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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阮古怪地看一眼塗南,真難得,她還有這樣好心的時候。

辦好了,石青臨和薛誠一先一後進去裡麵找位置坐。

方阮又擺出張依依不舍的臉:“這下我真走了,你再好好……”

塗南忽然冷冷看他一眼。

方阮頓時噤聲,拍一下嘴巴就往門口走。

這麼多年下來他早知道塗南的脾氣,平常小事兒還能用嘴皮子磨一磨,一旦踩著她的底線就固執的可怕,這種時候再多說恐怕就要落不得好了。

他前腳剛走,櫃台上的服務呼叫就響了。

塗南本沒有在意,等響了好幾聲沒人應才想起收銀小妹今天上白班,現在方阮也走了,目前這裡管事的就隻剩她了。

她看一眼座位號,循著過去。

一扇高大的落地窗戶旁擺著幾張寬闊的沙發座椅,隔著幾米遠她就看見石青臨坐在那兒,疊著長腿,身映一街燈火。

塗南過去問:“怎麼了?”

“開機需要輸身份證號。”石青臨指一下屏幕,還處在登錄界麵。

塗南倒把這茬給忘了,俯身往他鍵盤上敲數字。

石青臨回避個人隱私,側過了身,無意間掃到她搭在椅背上的一隻手。

那隻手手指纖長,卻沒有年輕姑娘該有的白嫩,靠近指甲的位置甚至有些細微的紋路。

做網咖管理員有這麼辛苦?

“好了。”手從眼前收走。

塗南直起腰看他一眼,又回櫃台去了。

旁邊的薛誠笑著說:“你交友還挺廣的啊,連網咖小妹都認識。”

石青臨調整一下坐姿,單手操控鼠標點開《劍飛天》的圖標:“偶然認識的。”

※※※

《劍飛天》注重格鬥,遊戲裡有好幾個比武場地,玩家打完一場就會換一個地方,等這幾個場地全都跑完一遍,時間也就不早了。

又一局終了,薛誠推開鼠標歎氣:“還是比不過你,你小子不是說自己不玩兒的嗎?”

石青臨活動著手指,輕笑一聲:“沒辦法,這就是天賦異稟。”

薛誠點頭:“這話我信,不然說不定都沒現在的你了。”

石青臨當年在美國念書,有段時間不知怎麼回事被家裡斷了學費,差點被逼退學。

薛誠當時在隔壁加拿大留學,就差趕過去接濟他了,結果還沒到那兒,聽說他居然靠著打遊戲賺來的獎金把學費給交上了。

關鍵是那個遊戲他並沒有玩兒多久,甚至還覺得並無什麼可玩性,純粹就是衝錢去的。

所以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在有些方麵,真的就是天才。

大概石青臨自己也想起了這段往事,嘴裡若有若無地笑了一聲。

“呃……”身後忽然冒出人聲。

兩人齊齊回頭,看見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子站在他們座椅後麵,指著他們的電腦屏幕問:“請問你們玩兒的這是什麼服啊,我也玩兒《劍飛天》,可是怎麼感覺跟你們玩兒的不太一樣呢?”

石青臨說:“內測服。”

“內測服?”男孩兒驚訝:“那不是隻有內部人員才能進的服嗎?”

“嗯,我花了不少錢才買到的資格。”

“哦,那難怪……”男孩兒訕訕地走了。

石青臨和薛誠對視一眼,忍俊不禁。

“歇會兒吧。”薛誠靠上椅背。

來這兒之前兩人一起吃了頓飯,少不了要喝兩杯,他這會兒酒勁有點兒上來了,從口袋裡掏出煙撚了一根,遞給石青臨。

石青臨接了,閒閒地叼在嘴裡。

他沒有煙癮,平常不抽也從不隨身帶煙,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點。

薛誠當然也不例外,一邊捏著打火機給他點上,一邊道:“聽人說這世上有兩種人不能要,一種是減肥成功的女人,另一種是戒煙成功的男人,因為這兩種人都太狠了。我現在覺得都不對,像你這種人才不能要,能自由掌控煙癮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石青臨吐出口煙,夾著煙的手指抵了抵鼻梁:“這叫控製力,很多事兒沒有控製力是做不成的。”

“你已經做成很多事兒了,”薛誠指一下屏幕上的遊戲:“比如這個,這遊戲現在能這麼成功都是你的功勞。”

“是麼?”石青臨點一下煙灰,搖頭:“還差得遠呢。”

“你指那個項目?”

“嗯。”

薛誠拖一下座椅,朝他坐正了些,一臉的意味深長:“這麼巧,我今天之所以來這兒,就是衝你這個項目來的。”

他以為石青臨會吃驚,可石青臨隻是輕描淡寫地笑了一下:“我早就知道了,不然你以為我這是在乾什麼,隨便讓你進遊戲的內測服,就因為你是我兄弟?”

薛誠愣一下,繼而失笑:“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石青臨說:“那天我去參觀城外的靈曇寺,投資商那邊打電話過來催項目,提到了薛誠這個名字,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薛誠朝他連連拱手:“這份洞察力我佩服佩服。”

“彆這麼客氣,你是投資商的人,我應該對你客氣才對。”

“那等會兒打下一局你能不能讓讓我?”

“那不行,項目的核心問題還沒解決,我可沒心情讓你。”石青臨掐了煙站起來:“不過我可以請你喝一杯,就當是慶祝你我首次合作了。”

※※※

櫃台後麵正在咕咕地燒著熱水。

塗南坐在凳子上,一手揉著小腹。

真是沒口福,吃點好的還覺得不舒服了,看來還是平常飲食太清淡了,經不住這樣大魚大肉的奢侈。

果然乾臨摹壁畫的天生都是草根命,享不了榮華富貴。

水沸了,她拿了茶葉罐去泡茶。

正往杯子裡塞草茶,眼前忽然罩下一片陰影,抬頭一看,石青臨隔著個櫃台坐了下來。

“有事兒?”

石青臨被她問得頓了一頓,這可真不像一個網咖管理員該有的問話,正確的難道不該是“需要什麼服務”嗎?

他有點想笑:“到這兒來,除了消費還能有什麼事兒?”

塗南回味過來,先往杯子裡倒了熱水,才又問:“那你要買什麼?”

服務精神有點欠缺啊,居然先乾自己的事兒。石青臨默默在心裡點評完,抽了份台上的食單看,沒有酒水類,隻有飲料,他隨便看了看說:“咖啡吧。”

塗南二話不說從消毒櫃裡取了個咖啡杯。

石青臨的視線從玻璃門上的公告掃到牆上《劍飛天》的海報上,忽然發現好一會兒了還沒聽到咖啡機的聲響,轉頭看過去,看見塗南側對著他站在咖啡機前,一動不動。

他忽然發現她很瘦,側臉看下巴又細又尖,連著脖子的線條在燈光的作用下柔和得過分,低垂的眼睫下一層陰影又深又沉。

石青臨看了一會兒,終於問:“你在乾什麼呢?”

塗南看向他,臉色有點糾結:“要不你自己來弄?”

“……”石青臨%e8%88%94了%e8%88%94後槽牙,把那點嘴邊的笑意給忍下去了:“你是不會用咖啡機嗎?”

“嗯。”她幾乎從不喝咖啡,何況這本來也不在她的知識範圍內。

石青臨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但隨之又搖了搖頭:“不行,我是顧客,花錢消費,沒有道理讓我來弄,你才是這裡的管理員,是提供服務的人。”

“我說了我還是新手。”

“那上崗前也該培訓吧?”石青臨想起方阮,有點懂了:“難道你是走後門進的?”

“……”塗南眉頭挑一下。

對,全讓他說準了,就是走後門進的。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留方阮在這兒,她甚至有點想拒賣了。

石青臨忽然指了一下:“你剛才泡的是什麼?”

塗南看一眼,玻璃杯裡的草茶已經在熱水裡完全舒展開來,微微浮出一層青白的茶色,清香四溢。

“情人草泡的茶。”

“情人草?”

“就是一種花草茶。”

這還是徐懷給她的,徐懷的老家盛產這種草茶,他當時帶過來給每個組員都分了點,給她的要多一些,因為她當時正要獨自去洞窟臨摹那幅壁畫。

石青臨問:“怎麼賣?”

塗南說:“這不是網咖的,是我自己的。”⊥思⊥兔⊥在⊥線⊥閱⊥讀⊥

石青臨點點頭:“所以呢,怎麼賣?”

“……”塗南都快被他弄到無話可說了,隨口一扯:“五十。”

石青臨笑,“你這是在宰客?”頓一下,他又說:“不對,應該是殺熟。”

塗南不動聲色。

石青臨掏出錢包,抽了張一百按在台上:“兩杯,送去座上。”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我該說點兒啥……

算了不說了,就繼續撒紅包吧~=3=

第九章

兩隻透明玻璃杯擺在電腦前,裡麵情人草翻騰漸息,直至完全沉了底,茶水裡的熱氣也幾乎散儘了。

薛誠說:“我真沒想到你說請我喝一杯就是請我喝這麼養生的東西。”

石青臨接一句:“更沒想到你居然還喝完了。”

“哈,可不是。”

其實口感還不錯,看著灰白草葉一般毫不起眼,原來遇到了融化它的熱水,竟能蘊出那樣絲絲的甜。

薛誠端起杯子晃一下,一手敲著鍵盤:“怎麼也不來續個杯?”

石青臨笑一聲:“那你還是彆指望了。”

塗南可不會有那個服務精神。

茶徹底喝完,屏幕上的戰局也廝殺到了尾聲。

薛誠的角色是個蒙麵刺客,袖裡藏刀,行動詭譎;石青臨則玩了個劍客,執三尺青鋒,招數快如閃電。

兩個人在一張尚未對外開放的地圖裡決戰,來來往往纏鬥了數十分鐘,最後還是薛誠輸了。

刺客被劍客一劍封喉。

“算了算了,打不過打不過。”他笑著擺擺手。

石青臨卻沒有回應,目光還落在屏幕上,看了足足有好幾分鐘,忽然掏出手機打電話。

“安佩,下周要出的那張地圖我發現了幾個很關鍵的BUG,馬上發給你,你安排解決。”

電話那頭傳出安佩痛苦的哀嚎聲:“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淩晨四點!四點!為什麼這個點你還會自己去測試啊!”

石青臨看一眼手表,已經四點半了,轉頭看一眼窗外,天邊剛泛出一片魚肚白:“我還以為你已經習慣了呢。”

“啊~~~”安佩又是一陣哀嚎。

薛誠在旁邊笑半天了,直搖頭:“我就說你可怕,還真是沒冤枉你。”

石青臨掛了電話,問:“還戰?”

“不了不了,我真認輸了。”

“那就走吧。”

石青臨當先走去櫃台,看見塗南端坐其後,闔著雙目,臉被燈光鍍出一層細密的瓷白,看不出是睡著還是醒著。

他手攏在唇邊咳一聲。

塗南沒反應。

石青臨可不信她是真睡著了,往那兒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