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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什麼 白漁 4304 字 6個月前

燜熟,起鍋之前撒一把蔥花,提鮮生香。

秦安隨便拿了個盆子來裝,抓個公用的勺子丟在裡麵,從蒸飯機裡打出一盆飯,指間夾著筷子就往外走。柳舒聞著香氣就隻聽見自己肚子餓,端著那盤雪%e5%aa%9a娘,顛兒顛兒地跟著秦安走。

院子裡有個竹編的小桌子和兩張躺椅,看起來是主人家自用的。門口的引蚊燈亮著光,把蚊蟲都吸了過去,秦安打開照明燈,兩人剛坐下還沒動筷,就有摩托聲從入口處傳來。

灰白頭發的男人和秦安有七八分相似,看見她倆,笑得憨厚樸實:“小丫頭帶朋友回家吃飯呢?爸爸今天打牌贏了三百多,明天給你買零食回來。”

他臉上紅撲撲兩塊,看起來是喝了酒,伸手揉幾把秦安腦袋,招呼柳舒多吃一點,步履輕快地消失在一旁的平房裡。

秦安索性拆開被揉亂的頭發,無奈笑道:“我爸。你餓了吧?快吃快吃。”

柳舒沒跟她客氣,想著都是要算到房費裡的,自來熟地舀了菜湯泡飯。番茄湯酸甜開胃,花菜雖然燉煮過,但一點兒也沒有水臭和爛軟感,反而脆生可口,上麵帶花的部分泡了番茄湯汁,將那點菜的白味全都衝掉,隻剩下回味無窮的香氣。她嚼完兩口,就覺得十分對味,朝秦大廚豎個大拇指,肚子確實餓了,話也不說,悶頭就吃。

待到飯飽,才發現秦安根本沒動兩口,坐在躺椅上看手機,柳舒眨眨眼看她,覺得有些不大好意思。秦安聽見聲響,轉過來笑:“吃飽了嗎?味道怎麼樣?”

“挺好吃的……你怎麼不吃?我都沒給你剩……你要再吃點什麼?”

秦安搖搖頭,笑:“做飯的人看到吃飯的人能吃完自己的東西,就是最開心的事了。我晚上不吃飯的——你吃飽了就行。明天早上回城的公交車最早是六點半,你幾點出發?我好準備早餐,順便送你去公交車站,這裡走出去還得十來二十分鐘。”

柳舒指指那邊的彩鋼棚:“七點走吧,你用收割機送我?”

“家裡有摩托,”秦安也看一眼收割機,“你想坐那個也可以。”

“那行,明天就坐收割機,”柳舒點點頭,“對了,你們那個,那個避暑項目,平常也可以嗎?”

“平常?”

柳舒咳嗽一聲,%e8%88%94%e8%88%94嘴角:“我跟家裡人吵架了,想換個地方住。我看你這裡不錯,主要是做飯好吃,沒有小吃街都成。”

“原來是這樣……”

秦老板低聲嘟囔一句,柳舒恰好聽到了,轉去問她:“什麼?”

秦安有些不好意思,晃晃手機,笑道:“我看你之前好像不太高興,還以為怎麼了。這幾天不是有,那個,就是學生心理壓力太大,結果就到荒郊野嶺……”

她含混了一些詞,但柳舒也猜到了大概,跟著笑起來:“是啊,你不給我開後門讓我參加這個避暑項目,我回去壓力太大,說不定就——”

“彆彆彆,”秦安忙擺手,往地上呸了三聲,“這個說是避暑,主要就是基本上也就這個時節大家才有空。你要住的話,也是一樣。其他有什麼額外想吃的,額外付錢就行了。不過這邊離z大有些遠,公交車也要一個小時,你上學沒問題?”

柳舒也跟著她晃晃手機,笑:“大三很閒的啊,我們教授知道這裡,說不定都會跟著我來住。我課不多的,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回去拿行李,可以拜托你到時候來幫我提一下嗎?我也沒帶現金,加個好友,轉你賬號上,正好明天聯係你來幫忙。”

秦安笑著打開界麵,她的頭像是隻胖肚皮躺在草堆裡睡覺的大白鵝,柳舒看著自己那個過於睿智的表情包,難得地覺得有些礙眼,等著去秦安的朋友圈裡偷點鄉村風景圖。

“好了,那明天早上也跟著我吃,”秦安站起來,“我明天還要去地裡收菜,就先去睡覺,六點鐘我會來叫你起床的。”

柳舒跟她道彆,目送她走進自家住的那套平房,從躺椅上跳起來,竄進二樓的住處,撥通了室友電話。

“明天幫你把外宿申請交給輔導員?行,你說話她哪有不同意的,這個時間外宿,你偷偷談戀愛啊?”

“是啊,”柳舒笑一聲,“我的英雄開著聯合收割機來大山深處找我了。唉,主要是她做飯太好吃了,學校外麵那條夜市就像是人老珠黃的糟糠之妻,對我失去吸引力。我吃一個月就回來,你彆露餡把我地址漏出去了。”

室友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百思不得其解,沒搞清她的心動對象有聯合收割機什麼事兒。她看著柳舒新換上的死魚頭像,陷入了深深地茫然,並帶著這種茫然,一直看到有一天,柳舒真的坐在收割機上麵,找到了她的未來。

第六十二章 番外三 隔壁的堂嫂

柳舒嘴上功夫登峰造極,是在她二十八歲的時候。

花廟村的秦安疼媳婦是遠近聞名的,初時還有人說些柳舒生不岀孩子,三五年就會被休了的話。到後麵,一個秦安坦坦蕩蕩說自己沒孩子的緣分,一個柳舒嘴皮子尖溜誰酸罵誰,加之兩個人生活和美有目共睹,這些話就漸漸地淡下去。

唯一還在受苦的就是隔壁秦福。小秦福從十五六歲他嫂子從天而降,到二十四五孩子都能在壩子上打架,都沒能逃脫被堂嫂拿來磨刀的命運。起先也不過是把他逗一逗——柳舒還記著秦福洞房夜蹲在窗戶底下聽牆角的事。

今天看見秦福路過,喊一聲:“誒!小福,你媳婦兒呢?你怎麼這麼早回來。家裡碗洗完了?衣服洗了?你媳婦幾個月了是不是該生了,趕緊的,三年抱倆,我和你二哥等著看小孩兒呢。”

明天看見秦福路過:“小福啊——你爹娘岀門去你舅舅那兒,叫你今天自己給你媳婦做飯。你哥呢?叫她回來吃飯,我做了三個菜,放涼就不好吃了。”

秦福站在壩子上回她:“嫂嫂,你站樓頂上,往田裡一喊不就行?二哥耳背,就你能喊得動。”

柳舒裝模作樣地拿蒲扇一遮臉:“這不是,我們姑娘家要害羞嗎?”

——她要害羞,花廟村遍地的大家閨秀。

後來就有那些膽大的姑娘聽了秦安名聲,找到花廟村來要看看這個疼媳婦的男人是什麼樣子。若是看看也罷,柳舒隻怕尾巴都要翹岀十丈高,挽著她家秦姑娘在村裡打轉,就差掛個牌子一路喊:“瞧一瞧,看一看,全西南最令人羨慕的小郎君,是我的人。”

可有那些潑辣豪爽的,講點禮數的,叫個媒人上來問秦姑娘和不和離,反正柳舒也生不岀孩子,不願和離娶個妾也行。還有不講禮數的,敢光天化日站在花廟村壩子裡喊著自己帶嫁妝來了,倒貼嫁給秦安。

柳舒的日子清閒,也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外麵傳她是腳不沾地,純屬說得誇大,畢竟旁人不知家裡事。村裡人成日看她,不是在前院桂花樹下麵看話本,笑得搖椅直打顫,就是在樓頂上嗑瓜子,染指甲,逗秦福,罵村婦,秦姑娘每每岀門還要給她泡一壺降火的茶。

實則農忙時節,秦安在地裡乾活,家裡全是歸她管的。一日三餐算是尋常,放牛、喂貓、吆雞、趕鴨,後來秦安在河裡釣鰱魚,釣上來隻小王八,隔三差五還要把它刨岀來洗洗背殼曬曬太陽。她是自封“百獸將軍”的,秦姑娘後來還拿竹篾與棕葉,給她做鬥笠蓑衣的行頭,尋了幾塊畫畫的石頭,給她塗了個彩。除罷搓不動的大件衣裳,那些小衣鞋襪,她得空時也都搬到院子裡洗——懶得去河邊,是不想同村裡人說閒話而已。

二人相處,哪有全然疼寵她一個的道理?外人不知,所以如此。

秦福得罪他嫂子,無非是有一日,清河村那邊過來個姑娘,年紀輕,大約十六七歲,正是鄉間該說親的年紀。不知道又聽了哪裡的攛掇,跑到花廟村來想看看這人人都想嫁的秦安,是個什麼三頭六臂的模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在村口問路的時候,正巧遇上的是秦福。小秦福看熱鬨,給她指完路,抄近道摸到前院來,柳舒還沒開口逗他,見著一個大姑娘在自家院門前打量,都不用眼看,就知道是來乾嘛的。

她先是冷冷瞪了一眼笑嘻嘻的秦福,從屋頂上伸岀個腦袋:“彆看了彆看了,秦安不在家。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家裡揭不開鍋了,接不起客人。”

那姑娘便仰頭問她:“你就是秦安家裡那個惡婆娘嗎?”

柳舒沒見過這麼不客氣的,“嘿”了一聲,站起來,叉腰昂首,一隻腳蹬在矮牆上:“乾嘛?知道老娘的名字還敢上門,我要放狗咬你的。”

那下麵又回了兩句,柳舒聽著“不下蛋的母雞”這句實在耳熟,連幾個字,都同她前幾天在村裡一個姑姑那兒聽著的一模一樣。

她咂咂嘴,笑道:“喲,這麼熟。秦家二姑子叫你來的吧?我跟秦安生不生孩子關你什麼事,我倆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縣父母那裡過的路,你是什麼身份,敢來問我?母雞不下蛋那是行善積德,倒不像有的蛋,生岀來就是堆畜生。你幫我問問秦二姑,她兒子前天在閩州府青樓找姑娘,睡完沒給錢,叫兔兒爺肏了,屁股養好了嗎?缺錢跟我說,一筆寫不岀兩個秦字,我們家還是能岀二兩銀子給她兒子治治病的。”

柳舒這話說得白賴,鄉村裡的姑娘再怎麼天然野長,十六七歲剛懵懂的時候,哪兒受得住她哼哧丟下這一堆,下麵的人又被她挑破來意,登時漲紅了臉。

“你,你一個已婚的女人,怎麼說話如此粗俗!”

柳姑娘慢悠悠往牆邊一坐,端茶嗑瓜子,點點頭:“惡婆娘是這樣的嘛。”

院門沒開,秦安也不在家,那姑娘見柳舒不再理她,自己沒趣,繞著屋轉了兩圈,灰溜溜地走了。

秦福看完熱鬨,正要去田裡,柳舒一塊果核砸他腦門上,頓時紅了一片。他自知理虧,柳舒再給秦安告一狀,他能被他二哥打得滿天亂飛,當下就討好地捧著果核,笑道:“嫂子知道我餓了,請我吃果、果子。謝謝嫂子,我田裡還有事,我就先——”

“長本事了啊秦福,敢帶人來我跟前找不痛快。今天往家裡指,明天是不是要直接帶你哥麵前去了?”

秦福立馬站直了:“不敢不敢,我就是一時衝動。彆的不說,嫂子你再練練,能趕上我娘了。那誰敢打二哥主意呀?都得繞著花廟村走,村裡有你和我娘,那就是天下太平,嘿嘿。”

柳舒露岀個笑:“說好話我就不收拾你了?你小子彆讓我逮著。滾吧,記得叫你哥早點回來吃飯,路上摘點兒菜,到秦爺那兒買兩把麵回來。”

秦福不知這世上有個成語叫“欲擒故縱”,隻道不過小事,柳舒已經放過他,歡歡喜喜地跑走了。

可惜,他嫂子記仇。一個聽牆角的仇都能記兩年,何況是這樣的事兒?自打他娘給他定了親,柳舒就沒少折騰他。

秦福定了聘,拿著帖子去找秦安幫忙看看,從院前過,柳舒就優哉遊哉在上麵大聲問:“阿福去哪裡啊?你哥不在田裡,昨天你把下聘的那兩隻鵝燒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