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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他好心跟她討論這個,是要送她再敲冥府門。

塔納托斯邊誠實點頭,邊讓劍換個方向對著她致命之處捅過去。

浪費太多時間哈迪斯就會發現的,壁畫上的侍從者已經被泊瑟芬的恐懼驚醒,跑去找武器打算回來對抗他。

埃阿科斯被黑霧攔住了雙眼,雖然看不清他們的一切也會產生疑惑之心。

驟然而至的劍尖變成一個擴大的墨點,伴隨著強烈的死亡預感,在泊瑟芬的眼瞳裡不斷渲染開,求生的本能迫使她張開嘴。

“哈迪斯!”

臨死前的瞬間並沒有讓她看到所謂的人生回溯,更沒有父母家庭朋友各種悲歡離合,所有扯緊的口腔肌肉隻奮力擠出了一個代表永恒長眠的名字。

她從來沒有用這種發自心底的信仰去喊任何一個人的名字,不,是神。

爆發的叫喊引起了神力颶風,陶缸裡的豌豆驟然生長,無數的%e8%8c%8e葉化為利刃從泊瑟芬身後射出,攻擊向死神的身體。

印著哈迪斯印章的所有泥板響應主神的渴望,化為冤魂掃開黑霧咬住塔納托斯,壁畫上的的侍者們扔下了無數的武器,企圖重傷他。

死神發出了痛苦的低喘,但是出手的攻擊依舊劃開了稍顯稚嫩的神權力量,在劍要刺穿她的時候。

塔納托斯看到眼前的空氣突然一陣扭曲,一隻白得光潔,又強悍無比的手臂像是迅猛的肉食動物,所有力道都藏著撕咬獵物的鋸齒,從一片虛空中驟然穿出。

堅硬的手掌按住了她脆弱的%e8%83%b8口,手背抵住了毫不留情刺來的青銅劍。

這個沙暴般猛烈的碰撞,在手背皮膚上飛濺出驚險的火點,尖亮得讓泊瑟芬眼瞳一縮,整個身體也無法避免往後倒下。

而那隻凶殘美麗的手臂在她往後仰的時候,已經用一種絕對虐殺的姿態,輕易奪去那把要命的劍,飛速轉個頭,跟投擲飛槍那樣凶狠地捅入對方的心口。

劍直接將塔納托斯纏滿豌豆%e8%8c%8e的身體紮穿,巨大的力量還讓行凶者狼狽翻滾幾圈撞到牆邊去。

乾完這一切的手,立刻出現在她後背,像是要擁抱她那樣用手指按住她的肩膀,小臂撐住她的背部,讓她在最後一刻免於後仰摔,磕到後腦勺。

泊瑟芬發誓從瀕死到獲救被溫柔抱住這連串動作發生的時間,也就夠她喘出半口氣。

救她的是一隻手,一隻大概從上臂三分之二處就被扯斷,還淌著淡金色血液的手臂。

那接近透明的液體從她後背的布料上,滲到她的皮膚裡,炙熱得沸騰的溫度讓她後脊骨陣陣發麻。

她看向那個被劍捅穿,無聲無息團在牆邊的黑影,又劫後餘生地低頭凝視著按在自己肩膀處的修長手指,溫度跟模樣實在太過熟悉。

這隻手是……

地麵傳來可怕的震動,幾匹嘶吼的黑馬如一團暴雷轟碎了大門邊的牆壁,無數火把被這股力量撕碎。

一個高大的黑影立於馬後的馭手位置,身後是失去光明的長柱廊。

他左手扯著韁繩,右手隻剩下一小部分上臂,像是硬扯斷的傷口處,血跟肉都糟亂地糾纏在一起。

哈迪斯的。

泊瑟芬的眼睛僵硬地瞪著前方,看著立於馬車上的神比燎原的火都暴戾地急跳下車,帶著一團洶湧的黑霧,轉瞬就來到她身邊單膝跪下彎身。

他堅硬的手掌在摸到她的臉時自動轉為柔軟的雲,光滑的掌心不安地摸過她驚魂未定的臉龐。

又一點點仔細從她白得脆弱的脖頸處往下撫摸,嚴謹的檢查動作不帶任何欲望,隻有溫柔到骨子裡的細微顫唞泄露出他憤怒的恐懼。

他在檢查她有沒有受傷,也在治愈她身上出現的淤青跟細碎的傷口。

甚至連她的腳趾都沒有放過。

泊瑟芬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被哈迪斯撫摸的時候沒有害怕,甚至所有慌亂都被他的動作給一一熨燙平。

她低聲說:“我沒事。”

她都沒意識到自己過於柔軟的語氣,是在安撫這個緊張的神。

哈迪斯卻沒有停下檢查的動作,結果出來。

除了一些他治愈好的撞擊傷跟手心擦傷。

她完好無缺。

泊瑟芬耳邊傳來他鬆一口氣的聲音,像是他一路都屏息著,直到現在才敢鬆懈下來那般清晰。

然後哈迪斯麵無表情地將斷手拿回來,按到傷口處,很快各種令人牙酸的血肉連接聲在她背後響起來。

那隻來拯救她的手,又重回哈迪斯的殘肢上。

他順勢抱住她,眼瞳裡都是沒有散去的黑暗,不見一絲眼白,異常可怖。

泊瑟芬的眼皮終於恢複了正常的動作,她眨下眼,一句不經大腦的話已經說出口。

“哈迪斯,你還痛嗎?”

這句話裡的關心情緒濃烈到讓她都忍不住一愣,卻又想到喊他時候,那手快得離譜地出現,扯斷手的瞬間哪怕他再遲疑零點一秒,也不可能有這種速度。

神明不會死,也不會痛嗎?

顯然怒意剛開始表露在臉上,表情殘暴陰冷起來的冥王也怔了怔,似乎一時沒有意識到圈在懷裡簌簌發抖的女孩正在關心他。

他森冷嚴肅的表情僵著,語氣卻溫和起來,“已經痊愈了。”

這是避開了痛楚的話題,泊瑟芬了然地低頭:他會痛。

哈迪斯突然張了張手,植物的根%e8%8c%8e拖著癱軟的死神扔到泊瑟芬麵前,冥王握住了一根粗重的豌豆%e8%8c%8e,塞到她手裡。

泊瑟芬還在感動哈迪斯的震撼拯救,下一刻就剩下震驚了。

“鞭打他吧,泊瑟芬。”

泊瑟芬拿著都要揮不起來的「武器」,一臉不解。

哈迪斯摸了摸她的頭,溫和教育她說:“當有人冒犯你的威嚴,企圖傷害你的時候。如果他是弱小之人就用力量懲罰他,讓他的家庭互相屠戮。如果是比你強的人就避開鋒芒,或者尋找更強大的靠山去複仇,最後……”

他看向塔納托斯冷聲說:“如果是你的信徒或者下屬企圖反抗你,你就鞭笞他的血肉,讓他知道你的威嚴不可侵犯。”

神是要記仇,冷酷的,不然會被吞噬。

他現在在教導泊瑟芬成為的神的常識。

泊瑟芬拎著一根豌豆%e8%8c%8e,對哈迪斯的話消化良久,才說:“他不是我的信徒吧。”

哈迪斯沒有絲毫猶豫回應:“屬於我的下屬信徒,就是屬於你的。”

第58章 變形

泊瑟芬拎著變異的豌豆藤, 看著骨頭斷了不知道多少根,%e8%83%b8口被長劍紮得結實的攻擊者,癱倒在她腳邊。

這要是個人, 那是真死透了。不過就算是神, 她也覺得這個神要嗝屁的樣子。

而她身旁的哈迪斯還跟個負責的老師一樣,認真地糾正她鞭打的姿勢,“腳站開點,順著鞭子的力量抽打他的背部,速度彆太急切,會傷到自己的手。”

會傷自己的手……

泊瑟芬一臉詭異看著哈迪斯,真是恨不得拿個銅鏡讓他照照自己的臉。

從「你要帶著嫁妝跟我水覺」到「快點拔箭莫挨老子」到「我的下屬也是你的」,到現在的「打人彆傷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哈迪斯完全沒有發覺自己的心態已經軟成什麼樣子了, 被箭紮壞腦子的神已經沒法溝通,她隻能咬咬牙,手臂猛然一用力,費勁地將豌豆藤甩出去。

植物鞭軟趴趴落到死神的後背,發出衰弱的鞭打……蹭一下的聲音。

哈迪斯一臉冷靜地站在她旁邊, 雙手環在%e8%83%b8`前沒有對這一鞭子說出什麼評價。

反而是塔納托斯突然抬眼, 他的頭盔落在一邊, 貼在地上的側臉死白冷瘦,睫毛下的眼珠子黑沉得詭異地盯著泊瑟芬。

泊瑟芬發現自己也是屬於狗仗人勢那掛人, 她勇敢地往後一退,縮到哈迪斯身旁,脖子往前一梗義正言辭對他說:“你殺人的時候就知道會被報複, 我打你是應該的。”

塔納托斯麵無表情瞅了她一會, 才垂下眼皮, 似乎是默認她的話, 問題是他接下來竟然疑惑嘀咕了一句,“打我了嗎?”

打我了嗎?

這句話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泊瑟芬渾身僵硬發愣了會,終於深吸一口氣,提起全身的力氣,想起自己差點被乾掉的憤怒,加持豌豆樹被砍了的仇恨,又甩了一鞭到他肩膀上。

倒是甩出氣勢跟聲響,但是對%e8%83%b8口插劍動彈不得的死神來說,這點攻擊就如熔岩塵埃親肩頭,羽毛挨脖頸,毫無疼痛的體驗。

泊瑟芬暗自轉了轉手腕,沒玩過鞭子的人很難駕馭這種武器,哈迪斯也輕易看出她的肉-體力量太過薄弱,四肢也不靈活,這種武器顯然不趁手。

他隨手從黑霧裡抽出泊瑟芬藏在枕頭下的短劍,是他遏製心臟愛意,後來又被抽出來送她的那把,劍柄塞到泊瑟芬的手心裡。

哈迪斯拿走了她的植物鞭,如同教一個牙牙學語的孩子般,耐心十足地對她說:

“割下他的肉,豁開他的肚皮,讓他的永生血流走,這樣他的皮膚將會枯萎,病痛的折磨也將會糾纏他。

或者用刀尖順著他的肌肉紋理切開,再用你的腳底踩碎他的骨頭,讓他在愈合的時候遭受碎骨尖刺的疼痛。”

泊瑟芬拎著匕首,看著一臉正經的哈迪斯。

雖然知道這些對哈迪斯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但是當他教自己上手的時候,那種熟稔度還是讓人忍不住心裡抽涼氣。

不是錯覺,哈迪斯不止在教她報複,還在教導她怎麼折磨自己的敵人。

對一隻雞都沒殺過的人,熱血上頭提起刀子捅人都手抖。彆說現在最危急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腦子也冷靜下來,讓她將眼前這個陌生神的肉一片一片淩遲下來,她心理素質還沒有硬實到這種地步。

這真不是原不原諒對方的問題,而是這種殺人虐人的技術活她完全沒有接觸過。

哈迪斯以為她不懂用武器,突然走到她身後,手從她臂邊伸出,溫熱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停頓了下,又想到持劍者對懲罰這個技能異常陌生,立刻又順著她的手背按在指節上。

刀柄握在泊瑟芬的手裡,而她的手窩在他乾燥的手掌中。

哈迪斯垂眸就能看到她變深了顏色的麥穗長發曲卷在單薄的肩頭,又落在後背上,發絲裡的花朵已經蔓延到她的腰部,花瓣觸碰到他的身體。

這景色對他來說充滿了致命的誘惑力。

他慢慢地低頭來到她肩側邊,用上了類似赫爾墨斯那巧舌如簧,勾引人心的柔軟語氣,“或者,將刀尖放在他的下頜處,然後用力紮入他的頸部皮膚,這是神明身體的薄弱之處。

他痛苦的下場,會威懾所有對你有不軌之心的攻擊者,會帶來待你恭敬的神明與人類。”

篝火搖晃的光色中,哈迪斯的影子如黑色的巨蛇絞纏在泊瑟芬身體上。

他在分享自己的懲罰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