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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在說,居然還有男人來找你啊。

塗南沒在意她那點小表情,“什麼男人?”

“我怎麼知道,又不認識,是安保告訴我的,說是在大樓外徘徊很久了,問了才說是找你的。”

“明確說了是找我?”

安佩快沒耐心了,“那不然呢,我沒事兒騙你乾嘛?今天又不是愚人節。”

“那你叫他上來吧。”塗南想想她這麼八卦,改了主意,“算了,還是我下去。”

“小氣,誰還能偷窺你們啊,我下班了!”安佩走了。

塗南把工具一件一件收拾好,放起來,起身出去。

公司的人走空了,天也早就黑了。

她出了公司大樓,沒看見有人,兩邊看了看,才看見臨近停車場的入口處有個人影,她走了過去。

沒到入口,那人已經走出來,和她在台階下碰頭。

塗南想象過到底會是誰,但真在這一刻看到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來的居然是肖昀。

他還是穿著上次見麵時穿過的那件白色外套,手裡提著個寬大的行李包,天色昏暗,如果不是寫字樓裡還有燈光照出來,照到了他的腳邊,他看起來就像是道瘦長而又不真實的影子。

一邊是路,一邊是台階旁的石柱子,兩根,一左一右,遮擋著寫字樓的大門,早已沒人進出,這地方完全可以放心地說話。塗南跟他隔了差不多五六步的距離,卻沒做聲。

就在她以為和上次會場外見麵的情形一樣時,肖昀開了口,他把那隻行李包往她麵前放過來,“組員們讓我帶給你的。”

塗南看一眼那包,他放的很快,在她腳邊放了就退回了原來的位子,仿佛他們中間有條分界線一樣。

“他們老家的一些特產,”他解釋:“我手上臨摹完成了,休假過來,他們聽說了,就叫我帶點東西給你。”說到這裡他停頓一下,又說:“推辭不了。”

組裡沒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隻聽說他要來這個城市,是塗南的家鄉,就托他問候,的確沒理由拒絕。

塗南在組裡跟那些組員一直算不上多親近,就是正常的交流罷了,沒想到退組這麼久,他們還惦記著她,她的心情有點複雜。“那就謝謝他們。”

再重逢,居然是因為這麼個抹不開麵子的人情化理由。

……

彼此又是一段沉默,近乎半分鐘。

肖昀不自在地想拉一下`身上外套的拉鏈,卻發現拉鏈早就是拉上的,又鬆開手指。

來之前,他想過打電話給塗南約個時間,結果發現除了微信,電話也被她拉黑了,當初是他說的要劃清界限,行動上卻是她乾脆果決。

產業年會那天,他陪邢佳去會場前,是有點時間的,他換了個新號碼打了過來,但聽到塗南聲音的那一刻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終究還是作罷。這隻行李包原本也不打算拿來了,就當枉費組員們一片好心好了,如果不是那晚在會場外麵又見到她的話,他可能真就這麼做了。

但真來了這兒,發現塗南似乎什麼都不在意,她不在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是怎麼樣過來的,帶著什麼心情,來了就來了,僅此而已。

肖昀不好打量她的臉,目光隻落在她手上,借著稀薄的燈光看到了她的手指上沾著顏色。

“你還在畫?”

塗南沒看他,看著柱子邊角,那上麵雕著細細的紋樣,她淡淡說:“嗯,沒想到?”

是沒想到。肖昀說:“我聽邢佳說你進了這家遊戲公司,以為你退行了。”

“是麼,她還說我什麼了?”

“沒什麼了。”肖昀抿住嘴,其實還說了遊戲公司的老板正在追求她。至今他還記得邢佳的原話:“又高又帥又男人,你說,塗南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他不太記得當時邢佳的語氣了,隻記得這內容。

那晚在會場外,他看到塗南臂彎裡掛著件男士西裝,就又想起了這句話。

他覺得塗南變了,從那晚見到她時就察覺到了,不是外表上的變化,是一種感覺,變得很陌生,讓他快認不出來,又或許這才是原本的她,跟在臨摹組裡時不太一樣。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邢佳口中的那個人。

話似乎說完了,沒什麼好聊的了。

塗南的耐心給的是那些組員的好意,因為這一包特產,她才留到了現在。她走動兩步,當是活動站久了的雙腿,“還有事兒嗎?”

她發現這句話說完,肖昀似乎僵了一下。

他沒回答,因為手機響了。

塗南看著他接起來,側過身,臉衝著柱子的方向低低說了兩句:“知道了……很快回來……你又亂想什麼……”

這種語氣,這種口%e5%90%bb,對麵必然是邢佳無疑。

她沒想多聽,鑒於他跑了這一趟,留點應有的禮節,隻想等他打完回句再見,然後提上包就走,但可能是周圍太安靜了,竟然無意中從聽筒裡聽見邢佳提到了她的名字。

肖昀很快掛斷,轉過身來,他留心到了塗南剛才的眼神,雖然隻是一瞥,但很冷,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她這個人就是缺乏安全感,沒彆的意思。”他說,然而臉色並不太好,或許隻是因為光線太暗。

塗南笑了一聲,“有這個必要?我們都沒到那一步,她有什麼好擔心的?”

沒到睡的那一步,要不是在外麵,她已經直接說出來了。她這個人,身上有傳統,卻並不保守,有時候一言不發,溫和平靜,有時候一句話出來,狠戾似刀。這一句,聲音低,充滿了嘲諷,刀鋒更鋒利。

肖昀表情繃著,被這一刀割開了心底那點男性自尊,他盯著塗南,盯著她晦暗裡那張白生生的臉,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句話來:“塗南,你有時候就是這樣!”

“怎樣?”

“涼薄,永遠也捂不熱!”肖昀幾乎咬牙切齒。

“是麼?”塗南說:“那當然是比不上你心頭的白月光了。”

“塗南!”

很好,終於不表麵客氣了,塗南心說,差不多是吵架的架勢了,他們沒在分手的時候吵架,沒在當初發語音過來時吵架,在這時候有了這個趨勢。

她一臉冷笑地看著他,等著他的反應,就像是故意的一樣,又刺了一刀,“我這個人就是一身的毛病,那當初又是誰非得藏起我的顏料,吸引我的注意的?”

“……”肖昀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非常難看。

塗南半分顏麵也沒給他留,就像身上結了塊瘡,捂著藏著不讓人發現它的醜陋,結果還是被她狠狠地挑開了。他猶豫掙紮了這麼多天,放下可笑的那點驕傲跑來見她,得到的就是這麼個下場。

他緊緊咬著牙,咬得腮幫子發酸,終究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路上的梧桐落了葉子在他的腳邊,踩上去“咯吱”一聲響,他用力碾了一下,脖子轉動,但終究沒勇氣徹底轉回頭再看一眼。

※※※

塗南說不上多爽快,她很少會有逞口舌之快的心情,今天完全是不滿邢佳。

分了手就斷乾淨點,她一個外人“被存在”於他們中間算什麼,撕了那塊遮羞布,以後誰也彆煩誰。

她彎腰拎起那隻行李包,拉開拉鏈看了看,都是一些乾果。組員們來自五湖四海,他們平常休假回歸後,聚在一起的第一件事就是互相分享家鄉特產。

塗南慢慢把拉鏈拉上,回憶著那些人的臉,其實都還有印象,隻是不深。

她拎著包往歸路上走,尋思著該如何還回去。

沒幾步,腳下驟然一停。

台階下來左拐不遠就可以進停車場,中間沒有緩衝帶,隻有一個安保值班用的小亭子,安保不在,亭子空著,側麵裡,有人走了出來。

塗南不自覺放下了手裡的包,看著他。

石青臨從那裡一路走過來,身上西裝敞著,領帶也散著,一隻手捏著個手提電腦,另一隻手收在西褲裡,腳步不快,甚至說得上緩慢。

直到近了,塗南才看清他眼下有兩片青灰,看起來很久沒有睡好的樣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她微微皺眉,剛才在肖昀麵前不是挺伶牙俐齒的嗎,怎麼這會兒說不出口了。

石青臨停在她麵前看著她。

“你剛才,”塗南還是問了出來:“都看見了?”

“嗯。”他的聲音比平時低啞,帶著倦意,“看見了,也聽見了。”

“……聽見了多少?”

差不多全部,所以也很容易猜出對方是誰。但石青臨覺得這是她自己的私事,隻要她沒有陷入為難境地,他就不該現身,應該讓她自己解決。

“你很在意?”

塗南不知道算不算在意,但確實不太想讓他聽見那些話,總覺得很難堪。她偏過頭,手指撥了一下掃在眼前的劉海,心裡的情緒起伏沒有半點表露。

石青臨看著她,她把頭偏過去像是回避他的視線,眼垂著,眼睫卻在輕輕的動,那縷劉海剛被她的手指撫過,又垂了下來,他甚至想親手給她撥開。

塗南把頭轉回來,看見他的下頜線,弧度那麼好看,像是用筆畫出來的,但是總感覺繃得很緊,她視線上移,看著他的眼睛。

“我聽到,他把你的顏料藏起來吸引你的注意?”石青臨嘴角上提,眼睛卻垂著望下來,沒有半點笑意,“塗南,原來你這麼好追?”

他忽然覺得自己挺沒意思的,一步一步地張羅著,布置著,怕嚇著她,隻能步步為營,為了跟她約個會還要趕出時間來。結果另一個男人就用了這麼一個拙劣的手段就贏得了她的初戀?

未免也顯得他太可笑了。

塗南沒有作聲,沉默了將近十幾秒,那雙眼才從他臉上移開,臉上冷了,口氣也涼淡:“是啊,我就是這麼好追,怎麼樣?”

她拎起那隻行李包,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石總:生氣.jpg

捉了一下蟲,耽誤了點時間,本章繼續散落~麼麼啾~

第三十八章

離開咖啡館的時候,石青臨的心情還是明快的。

他想著回去差不多正好趕上塗南收工, 她平常大概畫到什麼時候他早已了如指掌。公司到這個點已經沒什麼人, 他們可以不受乾擾的一起吃個晚飯, 哪怕說幾句話也是好的, 然後他送她回家,再回去接著把手上的事情做完。

再然後,就可以安心地等待周末到來。

計劃得不錯,可是沒想到會生出旁枝末節。

他有點累, 在車裡睡了半個小時, 又或許隻有十來分鐘, 走出停車場的時候還特地提了提精神, 是為了狀態不錯地去見塗南,而不是去見她的前男友。

……

石青臨一遍一遍地看手機,微信點開,退出,點開,又退出。

塗南在生他的氣, 他很清楚, 否則她不會走得那麼快, 直接到路上攔了輛車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