。

噗通,宇文恭健壯的身軀倒在地上。

鐘酩就著對方的軟鞭將人捆得像個粽子,麵無表情地提溜起來:廢話真多。

江荇之啪啪給他鼓掌,“柏護法雷霆手腕,真厲害!”

鐘酩,“走吧,回去交差。”

他可是急著給他的燈燈補全殘魂,早日回到一千年後恩恩愛愛。這馬甲在身上多披一天,都讓他心驚膽戰。

·

鐘酩那一掌沒用全力,宇文恭剛被提溜回魔宮就醒了過來。

他被自己的本命法器綁著,不知鐘酩在上麵下了什麼禁製,竟讓他無法掙開。

宿尤為鐘酩兩人的效率驚歎了一番,又背著手彎腰打量起地麵上動彈不得的宇文恭,“嘖嘖嘖~居然有人會被自己的本命法器捆住,本座真是長見識了。”

宇文恭看他們的目光像是淬了毒。

“魔修都流著低賤惡心的血!居然會有人修助紂為虐,簡直是正道之恥、自甘墮落的叛徒!”

嘭!宿尤抬腿就踹了他一腳,冷笑道,“看來你還沒明白自己的處境。”

他說完轉頭叫上侍衛,“將人帶下去,審。”

無能狂怒的罵聲漸行漸遠。

宿尤掏了掏耳朵,似乎並未被激怒。江荇之感歎了一句對方心態真好,接著就聽鐘酩開口,“千樽鈴呢?”

“嘖,真急。”宿尤說著從懷裡掏出木盒子,往他跟前一拋,“本座說到做到,拿去吧。”

鐘酩接住木盒打開看了一眼,又“哐”地關上。

他叫上江荇之,一刻也沒耽擱,“走吧,去找樊朽把它煉了。”

“嗯。”江荇之應了一聲,兩人轉瞬離開。

宿尤看著他兩人馬不停蹄的背影,環臂轉身朝地牢走去。

魔宮幽深的地牢中,幽微的光線穿過頭頂磚瓦的空隙,一束束投落在濕冷的地麵。

血色身影立在牢門外,宿尤垂眼看著牢中的宇文恭,“說吧,對魔界做了些什麼。交代清楚,本座可以給你個痛快。”

宇文恭垂著頭,麵容藏在陰影中。他不說話,宿尤也不催,好像有十足的耐心同他耗著。

半晌,牢中落下一聲獰笑,“晚了。”

宿尤聲線一凜,“什麼意思?”

低低的笑聲在陰冷的地牢中響起,如同蝮蛇蜿蜒盤過潮濕的鐵欄與地麵。

“已經開始了……嗬哈哈哈哈!”

散開的發絲遮蓋了宇文恭眼底的瘋狂與得意。

他要封住魔界的出口,讓夜渡川從天穹塌陷,淹沒整個魔界!

作者有話要說:  宇文恭:泛濫吧,夜渡川!

鐘酩:?

*

宿尤:魔界又做錯了什麼呢?

第45章 馬甲脫落

魔宮地牢中發生的對話, 江荇之兩人無從得知。

他們到了樊朽的店鋪,後者還在煙霧繚繞中煨著煉丹爐,好像沒有受到先前事故的驚擾。

江荇之在心底感歎了一句“魔修心態是不是都這麼好”, 接著遞上千樽鈴和彼岸花, “東西齊了。”

“嗯。”樊朽搭了搭煙杆接過來看了一眼, 說好了煉藥的價錢,又轉身從裡屋搬出個新爐子來,架起煉丹火,“本來得三天後才能煉好……”

江荇之看著他勞作的背影,“那現在呢?”

樊朽頭也不回, “你們明天上午來拿吧。”

江荇之好奇,“新爐子功效好?”

樊朽轉頭瞥了他一眼,“不, 隻是讓你插隊了。”

“……”

江荇之沒想到自己一屆人修, 居然能在魔界有這種優待!他轉頭同鐘酩小聲逼逼, “難道又是一個長得好看的特權?”

鐘酩想起方才江荇之隨手給人落下的屏障,看了眼已經開始煉藥的樊朽,沒有解釋, “走吧, 我們明天來拿。”

“那我們先回魔宮?”

“好。”

兩人並肩出了店鋪, 聲音漸漸遠去。

屋內, 樊朽抽著水煙仔細煉著丹藥, 半晌傲嬌地“哼”了一聲。

回了魔宮,江荇之兩人在宮路上慢慢溜達。

心頭大事解決了一件,他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鐘酩看著他愉悅的模樣,也跟著彎了彎唇角,接著抬手在他腕間探了一把。

“等補全了殘魂, 你就不會這麼畏寒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握著他的手又糙又熱,江荇之這才想起自己因為魂魄有損而體溫偏低。若不是對方提這麼一句,他這些日子都快習慣了。

他縮了縮胳膊,“嗯。”

怕冷倒是沒什麼,主要是彆耽誤他回一千年後了。

鐘酩還握著他手腕沒鬆,江荇之正要叫對方鬆手,迎麵便走來一人。

血色的身影在暗色的宮牆間十分搶眼。

宿尤看著兩人拉在一起的手,嘴角一抽,“你們還真有閒心,大白天在本座的宮中遛彎兒散步?”

江荇之抽回手,“剛從樊朽那邊回來。”

宿尤沒再追究這個話題。他想起剛剛牢中宇文恭那囂張得意的笑聲,皺了皺眉問,“你們還打算在魔界待多久?”

這話聽著像是逐客令。江荇之揣測,“是我早膳吃得太多了?”

宿尤哽了一下:這人居然還吃了早膳?

“本座是提醒你們,事情辦好了就儘早離開。”

“暫時不行。”江荇之說,“丹藥最快明天才能煉好。”

宿尤“嘖”了一聲。

鐘酩覺出他神色有異,“魔界怎麼了。”

“沒什麼。”宿尤默了幾息。就一天而已,應該出不了什麼大事……他掃了眼對麵兩人:況且以這兩人的實力,就算出事也不會被殃及。

“魔界從此刻開始戒嚴,你們也待在屋裡彆亂跑。”

江荇之懂了,“你是在擔心我們?”

“嗬。”宿尤麵上的凝重褪去,又恢複了往日嬉笑的神色,“畢竟本座一向愛惜美人~”

鐘酩麵無表情地盯了他一眼,叫上江荇之回屋,“走吧,看他那樣,魔界也不像是要出什麼事。”

“……”

一路往暫住的殿院走,江荇之低頭回想。

他還記得一千年後記載了一次“人魔兩界混戰”,該不會這次的事件就是開端?

“在想什麼?”身側落下一道聲音。

江荇之問,“如果魔界出事了會怎樣?”

鐘酩淡定地看向前方,“怎樣都危及不了我們,彆擔心這麼多。”他頓了頓又放柔了聲線,“就算真出了什麼事,我也會保護好你。”

這個句式一聽就很像在立旗。

江荇之心頭湧上淡淡的微妙,他朝前者看了一眼,“不用了,你保護好自己就行。”

鐘酩淡然一笑,無所畏懼。

·

正如宿尤所說,整個魔界都處在了戒嚴之中。

不僅是魔宮,就連宮外也多了許多巡邏的護衛,挨家挨戶提醒著魔界緊急避險場所。

這種緊繃的氣氛一直持續到第二天。

江荇之去樊朽那裡取丹藥時,後者似也感受到了那山雨欲來的氛圍,抬眼提醒,“你們就是來求藥的吧,丹藥拿到了就趕緊離開。”

“嗯,是。”江荇之低眼看向掌中的丹藥。

淺紅色的丹藥靜靜置於他的掌心。

鐘酩不看他吸收掉總覺得不放心,“先吸收了再走,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江荇之點頭,“那我們回魔宮把它吸收了就走。”

樊朽揮揮手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