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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掌握巨大財富的老狐狸們,消息來源渠道雖各有不同,但都靈通至極,怎麼可能不知道昶盛集團發生巨大變故,輕易地被傅赫川蒙在鼓裡。

名單上的最後一個人,是A國綠鬆集團首席執行官與董事長,彼得·索羅斯。

傅赫川不僅連彼得·索羅斯的麵都沒見上,還倒黴至極地在A國街頭挨了一頓打。

他和江泊文淋了一場暴雨,又在雨裡躺了半個多小時,回酒店後兩人果不其然地發起了高燒。

三天後,高燒剛退,神色灰白懨懨還仍有點咳嗽的傅赫川與江泊文立馬乘飛機飛回了國內。

機會稍縱即逝,他們並沒有太多時間可以停歇。

傅赫川開始計劃在國內拉投資,可是昶盛集團這樣大的虧空,有能力幫一把的集團屈指可數,這其中更是大多都和裴池兩家交情匪淺。

傅家落到如今這個朝不保夕的境地裡去,如果說內因是識人不清任人不明,那外因絕對就是裴家這十多年來的刻意針對。

裴家現在不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就算不錯了,絕無可能伸手幫他。

……至於池緒。

無論如何,傅赫川都不想被池緒看到他如今這幅模樣。

把與裴池兩家相關的集團排除,就等於把整個津商排除,傅赫川最終挑選出來了三個人,都是東南一代的富商,早年間與他略有幾分交情。

於是又乘飛機飛往了州海市。

這次他沒讓江泊文跟來,隨意找了個借口,讓江泊文跑去另一個地方徒勞無功地拉投資去了。

饒是傅赫川對這一行將要遭受的折辱早有心理準備,可當預想血淋淋地發生在眼前時,他還是惡心反胃,怒恨交加,全然無法控製住情緒。

辦公室的純黑皮質沙發上正坐著一個中年老男人,穿著一件花襯衫和純色短褲,坐姿十分狂放隨意,禿頂、肥肚腩、人字拖,裡三層外三層的大肉臉上油光滿麵的,大拇指上戴著足金鑲玉的碩大扳指,手腕上纏了三四圈佛珠,此刻正一臉暴怒戾氣地捂著額頭。

他額頭略有些紅腫,是剛才被傅赫川砸的。

這辦公室大得很,布局陳設更奢華無比,臥室客廳健身房一應俱全,看起來更像是國王住的宮殿。

早在辦公室裡響起碎裂聲時,守在辦公室門口的保鏢就立馬衝了進來,兩個扭住了傅赫川的手臂,把傅赫川壓在了地上,還有兩個上前查看著蔡連虎的傷勢。

蔡連虎傷得很輕,等秘書拿來冰袋時,他方才被砸的地方已經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饒是如此,他仍然怒不可遏,神色不善,目光沉沉,凶惡無比地望著被強迫跪在地上的傅赫川。

起身,踱步,走到傅赫川跟前時,蔡連虎猛的一腳踹向了傅赫川的小腹。

邊踹邊罵:“嗬,賤人!給你臉了我,敬酒不吃吃罰酒,賤人!賤人!”

他用了十足的力,踹的位置又敏[gǎn],堅韌如傅赫川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慘叫。

傅赫川越叫蔡連虎就越興奮,一腳一腳,踢得沒完沒了,直到傅赫川口中溢出鮮血,他才意猶未儘地收了腳。

這下不需要保鏢壓製,傅赫川站不起來,被鬆開後軟軟地倒在了地上,痛到極致,下意識地蜷縮起了身體。

他此刻麵白如紙,汗濕額頭,嘴角沾血,褪去了平時強硬冷酷的模樣,流露出幾分脆弱無辜,反倒讓蔡連虎產生了極其濃鬱的興趣。

州海市的三個人裡隻有蔡連虎肯見傅赫川,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早在十七年前傅赫川還在上大學時,蔡連虎就對傅赫川動過那方麵的心思,隻是那時的傅家如日中天,蔡連虎也隻能心裡想想,不敢湊上去摸老虎尾巴。

可現如今傅家早已失勢,傅赫川這隻曾幾何時強壯鋒利的老虎也早已變成了隻脆弱無力的花貓,任人拿捏,無力抵抗。

給身邊保鏢遞了個眼神,保鏢會意地揪住了傅赫川的頭發,強迫傅赫川抬頭。

痛極,傅赫川從喉嚨口發出一聲嘶鳴,瀕死般。

蔡連虎打了無數個巴掌,現在給出了自以為是的甜棗:“怎麼樣?傅總,昶盛集團呢我是愛莫能助,但隻要你願意跟我,我蔡某人養你們全家是絕對沒問題。”

即使痛得眼神渙散,蔡連虎那%e6%b7%ab邪猥瑣的話語仍然一字不差地飄進了傅赫川耳朵。

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會有人敢在自己麵前說這種話。

掩去眸中碎成一片的自尊心,傅赫川故作輕蔑地眯起眼,呸了一聲,一口混著血絲的唾沫吐到了蔡連虎臉上。

恨意無邊,他聲音嘶啞虛弱,但也無比清晰道:“你做夢。”

用手背拂去臉上的唾沫,怒到極致,蔡連虎反而意外冷笑了一聲。

目光萃冰一般的寒冷,他起身,如看一個死人般道:“繼續打。”

再次醒來後是在醫院。

傅赫川渾身都痛得發抖,手上打著點滴,身上纏滿了繃帶。

睜開眼的瞬間,所有事如潮水一般湧入腦海,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猛地一瞬,他的靈魂與自尊仿佛被利刃寸寸淩遲過般,□□上的疼痛都不值一提了。

怔怔地,傅赫川望著一塵不染的天花板,心如死灰地想:他還不如死在蔡連虎手裡。

腳步聲響起的聲音,漸行漸近,停在了他病床前。

是蔡連虎。

哀莫大於心死,傅赫川盯著天花板,眼神仍空洞無物。

居高臨下的,帶著幾分憐憫,蔡連虎坐在了傅赫川病床前。

“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一下。”

傅赫川像沒聽見般,仍盯著天花板看,一動不動的,眼睛都沒眨一下。

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蔡連虎眼中的憐憫又重了幾分,也顧不上計較傅赫川此時的態度不夠尊敬了,

他歎了口氣道:“你……唉,你家裡出了大事,有歹徒闖進了你家彆墅,殺人放火。你父母,還有一個名叫宋嘉良的男的,都葬身於火海之中了。”

“不過你放心,彆墅裡找到了四具屍體,那個歹徒也死了。”

人到中年,蔡連虎最不能接受的事就是生離死彆,他說完後甚至不敢看傅赫川的臉,丟下了一句節哀順變,好好養傷,起身就走了。

耳邊又一陣嗡鳴,蔡連虎剛才說的那句話翻來覆去地回蕩在耳邊,每個字都認識,每個字都能聽懂,然而連在一起時,傅赫川卻突然不懂了。

殺人放火。

葬身火海。

全都死了。

……

殺人放火?

葬身火海?

全都死了?!

比起悲傷,他眼中更多的是迷茫與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呢?

他買的彆墅雖不是洛津最高檔的住宅區,但是也有物業與保安監察管控來往人員。

為什麼會有歹徒溜進去?為什麼會盯上他們家?!為什麼是他父母?!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怒極悲極,一口腥甜的鮮血湧上喉頭,又被傅赫川強行咽了回去。

他精神岌岌可危,本能地選擇相信自己更想相信的,很明顯,無論是蔡連虎這個人還是蔡連虎帶來的消息,傅赫川都不想相信。

他冷冷地想:說不定是蔡連虎為了得到他刻意編造的謊話。

拔掉手背上的輸液管,傅赫川決定立馬趕回洛津。

他要親自回家看一眼。

他堅決要求出院,醫院攔不住,隻能聯係蔡連虎,蔡連虎最終也沒攔,把傅赫川的東西還給傅赫川後,還順便幫傅赫川訂了張機票。

手機開機的瞬間,映入眼簾的是上百個電話,大多都來自於江泊文。

還有簡訊上的消息。

江泊文:傅哥,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江泊文:唉,算了,傅哥,等你回來再說吧。

江泊文:傅哥,你放心,無論什麼時候我都陪著你。

心一沉。+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藍天白雲,清風陣陣。

於傅赫川眼裡,卻是血腥腐爛惡鬼環伺的地獄。

連夜回到了洛津。

剛下飛機,正準備打的回家,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是江泊文。

微涼夜色中,傅赫川接起手機。

江泊文好似躲在哪個角落裡打電話般,聲音又低又沉悶,無比急促且慌亂道:“傅哥……傅哥,快逃……快逃!”

喘氣聲與咚咚的心跳聲之間,江泊文緊接著道:“傅哥,我時間不多了,你先彆說話,你聽我說。

“我之前沒有告訴你的事是,伯父伯母都遇害了,宋嘉良也死了,凶手是賀世昌的兒子賀琛,嗬,那個小雜碎當初就不該聽賀世昌的放過他!

“傅哥,我今天是突然收到洛平夏的短信,專門開車來給洛平夏送東西的。到了之後卻發現房子裡沒人,我本來打算走,但是意外地在屋子附近看到了疑似警察的便衣。

“傅哥,洛平夏大概是被抓了,把咱倆供出來了。我逃不掉了,你要是沒回洛津就彆回洛津了,快逃……快逃!!”

突然響起的撞門聲,如赴死般,江泊文最後很輕地說了一句“我愛你”,然後猛地把手機從窗戶中扔了出去。

破門而入的果然是警察,他被死死地壓在了地上,雙手扣上了銀色手銬。

江泊文出生時母親便因難產去世,他父親五年前也十分突然地因病去世了。

昇陽資本原本是傅江兩家一起創辦的企業,然而隨著江家祖輩接連辭世,在傅決的刻意運轉下一點一點地變成了傅家獨有。

江泊文對此雖有所察覺,但他太愛傅赫川了,比起姓江,他更願意哪天能跟著傅赫川姓傅。

他的傅哥雖然早已不是曾幾何時他崇拜敬仰的那個天才少年,但是愛了太多年了,習慣已深入骨髓。某種程度上,江泊文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歡傅赫川,還是喜歡喜歡傅赫川的自己。

無論如何,他在被抓之前打出去了一個充滿犧牲感與獻祭感的電話,隻要傅赫川能逃出生天,他就算一肩抗下所有罪責,也甘之如飴。

電話的另一邊。

“……”夏日夜晚的洛津,空氣凝固燥熱,傅赫川卻仿佛自指尖處被處處凍結般,冷得打了個寒顫。

一夕之間,眾叛親離。

失去的太多了,反倒不知道該為哪個難過。

是眼睜睜地看著傅家百年來的基業毀於一旦更痛?還是他父母飛來橫禍慘遭毒手驟然離世後,他甚至不能為他們舉行一場正式隆重的葬禮更痛?

是他的尊嚴與驕傲被所有人肆意踐踏更痛?還是天地浩瀚而他卻孑然一身孤苦無依無處可去更痛?

嗬。

逃?該往哪裡逃?他還逃得掉嗎?

死的死,散的散。

空餘他一人,無力回天。

第128章

海浪聲聲。

一腳深一腳淺的,傅赫川爬了一夜雁臨山,越爬越冷,濃鬱夜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