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口令,那一晚死了不少人,知道的人並不多,即使知道也不敢亂說,是晚上睡覺也要捂著嘴,生怕說夢話被人聽見的……”
宮嬤嬤這一番話,徹底把無雙的好奇心給勾起來了,接下來她便在宮嬤嬤口中聽到這一樁陳年舊事。
……
這位席皇子妃姓席,名芙,是隆安公主之女。
隆安公主是太和帝的妹妹,與昌河公主不同的是,昌河公主和太和帝是同父同母,而隆安公主是先皇的第十二女。
隆安公主成年後,嫁了一位姓席的進士,這位姓席的駙馬都尉就是席芙的爹。隆安公主性格溫順,又自幼體弱多病,太和帝一直對她頗為照顧,所以席芙也是宮中常客。
及至到了三皇子要成親的年紀,太和帝就把席芙指給了他。
按理說這也是一樁美事,偏偏就在大婚當晚出了事。
當時魏王還隻是皇子,皇子一般都是大婚後才出宮建府,身處皇宮,這大婚自然也是在宮裡進行。
整個過程,在新人送入新房之前都是順利的,掀了蓋頭後,魏王就被兄弟們拉去喝酒了,便留了新婦在新房裡,
就是這期間出事了,新婦被發現死在婚床上,頸上挨了一刀。
據宮嬤嬤說,當時場麵十分血腥嚇人,魏王提著劍就衝了出去。
“那殿下提著劍衝出去,可是知道背後害人的人是誰?”無雙敏銳地發現了疑點。
宮嬤嬤遲疑了一下,道:“應該是跟其他皇子有關,這些奴婢也不知道,總之當晚陛下下了封口令,誰也不準再提此事,而關於皇子妃是新婚這日死的,也被隱瞞下來,事後報了個暴斃。”
“那就是因為這事,陛下才未在殿下封王後對她進行追封,連玉牒都未讓其上?”
無雙總覺得皇家應該不會如此苛刻,更何況新婚慘死也不是人家願意的,肯定還有什麼事,才會是這樣的結果。
宮嬤嬤歎了口氣,道:“按理說,人死為大,奴婢不該背後議論她人是非。這位死的時候,是赤身%e8%a3%b8體死在婚床上,因為這個,事後太醫對其驗過身,驗出……”
“驗出什麼?”
“驗出其非完璧之身!”
宮嬤嬤一口氣說了出來,“人本就死的蹊蹺,還是這種死法,陛下惱怒至極,又得知其被殺時身上除了那道傷口,並無其他可疑痕跡,也就是說這位是還未大婚之前就失了身子。”
“當時本就因為這事,鬨得很大,偏偏又出了這種結果,就有人說是此女不檢點才會為人所殺,不然也不會大婚之夜這種死法,死得悄無聲息,連處在新房外侍候的宮人都沒聽見聲音,殺人者定然與其相熟,有私情,才會毫無防備被殺。”
無雙將驚詫含在嗓子裡,她捏著手,捏了好一會兒,才道:“說出這種說法的,也有可能是為真凶開脫。”
宮嬤嬤苦笑道:“誰又知道呢?當時那副局麵,陛下龍顏大怒,這種說法雖有替真凶開脫之嫌,但也不是無的放矢,總之彆人信不信無妨,隻要陛下信了就行。”
太和帝本就因兒子兄弟鬩牆震怒,自然會遷怒,覺得若不是席芙不檢點,也不會鬨出這場事。
可能會有人說,兩者並沒有直接聯係,人本就是慘死,還被人如此潑汙水。可當時局麵如此,人們免不得會猜想,殺人就殺人,為何要剝光了再殺呢?若對方圖色,偏偏又沒有淩辱對方,偏偏又驗出對方非完璧之身。
於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件事吸引去了。
無雙甚至猜測,殺人者之所以會專門布置出這種場麵,說不定就是想借機為自己開脫。那就還有個疑點,對方為何知道席芙不是完璧之身?難道……
所以說,真如宮嬤嬤所言,有時一些猜測並不是無的放矢,太和帝為何遷怒,也就不難理解了。
“此事發生後,隆安公主禁不住打擊,沒過多久就過世了。宮裡顧忌著皇家顏麵,隻能遮掩行事,後來殿下去了邊關,連建府的事都沒管。等王府建成後,永延宮的宮人被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來了王府,一部分還留在永延宮,這個漱玉就是這時被送到王府的,可能因為殿下常年不在京城,府裡都是下人,她又占了這麼個名頭……”
剩下的話未儘,但無雙明白宮嬤嬤的意思了。
就是仗著名頭狐假虎威。
一時之間,她隻覺得心中無比複雜,同時又覺得魏王命運多舛,連著死了兩個王妃,以至於落個殺妻汙名,後來十多年都未曾再娶。
轉念再想,若不是魏王一直沒娶,也輪不到她啊。
及至又想到前世自己的死,難道說她前世的死也與這些事有關,有人在背後不想魏王的女人活著?可又覺得不對,就算殺也應該殺皇後,而不是她這個穢亂後宮的奉天夫人啊。
又想到方才魏王提到廚房之言,看來這魏王府真如他所言,並沒有表麵那麼平靜,她以後還得小心才是。
第66章
福來進來時,魏王正坐在書案後翻一本書。
他看了一眼,隻看到《*女經》的字樣,等走進來才發現書房還站著一個人,正是一身黑衣的暗一。
魏王抬起頭來,揮了揮手,暗一頃刻消失不見,
福來上前兩步,來到書案前三四米的地方站定:“宮嬤嬤去過了,該說的已經和王妃說過了,不該說的一字未提。”
魏王輕嗯了一聲。
“漱玉慫恿王妃在後院建廚房,應該還是跟席家有關,席家人口一年比一年多,之前又享受慣了皇家的富貴,隻憑駙馬都尉那點的俸祿銀子,根本不夠席家人開支。”
其實福來早就察覺到漱玉姑姑利用權利之便貪墨銀兩的事,但她所管有限,貪的數目並不多。
他曾稟報過魏王,魏王也沒有說什麼,顯然並不在意對方貪的那十幾幾十兩銀子,福來便心領神會卡著隻讓她撈這麼多便罷。
顯然漱玉姑姑並不甘心。
是個人都知道一個府邸要論開支最大,油水最多,還要屬廚房,這也是為何漱玉姑姑對在後院建廚房如此上心的緣故,甚至她想拿捏無雙,大抵也跟這件事有關。
“席家應該還有細作沒被挖出來。”魏王指節在書案上敲了敲道。
福來忍不住一個激靈。
“恰恰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並疏忽的地方,他們才最喜歡利用。”
連福來都不由自主擅自下了判斷,也說明這真是燈下黑。
因為漱玉姑姑表麵嚴己律人,所以誰都想不到她會貪那點銀子,甚至旁人聽了隻會覺得好笑,因為可笑自然會疏忽其背後真正的含義。
後院建了廚房,無雙的膳食自然要換地方,到時候可以利用的地方就多了。
“還是這套老手段,可時間這麼久了還惦著,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福來羞愧地低下頭:“奴婢這就去查。”
“讓人看緊祥鸞院,把給席家的銀子斷掉。”魏王又道。
“是。”
……
等福來下去了,魏王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書,越看他臉色越難看。
他敲了敲桌案。
又敲了敲。
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他麵前,正是方才消失的暗一。
魏王沒說話,隻是看著對方。
“殿下不讓說。”暗一默默道。
魏王瞥了他一眼,道:“現在殿下讓你說。”
果然暗一沒再猶豫,把與書相關的事都說了,包括那日紀昜打算去遊覽青樓,後來又去了宋家,甚至故意裝成魏王去找宋遊答疑解惑的事也都說了,這幾本書就是紀昜頂著魏王的名義要來的。.思.兔.在.線.閱.讀.
在暗一的告密下,魏王又從他書房角落裡摸出好幾本書,內容與之前那本如同一轍。
“他這幾日都是在書房裡研究這個?”
他這書房秘密眾多,護衛重重,蚊子都飛不進來一隻,平時乃他處理公務之用,他倒好,在這研究房中術。
“後半夜殿下會去祥鸞院。”
研究完了自然要去找人試。
找誰試?
一聲輕響,卻是魏王將手裡的書砸在了地上,他又回到書案後坐下,臉色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過了會兒,他扔給暗一一本冊子,“以後他乾了什麼,說了什麼,都記在上麵。”
暗一默了默,去撿起來後,又消失了。
.......
漱玉姑姑本以為自己這次要被處置,誰知被送回來後,並沒有人提如何處置她的事,還與以往並無不同。
她在房裡隻待了一天,沒忍住出來了,見那些侍女和小太監們,對她還一如既往的恭敬,她想殿下還是尊重自己的,尊重席王妃的,隻是被那狐狸精給迷住了。
她不敢捋魏王虎須,自然也對付不了那狐狸精,隻能按下不提。
就在這時,席蓉來了。
席蓉今年十四,隨了漱玉年輕時的長相,彆看還沒及笄,但身子骨發育得好,像顆飽滿的小桃子,人也長得嬌%e5%aa%9a可人。
她並不是第一次來魏王府找漱玉,許多人都知道她是漱玉姑姑的外孫女,所以她很順利地被引了進來。
一路往裡走,席蓉看得眼花繚亂。
每次來魏王府,她回去後能感歎幾日,巴不得自己能住進這裡,日日穿華服享用佳肴,讓一群侍女圍著她侍候才好。
她很快被引到漱玉麵前,見外祖母氣色不佳,眉眼間可見晦色,等引她來的侍女下去後,她就湊到跟前來,道:“外祖母,你這是怎麼了?”
漱玉反問道:“你怎麼來了?”
席蓉滿臉不甘願,去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彆提了,三房最近又納了個妾,找娘要銀子辦酒,娘實在沒辦法了,讓我來找您。”
聞言,漱玉臉色乍變,冷笑地罵了起來。
“那一家子窩圈亂糟的,銀子掙不了一文,花起錢來倒一個賽幾個,你爹也是個拎不清的,連自己都顧不住,卻弄了一大家子人來,他若有本事養得活也罷,偏偏沒本事還要充富貴。”
十幾年的時間,足夠改變太多事。
漱玉本是小戶女子,嫁了個丈夫不成器,爛賭欠了不少賭債還不起,便尋思賣媳婦和孩子。漱玉被逼無奈,便抱著還在繈褓中的女兒跑了,僥幸之下才來到公主府做奶娘。
開始的十幾年不提,從那種處境能來到公主府,對漱玉來說就是掉到了福窩裡,她對席芙也算是十分上心,全副心神都撲在她的身上,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怎麼管。
後來漱玉跟席芙嫁進皇宮,再後來出了那場事,魏王府建成她出宮,才發現外麵早已物是人非,而她女兒鶯歌竟和席駙馬有了私情。
彼時公主府適逢大變,隆安公主剛死,席駙馬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先是女兒暴斃,再是妻子病逝,也能意識到一些不同尋常。可他一個無權無勢的駙馬能做什麼,隻能抱著沒有收回的公主府繼續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