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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難馴 籠中月 4407 字 6個月前

水泥屋頂上坐起來,望著眼前黑幕一樣的夜:“她是我姐,我媽叫胡燕君。”

那邊沉默數秒,試探:“你真是胡燕君的兒子?不對吧,你是莊瑩的兒子,胡燕君應該是你外婆。”

莊紹聲音放平:“你到底是誰,打電話來沒完沒了地問些什麼?我說了我是胡燕君的兒子,莊瑩是我姐,聽不懂人話嗎?”

他態度這麼差,那邊反而鬆了口氣:“喔,那是我搞錯了,搞錯了。”

“不說你是誰我要掛電話了。”

那邊口風一轉,變得和顏悅色:“我是你姐夫,我姓劉。這都是莊瑩的錯,我剛知道有你這麼個小舅子,聽說在外地讀書?要我說何必跑那麼遠,臨江的師資力量是最雄厚的,下學期就轉回來!我來操作,省重點火箭班隨你挑。”

莊紹攥緊拳,閉了閉眼又睜開:“謝謝姐夫,不用了,我在這邊還算適應,不想回去受她們管束。”

那邊又寒暄了幾句,笑嗬嗬地問:“要不要跟你姐說兩句?她就在我旁邊。”

“改天吧。我跟同學約了去網吧,來不及了,你讓我姐彆老打電話煩我。”

“小小年紀老往網吧跑什麼?跟你姐說兩——”

莊紹掛了。

電話那頭輕蔑地罵了句“沒教養”,不過他聽不到,這就還好。

不僅掛了電話,莊紹還把手機關了機。他知道今晚自己不會再接到任何電話。他%e8%83%b8口像堵了塊石頭,悶得密不透風,有火不知道往哪發。

等孟野上房頂的時候莊某人已經差不多快要斷片。

他把半打啤酒喝個精光,肚子脹得下一秒就想尿尿,搖搖晃晃去爬梯子,正好碰見上來的孟野。

“操。”孟野嚇一跳,“你丫掉酒缸裡了?”這麼重的酒味。

莊紹頂著張關公臉撇他一眼:“讓開,老子要撒尿。”

孟野樂了。

這語氣還有點兒小傲嬌是怎麼回事。

“得得得,我讓,我讓,您先下。”孟野護著他一步步往下爬,爬下來又跟著他回房間上廁所,上完監督他衝水、洗手,整個兒一副大家長作派。

“哎,今晚你高低叫我一聲爹,聽見了嗎?”

莊紹正攀著梯子往回爬,聞聲差點兒吐他一口唾沫,“滾。”

“媽的,好心沒好報!”

倆人上去擱房頂坐著,無聊到大眼瞪小眼,每半分鐘莊紹就要打個酒嗝。孟野嫌棄地掃視滿地啤酒瓶:“這是喝了多少啊……”

莊紹說:“陪我喝。”

孟野狂搖頭:“不喝,我酒量比你還差。”

莊紹瞬間把腦袋耷拉下去了,感覺好像誰對不起他似的!

“行行行我喝我喝,”孟野抱起最後半瓶,意思意思來了兩口,“行了吧莊少爺?”

莊紹摸摸他的頭:“乖。”

操,這是真喝多了。孟野躲開他的手,瞪眼打量他:“不就一個父親節,至於鬱悶成這樣?”

莊紹低聲說了句你不懂。

“是,我不懂,我不懂誰懂。”孟野自嘲一笑,覺得餓了,撕開地上一袋蛋卷嚼起來:“我爸這人真垃圾,生了兒子又不好好養,一輩子隻願意跑步的話當初乾嘛不把我射牆上?莊紹你說是不是。”

莊紹說是。

“是你還不罵?”

“罵什麼?”

“罵臟話啊!”孟野兩手扳過他的臉,直直對視,“罵你爸,罵我爸,罵他們渾蛋王八蛋,隻管生不管養,咒他們下輩子斷子絕孫!”

莊紹對著他的眼睛笑了:“解氣!”

“去他媽的父親節。”

“去他媽的父親節!”

“就這麼罵。”

“就這麼罵!”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罵著罵著額頭抵到一起去,鼻尖幾乎碰到鼻尖,呼吸也纏在一起。莊紹喝得多,喘熄也更重,捂著孟野兩邊耳朵發神經:“去他的媽,去他的爸,都他媽見鬼去吧,老子有你就夠了。”

孟野沒聽清,但莊紹說啥都是對的,因此瘋狂點頭,看著跟在迪廳蹦迪似的。

罵著罵著罵累了,莊紹停下歇口氣,讓孟野也彆搖了。孟野眨巴眼睛看著他,沙漠上鑲嵌的那倆黑珍珠又開始施展魔力,眨得莊紹找不著北,腿一伸踢到還剩四分之一的酒瓶子。

“你沒喝完啊?”

還挺機靈。

孟野敷衍:“不喝了不喝了,再喝又得暈。”

過年那次第二天還頭暈想吐呢。

但莊紹說不行,得喝,我都喝飄了你還醒著算怎麼回事?孟野說莊紹咱倆還是高中生,我媽還在樓下,我警告你發神經也要有個限度。

莊紹頭轉開,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坐地上,弓個背,背影特落寞。

孟野斷言:“你有事。”

莊紹說:“我是有事,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咱倆是最好的哥們兒,你有事不跟我說算怎麼回事啊?”

“我就非得什麼都跟你說?”

“廢話!咱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啊。”

就他媽會這一句。莊紹伸手:“過來。”

孟野啪地拍上去,心說誰要你牽啊,想得美:“過來就過來,老子怕你啊。”

肩並肩坐著,腿懸空,眼望遙遠星河。莊紹的酒仿佛一下就醒了,神經病也痊愈了,沉默少頃,低聲告訴他:“今天是我生日,十八歲生日。”

仿佛天空炸響一聲驚雷,孟野倒吸一口氣。

十八歲生日……

今天?

這麼重要的日子就、就這麼過?

“你——”孟野有點語塞,又覺得荒唐,“你怎麼不早說啊,起碼讓我媽準備個蛋糕啥的,或者我陪你下館子啊。今晚食堂的飯那麼難吃,你都沒吃兩口……”

難怪買這麼多零食呢。

“噓。”莊紹捂他的嘴,“彆廢話了,我頭疼。”

孟野掙開,扭頭看他。

莊紹的五官很奇怪,分開看好像平平無奇,組合在一起卻非常英俊,甚至有點兒像某個電影明星。孟野分析過,他這就是標準的帥哥臉,三庭五眼不偏一分一毫,沒有哪兒拖後腿也沒有哪兒特突出,所以才會顯得異常和諧。

另外,他還有個特彆特彆優秀的鼻子。孟野聽說過什麼朝天鼻、鷹勾鼻、蒜頭鼻,愣沒有哪種貼合莊紹的鼻型。他的鼻梁又高又挺,比起刀背更像自然的山脊,架眼鏡的位置有個微微的聳起,像道坎,讓人想去摸,想拿指腹去磨。

孟野屈起食指刮了一下,輕輕的。莊紹像早知道他會這樣,埋伏著,趁機捉住他的手,嗅了嗅他手腕內側,血管最多的地方。

孟野回縮。

莊紹很奇怪地把頭靠到他肩膀上,很奇怪地靠著,靠了很久很久。孟野感覺到肩頭的熱度,感覺到自己被需要,那一刹那有種強烈的心靈相通。

他明白莊紹,莊紹也明白他。

孟野不知道往後還會不會遇上比莊紹更重要的人,不知道。可是就在這一秒鐘,在今天晚上,莊紹是他的全部,比跑步還要重要。

這件事嚴重了。

遲鈍如孟野也發現,事態正在朝不受控製的方向發展,感情灼著心,喜歡像過電,讓人四肢發軟,神經戰栗。

這樣下去要怎麼收尾呢?他不知道,也沒法知道,他不是算命的,算不出自己跟莊紹的命運。

莊紹短暫地依賴他以後又坐直,雙手用力搓寸頭:“我今天丟人丟大發了。”

聽上去半醉半真。

孟野笑笑:“哪能啊?喝完酒說的話做的事都不算數,你就隨便發揮吧,我保證不說出去。”

莊紹不喜歡他這麼笑,看上去很無所謂很不走心,什麼都沒當回事。所以掐起他兩邊臉蛋,繃著臉掐,掐緊,掐得孟野直叫喚。

莊紹固執又嚴肅地看著他的眼睛:“也不是什麼事都不算,有些事必須算。”

“哪些事?”

莊紹沉默了,他沒傻到主動交待罪行。過會兒,他還反殺:“問你個問題。”

“你問。”孟野拿起酒瓶。

“你跟誰親過嘴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孟野一口酒噴出來,下巴淅淅瀝瀝。

莊紹馬上就要發火:“意思是有?”

孟野趕緊放下啤酒擦臉:“你他媽喝醉了問的都是些什麼問題……沒有,沒有。”

莊紹低聲:“那你有。”

孟野:“?”

莊紹把臉轉開:“我爸是個特彆不負責任的人,高中時撇下我媽出國了。”

這都哪出跟哪出,話題轉換之快孟野險些跟不上:“所以呢?”

“所以我得做個負責任的人。”

“……”

“親過誰,摸過誰,睡過誰,我就會負責到底。”

“……”孟野漂亮的眼皮撩起來,審視似的掠了他一眼,撚酸吃醋,“這麼說你親過了,摸過了,睡過了?”

“快了。”莊紹雙手合十。

操,怎麼還他媽帶許願的!孟野彈了他額頭一下:“你就發神經吧你。”

莊紹往後一晃,又晃回來,摟住孟野的腰,頭埋進他鎖骨裡,深深地吸了一口:“彆離開我。”

孟野半邊身體都麻了。

第49章 我能親你嗎?

說完,莊紹手勒緊,抱得他喘不過氣。

孟野大腦一片空白。

莊紹又低聲重複一遍:“彆離開我。”

這樣意味不明的一句話,可以說它是友情,也可以說它是愛情,隨便你怎麼定義。孟野醉在這句話裡,頭頂的月亮開始有了重影,星星忽明忽暗,風吹樹葉如低語。

鼻息間全是莊紹的呼吸,濃重的酒精氣。孟野感覺到莊紹身體塌在自己身上,十指卻收得好緊,箍得他腰杆都發疼。

“下去睡覺好嗎?彆聊了。”一開口連他的聲音也發顫,而且奇異的溫柔,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

“不去……”莊紹埋在他%e8%83%b8口喘熄,越喘越急。孟野的呼吸頻率也跟著他加快,心臟也跟著加速,撲通撲通像打鼓。

對了,莊紹就會打鼓。孟野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開始胡思亂想。

“……我要賴你身上……”緊收的十指一點點打開,右手移到他背後,還從T恤下擺探進去,大掌分開,托著他的腰。孟野再也受不了了,身體一扭想躲,莊紹左手又把他的下巴扳回來,直勾勾地看著他。

要命,要命啊。

天要亡我。

莊紹的手還在背後摩挲,孟野腰塌了,腿軟了,呼吸急了,思維鈍了,失去對自己的控製力了。

“你身上好熱啊。”他語無倫次。

莊紹啞聲:“是嗎?”視線移到他唇上,繼續盯著,下一秒就要咬上去。

孟野猛地推開他跳起來:“是啊,哈,是啊,太熱了。”

剛才那一瞬間靈魂都快抽離出身體。孟野好希望能親他一下,或者他親自己一下,但莊紹沒有,應該沒有,應該不是那個意思。

孟野讓自己清醒一點,振作起來,喝多了的是莊紹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