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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上去??!

這三個男生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一臉畏懼地討起了饒,可惜霍淩宇大魔王鐵石心腸,強行把他們微弱的反抗鎮壓了下去。

打打鬨鬨了一會兒,就快到七點了。

霍淩宇身為體育委員,幫班主任清點起了人數。

應到45人,實到44人。

其實差的那個人霍淩宇早就注意到了,是徐怡。

最後還差三分鐘的時候,徐怡終於到了。她除了帶了一些水果外,還帶了一副望遠鏡。

他們要在雲盤山上留宿一夜,山頂很適合觀星,徐怡又是天文愛好者,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儘管沒遲到,徐怡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路上有點堵車,我來遲了。”

“沒事!不遲,剛剛好。”霍淩宇立馬迎接了上去,幫徐怡放好東西。

望遠鏡沒放到車上,徐怡把它裝進了隨身攜帶的背包裡,霍淩宇體貼道:“看著好重啊,一會兒爬山的時候我幫你拿吧。”

徐怡笑了笑說:“不用啦,我體力雖然比不上你,但是帶這點東西爬山還是沒問題的。”

徐怡去年體測八百米是整個年級段第一,師甜甜從小跳舞,也不遑多讓,跑了班級前五。

霍淩宇尊重朋友,沒再堅持,組織大家登上大巴車。

池緒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他身旁自然是裴謹修。

今天是個晴朗的好天氣,不冷不熱,微風拂過臉頰時,輕柔地像毛絨絨的貓尾掃過手背。

池緒隨身攜帶了速寫本和迷你水彩盒,方便沿途寫生。

他從背包裡拿出速寫本,正打算畫點什麼的時候,透過車窗,忽而對上了一個人的眼睛。

……宋嘉良。

宋嘉良的瞳孔極黑,直勾勾盯著人的時候,像鬼一般陰冷瘮人。

他嘴角緩緩勾起,慢動作般地笑了笑。眼睛眯起來時,他倒顯得正常多了,連笑容都格外甜美純淨了起來。

宋嘉良嘴巴一張一合的,池緒當然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但他認出來了宋嘉良的口型。

“哥哥。”

又是這句。

池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出奇平靜,沒流露出任何情緒。他熟視無睹地將目光移向了一旁,然後動筆畫起了畫。

宋嘉良不由麵色一僵。

他嘴角仍勾著,看起來像是在笑,眼神卻冰冷陰鬱。

在此之前,宋嘉良猜測過池緒再次見到他的反應:厭惡、不安、憤怒、憎恨……

無論哪種,都不該是剛才那種,仿佛看到了一個陌生人般的無動於衷。

第60章

十四年前,陳書書懷著身孕孤身一人來到長明市鄉蕪縣的一個小鎮上。

小鎮人口不多,因此鄰裡鄰居大多熟識,走動得也極其頻繁,正是這種頻繁助長了流言蜚語的傳播。

自宋嘉良有印象起,他的童年就被來自人群的惡意所環繞。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但無論他走到哪裡,都有大人對著他指指點點,品頭論足,目光鄙夷不屑。

陳書書是個柔弱的女人,對待惡意的方法就是逃避不出,她對著張照片整日整夜地流淚,哭得肝腸寸斷,傷心欲絕。

照片上是一對夫妻,還有一個和宋嘉良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宋嘉良認識那個男人,他還叫過他爸爸。也就是那個時候,他第一次從陳書書嘴裡聽到池緒的名字。

宋嘉良其實早有預感。

小孩們都有樣學樣,大人對他什麼態度,他們的孩子對他也就什麼態度,甚至惡意更純粹,言語也更惡劣。

宋嘉良一直不肯相信,執拗地反駁每一個欺負他的小孩。直到某一天陳書書抱著他哭訴,宋嘉良才發現流言不是流言,而是事實。

他媽的確是小三,他也的確是小三生的野孩子。

而照片上那個笑容燦爛的小男孩也宛如一根有生命的尖刺,刺進他的心臟,以血液為養分,此後宋嘉良的心臟每跳動一下,尖刺便生長壯大一分,痛苦隨著呼吸蔓延全身。

宋嘉良那時才五歲左右,他用稚嫩的胳膊抱住跪在地上的母親,麵無表情地想。

總有一天,他要池緒也嘗嘗這種滋味。

因一個人而被毀掉的一生。

他該是池緒一切負麵情緒的來源,無論池緒的愛因誰而起,池緒的恨卻隻能因他而生。

大巴車上,宋嘉良目不轉睛地盯著池緒,他這位活在象牙塔裡的哥哥倒確實長進了,情緒控製得很好,表麵上看不出來任何破綻。

但倘若有一天,禎河風評與股價一落千丈,池晚宜被逼退位,公司控製權易主呢?

倘若有一天,池緒走在校園裡也被人指指點點,鄙夷謾罵呢?

宋嘉良倒是很期待,那時池緒的表情。

最好也同他母親一般日哭夜哭,流乾一生的眼淚。

.

大巴車是按班級順序出發的,最先出發的是一班,因此最先到達目的地開始爬山的也是一班。

七班是最後到的,也是最後一批開始爬山的。中間足足隔了五個班級,尤其池緒還要沿途寫生,走得很慢,所以他並不擔心會在爬山路上遇到故意找事的宋嘉良和賀琛。

初中唯一一次春遊,難得和全班同學一起,池緒並不想因為宋嘉良掃興。

溪水潺潺,微風吹拂過兩岸栽種的桃花樹,花瓣簌簌,繽紛落英順流而下,像一條粉色的飄帶,夢幻綺麗。

池緒畫這種風景畫手到擒來,不用鉛筆起草,水彩隨意一塗就活靈活現,十分鐘左右就能畫好一張。

一路走來,他走走停停地畫了不少畫。身邊的同學都不見了,隻有裴謹修還陪在他身邊。

不遠處,裴謹修站在樹下,微垂著眼,任由花瓣落了一身。

斑駁光影落在他身上,亮閃閃的,仿若仙氣繚繞,又平添了幾分神秘高貴的氛圍感。

池緒隻是看了他一眼,腦海中就立馬冒出了無數個創作想法。

因此,本來已經打算停筆的池緒又多畫了二十分鐘,在原本的畫麵上加了兩個人。

桃花樹下桃花仙。

兩人都是白衣飄渺,負劍而立,隻不過一者清冷如天上月,一者和煦如四月天。

畫好之後,池緒就把畫拿給裴謹修看。

伸手遞畫的時候,恰巧一朵桃花打轉著落到畫紙上,落在了畫上的“池緒”的鬢邊。

“倒是人比花嬌。”裴謹修笑了笑,輕輕呢喃了一句。

池緒沒聽到,下意識地問:“你說什麼?”

裴謹修抬眼,換了個說辭:“很漂亮。”

畫和人都是。

拂去那朵桃花,他收好畫道:“這張就送我了。”

本來就是畫給裴謹修的,池緒自然沒意見。

爬到山頂時已經到了中午。

根據春遊前學校發的地圖,裴謹修和池緒很快就找了他們班級所在的帳篷群。

遠遠的,就聞到一股孜然味兒。

幾個小吃攤已經支了起來,霍淩宇正熱火朝天地烤著烤肉,見裴謹修和池緒終於到了,他遞過去一把烤肉道:“總算來了,再不來烤肉都要吃完了。”

池緒和裴謹修都口味淡,不吃辣,所以霍淩宇也都沒放辣椒。

雲盤山頂,入眼是一望無際的青綠色草甸。遠望群山之間,雲霧繚繞,煙波浩渺。

美得不似人間了。

班級裡的大多數人都坐在草地上,自發性地圍成了一個圈,正玩著遊戲。

他們玩得是飛花令,接不上來的人要麼真心話大冒險,要麼上去表演節目。

現在兩大學神來了,班上的人更興奮了,主動挪出了空位,喊裴謹修和池緒過來一起坐。

池緒在班裡還算活躍,跟大多數人都說過話,大家也聽過他唱歌,看過他跳舞。●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裴謹修就不同了,一個學期下來,他整個人仍舊像一團看不真切的迷霧,沉默內斂、低調神秘。

讓人不禁心生好奇,想要更進一步地探索。

可惜,在飛花令這種遊戲上,全班輪著輸過一遍,本身記憶力出眾、且還坐擁係統的裴謹修都不可能輸。

接到最後,連池緒都回答不上來,上去唱了首歌。

他上次唱歌是去年班級元旦晚會,唱得是一首英文歌。自那以後成功收獲了一批小粉絲,上場後立刻便爆發了雷鳴般的歡呼聲。

尤其上一個輸了的男生五音不全,還非常自信,扯著話筒便開始鬼哭狼嚎,吵得其他班都來抗議。

現在輪到池緒幫大家洗耳朵,大家自然熱情極了。

池緒拿起話筒,唱的是時下最流行的一首歌,《願你》。

他沒學過唱歌,沒什麼技巧,但勝在音準不錯,聲音也是清脆稚嫩的少年音。

唱了一小段後,草地上就圍過來了不少其他班的人。

“……願你永遠,青春年少。”

池緒唱完最後一句後,原本空曠的草地上已經裡三圈外三圈地圍滿了一圈人,其中有一些不明就裡來湊熱鬨的遊客,甚至還有人舉著照相機錄視頻。

大家熱烈地鼓了鼓掌,並紛紛喊道:“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池緒一連唱了三首,才終於被放下台。

他走向了仍坐在草地上的裴謹修。

大約是意識到玩飛花令是怎麼都玩不過裴謹修,有同學耍起了無賴,仗著在人群裡不會被人輕易發現,大聲地喊道:“裴神,來一個!”

此話一出,立刻得到了大多數人的附和。一時間,山上回蕩著此起彼伏的“裴神,來一個!”。

和裴謹修認識這麼多年,連池緒都沒聽過裴謹修唱歌。

眾人起哄聲越來越大,池緒怕裴謹修尷尬,湊近說:“你不想去的話,我再上去唱兩首。”

他作勢起身,裴謹修卻拉住他的手腕道:“沒事,我去。”

他身量頎長,挺拔清雋,隻穿著最簡單黑色襯衫,卻有股渾然天成的貴氣。

山上起了風。

裴謹修拿起話筒,唱的是一首兒歌。

是池緒小學一年級元旦晚會上唱的那首歌。

他的聲音很有磁性,低沉得恰到好處,夾著幾分若有似無的憂鬱,格外有氛圍感和感染力。

旁邊的一個同學道:“我天,裴神怎麼把一首兒歌唱得這麼像情歌啊?!好蘇好蘇!”

另一個回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首歌其實本來就是首情歌啊。”

池緒的腦袋猛地宕機了。

草地中間,裴謹修繼續唱著歌,唱到最後一句時,他似乎遙遙地看了池緒一眼。

“……蟲兒飛,隻想有你陪。”

身邊傳來一陣尖叫。

池緒愣愣地,看著裴謹修唱完歌,一步步向他走近。

他皺起眉,心裡模模糊糊的,好像抓住了什麼,但又迅速地從指縫中溜走。

下一秒,霍淩宇突然從身後攬住了他的肩膀道:“我天,這還是我認識裴哥以來第一次聽他唱歌,聽著還怪耳熟的,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