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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弟 則慕 4316 字 6個月前

易經》的書脊狠狠抖了抖,果不其然,又落下兩張紙錢。

☆、福泉

容常曦將三張紙錢一同在桌上擺著, 這三張紙錢看起來一模一樣,都是外圓內方, 一麵的邊沿帶一點極薄的金箔, 另一邊則有一圈銀製絲線,將這個用在紙錢上, 堪稱奢侈, 名為金銀錢,隻有宮中的人喪禮才能用, 可宮中這些年,並沒有什麼白事……

“祿寬。”容常曦轉頭盯著祿寬, “本宮問你, 你當真不知這紙錢從何而來?”

祿寬道:“奴才絕不敢隱瞞殿下。”

容常曦不語, 又拿起了幾本書翻閱,卻再未發現類似的之前。

容常曦在桌前坐下,那三張紙錢, 她越看越覺得詭異,腦中想法一時紛紛雜雜,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傳來腳步聲,容常曦起身, 就見容景謙走了進來。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陳列著的三張紙錢,臉上卻沒有任何驚慌,隻道:“皇姐。”

容常曦指著那三張紙錢,道:“景謙, 這三張紙錢,是怎麼回事。”

“嗯?”他走過去,隨手將那三張紙錢收好,夾回易經之中,“這些年,我的哪位親人去世了,皇姐不知嗎?”

容常曦愣了愣,道:“是……靜貴人?”

容景謙不語,把《易經》擺回最高處,神色淡然地回頭看著容常曦:“怎麼?”

“沒,沒什麼……”

容常曦剛剛想了一萬種可能,就是忘記雖然宮中沒有喪禮,但明光行宮是死過一位靜貴人的,靜貴人生前一個封號也無,葬禮稍微奢華一點也是情理之中。

她一時間嘴笨的厲害,隻能說:“節、節哀……”

說完就後悔了。

都過去多少年了,節的哪門子哀?

容景謙搖了搖頭,並未說話。

容常曦難得如此尷尬,恰好福泉從外頭進來,似是有事要像容景謙稟報,容常曦猛地想起今日來所為何事,道:“福泉!”

福泉行禮道:“參見康顯殿下。”

容常曦走到福泉身邊,盯著他看,福泉微微弓著身子,眉眼低垂,但身形確然比一般太監要高大的多,身姿也十分挺拔,容常曦眯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而他絲毫未動。

福泉這樣的人,大約是不會受容常曦眼神恐嚇的,她緩緩道:“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誅九族的?”

“奴才知道。”福泉道。

容常曦冷哼一聲:“你知道,還以身犯險?明明是太監,卻未曾受宮刑,此等大罪,萬死也難贖罪!”

容景謙也走到兩人麵前,觀他神色,半點也不驚訝,容常曦回頭看他:“景謙,這件事,你想來也是知情的。”

“嗯。”容景謙倒也沒有騙她,“福泉為人謹慎,不會出錯。”

“不會出錯……”容常曦哼哼搖頭,“景謙,你怕是不知道,大皇姐如今心悅福泉。”

一直紋絲不動的福泉身形微晃,他似是想抬頭,但又忍住了,容常曦看著更加來氣:“死太監,膽子真大,竟敢對大公主下手!你可知此事若是傳出去,皇姐她會如何麼!”

福泉單膝跪下,沉聲道:“奴才與大公主殿下之間清清白白,還請康顯殿下不要誤會。”

“誤會?”容常曦冷笑一聲,“皇姐親口同我說的,還有什麼誤會?”

福泉眉頭緊鎖,一語不發,容常曦隻好回頭看著容景謙:“景謙,你的下人,你自己說,應當怎麼辦?”

她本以為自己說出這件事,沉穩如容景謙都要嚇一跳,誰料容景謙麵色無波,道:“皇姐隻是一時糊塗,待她婚事定下,自會忘了福泉。”

容常曦如今對容景謙已頗為了解,聽他這樣說,便察覺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思:“你知道皇姐對福泉……”

容景謙並未否認:“大皇姐不善掩飾情緒。”

容常曦想起那時自己來允泰殿,就見容常凝帶著福泉去捕蟬,她那時候還奇怪已入秋了哪來的蟬,如今想來那時根本就是容常凝想見福泉,想與福泉獨處而想的借口。

而聰穎如容景謙,如何看不出容常凝的想法,卻竟讓她帶著福泉離開。

他明明知道福泉可不是太監,萬一福泉把持不住,這兩人做了什麼無可挽回的事情怎麼辦!

容常曦一時間隻覺得容景謙不可理喻:“你明知皇姐……卻,卻縱容此事!”

容景謙道:“何為縱容?”

“這宮中奴仆少說也有好幾千人,不是單一個福泉不可!”容常曦心急之下聲音都大了幾分,“你既曉得大皇姐對他有意,他還不是太監,那你不如將他放出宮!”

容常曦轉頭看著福泉:“福泉,你大好男兒,一身武藝,何必委身於此,連男人都算不得?這樣,你救過本宮一命,本宮心中是感激的,你儘快出宮,本宮給你一大筆錢,你無論是要開武館,還是——”

“——皇姐。”容景謙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福泉走不走,我說了算。”

自容常曦這次受傷醒來以後,容景謙很久沒有用這般強硬的口%e5%90%bb同她說話,可他一開口,便是不容置喙的篤定。

容常曦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景謙!他不能留!隻要他在宮內一日,皇姐便不會死心!如此下去,會害了皇姐的!”

“若有意,送福泉去宮外也無用。”容景謙淡淡地瞥著她,“皇姐應當最是清楚。”

容常曦愣了愣,意識到他是在說自己對華君遠——華君遠一直都在宮外,容常曦卻仍是想方設法地製造同他相處的機會。

難道她會,容常凝便不會嗎?

容常曦磕磕巴巴地道:“這不同!何況,我對那人已……已……”

她想說自己已完全放棄華君遠了,卻又無法說出口,隻怕將來出爾反爾,徒惹人嘲笑,她現在確實對華君遠有些死心,可連她自己都害怕將來看到華君遠,又生出什麼糾纏不休的念頭。

她“已”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最後隻能一拂袖道:“總之,福泉不能待在宮裡,更不能再與大皇姐獨處!景謙,你也是,我對如今朝中這些王公子弟半點不熟,可你應當十分熟悉,若有什麼適合的男子,應當趕緊搭橋牽線,讓大皇姐趕緊找個好駙馬!”

容景謙“哦”了一聲,簡直敷衍的可以。

容常曦聽他這語氣就曉得他才不會認真去幫容常凝找駙馬,這家夥究竟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真想要大皇姐與福泉在一起不成?!簡直是瘋了!

她一急之下,頗有些口不擇言地道:“薑聽淵,薑聽淵怎麼樣?他還不錯,不如跟父皇說一下……”

薑聽淵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性子都不錯,也一直跟著容景謙建功立業,看著是個還不錯的男人,且和福泉一般,武藝高強,或許皇姐會喜歡他,他們在一起也十分不錯。

容景謙微微蹙眉:“皇姐明知薑公子對你……”

“我同薑聽淵半點不熟,他誇我好看,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很快便會淡。”容常曦認真地分析,“皇姐生的不差,性子又頗為柔和,與薑聽淵十分相襯,他們會喜歡彼此的!屆時他們還會感謝我們的撮合呢!”

容景謙盯著她,雖臉上沒有什麼大表情,神色卻非常微妙,像是她的臉上長了三隻眼睛或是兩個鼻子,容常曦被他這樣看著,也不免心虛起來:“怎、怎麼?我說的不對麼?我當真是覺得,這樣再好不過了……”

“嗯,看得出來,皇姐一片好心。”容景謙說這句話的時候,倒是沒有嘲諷的意思在。

容常曦認為他體會到自己的用心良苦,趕緊點了點頭。

容景謙卻接著笑了笑——這笑容在這一世的容景謙臉上幾乎沒有出現過,但在上一世,容常曦是見識過的——這是一種漫不經心,卻頗為嘲諷的笑。

他道:“隻是,並非所有事都能如皇姐所願。”

容常曦有些窘迫,道:“可你就怎知,不會如我所願呢?誰也不知道將來會怎樣!”

容景謙不語,但顯然並不打算接受她的建議和說法,容常曦自知話已說到此,那容景謙是絕不會同意自己所想的辦法,隻好往外走去:“罷了,你要袒護自己的下人就袒護吧,我去同皇姐說,她會好好考慮的!”

“皇姐。”容景謙喊住她,“我勸你不要。”▃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容常曦哼了一聲,隻管往外走,可還沒走出書房,又忽地想起一件事,隻好很沒麵子地停住腳步:“那個……”

“嗯?”

還好,容景謙接話了,沒有讓她太過尷尬。

容常曦回頭,不確定地看著她:“葉瀟曼與四皇兄……”

容景謙頷首:“怎麼?”

看來他果然知道。

或許知道的比容常凝還早呢。

“所以,你當初說讓我不要亂點鴛鴦譜,是這個意思?”容常曦隻覺得有些古怪,“他們怎的會……你那時為何不同我直說?”

容景謙道:“對皇姐,多說也無益。”

容常曦一愣,有些羞惱:“什麼呀,你彆說的我好像固執己見,從來不聽人說話一樣!”

容景謙安靜地看著她,仿佛在說——皇姐對自己的認知還是很準確的嘛。

她氣了個半死,可又無法如以前一般掀桌踢櫃,對容景謙大呼小叫,隻能憤憤地又哼了兩聲,拎著裙擺大步離開,走出書房,尤笑迎上,看見容常曦的臉色,便曉得她大約又被容景謙惹的不快,並不講話,隻跟在她身後。

☆、陳年

容常曦走到殿外, 瞥見一個小太監正捏著跟樹枝,有模有樣地練著劍, 容常曦不由得停下腳步, 道:“振英?”

振英聽見這聲音,趕緊丟了樹枝, 臉頰通紅地對容常曦行禮:“康顯殿下!”

語氣倒是頗為興奮。

容常曦好笑道:“起來吧, 你怎麼每次見了本宮,臉都紅成這般?本宮有這麼可怕嗎?又不是什麼女羅刹……”

“不……不是的。”振英趕緊搖頭, 頭甩的好似撥浪鼓,“一點也不可怕, 更不是女羅刹, 殿下, 殿下像仙女似的。”

雖溜須拍馬的話容常曦自幼聽到大,但這麼個貌若陳懇的小太監如此認真地誇她是仙女,容常曦也不由得有些想笑, 她扯了扯嘴角,又道:“除了本宮之外, 還有哪些人常來允泰殿艾語?”

振英有些疑惑地撓了撓頭,道:“還有,四殿下, 大公主殿下……沒了。”

“大公主殿下來的勤嗎?”容常曦循循善誘,“來了一般是做些什麼呢?”

振英老實地道:“來的勤,做什麼,我也不曉得, 有其他殿下來的時候,奴才是不能入殿的。”

看他這樣子,再多的也確實不曉得了,容常曦“嗯”了一聲,隨口道:“好好練劍。”

振英點頭如搗蒜:“殿下吩咐的事,奴才都會做好的。”

他說的極其鄭重,容常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