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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嶽臨淵 姬末 4182 字 6個月前

出宮去鎮國侯府看大人是不是被什麼事耽擱了。大人您這哪怕是要晚歸好歹也遣人入宮跟陛下說一聲啊!陛下等了一夜,聽完回話後,在擷芳殿裡發了好大的火,院子裡那棵老樹都讓陛下拿劍給劈了!”

司淵渟一愣,腳步都慢了下來,愕然道:“怎的發這麼大火?午後那事最後是怎麼解決的?”難怪他稍早前跟涼忱在書房裡討論的時候,心裡感受到好一陣躁動,可那時他正跟涼忱說到興頭上,加之這陣子惹得楚嶽峙肝火旺的奏折太多了,他也是有點習以為常,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哪有解決啊,那位宗室老臣後來情緒太過激動,在養心殿外一頭栽地上暈過去了,陛下便著人把他送回府了。”王忠今天也是被嚇得夠嗆,他在楚嶽峙身邊服侍這大半年有餘,還是頭一回見到楚嶽峙發這麼大的火,那劍說拔就拔,一下就給那百年老樹給劈開了。

莫說是彆的宮人,王忠見到那情景也是不敢上前去找死的,領著宮人侍衛們直接就跪下了,趴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陛下是半個時辰前讓奴婢到宮門來等大人的,那會子陛下雖恢複冷靜了,可臉色還是難看得很,直接讓宮人們把那晚膳全給倒了。”王忠一邊小跑一邊給司淵渟說,說到最後也有點氣喘了,“大人,陛下到底是天子,您這樣失約陛下麵子上過不去,一會怕是還要跟您生氣。”

“近來那些宗室士族的人也確實是太煩人了些,陛下難免更容易上火。”司淵渟也知道今晚的確是自己的錯,於是腳步又快了起來。

皇宮那一眼看不到儘頭的大在這種時候往往都是招人嫌的,越是心急越覺得這皇宮建造得如此大很沒必要,平日裡浪費在這些路上的時間不知道有多少。

雖說不上心急如焚,但司淵渟也是略顯焦急地往擷芳殿去,等終於回到擷芳殿外時,就見到一眾宮人都跪在外頭,竟是全讓楚嶽峙給轟出來了。

司淵渟來不及問宮人們什麼情況,徑直推開兩扇大門進去。而地上跪著的宮人們,見到司淵渟回來時雖是麵上露出了一點看到救星的喜色,但看著他進去的背影,又都忍不住在心裡為他捏了把冷汗。

王忠在司淵渟進去了一會兒,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來,他在半道上就跟不上司淵渟了,被遠遠甩在後麵,這會子好容易趕回來,見一群人還跪著也不知道去把門關上,頓時也想把這些不懂見機行事的宮人們給罵一頓。

剛拉住門環要將大門關上,裡麵就傳來瓷器被摔碎的聲響,王忠一個激靈,急忙就招呼人起來幫他一起先把門給關上,這主子們吵架可輪不到他們在外麵聽牆角。

暖閣裡燒著炭,按理該是極為暖和的,可這暖閣裡的氣氛卻極冷,楚嶽峙坐在座榻上,正盯著地上被摔碎的茶杯看。

那茶杯倒不是被他摔碎的,而是他把手裡的書卷扔茶幾上時使的勁大了些,書卷砸到了本來就放得太過靠邊的茶杯,這才把茶杯掃到了地上。

司淵渟進來後還沒開口說話,楚嶽峙就冷冷地抬眼看他說了句:“你還知道回來。”

許是因為楚嶽峙從未試過這般與他說話,他一時都語塞了,頓了一下才壓低聲音說道:“抱歉,我跟涼大人談關於教學內容改編的事,他帶了幾本已經被銷毀的古籍複寫本到我府上,那幾本古籍十分珍貴,你也知我愛書,便與涼大人聊得深入了些。是我不好,不該忘了跟你的約定,讓你等了我一晚上。”

“聊、得、深、入、了、些。”楚嶽峙一字一字咬得極為用力,他怒極反笑,五指將手裡的書卷都捏得發皺了,道:“嗬,司九跟涼大人聊得這麼好,還回來做什麼?乾脆就在鎮國侯府裡住上一夜,兩人把酒言歡不是更好!”

司淵渟眉心微蹙,楚嶽峙的話聽在耳中多少是有些刺耳,這話聽起來也似乎不單單是因他失約而生氣這麼簡單,司淵渟走過去也沒有在楚嶽峙身旁坐下,就那麼站在他麵前,問道:“楚七,你在氣什麼?”

抬眼瞪向司淵渟,楚嶽峙對於連自己在氣什麼都不知道的夫君,是真怒得想直接把人給踹出去了。

他要怎麼說?說他堂堂一個皇帝,在吃自己朝臣的醋?還是說他好不容易騰出一點時間來,想跟自己夫君一起好好用一頓晚膳,卻因為自己朝臣而直接被自己夫君忘到九霄雲外?

說不出口,他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說不出這麼無理取鬨丟臉麵又失身份的話。

更何況,他很清楚司淵渟不會有彆人,司淵渟要是真的能去看彆人,這麼多年也不會因他而痛上加痛了。明明都知道,也沒有懷疑猜忌,可他就是控製不住地因為那個涼忱而醋意橫生,他對司淵渟的獨占欲是隨著日子推移而一點一點變得越來越強的。

他知道司淵渟有多好,現在的司淵渟在慢慢綻放出曾經被塵汙掩蓋的光華,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司淵渟曾經是個太監,也終有一天會被司淵渟所折服。所以即使司淵渟不會愛上彆人,他依舊會感到不安,因為不論是誰,但凡對司淵渟生出半點不該有的心思,他都覺得無法忍受。

司淵渟是他的,誰都不能碰,哪怕是肖想他也不允許。

即便他也還根本不能確定,那個涼忱是否有斷袖之癖,又是否對司淵渟有意。

臉色又再變得難看,楚嶽峙將手裡的書卷往茶幾上一砸,那被他隨手擱置在茶幾邊沿上的茶杯就這麼被掃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司淵渟不是第一次被楚嶽峙發火,從前爭執的幾次楚嶽峙也都對他吼了,可那幾次他都清楚知道緣由是什麼,也知道怎麼安撫,而現在,他看著楚嶽峙心裡卻覺得自己好像根本還沒弄清楚楚嶽峙是在為什麼事而生氣。

“楚七……”

司淵渟斟酌著開口,想再為今晚的失約重新道歉,可他的話還沒說出口,楚嶽峙便推開了他,從座榻上下來,鐵青著臉看他,語速極快地對他說道:“司九與涼大人聊了好幾個時辰教學改編之事,想必也累了,還是早些沐浴更衣安歇吧,若是餓了便吩咐宮人給你送點夜宵。朕也乏了,最近忙著官學改製的事,好幾日沒去看慎獨心中頗為想念,今夜朕去坤寧宮留宿。晚膳的事,司九也不必放在心上,政務為重,是朕小題大做了。”

楚嶽峙說完便大步往外走,絲毫不給司淵渟說話的機會。虧得司淵渟反應夠快,立即就跟上去攥住他手腕,道:“楚七,我知道今天下午有宗室老臣去養心殿鬨了一場,你本就心情不好,也的確是我不應該,答應了早點回宮與你一道用晚膳卻又忘記讓你乾等我一晚上,我保證不會有下次,好嗎?”

抬眼看司淵渟,楚嶽峙本就為政事熬得發紅的桃花眼連眼圈都紅了,他抿了抿唇,道:“司淵渟,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也是個榆木疙瘩。”

什麼都要他說,什麼都要他主動,楚嶽磊賜婚的時候那樣折騰他,現在輪到他吃醋了卻老半天抓不住重點,難不成要他把底下那些上奏後宮空虛亟待選秀的折子全都準奏了,才能知道他在生什麼氣嗎?

掙開司淵渟的手,楚嶽峙道:“朕說了,今晚留宿坤寧宮,司首輔就自己在擷芳殿安歇了吧,再多話就給朕滾回鎮國侯府去!”

司淵渟第一次被楚嶽峙說這樣重的話,也當真是轉不過來了,隻覺自己不追也不是,追上去也不是,就那樣看著人離開卻依舊對楚嶽峙到底還為其他什麼事生他氣而感到不明就裡,生平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腦中一片空白連半點頭緒也沒有。

還在擷芳殿外走來走去生怕兩位主子打起來的王忠,在看到楚嶽峙開門的時候努力克製住了自己往裡瞧的衝動。迎上前小心翼翼地躬身抬眼看楚嶽峙,見楚嶽峙雖然臉色極差但衣衫倒是很整齊,不像跟司淵渟動過手的樣子,王忠暗暗鬆了口氣,沒打起來就是好的,雖說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可兩位主子武功那樣高,真打起來怕不是擷芳殿都給拆了,多傷感情啊!

楚嶽峙也不知道王忠此刻的內心戲多豐富,隻冷然道:“擺駕坤寧宮,朕今晚去好好陪陪朕的皇長子……傳旨下去,這陣子朕搬去坤寧宮與皇後同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王忠才剛鬆口氣一聽楚嶽峙這話心頓時又涼了半截,心裡隻道是完了,兩主子這架是吵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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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後宮之一

一連半個月,眾臣每日早朝看著楚嶽峙千年冰霜一般的臉,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那位去養心殿鬨的宗室老臣,被楚嶽峙著人送回府後,第二日一早就又在府裡接了旨,楚嶽峙直接讓人在府上好好養病,沒事就不必上朝了。那老臣是萬沒想到楚嶽峙如此強硬,接旨的時候氣得渾身發抖,一背氣人又暈了過去。

這事當天就在朝臣中傳遍了,加上楚嶽峙早朝時渾身冒寒氣,還逮著內閣首輔司淵渟痛罵了一頓,將人從頭到腳給挑了一輪刺,愣是把人給罵得沒聲了。下朝後朝臣們離開時都忍不住交頭接耳,隻道是伴君如伴虎,這不久前還對司淵渟恩寵有加,又是任命為內閣首輔又是封了鎮國侯的爵位,現在才過去一個多月,就當眾給人難堪了。

傅行雲第一日的時候還在早朝時替司淵渟說了幾句話,到了第二日還這樣他也就看明白,這兩人八成是鬨矛盾了,楚嶽峙不是那種會把火撒到彆人身上的人,於是就隻跟司淵渟過不去。這種情況下,向來自覺不替自己惹麻煩的傅行雲也不去蹚這渾水了,人家夫夫之間的事,也輪不到他插手。

話雖如此,可半個月過去,司淵渟雖然沒再在早朝時被責罵,但楚嶽峙的火氣是明顯越來越旺。

這日早朝,幾個朝臣在吏部尚書唐以謙正式提出考課整改議案後,紛紛諫言提出反對,之前楚嶽峙麵對這些人時都還很壓得住脾氣,這日楚嶽峙簡直跟吃了炸藥一樣,直言過去也沒見到他們如此儘心為百姓利益發聲,現在為了自己的利益連禮法都搬出來講了,這是在說他這個皇帝不懂禮法是吧,既然如此那就讓他看看他們維護考課舊製的決心有多大!緊接著楚嶽峙便下旨,讓那幾個朝臣出去殿外給他跪著,有本事就跪到他改變主意為止,若是在殿外跪死了,他定會給他們追封忠臣諡號!

那幾個朝臣是被禁衛軍拖出去的,被拖出殿外時可以說是百般掙紮呼天搶地,然而半點用都沒有,依舊被拖到殿外去在寒風中被禁衛軍押著長跪不起了。

楚嶽峙登基後,還是第一次在早朝時如此雷霆動怒,一時間是再沒有朝臣敢站出來提反對了,畢竟議案如今也隻是提出,到落實推行之前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實在沒必要現在去觸陛下的黴頭。

夫夫鬨矛盾鬨了半個月,司淵渟居然還沒把楚嶽峙安撫好,傅行雲也實在有點看不下去,早朝一結束出了太和殿便將司淵渟拉到一邊,