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歎口氣,又低下了頭。

並非有意凶他,實在她爸這關難解。

“對了,”方阮突然想起個事兒,趕緊轉移話題:“你今天到底跑哪兒去了,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當時他媽追人的那個勁頭,他還擔心一定會把她揪出來呢,哪知前一刻還看到了人影,下一秒就不翼而飛了。

塗南頭也不抬地說:“得貴人相助。”

“嘖嘖嘖,孫悟空嗎?”當他傻呢,一個常年四處奔波的人,全城範圍內除了他方阮就沒彆的朋友了,還有貴人相助呢!這回答夠奇幻的。

塗南似有些心不在焉:“嗯,孫悟空。”

反正都姓石,一個石青臨,一個石中猴,沒差。

“……什麼玩意兒。”方阮嘀咕一句,繼續打他的遊戲去。

紙上筆唰唰唰的,塗南在排線。

順手拿的筆是簽字筆,不是很好用,她也似乎有點手生了,畢竟之前一直都是在臨摹,那是國畫的畫法。

四周鍵盤聲敲擊個不停,隻有她眼前這一頁紙張的天地是靜的,她畫畫的時候很容易沉進去。

直到一聲冷不丁的叫喚:“塗南!”

塗南手下一晃,一筆斜飛出去,懊惱地抬頭。

始作俑者正趴在櫃台上,盯著她手裡的本子,若有所思:“你這畫的誰啊,我怎麼看著有點眼熟呢?”

紙上畫的隻是一雙低垂的眉目,連張臉的輪廓都沒有,他左看右看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可又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

塗南一把合上筆記本:“你鬼叫什麼呢?”

方阮這才回神,連忙朝她招招手:“快快,還坐這兒畫什麼呀,有的是你一展拳腳的地方,你快過來看!”

塗南耐著性子走去他身邊,隻看見電腦屏幕上開著遊戲界麵,界麵的右上角彈出了一個網頁框,古色古香的背景,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字。

“什麼東西?”

方阮激動地搓手,指給她看:“《劍飛天》遊戲裡出了公告,官方要搞個同人繪畫比賽,跟壁畫有關的。”

塗南眯眼細看,就看到一句“力求展現傳統壁畫藝術的含金量,最大程度還原古代壁畫精髓”,煞有其事的樣子,其他就沒多注意了。

“所以呢?”

“我覺得你可以參加啊,那不就是你的老本行嗎?”

塗南雙?唇一張,還沒開口,被方阮截斷:“你又想說沒興趣是不是?”

“知道你還問。”

方阮拍桌低吼:“第一名有四萬的獎金啊!塗南,這四萬塊不就是等著你去拿的嗎!隻要你動動筆,發家致富,指日可待啊!”

塗南抿一下唇。

四萬,要說完全不心動那是假的,不過她也確實沒什麼興致。

在她眼裡,壁畫和網絡是毫不相乾的兩個部分,這個比賽給她的感覺也很怪,不知道主辦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你考慮一下,”方阮拽著她的衣袖搖來搖去:“我親愛的南妹妹,四萬塊啊,真的,你彆急著拒絕,再考慮一下?”

塗南扒開他的手,朝屏幕努努嘴:“你死了。”

方阮扭頭一看,自己的角色孤零零地躺在雪地裡,早就涼成一副屍體。

“哎喲我去!”他趕緊抓起鼠標去搶救。

塗南趁機走了。

“哎塗南!你再考慮一下啊!!!”方阮手忙腳亂間依然不死心地呐喊。

塗南沒理睬他,一路走去後麵,推門進了小屋。

屋子裡除了一張方阮臨時搬來的單人床外,什麼家具也沒有,反正她臨時落腳也不需要。

她走到床邊上,彎腰從床底拖出一隻黃色行李箱。

裡麵裝的都是顏料和畫筆,一堆臨摹壁畫的工具,自她回來後就再也沒有打開過一次。

塗南蹲下來,兩手搭在鎖扣上。

停頓了很久,最終還是沒開,她用力一推,又把行李箱推回了床底。

※※※

安佩手裡拿著一堆資料站在電梯門口,翻了一會兒,看向旁邊的石青臨:“這方案實施七天夠不夠?”

石青臨低著頭在手機上打工作事項,雙手如飛:“越快越好吧。”

“那也太趕了吧?”

“不趕也得趕。”

安佩覺得他打字的速度更趕,每次有事找他都沒個空閒的時候,忍不住埋怨:“我上次找你,你都乾嘛去了?現在倒好了,這麼多事兒壓在一起乾,晚上肯定又得熬夜,累不累啊!”

“上次?”石青臨手上停頓一下,回憶了起來,笑說:“給人當諸葛亮去了。”

“什麼?”

“沒什麼。”

“……”安佩覺得連他的思維也跟不上了。

雖然一直就沒跟上過。

石青臨打完了,收起手機,忽然問一句:“那個方阮你跟他還有聯係嗎?”

他不說還好,一說安佩就想翻白眼:“我不想聯係都不行。”

成天的有事沒事就跟她發微信,能不聯係嗎?

石青臨說:“他的網咖好像最近挺推《劍飛天》的。”

“是嗎?”這安佩倒是沒想到,她隻知道那小子自打知道了她在玩這遊戲,就每天借著遊戲的名義來跟她聊天,弄得她都好長時間不敢發朋友圈了,就怕他又從裡麵挖出點兒什麼東西來。

說到這兒她覺得不對勁:“他的網咖推什麼遊戲你怎麼會知道啊?”

石青臨抱著胳膊,聳一下肩:“當諸葛亮的時候打探來的消息。”

“……能麻煩您彆說外星語嗎?”

電梯正好到了,石青臨含笑示意她停一下,他的手機有消息進來了。

安佩走進去等他。

石青臨卻沒進來,看完收起手機說:“看來今天這些事兒還得再繼續往後壓了。”

安佩頓時苦了臉:“為什麼?”

“有人找我。”

“……”安佩按下電梯,小聲嘀咕:“沒一刻閒的,可累死你吧!”

※※※

石青臨剛走出大樓,就被人從後一把勾住了肩。

那人勾住了還不夠,順手還摸兩把,稱讚說:“又結實了。”

石青臨抓住那隻胳膊順手一扭,回頭看到一張痛到扭曲的臉,評價說:“又弱了。”

“去你的!”對方沒好氣地推開他。

石青臨笑著說:“什麼風把你薛大少給吹來了?”

那人直搖頭:“生疏了,居然不叫我薛誠,改叫我薛大少了,我一沒錢二沒勢,哪兒能叫什麼大少啊。”

“這叫客氣,彰顯你的少爺風範,與金錢無關。”

薛誠拍兩下手表示欣賞,閒話就此打住,上下打量他一番說:“我剛從老城過來,你怎麼回事兒,回國大半年不跟我聯係就算了,也不回去看看你們家老爺子?”

石青臨說:“不是不想去,真是沒時間,你也知道乾我們這行的有多忙。”

“知道,我當然知道了,可老人家的時間有限,過一天少一天,你也不能總一心撲在工作上吧。”

薛誠跟他少年相識,這麼多年下來,彼此知根知底的,說什麼話都沒忌諱,反正也是好意。

石青臨點點頭:“受教了。”

薛誠樂了,撞他一下:“彆這麼正經,不符合你的作風,我就是作為兄弟幫老爺子捎句話而已。怎麼樣,這麼久下來手生了嗎,要不要去殺一局?”

“現在?”

“是啊,不行嗎?”

石青臨想起安佩的話,又想起自己手機裡一堆的事務安排,看來是真的又要加班加點的熬了。

“行,那找個地方吧。”

薛誠說:“我對這裡又不熟,你找吧。”

石青臨想了想,說:“有個網咖,我帶你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不出來跟我一起去包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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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以下愛人的地雷,為了感謝你們,我還會繼續散落紅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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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網咖裡,到了吃晚飯的點。

塗南的麵前擺了一張小方桌,上麵像模像樣地擺了幾盤好菜,都是方阮剛從全城最火的酒樓裡提回來的。

一些上網的客人嗅到了香氣,還忍不住探頭多看了兩眼。

“多吃點。”方阮坐在對麵,不時給她夾菜。

塗南說:“你該回家了,再這麼沒日沒夜地待這兒打遊戲,你媽又得過來查崗,我還得跑路。”

“馬上回馬上回。”方阮放下筷子,巴巴湊過來說:“那我走後你能再考慮一下那個提議嗎?”

就知道他無事獻殷勤必有所求。

塗南一筷子戳起一塊醉雞,不為所動。

“你再想想唄。”方阮豎起四根手指,晃來晃去。

四萬啊……

門上鈴鐺一聲脆響。

塗南趁機打斷他:“有客來了,你彆廢話了,快走吧。”

方阮站起來挪動兩步,故作深沉地歎息:“你還是在那種高人的境界裡待久了,塗南,聽我一句,錢其實真的很重要。”

“……”

忽有一把低沉的聲音接過了話:“這話說得挺對的。”

塗南無語抬頭,看見櫃台邊站著的人。

她懷疑自己看錯了。

方阮也意外:“喲,你怎麼來了?”

石青臨收著兩手,一身利落地站在那兒:“來這兒當然是上網。”

“海歸還來網咖上網?”

石青臨笑了:“怎麼,你們這兒拒絕接待海歸?”

“那倒沒有。”方阮一邊說一邊朝門口瞄,除了他旁邊站著的一個男人外,再沒見有其他人進來了。

石青臨說:“彆看了,就我們倆。”

好吧,安佩沒來。

方阮失望地去櫃台後點了兩下機子,朝他伸手:“身份證。”

“還要身份證?”石青臨仿佛第一次聽說。

薛誠已經掏了身份證遞過去,笑著拍他一下:“你不會沒帶吧?”

“嗯。”他久不在國內,哪裡知道在外麵上網是要出示身份證的。

“怪我,該提醒你一下的。”薛誠問方阮:“我們倆用一張不行嗎?”

方阮公事公辦:“那肯定不行啊,這是公安局的規定,實在不行你也可以問人借一張。”

這地方讓他上哪兒去借?

石青臨眼光一動。

塗南早已接受石青臨是個不走尋常路的海歸,能百忙之中去參觀寺廟,現在再來網咖上網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她事不關己地夾起一顆花生米,剛送到嘴邊,似有所感,抬起雙眼就撞上了他的視線。

“塗南?”石青臨意有所指地喚她一聲。

塗南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短短一瞬間,似乎從他那雙眼裡看到了與醉漢對峙的長夜,被防護網攔住的觀音殿門,以及藏身他車旁時的頭頂驕陽……

手一抖,花生米落了。

她放下筷子,從口袋裡掏出身份證遞給方阮:“用我的吧。”

石青臨笑一下:“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