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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弟 則慕 4241 字 6個月前

的委屈,明明容常凝已不是她的姐姐,可她卻反而比從前更思念容常凝。

容景睿也低聲喊了一句“常曦”,而後便是低聲的歎息,莊常曦這才意識到什麼,想要對他行禮,容景睿苦笑著攔住,道:“好了,你這不是在戳我的心麼?”

說罷,又扶住葉瀟曼,道:“你還懷著孩子,情緒不宜大起大落。”

他的話半點效果也沒有,當夜,莊常曦容常凝葉瀟曼三人點燭夜談,莊常曦將除了容景謙喜歡自己之外的事情幾乎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兩人,她同華君遠的關係,她也暫時沒說,除此之外,她一路的坎坷,在金州的歲月,也足矣讓她們驚歎。

容常凝這些時間照舊在西靈山,她此番在京城,也是因為父皇重病,莊常曦將賀泉托她帶的刀鞘遞給容常凝後,容常凝倒也沒有哭,隻是摩挲著刀鞘,久久沒有說話。

容常凝久違地睡在柔軟的被褥上,做了一個很好的夢,夢裡她還是那個康顯公主,但她乖巧,懂事,愛百姓,節儉,所有人都很喜歡她……

夢醒來時,天光已大亮,外麵亂糟糟的一片,莊常曦揉了揉眼睛,莫名仿佛聽見了三聲鐘響。

她一愣,側耳去聽,隱約聽見一句“皇上駕崩了……”

☆、新帝

莊常曦想, 或許自己真是一個掃把星沒錯。

她來京城以前,皇帝尚能拖著一口氣, 而她一來, 皇帝竟就這樣死了。

皇帝駕崩,舉國同悲, 莊常曦看著端王府門口的白色素縞, 想起很多很多同樣的場景——上輩子“父皇”駕崩後的皇宮,這輩子景興死後的皇宮, 還有夢中自己的葬禮……

而諷刺的是,就在大炆皇帝駕崩的那一天, 女楨的王得·侯科竟也因常年的重病溘然長逝, 同時, 千裡之外傳來了大炆大獲全勝的消息。容景謙率兵奇襲,打了女楨一個措手不及,將麻牧斬於刀下, 又將羅烈打成了重傷。

女楨一時間人人自危,皇室內亂不斷, 隻得撤兵一路逃竄,之前被占據的幾個城池不費一兵一卒便儘數收回。

容景謙一時間威望滔天,可他身在千裡之外, 而國不可一日無君,更何況這近一年的時間裡,皇帝重病,天下皆知大部分政務是由容景思打理, 他雖尚年少,但政務打理的井井有條,天下人莫不讚頌。

於是皇帝的遺旨中,欽定容景思為新帝一事,並沒有半點不妥。

莊常曦不敢,也不能離開端王府,而容景睿容常凝也要在宮內守喪,隻有葉瀟曼偶爾入宮再回來,才能告訴莊常曦一些隻言片語的消息:皇帝已入葬,新帝已登基,而容景謙在容景思登基的第一時間,便已傳回奏章,恭賀新帝登基,天下人所恐懼的兄弟鬩牆的故事並未發生。

而容景思也大大誇讚了容景謙的驍勇,讓他早日回朝,容景謙則已在路上……

“穆王是否真的對皇位……毫無興趣?”葉瀟曼懷著孕,總是很困,卻也憂心忡忡,她和莊常曦兩人單獨待在一起時,總是什麼都敢多說一點,“無論如何,若上位者相爭,苦的永遠是百姓……”

莊常曦也不能確定,隻能含糊地道:“他似乎確實對皇位毫無所圖……不過,華公子怎麼這幾日都沒來了?”

葉瀟曼歎了口氣,道:“他是穆王的人,聖上如何能放心?”

莊常曦很緊張地道:“什麼?!那他如今……”

葉瀟曼安慰道:“無事,辰元是能人,聖上惜才,絕不對貿然對他做什麼。昨日我入宮時,還問過王爺,他說辰元隻是暫時被關在和景苑,那裡環境十分好,聖上還讓許多巧匠陪著辰元,同他鑽研他感興趣的木工……”

“那說到底,也是囚禁。”莊常曦突然怒火中燒,“容景謙怎可以讓華公子獨身入險境!”

葉瀟曼意外地看著莊常曦,道:“想不到事到如今,你對辰元還是情根深種……”

莊常曦:“我……我……不是,我隻是——”

她百口莫辯,葉瀟曼也沒有繼續說,隻道:“穆王自不是那個意思。隻是辰元與聖上以往也有交情,聖上素來欣賞辰元,辰元雖與穆王交好,卻暫能保持中立……何況,你忘記他身份特殊了?”

莊常曦一愣。

帕裡黛和華君遠的關係,在華君遠千裡迢迢去了胡達又去金州後,或許容景思那邊並不是完全不知情,而如今大炆與胡達合坦都交好,他怎麼也不會動華君遠。

“何況,如你所言,穆王並不想稱帝,那辰元更加不會有危險。”

莊常曦仍是擔心:“可是——”

話音未落,外頭突然傳來一聲嘹亮的通報:“皇上駕到——”

莊常曦和葉瀟曼皆是一震,葉瀟曼連忙讓莊常曦躲入兩人聊天的茶室的櫃子裡,又四下看了看,確認沒有太大的問題,這才迎了出去。

莊常曦躲在櫃子裡,突然想起那年打馬球,自己也是這般,被容景謙拉著,被迫縮在櫃子裡。可那時,她所過的人生,她所探聽的東西,和現在全然是另一番景象。

容景思穿著一身明黃色的常服,眉眼間的冷峻遠勝當年,他身後是麵色發白的容常凝。

容景思見葉瀟曼珠圓玉潤地走了出來,倒是扯了扯嘴角,口中還是客氣過頭地道:“嫂嫂。”

葉瀟曼要行禮,他也不讓,那雙如鷹一般的眸子在偌大的端王府大廳中掃過,而後道:“嫂嫂,得罪了,不過聽聞你府上有賊人偷入,如今端王正在守喪,不好處理家中事物——朕來替他處理處理。”

葉瀟曼想要阻止,容常凝輕輕搖了搖頭,按住葉瀟曼的肩膀,兩人一同坐在大廳中,看著容景思帶來的人——那並非是尋常小廝,乃是一群宮女,仿佛他是怕小廝隨意搜尋,會讓被找的那個“賊人”受到侮辱似的。

找了一會兒,兩個宮女打扮的人停在了那茶室之外,容景思看了一眼容常凝和葉瀟曼,輕聲道:“我先進去一趟……很快就出來,我有話,要同她說。”

他大步走入,那兩位宮女也守在門外,葉瀟曼看向容常凝,低聲道:“怎麼回事……”

容常凝艱澀地搖搖頭,道:“是他自己發現的……”

屋內,莊常曦完全不知發生了何事,隻是乖乖地站在櫃子裡,然後她聽見一陣腳步聲來了又走,以為自己躲過一劫,可是很快,沉穩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莊常曦屏息靜氣,發現外麵那人似乎竟是直接坐下了,接著,她聽見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常曦。”

莊常曦一僵。

容景思並不逼她出來,隻自顧自地道:“常曦長大了。”

莊常曦聽見他似乎在擺弄著什麼,像是玉石一般的東西,輕輕敲擊著桌麵,一下,又一下,讓莊常曦莫名心驚,容景思道:“你可知,這次同女楨一戰,有一群流民,幫了好些忙,朕……我要論功行賞,便找去那個資助他們的人。結果我派去的人回來後,說那人又瘸又啞,並不想要什麼獎賞,隻說他們村當初,憑借一個女子所贈的玉鐲,又靠著位置優勢,全村做起了糧草買賣,這才能有錢資助流民……”

莊常曦瞪大了眼睛,隱隱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他將那個玉鐲送給了我派去的人,希望我們能找到這個女子……常曦,我認得你的玉鐲。當初為了這個玉鐲你大鬨一場,讓容景祺所做所為暴露。”

他手裡把弄著那晶瑩剔透的玉鐲,頗為感動地道:“常曦竟會願意將自己昔日珍愛之物送給流民,當真是長大了。隻是稍一打聽,再同華君遠回來的時間算一算,便可曉得你去了哪裡——”

莊常曦緊緊地咬著下唇,無用地指望通過沉默來躲過這一劫,可下一刻,容景思伸手,將櫃門一把拉開,他帶著莊常曦熟悉的笑容,溫和,卻可怕地看著她:“常曦,你到底是回來了。”▲思▲兔▲網▲

“啊!”莊常曦隻覺得恐懼,將眼睛一閉,渾身發抖地抱住腦袋。

容景思歎了口氣,伸手將她帶出櫃子,莊常曦渾身發軟,被他碰觸過的地方都仿佛染上了毒液,容景思道:“常曦,你不必怕我,我同從前一樣,永遠不會逼迫你。”

“那你放我走!”莊常曦立刻道。

容景思輕輕哼了一聲,道:“除了這個。”

莊常曦突然又忍不住要責怪容景謙——若不是他突然來那一出,又讓自己離開金州,回到京城,何至於會變成眼下這樣!

容景思見她眼神一直往外瞥,忍不住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似有些無奈地道:“常曦,你不要再往外看了,無人可以來救你。哪怕是容景謙——也不行。”

莊常曦瞪大了眼睛看向容景思,總覺得他這話中彆有深意,容景思道:“容景謙不會安然回京。”

“你瘋了!”莊常曦又驚又怒,“他是連勝將軍,百姓愛戴士兵信賴!他也是你的弟弟!何況,他根本就不想同你搶皇位!”

容景思深深地看著她,道:“皇位?他若搶得過,大可以來試試。但我也知道,他確實對皇位沒有興趣——他想要搶的,從來是你,不是嗎?”

若是從前,莊常曦還能理直氣壯地怒罵容景思是以己度人,可她現在……

可她現在,竟當真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容景思見她如此,倒也沒有生氣,隻是溫和地笑了笑,道:“常曦,你看,你還是這樣容易相信彆人。他隻是將你擄去邊塞,待了大半年,你就完全傾向他了。”

“我沒有!”莊常曦力爭道,“我是在為大炆,為大炆百姓著想!”

“難道你以為,我會要殺了他嗎?”容景思道,“我當然明白他的作用,他可以死在戰場上,卻決不能死在歸途和京城中。但是,倘若他罹患怪病,暫時隻能待在自己的府中修養呢?”

莊常曦往後退了一步,兩眼微紅:“就像你對華君遠那樣?”

容景思望著她,目光深沉似海:“常曦,我隻是不想再次失去你。”

像是一條冰冷的蛇,悄悄爬上了莊常曦的背脊,她哆嗦了一下,以指甲狠狠地掐著自己掌心,一麵道:“你確實不懂我,我對容景謙的厭惡,從當初到今天,半分不減。可我跟著他,如何能不低頭?他待我,也並非如你所想,有任何齷蹉……否則,我早就與他同歸於儘了。”

容景思似是略有些被說服,他道:“所以?”

“我並不是能過苦日子的人。”莊常曦看著他,“在金州的每一天每一夜,於我而言,都度日如年,我也很懷念皇宮,也很懷念所有的榮華富貴——”

容景思神色微動,卻聽得莊常曦一字一句道:“但我不想當你的妃嬪。向來隻有我欺負彆人,何曾讓人欺辱過我?要我居於人下,我寧願去死。”

容景思絲毫不惱,隻好笑道:“嗯,所以常曦是想?”

“你若要我在你身側,那我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