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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嶽臨淵 姬末 4198 字 6個月前

了。於是點點頭,楚慎獨還是皺著小臉,很勉強地說道:“那好吧,圓圓可以接受母後將來也去找一個自己愛的人,父皇也要和舅父好好過日子,不能欺負舅父讓舅父難過。”

楚嶽峙猛地被楚慎獨這話噎了一下,愕然道:“不是,父皇怎麼就欺負你舅父讓他難過了?”

晃晃小腦袋,楚慎獨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父皇是皇帝,是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人,書上也說伴君如伴虎,而且舅父脾氣那麼好,平常父皇不高興都是舅父哄的,舅父怎麼可能會欺負父皇,肯定都隻能父皇欺負舅父。舅父隻有父皇,可父皇還有母後和圓圓,怎麼看都是舅父吃虧,所以啊,父皇要對舅父好一點,不要再欺負舅父了。”

極為無語地看著楚慎獨,楚嶽峙真的很想問問,自己這個皇長子心裡最愛的人到底是誰,是父皇還是舅父,他怎麼就覺得自己的地位還不如司淵渟呢?

前有九歲的他送玉佩一心求嫁定親,現在又有八歲多的楚慎獨竭力維護,司淵渟就是從少年到中年,從溫和到嚴厲,不管怎樣都能把小孩子的心騙到手就對了。

眼角餘光瞥向已經又背過身不看他的司淵渟,深知等楚慎獨離開後還要跟司淵渟負荊請罪的楚嶽峙略微沉痛並困難地說道:“圓圓,你要相信,這麼多年來,父皇真的從來都沒有欺負過你舅父。”

第152章 世外桃源

楚慎獨離開的時候天已經開始暗下來。

楚嶽峙眼看時辰差不多,便吩咐王忠讓禦膳房備晚膳。司淵渟在楚慎獨離開後便沒再跟他說過話,一直冷著臉坐在榻上看書。

當初司淵渟並不樂意他用這蠱藥,所以他本以為如今提出試著將蠱藥解開,司淵渟定然不會反對,卻不曾想到司淵渟竟會因此發這麼大的火。

要用蠱藥的是他,如今提出要解的也是他,這樣看來也的確是他任性了,但他的出發點一直都是為了司淵渟好,本以為隻要自己好好解釋,司淵渟能理解他,現在看起來卻是他想得太過簡單。

他們這些年極少有爭執,像現在這般明明同在一處卻相敬如“冰”更是從未有過,司淵渟不願理他,既不看他也不跟他說話,讓他整個人如坐針氈差點連拿在手裡的茶杯都打翻。

殿內的兩人僵持,王忠站在殿外守著也不敢輕易進去打擾,惴惴不安地站在門口,尋思該怎麼緩解兩位主子之間這比外麵的冰天雪地還要寒冷的凝重氣氛。

司淵渟雖手裡拿著書卷,可實際上書卷上的內容他是半點都沒有看進去,不過是不時在心裡提醒自己,要記得差不多就將手上書卷翻頁。

心裡的火燒得旺,眼角餘光瞥見楚嶽峙在一旁兀自歇息,仿佛根本不在意的樣子,他心裡更是像火山爆發岩漿湧出般怒氣勃發。興許楚嶽峙並非真如麵上那般淡然處之,可他光是看到楚嶽峙那渾然不覺自己有錯的模樣,便抑不住地生氣。

他們已經在一起快十年了,楚嶽峙怎麼能不明白,因蠱藥而成二人一體,彼此感知對方存在意味著什麼,這些年來因蠱藥的關係,彼此之間每一次情緒有大起伏,每一次身體有所異樣都是第一時間感應;甚至是兩人歡好的時候,那因對方而起的悸動與心跳是那樣的強烈,他是那樣真切地感受到,這個世上真的有這樣一個人,願意以命做交換深深愛著他。

這樣的緊密共存,楚嶽峙怎麼能那樣輕易地就說出要解開蠱藥的話。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王忠進來點了幾次燭火,又為兩人換了幾次桌上冷掉的藥茶。

晚膳要送上來前,林亦過來為楚嶽峙例行請脈,楚嶽峙收回看向司淵渟的目光,垂眼看著自己露出來給林亦搭脈的手腕,問道:“如何?”

如無特殊情況,林亦每日都會為楚嶽峙請平安脈。替楚嶽峙把過脈,林亦退開兩步,答道:“陛下,一切安好。天氣尚未回暖,陛下切記好好避寒,臣開的補藥也需得按時服用。陛下`身上的舊疾尚在可控範圍,有臣在,請陛下放心。”

下巴輕點,楚嶽峙淡聲道:“嗯,辛苦你了,正月都尚要留宮中替朕請平安脈。”

“保陛下龍體康健,乃臣的本分。”林亦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沒有娶妻,楚嶽峙雖也曾有意為他指婚,隻是林亦表示自己身為醫者一心鑽研醫術,心中已然容不下其他,故而早已放棄成家立室的打算,也請楚嶽峙不必為他費心。

既是自己的選擇,楚嶽峙自然也不會勉強。這些年林亦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太醫院,其次便是呂太醫的居所,呂太醫在女兒出嫁後也是一人獨居,因此兩人常常都會互相切磋醫術,便是偶爾會因堅持各自的醫治方式而產生分歧爭辯不休,這忘年之交的情誼也依舊無比堅固。

“行了,退下吧。”楚嶽峙沒有其他事要交待給林亦,手一擺便讓人退下。其實若按他過去的性子,定不會每日都讓林亦給他請平安脈,畢竟自己的身體好不好自己清楚,隻不過現在他跟司淵渟一樣,都要為了對方好好保養自己,自然是半點馬虎不得。

林亦退出殿外後,楚嶽峙看了看時辰,而後一抬眼見司淵渟不知何時已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正目光沉沉地看著他,心下隻覺一陣酸楚刺痛,輕輕一聲低歎,楚嶽峙下了榻走向司淵渟,過去後直接在司淵渟跟前單膝下跪,然後把頭靠到司淵渟腿上,道:“司九,我很怕我的舊疾會影響到你,我真的不想,讓你再因為我受到半點傷害,我也會怕,怕若是我先離開……蠱藥能讓我第一時間感知到你身上發生的一切,若非怕你會因我受累,我是絕不會想要跟你解開蠱藥的。我以後不會再提解蠱,也不會瞞著你解蠱,你不要生氣了,好嗎?”

一國之帝就這麼跪在自己麵前做出臣服依賴的姿態,司淵渟麵色不變,緩緩將手放到楚嶽峙的發上,稍作停頓後便移到楚嶽峙臉側,指尖在那張被他%e5%90%bb過數次的臉頰上劃過,順著下頜線劃到下巴再用食指與拇指用力扣住,就那麼捏住楚嶽峙的下巴讓他抬起頭來看自己。

桃花眼水光瀲灩,眼圈淺淺發紅,眼角細微的皺紋透露出委屈與難過,那樣寡情的冷淡五官,明明是在下位卻不見半點卑微,即便是在認錯討饒,依舊能讓人覺出平日裡的帝王威嚴,這人,真的覺得自己錯了麼?

眉心又一點一點地擰了起來,司淵渟手上用力將楚嶽峙的下巴捏得皮膚發白,他該死的又想再不擇手段的讓這個人感到痛,否則如何能叫這個被寵壞的人知道他的心有多痛?

“你當初,為了留住我,擅自用了渡君;而如今,又因為怕我受累,想要解開渡君;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感謝你,由始至終都在為我考量?”司淵渟說得極慢,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間逼出,聽著沒有起伏沒有情緒,實際上底下暗藏洶湧盛怒。

楚嶽峙的下巴被捏得極痛,司淵渟根本沒有讓他開口說話的打算,他仰著頭,用手抓住了司淵渟膝上的袍擺。

“楚嶽峙,你有沒有想過,我現在還活著是為了你,若你不在,無論有沒有這蠱藥,我都不會獨活。你可以為了我罔顧性命安危,難道我,就會在意你舊疾發作時給我帶來的那點根本不足為道的影響麼?若是不能感你所感,痛你所痛,那才真的會傷害到我。”司淵渟已經太久沒有過這樣的感受,燒心的痛,燒心的恨,楚嶽峙該清楚自己於他而言意味著什麼,卻為何還自以為是地說出那種話。

“對……不……起……”困難地向司淵渟道歉,楚嶽峙想要起身去抱司淵渟卻被按住,他無法,隻能握住司淵渟的手腕,掙紮著解釋:“我隻是,不想……”

“可是我想。”傾身向楚嶽峙,司淵渟雙目泛起紅絲,眼底儘是痛意,“我想讓你痛,這樣你才會記得我有多痛。”

將近十年,連他都以為自己已經好了,直到楚嶽峙說要解蠱,他才忽然意識到,原來有些傷,深入骨髓,縱然痊愈也依舊會在某個瞬間再度複發,在猝不及防間帶來錐心刺骨的劇痛。*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殿內突然傳出一聲巨響,在殿門口守著的王忠一驚,急忙往裡跑,卻看到司淵渟踹翻了桌椅,將楚嶽峙橫抱起來大步從偏殿回去寢殿。

司淵渟的臉色太過嚇人,身上散發出的威壓也完全沒有收斂,王忠愣是被這樣的司淵渟嚇得釘在原地,直到寢殿傳來密室的門被關上的聲響,王忠才猛地大喘一口氣,小聲念叨著“完了完了,得趕緊去讓林太醫候著”,隨即轉身便往外跑。

兩位主子很少吵架,但每次一吵就驚天動地的,吵完就該找林太醫和呂太醫了。

這密室從來就不是為了懲罰而建造,無非是夫夫之間的一點情趣,但這次,顯然不一樣。

再被銬住雙手吊起來時,楚嶽峙有些失神,司淵渟站在他麵前,右手握住他的脖子卻又下不了狠勁收緊,隻是湊到他耳邊說道:“你知道嗎,那個時候也像現在這樣,恨不得像對其他背叛我的人那樣報複你,拿鞭子抽你,把那些器具和刑具都統統用在你身上,可每次你真的在我懷裡了,我又舍不得下手,然後就更恨。我們過得好好的,你為什麼就非要惹我生氣呢?”

瞳孔緊縮一下,楚嶽峙雙手緊握成拳,道:“不是的,司九,你彆這樣……”

他知道自己對司淵渟而言有多重要,也並非不懂司淵渟從未變過始終願意為了他犧牲一切,可他隻想讓司淵渟因自己而活,並不想讓司淵渟因自己而死。

司淵渟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失控,就連他都以為,司淵渟放下過去後,那些偏執的念頭便也隨之淡去,他以為,這世上除了他已經又多了許多讓司淵渟牽掛的人事,所以之前看到自己痛症發作司淵渟也不太好受的樣子,他終究還是動搖了,找來林亦想要將蠱藥解開。

裂帛聲起,司淵渟紅著眼扔下手中碎布,按住楚嶽峙後腰,恨聲道:“怎麼辦呢,陛下,臣沒法起反應,陛下想用什麼,可否告知臣,否則若讓臣自己選,怕是要傷了陛下。”

“傷了,就傷了……”纖長的眼睫毛顫唞著,楚嶽峙咬了咬下唇,感受到司淵渟掌心的失溫,鼻間頓時一陣酸澀,啞聲道:“是我錯了,是我不好,但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罰過我後自己還要痛。”

“我痛了,你才會痛,不是嗎?”司淵渟並不因楚嶽峙的話而心軟,這人無論有意還是無意,總是在他最痛的地方下手,既然如此,他便都還回去,“還記得吧,我問過你,有沒有我那麼痛,我有多痛你能不能體會,那次你沒有回答我,這次,你答得上來了嗎?”

%e8%83%b8口傳來窒息般的痛楚,如同刀絞,撕心裂肺五內如焚。

楚嶽峙漸漸失去血色的唇瓣張開又合起,發著顫,許久才發出聲來:“好痛……我不要這樣……”

這麼多年來,這是第一次,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