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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發現身體的酸澀像是沒有上油的機械,動一下就發出生鏽的艱澀感。

哈迪斯坐在躺椅上,泥板都疊在腳邊,有些還沒有處理,這要是以前他大概已經將泥板的工作處理好,然後才會躺在床榻上,規矩閉上眼休息。

睡覺是沒法睡覺,冥土下無數的咒罵跟痛苦的嚎叫,都還在耳邊縈繞。哪怕截取了睡神的能力催眠自己,也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突然無數嘈雜痛苦的喊叫中,一個輕微淩亂的呼吸聲,如亞麻布般輕柔貼在他耳邊,一下所有的噪音遠離,隻有她蘇醒的動靜占據他所有的思緒。

他立刻抬頭,滿身陰鬱黑霧的男人,本來想要語氣好點。

但是聲音依舊冷硬得像是要將犯罪的亡靈投入塔爾塔羅斯。

“醒了。”

這含著殺氣的聲音讓泊瑟芬唰地坐起身,完全沒有在家周日賴床的懶鬼樣。

她快速偷瞄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還好這塊布沒有掉。然後快速抖被子,卷了卷,疊好。

睡前她算是看清楚,這個家夥……神吧,他真中箭了,對她乾的那些禽獸不如的事情都算是身不由己,被迫賣身。

看來對方也是不樂意強她的,可是在那把箭的%e6%b7%ab威下,不得不去強。

泊瑟芬想到這種荒誕的場景,突然沒法講明白,是被人硬上好,還是明明不想上人,卻被人用箭紮在心口逼著去上人慘。

難怪她先前覺得對方狀態不對勁,一時火熱神經病一時要命冷漠者。

想到那把箭還是她補插進去的……這就報應嗎?

泊瑟芬將疊好的豆腐塊推到床中間,然後赤腳跳下了床,一雙金色的鞋子放在床邊。

這是一雙陌生,嶄新的係帶女性金鞋。

她在吃飯的時候,鞋子的皮革係帶已經斷了。因為不敢吭聲,隻能夾著腳拇指裡的帶子想著吃飯後,能不能打個結搶救一下。

她小心瞄了一眼哈迪斯,看到男人依舊直挺挺坐在那裡,他穿著滿是褶皺感的貼身緋色亞麻布內袍,黑霧流淌在他腳踝下,沒法四溢開。

他沒有戴著金色的手鐲,白皙有力的腕骨露出來,修長的手指拿著泥板,輕鬆得像是在捏書簽紙。

看起來應該是要命冷漠者狀態。

泊瑟芬沉默了下,還是放棄了去穿那雙不知道是不是給她的金色鞋子。

她站在床邊,腳邁出去,又遲疑縮回來,沒有往前走,像是麵對一頭巨獸般,她所有動作小心到極致。

“需要繼續拔箭嗎?”

哈迪斯聽到她的聲音如柔軟的岩漿火河,火熱淌過他的聽覺。

這種熱意,讓他的理智又搖搖欲墜起來,他陰沉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淩亂沒打理過的毛躁黃發披在腰下,幾朵沒有營養的小花垂頭喪氣夾在發絲裡,她的臉色也如這些花一樣,失去飽滿的色澤。

這裡潮濕黑暗的空氣,還是影響到她的人類軀殼,而且她的神魂沒有死亡力量的供養,也會逐漸虛弱下去。

看起來真是狼狽,是被拋棄了嗎?走失成人類,衣服沒處換,沒發帶束發,連袖子上的彆針都丟了不少。

哈迪斯摸著誓言泥板上的名字,刻入泥裡的凹痕,在他指下滑過。

【泊瑟芬】

這個名字……種子。

真是久遠得讓人思念,又想親手掐碎的神名。

哈迪斯眼裡的惡劣情緒,帶著久居地底的濃鬱戾氣,就這樣動也不動凝視著眼前的少女。

泊瑟芬覺得對方的眼神,又不對勁起來。她的腳底默不作聲蹭著地板,再次往後退開半步。甚至快速看了一眼大門,很好,開著的。

她的聲音壓低,擔心驚醒他的獸性,“這次能成功的,隻要你……”

彆管她的手燙不燙傷。

泊瑟芬的手指忍不住握了握,完好的掌心沒有任何高溫燙傷後的水泡跟刺痛,甚至比以前更白嫩了。

連口水都是美容聖品,神真是渾身都是寶。特彆是他身上的黑霧包治百病,碰一下感覺能延年益壽,想用袋子裝起來跑路。

她眼神裡隱藏的幾絲渴望,被敏銳的神明看到。對任何生命都是災難的黑霧,嗅到了可愛的氣息,迫不及待想要衝過去,包裹住她的皮膚,輕%e5%90%bb她的手指,臣服在她的腳下。

哈迪斯掐著泥板上的名字,抬腳重重踩住想要叛變的死亡霧氣,聲音冰冷如鐵石。

“這把箭,需要憎恨的力量來拔出。”

泊瑟芬腦瓜子轉得快,除了一開始太懵逼,壓根轉不動外,她現在對任何信息都在努力消化,然後多問多明白。

“也就是說我需要讓你恨我,才能將箭拔-出來?”

聽著是這麼回事,也不難理解,如果那箭能讓人春心蕩漾,發倩又發瘋。

那麼反過來就是,他隻要厭惡到看到她就呸呸呸,啥春心都沒有了,那箭就失去作用。

哈迪斯凝視著她略微起燥的唇瓣,他吝嗇分給她貪婪的神魂一些死亡神力,她要開始抵禦不住這個惡劣的環境。

這裡不是大地安全的懷抱,又冷又潮濕又臟,甚至一些地方都是岩漿毒氣。她能依靠的,也隻是肥沃的死亡力量。

哈迪斯踩著黑霧的腳,幾乎控製不住要移開,他勉強自己不去看她疲憊的神色,語氣冷如北風寒流。

“憎惡你並不是一個困難的任務。”

泊瑟芬:“……”

這語氣真是深仇大恨的,她有點心安了。原來對方也是不願意的,也是受害者,他也不想當強奸犯。

估計他碰她的時候,也有被強奸的痛苦吧。

哈迪斯見到她明顯鬆一口氣的樣子,心口傳來一陣不同於欲望灼燒的酸澀感,他頭頂上的黑霧翻滾得更加劇烈,像是隨時能炸成蘑菇雲般。

他擔心自己失控,豁然起身往外走,黑霧彌漫開,有幾絲逃開他束縛,歡天喜地撲到她身邊去。

泊瑟芬看到一點黑霧凝結成一顆愛心的模樣,飄到了過來。

她眨了下眼,黑霧會畫圖?黑霧心落到頭上,幾朵小花抬起臉盤子,也頓時讓她神清氣爽起來。

哈迪斯已經走到門口,眼看就要邁出去,卻沒有聽到跟上來的腳步聲。

習慣了沉默往前走,從不回頭的神,忍了忍,又再次堅強邁出半步,依舊……沒有聽到她的動彈。

耳邊響起的,隻有宮殿外鬼哭狼嚎的亡靈之音,宮殿旁深淵下傳來的棄神咆哮,宮殿上頭來自大地各種人類捶地的咒罵,那條被他關在迷宮深處不斷發倩的金蛇的翻滾。

唯獨沒有她跟隨而來的衣袍搖曳聲。

終於,他在腳落地,半個身體出了門的時刻,急切的命令已經不受控製地發布下去。

“跟上來。”

竟然是神語,他臉色微變,想收回卻來不及了。

身後果然傳來她遲疑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後的時候又停下。

哈迪斯沒有回頭,身形依舊冷硬得像是一扇關著的青銅門,他繼續往前走,她也跟著走。

門外本來黑暗的走廊,都點燃了巨大的篝火燈,鬆油暫且不夠,就用上了大陶罐裡的橄欖油。明亮的燈火來自四麵八方,一大一小的影子也交叉在一起。

哈迪斯往另一條走廊走去,步伐太大,她跟隨的腳步聲有些踉蹌。他輕側過臉,卻因為她走太近,又太矮了藏在他後背,一時竟然看不到她的模樣。

猶豫了一下,哈迪斯分出一點黑霧出去,給她補充體力。

細膩柔軟的霧氣纏繞上她光著的腳趾,又消失在她雪般的皮膚裡。

沒有穿鞋……

黑霧的觸?感讓哈迪斯的手指輕顫了下。┆思┆兔┆網┆

因為身體永生的緣故,她沉睡的時候紮爛的心臟新生出來,愛她的力量又增強了。

甚至都受不了,她光著腳踩在堅硬冰冷的地上。

哈迪斯停下腳步,她也跟著停下,她現在是他諭令下的傀儡。

終於無法抵禦愛情的冥王轉過身來,他沒有去看她空洞無神的眼眸,而是默不作聲彎下`身,將她抱到寬闊的懷裡。

柔軟的芬芳,讓他有一刻整個人都是僵硬的,生怕力氣太大,將她掐死在自己懷裡。

她現在的靈魂束縛在人的身體裡,如果身體死了,那麼靈魂就會回歸原來的地方。神的靈魂,如果無罪會回到宙斯統治的大地上。

哈迪斯小心抱著一個藏在人類身體裡的女神,忍耐著焚身的痛苦,終於走到了浴池屋裡。

她需要沐浴,需要飯食,還需要更多的衣物跟侍女。

宮殿沉寂太久了,壓根沒有準備好奢侈的女性用品,赫爾墨斯的腳程再快也無法一瞬間就準備好交易單子上那麼多東西。

哈迪斯將她放到浴池邊的彎腿靠背椅上,浴室用大理石砌成,巨大的圓形蓄水池下,是地底的火焰熱量在維持溫度。

氤氳的熱氣彌漫在四周,被神語束縛著少女安靜低著頭,長發垂落在臉頰兩側。

哈迪斯鬆開她身體的手指,無法控製地落到她的臉上,略微毛躁的長發挨蹭過他的手背,沾惹上黑色的霧氣,頓時柔順有光澤起來。

她低垂著眼,無動於衷任由他輕顫的手指,摩挲著她麵無表情的臉。

隨時在失控邊緣徘徊的男人,並不能很好控製自己的情-欲。指腹蹭了下她唇瓣,像是大地產出的最甜美的果實,誘人采擷。

泊瑟芬突然眨了下眼,這個細微的動作像是清醒前的預兆。她唇瓣上的手指輕頓了下,才離開。

然後危險的神明化為一團黑霧,如同風暴般快卷地消失在原地。

泊瑟芬坐在椅子上,終於抬起頭,然後大口喘熄起來,她剛才差點憋不住一心窩腳就要踹過去。

在他將她放到椅子上時,神語的力量就已經消失了。

畢竟隻是讓她跟上來,一旦路程走完,坐下了神語就算完成任務。她一路掙紮著跟隨他的腳步的時候,根本沒法複製紮他心的奇跡擺脫束縛。

泊瑟芬伸手懊惱地抓著頭發,頭疼地嘀咕幾句國罵。

不管那個猥瑣神是不是因為箭的緣故,她每時每刻處於被騷擾的狀態根本沒改變,而且她真是厭惡被某種力量催眠的感覺。

泊瑟芬臉色糟糕地起身來回走,一隻手叉腰,一隻手抓頭發努力思考。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那破箭到底怎麼弄掉,憎恨她才能拔掉。她給他一擊掏心窩,他都不恨她,還有比這更堅強的愛嗎?

不過他看起來是不死的,估計爛顆心隻是小事。

泊瑟芬抓狂地思考由愛生恨的各種案例,突然聽到浴室門口傳來聲音,她立刻警惕轉頭。

巨大的油燈放置那裡,照亮了單扇開著的雪鬆木門,幾個穿著簡單亞麻布袍的短發女人走進來。

她們手裡端著衣物,橄欖油香膏,各種手鐲箍條金銀首飾。還有,那雙她不敢穿的金鞋。

她們看起來體態健壯,動作利落,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