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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鬨矛盾嗎!不是最受不了藝人挨欺負難受嗎!我都這麼離譜這麼不懂事了,怎麼還不回來訓我啊!”

……

他吼出來這句話,辦公室裡卻反常地靜了靜。

影視製作部的經理被他用力推開手,卻沒有什麼反應,沉默半晌,抬起頭看向方航。

“我就是難受,這些天想起這件事就難受,我誰也沒怪,我就是想來挨一頓打。”

向欒哭不動了,啞著嗓子低聲說:“你們打我一頓吧。”

經紀人反而不攔著他了,過了半晌退開起身,也看方航。

方航揉著嘴角,一言不發地走過去,掛上閒人勿擾的牌子,關了辦公室的門。

……

向欒的理想沒能完成,不過相差的也沒有遠到離譜,他大概是第一個徒手參與娛樂公司管理層乾架的藝人。

這一架究竟是為什麼打的,其實也已經沒人說得清。

可能隻是因為憋得太難受。

因為不論怎麼埋頭苦乾、怎麼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好像還是解決不了多少,所以就想不如索性一拳頭打出個窟窿。

也可能是像向欒說的……萬一有那種可能呢?

當然非要這麼說就有點太樂觀、太什麼都敢想了,但歸根結底,這種可能性的概率依然存在——不然失蹤名單也就不用被叫做“失蹤”,直接歸類成死亡了。

《火苗》裡也發生過一次失蹤,那一次失蹤的人在三年後回來,隻是從駱熾被變成了駱枳。

這一次的失蹤,是不是也存在另外的那一種概率極低的可能性?

在官博的評論區裡,被討論最多的,其實同樣也是這種可能。

因為官方給出的結果一直都是“失蹤”,所以即使駱家的那些人已經辦理了死亡證明、也親口證實了這件事,評論區裡不肯接受這個結果的人,也依然占據著相當的比例。

說不定真是被什麼人救走了呢?

說不定一直沒有音訊,並不是因為出了意外,而是因為彆的什麼特殊情況呢?

——這一點很快就得到了更多佐證。

在海邊看日出那個視頻,即使當時發生的事並不足以引起特彆注意,但事後已經知道了問題再向回推,就很容易發現駱枳當時的身體已經出現問題了。

腿上使不出力氣,頭暈耳鳴,記不住事……再結合之前的傳言,就算任家那個醫院竟然真的沒給人做檢查,也已經不難分析出些可能的情況。

“再加上……最近還有個帖子。”

方航攥了攥拳,喉嚨動了下:“一個,一個挺日常的記錄貼,是顱內占位的病友論壇發的。”

明祿忽然問:“你們也逛這種論壇?”

“後來會逛。”方航低聲說,“我們想確認小駱總是不是生了這種病。”

他們也知道這樣乾毫無意義徒增煩惱,但就是忍不住。

一旦閒下來,他們還是會反複拿當初心大到竟然忽略過去的那些細節,去和論壇裡提醒注意檢查身體的精華帖對照。

還是忍不住會想,為什麼當初就不能仔細一點,為什麼直到現在才發現。

……前些天,他們在論壇裡意外看到了個帖子。

“一個小女孩的父母,記錄孩子病情治療痊愈的過程,提到了個大哥哥。”

方航看了一眼明祿的神色,又立刻補充:“沒有正麵照片,也沒有透露任何信息,他們把對方的隱私保護得非常好,就是——就是有個影子。”

“有個影子。”方航的聲音越來越低,他都覺得這些話相當離譜,“我知道這種想法太離譜了……但小駱總身上不舒服的時候就會那樣窩著。很多次開會,我們敲門前,就先從門縫裡看影子。”

駱枳身上的舊傷太多。他不是疤痕體質,並沒有留下太多的可見的創痕,但那些傷都在身體裡蟄伏著,動輒出來可著勁地折騰他。

有時候駱枳腰上不舒服、耳鳴和頭暈又發作,但他還是很想打遊戲,就會抱著手機那麼窩在沙發的角落裡。

他們就知道開會不要說廢話,最好在開完會以後沒收小駱總的手機,把他按在沙發裡蓋上毯子。

小駱總非常好養,這樣把人蒙著腦袋按在毯子底下,輕輕地拍背,要不了三分鐘就會睡著。

方航想到哪說到哪,低聲解釋著自己亂七八糟的念頭。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把話題拐到這裡。但他總有種直覺,麵前的明家總管似乎並不介意他把這句話問出來。

……他甚至懷疑,對方並不是沒給過隱約的提醒。

方航每次來見明祿,回到公司以後,其實他們幾個人都會聚到一起開會。

幾個剛才還跟人針鋒相對搶資源的經理,用連其他人走過都會覺得莫名其妙的鄭重態度,把所有可能的細節都挑出來,絞儘腦汁翻來覆去地分析。

事實上,明家對相關的事的關注程度和持續時間,都已經有些反常。

他們幾乎每天都和小駱總在一起,並不知道駱枳跟明家有過什麼聯係。如果隻是後來在船上認識,印象再深刻的一麵之緣,也不至於讓明家做到這種程度。

更不要說,明祿會來向他們提不要牽連藝人的事……這件事的風格實在太像小駱總了。

當時的輿論其實已經被一個接一個的消息砸得有些懵,並沒來得及反應,更不要說遷怒和發泄。

也隻有駱枳在這種局麵裡,第一反應會是讓他們做這個。

明祿點了點頭,和聲開口:“為什麼不直接問?”

“不敢。”方航苦笑,“怎麼敢?萬一……”

萬一他們想錯了,明家沒有救下駱枳怎麼辦?

萬一駱枳現在的狀況完全經不起一點刺激,他們莽撞地貿然詢問,反而讓好不容易有了微弱希望的局麵又出現變故怎麼辦?

那是病友論壇,在那裡的患者都是要做開顱手術的,誰都知道這種手術的風險。帖子裡提到過一句那個大哥哥的病情比小姑娘嚴重得多,萬一手術——

不行。

他們根本不能考慮這個。

方航用力揉了揉額頭,他深吸口氣,用力重重呼出來。

發現那個影子熟悉的特征,帶來的震驚的難以置信的狂喜,大概隻持續了一秒就被鋪天蓋地的強烈不安壓下去了。

“我們知道這個病絕對受不了刺激,要是我們問了,引起什麼後果……”方航說不下去,停了停才又跳過這個話題,“那個帖子更新到手術那天,我們一晚上沒人睡覺,等到第二天,看到帖子上說那個手術室的手術都成功。”

“我們很高興,但也不敢鬆那口氣,術後也很重要。”

方航說:“然後過了幾天……我們看帖子裡提。”

“帖子裡提。”方航說,“大哥哥不記得妹妹了。”

“是護士長提醒的。”

“又重新認識了一次,重新做了朋友。”

方航苦笑著歎了口氣,抬手搓了搓臉:“其實我們猜到了。”

駱枳的記憶之前就出了問題。

他們後來發現了,不光是在海邊看日出的那次,對方必須要靠備忘錄才能記住他們的話。

這種事之前還發生過很多次。開會的時候也發生過,有一次小駱總來上班,甚至在自己的公司裡迷了路。

隻不過這種變化實在太緩慢、太引不起人注意,他們一直以為駱枳是太累了。

駱枳早就開始容易累,會翻劇本翻到一半就睡著,會在開會的時候忽然走神……他們把在自己公司裡迷路的小駱總送回辦公室。開玩笑地問,小駱總這麼年輕就記不住路,要是有一天把他們也忘了怎麼辦。

小駱總揉著太陽%e7%a9%b4,也窩在沙發裡發愁,跟著一群起哄的人歎著氣說是啊是啊怎麼辦。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方航回過神,迎上明祿的視線。

他才發現對方除了問他的那兩句,就一直都沒說任何話,沒有反駁他,也沒有做出任何解釋。

方航慢慢咽了口唾沫,他看著明祿平靜的神色,%e8%83%b8口隱約起伏:“所以——”

明祿問:“怎麼辦?”

方航足足愣了十幾秒鐘。

這種反應完全不像是個合格的藝人部經理——但他本人好像也完全沒想起來這一點。

方航難以置信地看著明祿。

他的眼睛在某一個倏地難以置信地亮起,猛地起身來回走了幾大步,又儘力扯著頭發冷靜下來,想要讓自己坐回桌前。

他實在坐不下去,所以又站起來。

“怎麼辦。”方航像是低聲喃喃地重複了一遍,然後又立刻醒過神,“不怎麼辦。”

“不怎麼辦,怎麼都不用辦。”方航來來回回把這幾個字顛倒了幾遍,他張著嘴站了半天,忽然失笑出聲,想起這附近還有記者,又立刻把聲音壓下去,“天啊。”

方航還揪著自己的頭發,他索性又拽了一把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然後笑出來:“您記得——您記得向欒吧?”

方航快速補充:“就是我剛和您說的那個小孩兒,他剛在記者會上又闖禍了。”

他說著自己的藝人“又闖禍了”,卻依然滿麵笑容,一點也看不出藝人部經理的職業素養。

方航一看見明祿的神色,就立刻反應過來:“您去看記者會了?”

明祿點了點頭:“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明家先生在追星,根據這段時間對文娛圈子的了解,向欒這次闖的禍大概比上次嚴重。

這次的年輕歌手成年了,如果淮生娛樂不方便處理這件事,倒是可以在郵輪上提供不影響學業的假期駐唱工作。

“處理什麼?不處理。”方航笑出聲,“我們一個公司的嘴都長他身上了。”

方航語氣輕快:“他的意思就是我們的意思,請放心,我們會處理好所有的事……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這次交給我們。”方航保證,“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明祿這次真的露出笑意,同他握了握手。

發布會的間隙,他和先生也去監控室,看了那場記者會。

輿論就是會這樣。

偏激的聲音吸引眼球,刺激的事件裹挾情緒。

即使在這種時候,也依然會記者彆有用心地提出“如果駱枳還活著”這種假設,可惜還沒來得及進一步發散,就被向欒搶了話筒。

“我記得你。”向欒盯著他,“你就是李蔚明造謠的時候,跳得最歡的那個記者。”

十九歲的小歌手,當初受得天大的委屈也就是被追著黑了幾個月,剩下的一切都被公司保護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盯著那群記者,眼睛鋒利得像把刀。

“還有你們家發的通稿。”向欒一個一個找,他全記在本子上了,“你們家聯動的營銷號……那邊藍衣服的那個,彆躲了,我在直播裡見過你,你裝成李蔚明的粉絲去酒店堵人。”

“我們駱總是失蹤,失蹤明白嗎?本來就可能還活著。說不定我們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