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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什麼 白漁 4362 字 6個月前

硬不吃軟,小時候鬨脾氣,二叔一頓胖揍,他什麼都聽了。”

柳舒直樂,笑道:“我哪裡敢打她的,她皮糙肉厚,我這點力氣,撓癢癢似的。”

秦福見她沒什麼大礙,撓頭笑:“嗐,我就這麼一說,哪用得著嫂子你動手啊?昨天我哥跑我家來,我瞧他一副可憐……”

他說到一半,驚覺不對,將嘴一捂,抬頭去瞧,果見柳舒似笑非笑:“她昨天躲到你家?然後呢?”

“嫂子,咱倆一條線上的螞蚱,你可彆跟二哥賣我啊。”

秦福慌慌張張把鬥笠戴上,拿手遮住嘴,又說了一句。

“你把臉那麼一板,氣那麼一鼓,上手那麼一按,我哥能馬上跪地上。真的,你試試,保管好用。”

他看熱鬨似的,笑笑,拔腿就跑。

柳舒在原處站了會兒,瞧見風聲愈大,刮得人發飄,轉身回了屋裡去,搬來凳子,坐在堂屋裡發呆。

夏日的雨向來又急又猛,雷聲轟隆,霹靂炸開,非得鬨出番要懲處惡人,擊殺妖魔的動靜來。

若是久旱逢甘霖,或是心中無所掛礙,將窗戶一開,往邊上一坐,水汽濛濛,天地為之一新,掃清悶熱,爽朗朗一場豪雨,隻覺得心%e8%83%b8開闊,神清氣爽,怎麼呆著都舒服。

可柳姑娘沒見著秦大,便覺得這大雨煩人得厲害。

村裡很有幾個小孩子愛玩鬨的,這會兒在雨裡踩水,鬨嚷得厲害,雷聲也蓋不住去。

柳舒靠在門邊,就聽得屋裡有人在喊叫,說著什麼雷大電閃的,若是劈中了,閻王爺都叫不回來。她依稀聽得這些,腦子裡思緒就開始亂跑。

秦福說秦大去了後山,後山那處初夏才塌過一次,秦大他們去瞧,抬了頭野豬回來。柳姑娘想到野豬,就想起那個被豬牙戳穿大腿的少年人,她後來也見過一麵,廢了腿,拄著拐,雖說留下一條命,可人卻像丟了魂,瘦削不堪。

柳舒想到這少年人,好似看到那會也淋了雨回來的秦姑娘,身上血跡斑斑。她這樣想著,好像就看見誰人將秦大抬了回來,也如那少年一般,滿身的血止不住,滴滴答答淌了一路。

她這樣想著,血都涼下來,慌著心想到樓上去瞧瞧。心念方動,適逢驚雷,她嚇得一哆嗦,那些飛逸的思緒收回來,原是雨水飄進她鞋子裡,才覺得身上發冷。

柳舒接了點雨水,就著涼意拍拍臉,清醒了些。

她心道,世上隻有盼人好的,哪有那麼多壞事?現下雨大,秦大不回來許是好事,山上路滑泥深,摔絆到哪裡才是麻煩。林中尋個地方呆著,待到雨停再走,或許更好。

柳姑娘念叨一番,回身去廚房,生起火,將大鍋裡加滿水,靜候著。

秦大回來時,雨正下得急。天上黑雲層層相累,一絲天光都難以透出,大白天昏黑如夜,她手腳上沾著不少泥,手背給竹刺抽了一道,泡得發疼。

秦姑娘的蓑笠一絲用處也無,雨水澆得她渾身淌水,沒見半點乾的。她站在門外摘掉鬥笠,將鞋子上的泥都跺掉,脫了外衣擰掉水,正愁如何回去不用這樣狼狽,被柳舒抓個正著。站了會兒,衣裳還未重新披上,身後大門一開,柳姑娘一把提了她後頸衣裳,拽著就往屋裡去。

她哪裡敢跟柳舒對著乾?嘴巴上話都不敢說,柳舒一點兒勁沒用,秦大自己登登倒退著跟她去。

廚房裡火燒得暖,水翻過幾滾,這會兒冒著熱氣,柳姑娘將她往灶邊上一丟,把房門一關,秦大還未反應過來,就被環住腰,抱了個結實。

她像被人打了一悶棍般,傻傻愣愣站著,動也不動,肩上濕漉漉一陣熱氣,也不知是不是柳舒那兒來的。

柳姑娘聲音悶悶鈍鈍,道:“你真是膽子大了,旁家七八歲小孩都知道,天有朝霞不出門,你還敢往後山去?”

秦大話尚未出口,又被推開,柳姑娘往門邊一站,堵住她去路,下巴一抬:“脫吧。”

秦大嚇得差點從窗戶跳出去,將衣裳一抓,磕磕巴巴:“脫、脫什麼?”

“衣服啊?你不脫衣服下來烘乾,難道要穿著烤麼?”柳舒露出個笑容,“再說了,淋了雨,怎麼也得洗個澡。家裡澡桶在我房間,臟兮兮的,也想進我屋子?”

秦大連連擺手,道:“不用……我烤會兒就乾了,不礙事。阿……柳……柳姑娘,我就在這邊擦洗一下就行。”

柳舒笑眯眯地,盯得秦大發怵,柳姑娘將桶拿來,打上半桶水,往秦大腳邊一放,微微一笑:“柳姑娘?行啊,你覺得柳姑娘是外人,那柳姑娘現在收拾收拾就回家去,免得影響秦姑娘洗澡。”

“我沒有,”秦大往前蹭了半步,“阿舒……我怕你生氣。”

“沒有,”柳舒將桶提起來,“我心情挺好。現在是你準備一下洗澡,還是我準備一下回家?”

“洗澡,洗澡。阿舒,我自己提水就行。”

秦姑娘手還沒伸出來,就被柳舒一巴掌拍下去,柳姑娘把門一開,冷笑一聲,道:“還有你說話的份了?給我老實呆著。”

秦福%e4%b9%b3臭未乾,可有時也很靠譜。柳舒臉一冷,秦大撲通一聲坐到凳子上,動也不敢動,老老實實攤開外衣,湊到火邊,烤起衣裳來。

水有些燙,可淋過雨之後再泡,便隻覺得舒服。

秦大不敢多洗,待到身上寒意散去,就急忙站起來,胡亂擦乾,抓了凳子上的中衣三兩下套上。她渾不管頭發上還滴著水,束好衣帶就急著要去自己房間找外衣。

柳姑娘是不準備放過她的。

她腳還沒從桌邊邁過去,柳舒將門一推開,反手鎖上,抱臂往門上一靠,笑了聲:“阿安洗好了?這是又往哪裡去?”

秦姑娘站在原處,不知怎麼答她。她今日隻覺處處局促,這裡是柳舒臥房,她想到此處,便覺熱氣上湧,臉上發燒,又隻穿著內衫,過於親昵,令她倍感不安。

正想說些什麼,柳舒卻撞上來,仍如廚房時一樣,將她腰緊緊抱住,下巴擱在她肩窩裡。秦大觸得她呼吸,渾身汗毛直立,繃直了身子,一動不敢動,僵了一瞬,又怕柳舒誤以為她抗拒,登時軟下來,好讓柳姑娘靠得舒服些。

柳舒抱了她一會兒,也不撒手,直笑道:“這會兒不跑了?我還道你是成了仙,聞聲不見人。雖說不想看見我,可心裡是個好人,怕我餓死,還得任勞任怨的做飯。”

她這話說來也算倒打一耙,秦大哪裡敢說她不是?這會兒溫香軟玉在懷,腦子都漿糊了,隻能含糊應了一句:“不曾躲著你。”

“不曾躲著我,那你跑什麼?”

柳舒鬆開她,抓住她身側衣裳,往前進了一步,幾乎同秦姑娘貼到一起去。

“你跑到嬸子家呆一天,也不肯回來,不是躲著我?早上有閒心起來做飯,天上下雨還要出去,不是躲著我?叫你泡澡,水還燙得能再洗十個人,你就要跑,不是躲著我?不是你躲著我,難道是我凶神惡煞,不許你在家裡呆著?”

她說一句,進一步,勾著秦大往後退,秦姑娘磕磕巴巴說不出話,給她帶著跑,膝蓋窩在柳舒床沿上一撞,跌坐下去。

她現下可憐兮兮,發梢還滴著水,臉上紅了大半,像是病一場般,好半天說不出話。若是人能化獸,隻怕秦大登時就要竄到床角去,縮成個蛋,還得瑟瑟發抖好陣。

“阿安,你怕什麼?”

柳舒不願站著俯視她,她往秦大麵前一蹲,將頭擱在她膝蓋上,望著她。

秦大歎氣一聲,不知如何作答,隻瞧著她,手指動了動,到底沒敢抬起來。

柳舒見她不說話,便道:“你不說,我替你說。

你不想見我,無非是覺得前日說了那樣的話,我定然跟你生氣。我即便不生氣,想來也不大舒服,日後住在這裡也不是,走也不是,依著我脾氣,肯定就走了。你心裡舍不得我走,可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是以躲著我——我哪怕要走,也是哪天突然就不見了,你不見我,當然就沒那麼傷心,對不對?”

秦姑娘歎氣一聲,沒答話。

柳舒將頭枕在她腿上,也跟著歎氣一聲,將眼一閉,半晌,道:“我也不知該怎麼辦。阿安,我雖然愛好玩樂,可從未想過這樣的事。這世上男子也好,女子也罷,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好似就該這麼玩到哪天雙眼一閉,黃土一抔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站起來,往秦姑娘身邊一坐,拽著她衣襟,抿住嘴,又好一陣,往秦大身上一靠,再道:“我隻覺得同你親近,瞧見了就開心,人好像沒了骨頭,總想黏到你身上去。若是說兩句話逗得你也話多,或是開心,我也覺得歡喜。有時想個什麼,要個什麼,阿安你向來慣著,我便沾沾自喜,恨不得找誰去說上個十來遍。爹娘說什麼媒妁之言,我的確不曾看重,一紙書頁能關得住活人麼?我隻道得了這東西,他們再管不住我的。”

她坐起來,要秦大看著她。

“我所思所愛是男兒還是女子,我從未想到過。如今既然知道了,想到了,眼前卻隻見著阿安。我是真愚鈍那個,你肯不肯等等我?現在說不出個一二,總有一日,要給阿安一個答案的。”

秦大歎笑一聲,拍拍她頭。

“我難道會趕你走麼?你隻管住下就是——其餘不必放在心上。”

柳舒忽地變了臉,泫然欲泣似的,將秦姑娘手一抓,道:“可我心裡不安,今天同你拌幾句嘴,你就要叫我柳姑娘。若是三五年還瞧不見答案,哪天你煩了膩了,覺得我也不過如此,當真是人老珠黃,相看兩厭,要趕我走,又該如何?”

秦大給她說得一愣,道:“我發誓如何?”

“這世上人誓若是有用,一場雨能劈死千百個食言的。”

秦姑娘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她直覺前麵有個坑,柳舒站在坑那頭,一副她若是不肯老老實實跳進去,柳姑娘就準備自己跳的模樣。

可秦姑娘仍是問她:“阿舒要怎麼樣才能安心呢?”

柳舒一笑,湊到她耳邊。

“不若就做了這夫妻之實,往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開去。”

第三十五章 冰粉(入V三更1/3) 因為吃得太雜當天晚上就在茅房裡哭唧唧了

秦大沒料得她說的是這事,當下愣住,慌道:“阿、阿、阿舒,不必如此。我帶你去爹娘墳前,立個毒誓,若是我這樣混賬,我就……”

她話沒說完,柳舒將她嘴捏了,笑道:“你嫌我?”

“沒有的事……”

“奇了怪了,我又不通這事,還是你看過書,說來又不是你吃虧,乾嘛不肯?”

“無論如何,”秦大頓了頓,“無論如何,也、也不能這樣唐突了。阿舒……我既已知你心,往後便沒有什麼事能拿來翻說。此事……此事……”

她大歎一聲,低下頭去。

“我不過是個農家子弟,今生也就如此。往後你若是心意有改,有了良人佳處要去,便就是挑明我本是女子又如何?我現下也不躲著你了,你就如此前一般,住著便是。”

柳姑娘將她中衣帶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