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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那株豔紅的彼岸花,“格局打開一點。”

不是隻有死人才能看到這花。

殷紅的花瓣隨風搖曳,魔障一瞬籠罩了四周,靈植草藥受到的影響似乎更大,全都無風而動。殷冉一下怔住,像被這花攝了魂。

同樣的場景一天前也發生過。

這次鐘酩卻沒給人破障,江荇之不由側了他一眼。

鐘酩給他側回去,“他剛剛凶你。”

江荇之,“……”他發現柏慕這人真是相當幼稚——不是特意表露出來的那種,而是不經意間真實流露出來的。

很難想象這人居然是大乘巔峰的劍修!

他先前的疑慮陡然減少了幾分。

畢竟他的墟劍成熟又穩重,可不是這麼幼稚的人。

江荇之抬手“啪”地打了個響指。

魔障一破,殷冉驀地回了神。他這才明白是自己誤解了,連忙慚愧道歉,“是我太敏[gǎn]了。”

江荇之寬容,“無礙,每個人都是有點小敏[gǎn]在身上的。”

鐘酩背在身後的手指一曲,仿佛精準中了一箭。

·

芥蒂消除,殷冉很快把他們帶到了芝蘭堂。

“穀主,兩位客人已到。”

江荇之看向堂中等候的男人,看麵相約摸三十幾,一身素衣,身上帶著淡淡的草藥味,莫名令人定神。

萬藥穀穀主沈闕起身抬手,“請坐。二位所求何事?”

江荇之和鐘酩落了座,他開門見山,“聽聞彼岸花煉化之後能補全殘魂,沈穀主可能煉化?”

“你有彼岸花!”沈闕驚歎,“可供一看?”

“這是自然。”

彼岸花被沈闕拿在手中細細查探,江荇之也不催促,靠在椅子上耐心等待。

他等著等著覺得嘴裡空閒,四下掃了一圈卻看案上隻奉了茶水,指尖不由寂寞地一撚。

“嘩啦”,旁邊倏地捧來一堆零嘴。

江荇之轉頭便看鐘酩朝自己揚揚下巴,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神色,“吃吧。”

江荇之,“……”

見鬼了,柏慕怎麼知道自己饞了。而且這些零嘴是從哪兒掏出來的?

沈闕也跟著抬眼:?

客人來訪還要自備零嘴,多多少少讓他有些過意不去——雖然他確實沒見過哪個客人上門拜訪還有心情吃零嘴的。畢竟病重到了需要向自己求醫的程度,多半都是半截入土。

沈闕朝堂外吩咐了一聲,“拾顏,給客人備些點心來。”

外頭傳來清亮一應,“是。”

話落,江荇之敏銳地察覺到候在旁邊的殷冉神色微動,目光往外瞥了幾眼。

不等他觀察更多,對麵沈闕就開口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彼岸花。”

鐘酩沉聲,“不能煉?”

江荇之聽他聲線發緊,似乎比在縹緲宮時還要急切。也不知道是在急什麼,就跟自己時日不多了似的。

沈闕安撫,“莫急。花草間藥理相通,要如何煉化我已經知曉了。隻是……”

江荇之問,“隻是魔障太重?”

對麵點點頭,似有些慚愧,“若沾染了魔氣,恐一不小心傷及道心,如果兩位有‘那方麵’的渠道,我可以將煉化方法告知,你們另尋更合適的人。”

“有方法就好。”鐘酩沒有為難他,“剩下的我們會再找人。”

“如此甚好。”

沈闕很快提筆在紙上寫下煉化的步驟。

江荇之品著他和憫霜君的措辭,感覺當下的正魔兩道好像並非全然對立的關係。

他還記得在一千年後聽說過的傳聞:傳聞正魔兩道曾經發生過劇烈的衝突,後來不知何種原因平息下來達成了協議,兩道自此互不乾擾,才讓三界和平持續至今。

所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正想著,識海裡就響起鐘酩的傳音,“在想什麼?”

江荇之還沉浸在思考裡,“我在想魔修……”

對麵聲線陡然一緊,“你還惦記著他!”

“他?”江荇之從思考裡抽身,疑惑轉頭。他看鐘酩一臉戒備的神色,記憶忽而回籠——是說祈歲日那晚的魔修?

江荇之深深看去,“你敏[gǎn]了。”

鐘酩這會兒也反應過來是自己想多了,他緩緩移開目光,“畢竟,每個人總有點敏[gǎn]在身上……”

“柏護法果然記得本門主的每句話。”

說話間,一名女子端了茶點進來,放到江荇之跟前的桌案上,“二位請用。”

江荇之順勢抬頭看了她一眼,正看見她和旁邊的左護法殷冉對上眼神,略帶羞澀地一笑。

……喔。江荇之恍然,看來這就是大師給人促成的姻緣。

“好了,就是這些。”沈闕說著遞來一紙煉藥方子。他看江荇之注意力放在了彆處,笑了笑道,“見笑了,我門中左護法正處於熱戀期。”

沈闕態度十分開明,拾顏又同殷冉相視一笑,這才退下去。

江荇之羨慕地咬了塊小點心,香甜的味道沁入舌尖,“談戀愛真好。”

一旁的鐘酩看著他向往的神色,心虛地抿了抿唇:是啊,談戀愛真好……

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要披馬甲?

他恨!

沈闕聞言,半開玩笑道,“以江道友的條件,不愁沒有追求者。若是找不到合眼緣的,我以後也可以幫忙留意一二。”

話落,一道警惕的目光刷地落了過去。

鐘酩捏著茶杯的手下意識收緊了:留意什麼留意,江荇之喜歡的人是自己!

他想趕緊把沈闕的提議推掉,但又發現以他現在的身份,似乎沒這個資格。

鐘酩就不說話了,隻幽幽地盯向江荇之。

他意念傳遞:不可以移情彆戀,不可以。

“多謝沈穀主美意。”江荇之想也沒想就要拒絕,話到嘴邊卻忽而停住,感受到旁邊傳來的某道無法忽略的視線。

他頓了頓,話頭一轉,“日後再說。”

日後再說。可以理解為婉拒,也可以理解為留下了回旋的餘地。

旁邊傳來的視線似乎產生了輕微的震蕩。

沈闕哈哈一笑,暫且擱置了這個話題。

在萬藥穀待了沒多久,江荇之和鐘酩便起身辭彆。

那張方子被他收了起來,接下來隻需要找能夠煉化的人。

出了萬藥穀,兩人同時往九州最南麵飛速行進——那裡有通往魔界的入口,夜渡川。

呼呼的風聲中,江荇之的聲音依舊清晰,“看來還是得找魔修。”

“嗯。”鐘酩的回答聽起來心不在焉。

江荇之轉頭看他,“怎麼了?”

“你……”鐘酩一雙?唇抿成了直線,欲言又止了片刻後,又好似氣惱地開口,“你若是真的很想談戀愛,比起彆人,不如先考慮我。”

江荇之仔細揣摩著他的神色,“你真是這麼想的?”

鐘酩沒看他,目視前方“嗯”了一聲。

管他“柏慕”還是“墟劍”,反正不能讓江荇之把目光看向其他人。

江荇之神色有些奇異:這話聽起來,倒像是柏慕會說的。

難不成真是自己想多了?

他先前和沈闕說的話不過是為了試探,但若“柏慕”真的隻是“柏慕”,自己的態度就不能這樣曖昧不清了。

默了幾息,江荇之重新開口,“婉拒的說辭罷了。”

算是否認了自己急著戀愛的說法。

鐘酩稍稍鬆了口氣,卻還得作出一副失落的神色,免得一不留神被扒掉一層皮,“喔。”

江荇之往他那張低落的側臉上瞥了好幾眼。

·

夜渡川。↘思↘兔↘網↘

三界內唯一可去到魔界的通道。

原本依照江荇之兩人的修為,一劍劈開人魔兩界的結界穿過去更為便利。但想到自己是登門拜訪、有求於魔,江荇之還是沒用這麼沒禮貌的方式。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一向桀驁不羈的柏慕居然也願意老老實實地走夜渡川,沒說出“直接拿劍劈了”這種話。

兩人落到夜渡川外的永夜穀。江荇之轉頭誇讚他,“你這次很有禮貌。”

鐘酩沒有反駁,“畢竟不能給燈燈添堵。”

江荇之嘴張開一半,又善良地閉上,沒去細數這人先前給自己添過多少堵。

永夜穀正如同它的名字,一年四季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處於夜晚。

頭頂的夜幕是漆黑的,隱約還能在天際看見一絲紅線,如同業火永燃。

江荇之和鐘酩往前走了沒多久便到了路的儘頭,儘頭是一塊石碑,上方堂而皇之地刻著“魔界”兩個大字,生怕彆人不知道這是魔界入口。

江荇之記得一千年後去往魔界不需要這麼麻煩。

而且道路四通八達。特彆是在正魔兩道簽訂協議後,還特意設下了東西南北中五大傳送點,供兩界修士往返穿梭。

江荇之這還是第一次來夜渡川。

到了石碑前,麵前突然傳來一陣禁製波動。

一縷半透明的魂魄自石碑上方升起,緩緩凝結成一個不規則的形狀。淡淡的魔氣從它身上傳來,江荇之開口,“魔化器靈。”

碑靈發出細細尖尖的笑聲,一縷魂魄繞來繞去,像是打量著麵前二人,“人修,人修……又來了人修,桀桀桀桀。”

它轉了一圈又道,“看上去還是兩個好厲害的人修,難怪敢闖魔界。我總歸也攔不住你們,便放你們過去好了。”

話落,石碑發出一陣猩紅的光芒,一道虛幻的結界之門從後麵顯現出來。

“去吧~”碑靈輕飄飄地讓道,“進了魔界,是生是死,都由不得人。”

透過結界,隱隱已經能看見門後泛著幽光的夜渡川。

鐘酩沒理會那碑靈的風涼話,抬步就朝結界走去,“走吧。”

江荇之也無所謂那夜渡川——當下的修真界靈力稀薄,早已經決定了某些危險的上限。

他抬步跟上鐘酩,順道和人討論,“一會兒要不要放條船,我們慢慢蕩過去?”

鐘酩由著他,“都行,看你喜歡。”

兩人旁若無人地討論著。

從石碑旁擦身而過的一瞬,那碑靈忽而又開口了,“對了,夜渡川是為了防止外界之人偽裝成魔修擾亂魔界而設,渡川之人的神魂會被那河水映得一清二楚。”

“二位~可彆怪我沒提醒你們喔。”

腳步猛地一刹!

江荇之轉頭看向突然停在原地不動的鐘酩,“柏慕?”

作者有話要說:  鐘酩:這是什麼夜渡川,這明明是三途河QwQ

江荇之:hello,看我,你在害怕什麼?

第42章 適逢其會

男人高大的身形直挺挺地杵著, 像是被施了定身術。

江荇之奇怪地問,“你怎麼了?”

咕咚,鐘酩喉頭上下一動。他心底慌得一批, 麵上卻穩如老狗,生怕被江荇之看出什麼破綻。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感受到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