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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因為好幾個曾經下放過的乾部家有小阿眯的照片,家屬們就難免要拿她跟馬琳比較:“這鄉下小姑娘跟馬琳沒法比啊。”

還有人說:“要我是她,我壓根不敢喜歡徐勇義那種人,我有自知之明。”

當然,也有人會說:“山歌裡唱呢,神仙也擋不住人想人,誰年青的時候不喜歡個好看的小夥子,你們也真是,少說幾句吧。”

看到徐師長和馬琳這種當事人,她們肯定就不說了。

馬琳本身心理上就有點狂躁,因為這事,最近又特彆煩躁,跟家屬樓好幾個同事的妻子吵過架,甚至登門,把大家的老照片全給收走了,她是真心覺得愧對小阿眯,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徐勇義是男同誌,不好跟家屬們直麵去吵架,但心裡難免不舒服。

而這種局麵,在他和馬琳看來,都無法可解。

畢竟流言蜚語誰能擋得住?

聽王果果說完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識重複:“王果果,很好。”他覺得確實很好聽。

蜜蜜輕輕咬開酥皮掉渣的豆腐,吮著裡麵嫩滑的漿液說:“奶奶,這個爺爺可厲害的,他肩膀上有四顆星星,他是個大將軍。”

王果果笑問孫女:“是嗎?”回首已經是三十年,她還像當年一樣愛笑。

“是呀。”蜜蜜端著豆腐問徐師長:“爺爺,你要不要吃豆腐啊?”

“這是你的小零食,爺爺年齡大了,怕倒牙,不吃的,走,跟奶奶去後麵。”王果果說著,要哄倆孫女去後麵。

蜜蜜不乾啊:“可我想跟爺爺多聊會兒,他肯定記得我,我在台上翻過一百個跟鬥的,所有肩膀上有星星的爺爺都認識我,也記得我。”

“快走,一會兒要上客人了,奶奶怎麼說的,來客人的時候你們要呆在後麵,要不然客人就會覺得咱們這兒不正規,人家就不想吃咱的飯了。”王果果說。

孩子也懂道理,開門做生意,客人更重要,但蜜蜜可遺憾了,回頭說:“爺爺,你喜歡看翻跟鬥,喜歡滑汗冰嗎,要喜歡,隨時可以來後麵呀,有客人的時候我們會一直呆在後麵噠,我表演給你看呀。”

這時正好韓超出來,王果果說:“徐乾部,我兒子在那邊,我還忙,先走了。”

徐師長說:“好,再見!”

陳玉鳳白擔心了,啥事也沒有,婆婆穩得很,看到她,還說:“就知道你嘴巴饞,走,我單獨給你煎一點。”

她特彆坦然,一看就是放下了。

再說外麵,韓超拎著煤氣罐問:“師長有事?”

“咱們一邊說。”徐師長帶著韓超走遠了,又說:“剛才我忘了,你代我給你母親道個歉,不僅是我,是我們所有人都向她表示抱歉。”

他其實想說的還有很多,但想來想去又都不好說。

總之,一念之間,覺得什麼都很好,比如逃走的小阿眯沒有過得很差,這很好,她雖然大變樣了,但並不像師級家屬樓裡那些家屬們傳言的一樣,也很好。

好事之人的嘴巴堵不得,但是她自己過得很好,就特彆好。

……

徐師長大中午的專門來一趟,是這樣的,這趟他們接待的是個港商,對方是廣州軍區推薦過來的,負責一些現代化軍事項目的承建,名字叫李嘉德。

那位李嘉德李總,一直以來由馬琳單線聯絡,除了軍事項目,對方在營房改造方麵,包工包料,隻報了五萬塊的價格,而且是先付30的款項,整體項目驗收合格後再付剩下的款項。

在軍區經費吃緊的情況下,對方如此有誠意,馬琳當然想促成合作,因為這樣,就能在徐耀國被抓後,替軍區省一大筆的經費。

不過雖然是馬琳進行聯絡,但負責接待的是徐勇義,因為工程在他的部隊。

而且他負責外事,對於外來人員,要審核其檔案,看他檔案是不是清白,畢竟香港客商,政治不清白,抱有彆樣的目的肯定不行。

不過從種種檔案來看,對方確實是個愛國商人,在國內做的項目幾乎都隻收成本價,而且施工隊整體素質非常高,在廣州的時候跟軍區對接的特彆好,不但工程保質保量,帶的人不亂走亂看,也不觸犯部隊紀律,是個非常好的合作夥伴。

而今天,按理該馬紀和徐勇義負責接待李總。

但也不知哪兒出了問題,李總跟馬琳在電話裡聯絡的很好,約好今天到首都。

但等馬紀去機場接人的時候卻撲了個空,李總並沒有出現在機場。

今天首都的氣溫接近40度,既然沒接到人,徐勇義就讓馬紀先回了。

但隨後李總就給馬琳打電話,說自己沒有等到接他的人,要打車到軍區。

讓她親自在軍區大門口接自己。

明明馬紀帶著司機是守在停機坪上,拿著照片,舉著牌子等著接的人,而且把下飛機的人一個個問了一遍,都沒有找到對方,但既然沒接到人,就是他的不對,於是馬琳把馬紀臭罵了一頓,之後跟王部長倆親自到大門口接人。

大太陽底下,倆人站了三個小時,還是沒等到人。

馬琳身體不太好,怕再站下去要中暑,於是先回辦公室了。

結果剛回辦公室不久,又接到李嘉德的電話,對方說自己剛到大門口,讓她趕緊出去接一趟,於是馬琳立刻又跑出去接人了,還打電話讓徐勇義親自來通知陳玉鳳,飯挪到中午,而且要做幾樣適口的甜品出來,給客人解渴。

馬琳的脾氣,幾個大領導她都敢頂嘴的,對徐勇義這個前夫就更不客氣。

一番番的沒接到人,她把這些過錯全歸在徐勇義和馬紀身上。

馬紀直接被她罵走了,她還勒令徐勇義,務必親自到酒樓交待,要搞點消暑的甜品,因為對方一再聲明,自己中暑了,不想吃飯,要搞點甜品來吃。

畢竟是為了工作,也是為了軍區的建設,這會兒已經下午兩點了,冒然跑來,還要做菜單裡沒有的甜品,徐勇義不知道陳玉鳳能不能搞得定,得先問問韓超。

韓超也不知道,畢竟他在家屬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

回頭他喊:“鳳兒。”

“怎麼啦哥?”陳玉鳳問。

“客人馬上就到,而且想吃甜品,能不能做得出來?”韓超問。

因為家裡有倆小女娃,彆的備的不多,但是甜品冰箱裡有的是,陳玉鳳問:“冰鎮過的米糕藕粉行不行,冰櫃裡還有水米涼蝦,冰稀飯也有,桂花的,玫瑰的,紅糖的,都可以現調。”

徐勇義一聽,立刻說:“都可以,你們趕緊做,我在這兒等客人。”

既然客人馬上來,陳玉鳳去後堂,韓超得趕緊去灌煤氣,一家子都得忙起來。

而徐勇義的思緒則回到了三十年前。

冰稀飯,水米涼蝦,這些東西他和馬琳當年下放的時候都吃過。

小阿眯的父親是老土目,算當地的大地主,家裡有老冰窖的,炎炎夏天,尤其喜歡做一些加冰的甜品,一家人就呆在冰窖裡吃,既清涼解渴,無比香甜。

當然,乾校上百號人,不可能人人都能吃到。

王阿眯最喜歡他和馬琳,總是趁著大家午休時悄悄喊他倆去吃。

直到有人寫信告密,告了王阿眯一家,而後鬥爭拉開幃幕,大家爭相告密揭發,半夜貼大字報,鬥群眾,鬥同事,曾經那些快樂的日子,也就一去不複返了。

想起那些香甜可口的甜口,大暑天的,徐勇義也不免唇舌生津。

且不說廚房裡一幫人在忙碌,徐勇義踱著步子,時不時看表,抬頭,車來了。

馬琳下了車,示意徐勇義到一邊,然後說:“今天你必須服個軟,去,給客人道個歉,不然客人不肯下車。”

徐勇義立刻皺眉:“到底怎麼回事?”ω思ω兔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線ω上ω閱ω讀ω

他倆之間就跟傳言說的一樣,一是馬琳原來有個悄悄談的對象,被人揭發告密而在鬥爭中去世了,也不知道是誰傳的謠言,說是徐勇義乾的,當時徐和馬已經在組織的撮合下結婚了,倆人關係就很差。

再後來馬琳又死了女兒,對徐勇義就有點故意折磨的意味。

但最近因為張豔麗和小阿眯的事,倆人緩和了許多。

馬琳甚至主動跟徐勇義提過,說她現在已經不認為當年告密的人是他了。

他們的爭吵要被人拿出去當成流言一說,就會不倫不類,所以他們也儘量克製,不吵架,但既是工作夥伴,就難免發生口角。

馬琳說:“人我接到了,但李總不肯下車,因為他說馬紀在機場分明看到他,卻假裝不認識,沒有接他,他要求你道歉!”

徐勇義聽說李總是個愛國商人,而且跟廣州軍區合作的很好,按理應該是個正常人,但這人行事完全不著調,而且他還在撒謊。

馬紀是他同事,戰友,老軍官,帶了部門好幾個乾事一起去的。

大家都可以為馬紀作證,他是一個個的盯著飛機上的人走完,還滿機場轉了一遍,沒找到人才回來的,經李總一說,怎麼就變成馬紀目中無人,懶得接人了?

“不可能,馬紀不會犯那麼低級的錯誤,他是沒接到人。”徐勇義沉聲反駁。

馬琳特彆生氣:“我相信李總的為人,他不會撒謊。”

徐勇義不想跟前妻吵架,說:“讓他下車,我喊馬紀來當麵對質。”

馬琳提高嗓門:“徐勇義,你就這樣,永遠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

徐勇義聲音雖低,但語氣非常嚴厲:“馬琳,李嘉德在撒謊,他人品有問題。”

馬琳堅持已見:“他跟廣州軍區合作的那麼好,人家還是愛國商人,你說他人品有問題,難道廣州軍區的領導全是瞎子!”

車上有司機,還有王部長,他倆這一吵起來,要傳出去,傳到張愛霞那種人的耳朵裡,不就又成笑話了,再加上王果果在酒樓,人們又會怎麼添油加醋?

所以此時徐勇義並不想吵架,但他究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而有時候事情就是那麼巧,甜甜是個乖寶寶,隻要奶奶說呆在後麵,她就乖乖呆著,但蜜蜜不一樣,她總喜歡悄悄溜到前麵,打量一下客人。

今天她一看,咦,新鮮了。

回頭,她說:“媽媽,港商來啦。”

陳玉鳳正在往壺裡添開水,隨口說:“我知道來的是港商,客人來了你就不能來前麵了,快去後麵。”

外麵徐師長和馬琳吵的劍拔弩張,蜜蜜還往前麵溜,這不合適。

“不是呀媽媽,是給咱們裝修酒樓的港商。”蜜蜜說著,滑輪飛快,跑的像隻輕快的小黑麻雀:“我走啦,再見!”

話說陳玉鳳曾經碰見過一個‘偷雞’不成被公安抓走的‘港商’,然後在天橋底下碰到他,還讓他替自己收拾了酒樓。

收拾完還多給了他兩塊錢?

這時她還想,該不會對方窮的過不下去,來找她討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