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頁(1 / 1)

皇弟 則慕 4257 字 6個月前

近容景謙兩步,容景謙走的很慢,恰好能為她擋住一些風,兩人一路走到大廳,一個合坦侍衛模樣的人急急過來道:“報告王爺,今日下午在鬨市中滋事的那幾個人已——”

“——你們做好了就行。”容景謙沒讓他繼續說下去,“不會有下次。”

那合坦侍衛連連點頭,莊常曦疑惑道:“鬨市中滋事的……是那幾個來找我麻煩的?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容景謙道:“此事和你無關,你不必再問,否則聽了——晚上又要做噩夢。”

“什、什麼……”莊常曦還真被他唬住了,想想又覺得不行,“可是怎麼能說和我無關……”

“今日險些受辱的人倘若不是你,是任何一個金州內的女子,他們也要受到同樣的懲罰。”容景謙的語氣不容置喙,“規矩便是規矩。”

莊常曦不再說話,容景謙伸手要推門,莊常曦突然想到什麼,抓住他的袖子:“等等,阿依瀾我是認識的,可裡麵不是還有個年長的女子和男子嗎?他們是誰?”

容景謙道:“男子是阿依瀾最大的哥哥阿木爾,此次率兵支援我們。女子是阿依瀾的姑姑,如今是胡達閼氏,也就是……當年的帕裡黛公主。”

莊常曦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她捂住嘴:“是……是華君遠的生母?!”

容景謙點點頭,將門直接推開,阿木爾並不在,帕裡黛公主和阿依瀾圍著火盆,華君遠也在,大約是因為華君遠很快要走,帕裡黛公主顯得有幾分依依不舍,莊常曦雖然確實沒有想過還會和華君遠怎麼樣,可容景謙這莫名其妙地帶她來見華君遠的生母,實在是……

實在是莫名其妙!

見容景謙來了,阿依瀾和華君遠都起來行禮,阿依瀾看到他身後的莊常曦,估計是誤以為是莊常曦將容景謙給帶來的,十分感激地對莊常曦使了個眼色。

莊常曦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帕裡黛的目光在容景謙和莊常曦身上來回遊走了片刻,像是想為阿依瀾而仔細觀察一下,容景謙和莊常曦的關係究竟如何——

突然,她的視線凝固在莊常曦%e8%83%b8`前的半塊玉佩上。

☆、釋然

帕裡黛公主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那玉佩, 隨即目光往上,落在了莊常曦的臉上, 她死死地盯著莊常曦, 像是想從莊常曦臉上看出什麼來一般……

她的反常吸引了大廳內所有人的注意,阿依瀾最沉不住氣, 她疑惑地道:“姑姑, 怎麼了?”

也不知是誰教她的大炆稱呼,她這樣喊著有點不倫不類, 但此時已沒人會去在意,帕裡黛似乎從莊常曦臉上看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突然伸手, 想要觸碰莊常曦, 又堪堪停住——

最後,連華君遠都忍不住了:“殿下,請問……”

帕裡黛誠然長的非常非常美麗, 更甚阿依瀾,雖然算一算, 她應當四十上下,可看著最多也不過三十,皮膚緊致, 眉眼間又有一股歲月沉澱的韻味,她的眼珠並不是黑色,而是淡淡的褐色,當她這樣看著莊常曦時, 竟似含著無限哀愁。

帕裡黛上前兩步,伸手摸向莊常曦%e8%83%b8`前的那半枚玉佩,莊常曦下意識退了一步,帕裡黛輕聲道:“這位姑娘,我並無惡意,隻是……可否讓我看一眼,隻一眼就行。”

莊常曦看了一眼容景謙,他淡淡地點了點頭,於是帕裡黛便在一屋子人各色眼神中捏起那玉佩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輕輕放下,她抬眼,再次看著莊常曦:“你的父親……叫什麼名字?”

莊常曦看著帕裡黛,腦中突然閃過柳素那時的描述……

草原之上,即將遠嫁的公主,意外與一個大炆人相戀,為他生下了孩子……

莊常曦道:“莊飛良。”

帕裡黛閉上眼睛,呢喃道:“莊飛良…原來他叫這個名字。那……另一半玉佩,去了哪裡呢?”

莊常曦還真不知道這件事,她茫然地搖搖頭,旁邊的容景謙卻從腰間掏出另外半枚玉佩:“莊叔叔死後,將自己的那半枚玉佩留給了呂將軍,後來呂將軍在宮中同我相認,便將另外半枚也給了我。”

莊常曦意外地看著容景謙手中的半枚玉佩,這才知道原來容景謙一直以來都有兩瓣玉佩,帕裡黛伸手,捏起那半枚玉佩,神色越發痛苦,那雙淡褐色的眼睛漸漸染上一層霧氣。

華君遠大約也想到什麼,在最初的驚愕過後,不可思議地看著莊常曦,但始終不發一語。

而阿依瀾忍不住又道:“什麼呀?你們都在打什麼啞謎?”

帕裡黛深吸一口氣,道:“可否……可否讓我同莊姑娘單獨聊聊?”

容景謙並沒有向帕裡黛要回那半枚玉佩,帶頭轉身就走,阿依瀾雖然茫然,但也不敢耽誤,小跑著追了出去,華君遠卻停在屋內,不肯離去。

帕裡黛看了一眼華君遠,最後道:“罷了,你留下也好……”

莊常曦耳中發出陣陣轟鳴,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很艱澀:“你……你認識我父親?”

帕裡黛重新在位置上坐下,摩挲著那半枚玉佩,道:“豈止是認識。”

華君遠輕聲道:“您的事情,柳素同我們說時,她……也在。”

帕裡黛很意外地看了一眼莊常曦,她並不知道莊常曦原本就是那大名鼎鼎,如今在世人眼裡,在胡達過的很好的康顯公主,但她沒有追問,隻笑了笑:“既是如此,那想必你們已能猜到幾分。”

莊常曦覺得自己指尖發涼,她道:“您同我父親……生下了華大人?”

帕裡黛輕輕地點了點頭。

莊常曦和華君遠下意識地看向彼此,這一眼望去,幾十年的時光仿佛逆流回溯——

第一次,她在瓊林宴上看到他,隻一眼便覺得親切歡喜,此後許多年裡,她追逐,她失落,她喜悅,始終求而不得,她卻沒有想過要強逼他做什麼,即便後來愛意消逝,她也無法討厭這個人。

直到昨天,她還在想,不知道為什麼,華君遠說的話她總是願意聽,他總是能恰到好處地安撫她的情緒。

可原來,卻是因為血濃於水?

華君遠定定地看著莊常曦,不知也在想什麼,莊常曦隻覺荒謬,卻又突然明白過來,為何上輩子容景謙和華君遠去了一趟胡達,回來後容景謙便幫華君遠牽線與張夢晴定下婚約。

那時容景謙早已知道莊常曦是莊飛良的孩子,隻是沒有戳破,而他帶著玉佩和華君遠去胡達時,一定見到過帕裡黛,幫助華君遠和生母重逢,而那時帕裡黛,也一定看到了容景謙的玉佩……

帕裡黛想必和現在一樣,告訴了容景謙和華君遠一切,而容景謙和華君遠知道莊常曦與華君遠的關係後,如何能再讓容常曦那樣執迷不悟地追著華君遠?

而他同樣不可能告訴容常曦,你不是皇帝的孩子,你的父親和華君遠的父親是同一個人……

所以,華君遠選擇娶其他女子,徹底斷了莊常曦的念想。

而這一世,容景謙想起所有的事情後,無法對華君遠和莊常曦解釋,隻能先強硬地要華君遠許下諾言,不會同莊常曦有任何往來……

華君遠的驚訝逐漸消失,他柔和地看著莊常曦,像在看他——也的確是他——的小妹妹,莊常曦看向帕裡黛,道:“我父親……同你,相戀了嗎?”

最初的意外過去後,莊常曦心中徒然生起一股憤然,珍妃一輩子也沒忘記過莊飛良,可才半年,莊飛良就已經和彆的女子……

“不。”帕裡黛輕輕搖頭,眼角落下一滴淚,“他很愛你母親。是我那時貪玩,被匪人所掠,他救下我,想將我送回家。我喜歡他,但他待我很有禮貌,連姓名都不肯告訴我,隻讓我管他叫劉先生。後來但路上那些匪人來複仇,他為了救我,中了毒……那毒會導致人意識不清,他將我當做你母親……”Ψ思Ψ兔Ψ網Ψ

莊常曦愕然地看著帕裡黛,既想不明白帕裡黛當時怎麼會肯,更想不明白她如今又怎麼會告訴自己這件事。

華君遠顯然是知道這一切的,他的神色也有幾分無奈,帕裡黛卻沒有看他們兩個,而是繼續摩挲著玉佩:“他什麼都不記得,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我本也想將他當做我的一個夢,至少這樣再嫁去胡達,我也不算太遺憾。隻是沒想到,會懷上孩子。”

莊常曦簡直不知說什麼好了,按照她的脾氣,是要指著帕裡黛鼻子罵的,罵她不知檢點,罵她明知彆人心有所屬,有戀人還如此行事,可是現在,她是罵不出口了。

“他同我說過最多的人,就是自己的義妹和妻子。”帕裡黛道,“他說他隨身攜帶的玉佩,他的妻子那裡也有半枚,如果他能平安歸去,兩個玉佩合二為一,他便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把那女子迎回家……還要給自己聽話懂事的妹妹,安排個最好的,最勇武的男子,他說自己有個好友便很不錯,到時候要將他一起帶回京城……”

莊常曦突然想到什麼,道:“也許,他說的是呂將軍。”

所以他死前才會將玉佩給呂將軍,他希望呂將軍娶莊以蓉,希望呂將軍好好照顧自己的義妹和愛人……

可惜他不知道,即便自己還活著,再回去時,愛人與妹妹,都早已不在了……

莊常曦咬住嘴唇,忍著淚,帕裡黛道:“他如今……在哪裡?”

莊常曦道:“他早就死了,戰死的,呂將軍將他葬在一棵樹下,如今早已無法尋覓。”

帕裡黛大約早就能猜到這個答案,她輕輕點了點頭,眼淚不斷地流下,華君遠上前一步,將手帕遞給帕裡黛,帕裡黛擦了擦淚,又道:“那……你母親呢?我聽你父親說過,她是個很美、很可愛的女子……他提到你母親時,眼睛都在發光,真叫人羨慕。”

莊常曦輕輕搖頭:“我不知道。”

“……什麼?”

“我出生時母親便死了,我被其他人帶大。”莊常曦道。

帕裡黛錯愕地看著莊常曦,又忍不住以手帕擋著臉低聲哭泣:“你也是個苦孩子……”

華君遠看著莊常曦,眼神複雜,莊常曦低聲道:“不過……我母親姓劉。”

莊飛良在外,都以劉曼曼的姓行走江湖,可見他對劉曼曼確實思念極深。

帕裡黛一愣,隨即潸然道:“他實在很愛你母親……錯的人是我……抱歉。”

莊常曦輕輕搖了搖頭,道:“謝謝您,告訴我這麼多。”

在此之前,莊飛良和劉曼曼的故事,在她這裡實在是模糊到不可辨認,他們的愛太過微小,無人記載,知情人不是已死去,便是緘口不言,反倒是帕裡黛,能讓她從這吉光片羽中,窺見一點幸福的可能。

莊常曦忍著眼淚又對帕裡黛行了禮,匆匆往外走,她聽見帕裡黛似乎吩咐了什麼,華君遠也跟了出來。

外頭月色冰涼,寒風呼嘯,華君遠道:“莊姑娘。”

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